61 ? 追求
◎会哭是攻最好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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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顾拾用犹如他是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 沈迁仰目直视,突然咧嘴笑出声来。
他开心地说:“顾拾,原来你是害怕了你怕到恨不得想杀我。哈,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手背及指关节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向地面坠落, 具有凝血功能的无数血小板疯狂运作,血液逐渐变得粘稠, 再往地上滴落时扯出一条摇摇欲坠的血丝。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顾拾无动于衷,仿佛那些笑跟他没关系,两个字从口罩后面的薄唇里吐露而出:“贱·种。”
沈迁面色微变道:“你骂谁呢?骂这么难听你有家教吗?”
此刻顾拾在他心中光辉的形象赫然崩塌一半。
他不是顾家长子吗?竟然可以口吐恶言吗?
“呵, 你骂吧, 打吧, 你在他面前是不是每天都演得乖巧听话?哈哈哈哈影帝。”沈迁眼前一片红,看东西是模糊的,记忆里想到一档综艺节目时倒是清晰得仿佛印在他眼睛的巩膜上。
阳光刺目,他眯缝着只用感觉就知道青紫肿胀的双眼, 倔强地朝上方看。
躺在地上的视角让顾拾显得像个巨人,仿佛他无坚不摧。
“你让他看到过你还有这样一副面孔吗?多吓人啊,”沈迁诛心道, “实话说, 你打得越狠我越高兴呢。
“他能跟你相处这么久,只是因为你太会装, 原来他根本就不喜欢你,都是你自作多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迁确实高兴坏了,身上的每一处伤在他的每一声笑中被牵扯到, 可他不在乎, 捂着胸口嘶着气大笑。
他得不到, 对方也不能。
听到那句“不喜欢你”顾拾其实不懂,甚至冷漠的眼神里表现出了浓重的迷惑。
片刻后,混沌渐渐散去,他意识到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恼羞成怒——他怕沈迁的解释会令曾经想过和他结婚的宣从南动容
顾拾确实害怕。
“南南,南南宣从南——除了你,我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过,那时候我只是不懂,不是因为想要玩弄你!”
“你跟顾拾一点都不像!”
顾拾的拳头砸了下来,他让沈迁闭嘴。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开始让人听不懂了。
沈迁偏不闭:”宣从南,你不应该,和顾拾结婚。我很荣幸你当初要选择我,证明我那时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不是吗?”
口齿不清的解释中夹杂着因疼痛而低呼的断断续续。
沈迁抓住顾拾的领子,眼睛盯着白色卡宴车后座却毫无动静的车门:“我尊重你,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做什么,这些你,你都知道的啊!我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我无知我错了我承认,但我应该有一个”
他来时穿的正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
此时那根领带突然像一根索命的铁锁似的勒紧沈迁脖子,他暂时失声,奋力挣扎。
在胡阅带着视死如归一般的表情错愕冲过来拉住顾拾后,沈迁才得到新鲜空气,张大嘴巴剧烈呼吸。
刚才那瞬间,他被血浸得骇人的双眼似乎都凸出了片刻。
“你这是干什么啊?!顾拾你醒醒吧,这特么不是在你自己家也不是在拍戏!小宣都没说什么你何必动这么大气呢?!你要是再乱来我就让小宣过来劝你了啊!”胡阅从身后拖着顾拾的肩膀把他向后拽,鞋绊掉一只,另一只脚后跟也已掉出来,整个人快疯了,“他那小身板能拉得住你吗你好好想想!
“理智一点儿行不行!你真的没发现你打的这个男的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还过手吗?!”
“咳,咳咳咳咳咳”沈迁嗓子窒疼得难受,他不理会胡阅的话,坚持把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补充完整,“我得有一个,能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南南,我错了,你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咳咳咳咳改正的机会啊。”
被打不还手,是故意让囝囝可怜他,这是顾拾的第一念头。
第二念头才是思考胡阅仿佛变得很遥远的话语,他彻底理解了沈迁不还手是什么意思。
“呼有点冷静了是吧?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我现在松手撒开你了啊,你别再冲动。”胡阅气喘吁吁地叮嘱道,拉架时感觉把自己手腕也拉断了一截,疼得要命。
一动就“咔啦咔啦”地响。
娱乐圈里许多涉世未深的小明星,提起胡阅这个学过散打的金牌经纪人就怵,害怕被揍。
殊不知碰到被病态点燃的顾拾,胡阅才应该害怕呢,根本不想靠近。
“顾拾。”
垂眸茫然站在马路边的顾拾听到这声轻喊肩膀微颤,胡阅赶紧对打开卡宴车后座的宣从南挥手劝道:“宣先生你先回去,他现在还是有点儿不太”
“顾拾,我能下车吗?”宣从南问,冲胡阅摇头。
胡阅看看两人,不吭声了。
他提前给公司公关部打过电话,让他们对今天的事故一定要提起且保持万分警惕,他本人则睃巡周围有没有沈迁带过来的可疑人士。
特别是媒体,是最可怕的。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沈迁明显有备而来。
只要一部手机,顾拾的演艺生涯不说完蛋,也会遭到抵制滑铁卢。
胡阅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三个备选的公关文案,没有多惊慌。
不过定睛一瞧,这里过于安静了,好像被提前清场了似的。
“——顾拾,你看我。”宣从南说道。
顾拾几不可察地转过头,眼睛逆光看过来。
如果忽略他右手持续不断的血迹,相比于沈迁的凄惨,他过于整齐了,只有前额的头发耷拉下来擦过凛冽的眉眼。
可他的眼神里透着无助。
宣从南扶着车门,一只脚已经踏在地上。他询问顾拾:“我现在下车去找你。”
顾拾眼睛微红,没说话。
“可以吗?”宣从南问道。
顾拾:“嗯。”
过来找他干什么呢?是要说他现在特别可怕,接受不了,所以要走吗?
怎么可以走呢?
他今天确实太冲动了,冲动到没办法解释,谁愿意跟这样的人生活?
不管,囝囝是他的。
有什么方法能留住宣从南?
顾拾不知道,想不出来。
等宣从南站到自己面前,抬眸看着他的时候,顾拾甚至想要战栗。他有很多要解释的话,奈何这一刻语言系统不灵活,还没沈迁能言善辩。
喉结上下滚几滚,却半个字都无法组织成形。
当他看到宣从南表情里流露的担忧和难过,顾拾不解。
没有质问吗?他悄悄地想。
恍惚间,宣从南伸过来一只手,往他脸上做擦拭举动,顾拾醍醐灌顶:眼泪。
“你别哭啊,顾拾。”宣从南无措道。
他用手用袖子笨拙地擦顾拾从眼睛里流出来的透明泪水,很多继续向下蜿蜒,被黑色口罩遮挡看不到,可在眼底汇聚成水滴时眼泪的形状尤为明显。
顾拾泪流满面。
“你不要听他说话。”他悄无声息地哭,音色里只有一点哽咽沙哑。
宣从南说:“我没有听。”
顾拾道:“你别找他。”
宣从南道:“我找你啊。”
脸上身上都是血、手软腿软站不起来的沈迁原本在笑,见到此情此景不笑了。
他扭曲地躺在地上难掩震惊地看着顾拾,怒吼道:“你哭什么?!你是装的!”
一只染血的手扒着地面朝前爬挪几公分,手指蜷起来勾顾拾的裤腿,想拆穿他。被顾拾不动声色地抬起脚用鞋底狠狠地踩在手上,带着碾磨的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拾哭得更汹涌了,宣从南要往地上看的眼睛连忙收回,微慌劝道:“你别哭,我知道你委屈,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你手上的伤需要处理。”
顾拾哽咽:“嗯。”
宣从南眼睛向下瞟,顾拾的脚早已放开,乖顺地站在一旁。
“医疗费的事情,你直接跟胡哥沟通,只要你不讹我,多少钱我都会付给你。”他看着凄惨的沈迁,每句话都很有力,“是你先骚扰我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我先生只是怕你伤害我所以才跟你动的手,我们是正当防卫。闹到警察局你也没理,如果能私了更好。”
沈迁不可思议:“我对你解释的,你一句都没有听吗?”
宣从南说道:“离得远,确实没听到。不过你不用再跟我说一遍,我并不想听。不听你解释不是因为责怪,是我不想让现在的时间被过去占据,我跟你不会再有交集了,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对我来说过去就是过去,你向前看不好吗?”
沈迁愣在原地,久久失神。
—
安全把宣从南和顾拾送到家门口,胡阅没进去。
顾拾还在默默地流眼泪,宣从南把他牵进客厅,摘掉他口罩给他倒热水。
把玻璃杯塞给顾拾之后又抽一张洁面湿巾给他擦脸,平常都是擦手用。
一举一动跟照顾一个刚摔倒还在委屈中的小孩儿似的。
顾拾的手不流血了,血迹干涸得歪歪扭扭。
乍一看像颜料打翻了。
宣从南起身向玄关走去,顾拾连忙放下杯子,用完好且还算干净的左手拽住他手腕:“你去哪儿?”
“你经纪人还在外面。”宣从南指指门外说道,“或者我让他进来喝杯水?”
“不让。”顾拾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强硬地说道。
“我想也是不让。”宣从南点头说,“我告诉他你没事,让他去忙自己的。”
顾拾站起来:“我去。”
“你这幅样子,还是别见人了吧。”宣从南按住他肩膀,叹口气说道,“我很快回来。”
胡阅果然还在门口等着,见宣从南出来立马问道:“家里有医药箱吗?没有的话缺什么药我去买。”
“有的。”宣从南说道。
胡阅稍微放心,欲言又止地说道:“嗯他这人吧,偶尔可能会有点儿脆弱,小宣你多担待哈。你们相处这么久了,肯定知道他不会伤害你。”
宣从南道:“嗯。”
胡阅道:“有事儿记得给我打电话,今晚我就住在对面的酒店,不会离太远。而且我今天晚上不能睡了,得一直盯着网上有没有负面言论和视频出现,接电话很迅速。”
宣从南严肃:“好。”
胡阅:“顾拾他”
“放心吧,我照顾。”宣从南说道。
锁门回来后,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的顾拾小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会照顾你。”宣从南把放在冰箱顶部的医药箱拿下来,过来坐顾拾旁边,“手。”
顾拾立马把右手伸过去。
玻璃瓶包装的生理盐水没什么味道,宣从南用洁面巾擦两遍手,将垃圾桶踢到顾拾抬着手的正上方。
他一手轻握顾拾手腕,一手拿生理盐水倒下去,清理伤口和血迹。生理盐水被染成红色,哗啦啦地流进垃圾桶。
棉签把微小的血迹全部擦净后,宣从南发现伤口不严重,悄悄松了口气。
手背长长的一道是车窗玻璃划出来的,看着有点吓人,但不深,指关节处是擦伤,殴打时剐蹭出来的,其余就没有伤口了。
深色碘伏用棉签涂抹在受伤的地方,宣从南做得很仔细,动作特别地轻。
“疼的话你说一声。”
“嗯。”顾拾错眼不眨,回应道,“不疼。”
不多时,客厅里只有医用纱布展开,一圈一圈地缠绕在顾拾手上、几乎可以忽略的摩擦声。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忽然,宣从南抬眸说道。
他在顾拾手掌小鱼际那里系了个结,拿剪刀剪掉多余的纱布尾巴,省得影响手上活动。
刚才一直没人说话,顾拾心里不上不下的,现在宣从南说了话,顾拾更忐忑不安。
从不由自主地落下第一行眼泪开始,他就始终是眼下这幅脆弱不堪的模样了。
“你问。”顾拾正襟危坐态度端庄,眼睛里水雾弥漫。
跟要发大水洪漫金山似的。
宣从南:“。”
“我又不骂你,别哭。”他赶紧说道。
顾拾抿唇憋回去:“嗯。”
没憋住,一行眼泪刷地砸下来,睫毛虽然不太长,但密,全是湿的。
演员化完眼线可能就这样。
人是视觉动物,宣从南不得不承认,顾拾哭得安静又好看。
念头刚过,他就在心里严肃谴责自己,实属不该。
“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说你有喜欢的人,”宣从南开口说道,“还总是花 52000 买我的油画说要送给他。”
顾拾反应未及:“嗯?”
之后立马点头:“嗯。”
再怎么说也是有过两段感情的人了——虽然一段不真一段也不真。
宣从南不再那么笨蛋,刚才上药时,心中蓦地有了些猜测。
亟待证实。
“你怎么不去追他呢?”宣从南由衷地问道。
话落,顾拾眼睛红红地看着他说:“我追着呢。”
委屈补充:“还没追到。”
宣从南挠了下鼻尖:“你每天跟我在一起,我怎么没看见你追谁?”
他清楚明白地问道:“你追的是谁啊?”
“——你。”顾拾立马接。
他身体前倾缓缓靠近,左手环住宣从南的腰,右手放在两人视线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我在追你。”
宣从南感到心脏沉稳搏动。
“囝囝我手疼。”
“嗯,我心疼你。”
顾拾举着右手,说道:“你让我追到吧。”
【📢作者有话说】
顾拾你算了。
天使们!本文在开文第一天,文案的【阅读指南】和文案底下【其他】列表里的好几个标签,以及第四章作者有话说的内容,不止一遍说过攻不仅步步为营,还直球,还绿茶,还偏执,还疯批,属性复杂了嘛?
写文几年,我笔下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正常的攻啊,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特别特别爱老婆,老婆奴!绝不会伤害受。
所以我发现一个很好玩儿的事情,无论写哪本书,只要连载到后边,大家就会忘掉攻的疯批属性,一看到他偏执疯批会显得震惊,然后我就又要再赶紧提醒一遍TAT
记住了嗷,顾拾直球,步步为营,绿茶,唯老婆是从,但同时也偏执疯批。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62 ? 恋爱
◎同居段时间,两人顺理成章地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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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猜测归猜测, 真得知顾拾喜欢的人是自己宣从南感到的惊讶并未少一分。
胸口仿佛被一道舒缓温暖的水流包裹,抚去上面因过往的孤独而落满的灰尘。心脏跳得鲜活有力,好像它本该如此。
特别奇妙的一种感觉。
“我说呢。”宣从南道, 拇指揩去顾拾眼尾的泪水, 一本正经地推理,“我就说你明明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在妈妈催婚的时候找我帮你让我做挡箭牌,直接找他不就好了吗?当时我想你和你喜欢的人都爱而不得,中间肯定有误会。”
他没说他还想过顾拾喜欢的那个人可能是去世了, 所以才不得已找他这样一个外人合作, 不然他想不通为什么顾拾甘愿让他赚一个亿。脑补能力一流
时至今日宣从南严肃推翻这个诅咒自己的想法, 并笃定自己绝对长寿。
顾拾心虚道:“嗯。”
比起顾拾有话直说,有委屈直表,这件事绕了好大一圈,简直是九曲十八弯。
宣从南道:“你这也太迂回了, 又是协议又是领证的。”
顾拾:“迂回吗?”
宣从南:“。”
仔细想想,不是迂回,而是太直接了。
结婚证都被他骗了过去。
刚刚顾拾竟然说让他答应追求?答不答应有什么区别?他们早就是合法夫夫了。
宣从南想起05月20号和顾拾的初见, 他张口就让自己带他回家。如果不是醉酒男骚扰他从中横插一脚必须去警局, 宣从南照样会找警察叔叔主持公道。
报案前情:有个变态要跟我回家,一看就图谋不轨, 快点把他抓起来。
如果第一次见面顾拾就敢说喜欢他宣从南撇嘴:“哼。”
“你在冷笑。”顾拾眼泪哗哗地流,底气不足地指出事实。
宣从南:“”
一不小心脑补过头了。
他张开食指和中指比出一个耶的手势,指腹分别按在嘴角两边,把顾拾说的冷笑抹杀, 再向上提起一个弧度, 说:“是善良热情的笑。”
半天过去, 顾拾连眨眼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看着宣从南。
等手掌的熟悉体温擦着脸上的眼泪过去,顾拾才回过神。宣从南发愁地说道:“你眼泪怎么这么多。”
顾拾小声:“嗯。”
之前见到妈妈的油画,宣从南当着顾拾的面哭,哭够了很不好意思,许久没办法正视自己。
现在看到顾拾哭,那点不好意思烟消云散,并且他好像懂了顾拾看他哭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心软。不必害羞。
宣从南哄道:“别哭了。”
顾拾听话:”嗯。”
“你好委屈的样子。”
“嗯。”
“乖一点。”
“嗯。”
伤口光上药不行,还得口服消炎的,好得快。医药箱最角落里有一盒抗炎镇痛的消炎药,宣从南看背面说明书,成年人要两粒一起服用,一天三次。
宣从南先倒了杯温水,又抠下来两粒药,一手水一手药递给顾拾。后者抬着一只缠满纱布的手左右为难,不知道先接哪个。
“噢,你不方便。”宣从南善解人意地说道,捏着药粒就往顾拾嘴边递,“张嘴。”
顾拾:“。”
宣从南纯情地问道:“你手不疼了吗?”
“”顾拾敛眸,“疼。”
他嘴巴微张,表情没有变化甚至人模狗样地擦过宣从南的指尖将药含进去,好像真不小心似的。然后等着宣从南给他喂水。
体验一把被当成废物照顾的美好感觉。
中午十一点半了,马上到吃午饭的时间,宣从南不会做,顾拾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订些清淡的外卖。
找干净且口碑好的中式餐厅订餐之前,宣从南先快速登了下微博,看热搜有没有什么不太友好的词条。
——没有。
反正有胡阅呢,因为工作他对顾拾在网上的关注雷达比自己灵敏得多,宣从南不再操心,退出微博问顾拾想吃的饭,他现在下单让餐厅做。
—
胡阅知道宣从南有一个前男友,广大网友在他拍综艺的时候差点儿将他扒得底朝天。感叹宣从南真干净根本不怕翻背景的同时,沈迁这个名字也被记住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艺人本身以及他身边所有人的突发状况,胡阅都得考虑到。
前男友这样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但是今天就很大!
之前沈迁没出现过,胡阅以为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前任,便没给太多眼神,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存在。
所以今天他是第一次见到沈迁,现在才把这张脸和这个名字对上号。
离天黑早着呢,胡阅仍然选择住在宣从南小区对面的四星级酒店。他怕顾拾继续犯神经,要是宣从南打电话能及时赶到当和稀泥的人。
二来他得盯着沈迁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应该不会了。
他走的时候鼻青脸肿一瘸一拐,搞半天才发动引擎。
看车子的驾驶方向应该是去最近的医院了。
公关部严阵以待,两个小时过去,至今没在网上看到有关顾拾的任何一条负面言论,各大软件安静无言。
视频搜来搜去没一条是这个小区门口发生的事情。
日常生活中,顾拾做到了答应宣从南的约法三章内容,他没让任何狗仔和粉丝跟踪到过他们的住址。直到今日仍是如此。
恋综结束没多久,广大网友就已经没人找得到宣从南了,顾拾官宣结婚证的微博底下出现许多让他别把人藏那么严的评论。
一切都井然有序,要不是胡阅现在手腕还因为拖住顾拾有些酸疼,他都要怀疑他家艺人暴怒发疯差点把沈迁打死是幻觉了。
“嗡——”
胡阅接起电话,有气无力地道:“干嘛?”
“什么语气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吗?”谌总到公关部转一圈,“都让人盯半天了,你说的绝对不能流露出去的视频呢?”
胡阅微笑:“没有最好。”
谌总正色道:“顾拾真打人了?没拦住?”
“没拦住。”胡阅疲惫,历历在目道,“不提也罢。”
他往床上一躺:“真累。”
“顾拾不工作你一个月都有几万工资,拿钱累不累?”谌总道,“我少发你一毛钱了吗?我还累呢,回来上班!”
胡阅把谌总电话挂断,绝不与资本家共情。
他还是想不通沈迁到底是什么意思,好有心机的男人啊
沈迁没想过毁掉顾拾,他没那么卑鄙。当事者只有他和宣从南和顾拾三个人,没必要让网上的声音评判。
他只想通过自己的解释让宣从南认识到顾拾是什么样的。
所以决定截车之前,沈迁就想好不还口不还手,只需要专心解释即可,这便是他的目的。
正人君子一点,南南才会重新看见他的好。
现场一个媒体都没有,一个拍照的都不存在。
所以沈迁连一条被暴打的证据都没留下!
宣从南心疼顾拾宣从南竟然只心疼顾拾?他都被打成这幅模样了
沈迁独自坐在医院病房的床上,扭头看透明的窗户玻璃上隐隐映出一道影子。
头部整个被包扎起来,眼角被医用纱布贴住,左胳膊吊在胸口前面太多太多的伤痕,数不清,他不配得到可怜?
这样能算顾拾正当防卫?
沈迁开始后悔,他不该那么正人君子。
他应该小人做派的。
“你向前看不好吗?”
“你向前看不好吗?”
“向前看。”
“向前看吧。”
“你向前面看。”
“”
宣从南淡然的劝告一遍一遍地响在耳际,他不止向前看,还一直一直在向前走。沈迁眼眶通红,想流泪。
可他眼睛疼,脸上也疼,最好别淌出咸涩的液体。
今天他似乎明白,人一旦犯错就必须要为自己承担责任,无知不是借口。
他活该被丢弃、厌恶。
可他同样也应该被可怜啊
“你可怜心疼他吗?”顾拾小声道。
左手使不了筷子,顾拾认真试过两次,笨拙地像机器猫。一次筷子掉在桌子上,一次筷子掉到桌子底下。
宣从南看不过去,动手帮他时埋怨一句:“说了喂你,你非逞强。”
“我干嘛心疼他。”宣从南把汤推给顾拾,让他自己用勺子舀着喝,“我和你好好的,他总打扰我本来就不对。”
情感淡漠的人学习情绪的不同表达已是不易,让他们感知对方传递的感情是喜欢还是爱,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父母教会宣从南长大,顾拾在这个基础上缓慢但耐心地教宣从南成长。
他的喜怒哀乐愈发丰富。
每在顾拾这里感受到一次心脏不同频率的跳动,宣从南便会惊奇一次。
一开始他紧张迷茫,甚至不喜欢极陌生的情绪,还想过扼杀它,但顾拾永远不知退缩,永远在向前进,宣从南来不及封锁心门就已经知道他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无恶意的,应当试着接触。
不必害怕。
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宣从南觉得美妙。
像他在画布上画画,每一笔的颜色都是他所欢喜所深爱。
顾拾在探索他的过程,也是宣从南在摸索自己。
“他不还手,是在让你可怜他,你肯定看出来了吧。”顾拾认真地说道,生怕宣从南心软。
宣从南点头实话实说:“现在知道了。”
顾拾道:“网上没有我的负面消息,你想一下也能想通为什么,他故意把自己装成君子,为了让你对他产生好感。”
宣从南握拳严肃道:“我现在知道了。”
“囝囝。”顾拾抱着小甜汤的碗靠近宣从南,轻声喊道。
他们本身就离得近,这下直接互相贴着。
“别碰到手。”宣从南注意着他的伤势,答应道,“嗯。”
顾拾不说话,眉尾稍耷,表情委屈。
好像想要的东西没得到因此非常不满一样。
宣从南很怕他再哭,不知道想得对不对,立马:“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协议结婚。”顾拾说道。
宣从南:“嗯?”
顾拾用左手拉住他的手,来回捏揉,跟当初醉酒非要在微博官宣结婚证很像,黏人。
只不过现在顾拾非常清醒。
“囝囝,我们谈恋爱。”说完他又即刻要求道,“你只能说好。”
宣从南:“。”
宣从南眼眸略弯,笑了,一字没多说:“好。”
自这天起,宣从南开始认真地学习情为何物。
【📢作者有话说】
文案:同居一段时间,两人顺理成章地谈恋爱,再同居一段时间顾拾,你熟悉吗?
顾拾:(已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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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演技
◎能不能摸你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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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宣从南提前跟伊诺与许明熙的父母联系, 从这周末开始,他可以给两位学生上课。
这是录综艺前便商量好的。
两对父母收到信息,纷纷说他们在手机上看到宣从南了, 还知道他老公是顾拾, 惊讶过后真诚地送上祝福。
宣从南回复:【谢谢叔叔阿姨。】
按之前说好的来,由于自己的原因耽误学生三周课程, 家长也没找其他家教,宣从南为致歉弥补,前两周上课不收费。
“这周末开始, 我要继续带学生了。”宣从南收起手机说。
顾拾:“不能陪我了吗?”
“你应该也要工作吧, ”宣从南说道, “你经纪人给你发了剧本,不看吗?”
顾拾:“。”
最近换季变天,空气温度逐渐下降,天色也黑的提前了。
窗外月明星稀, 夜空像一张巨大幕布,在星月发出的暗淡光晕中有种天鹅绒的质感。
自确定关系以后,整整一下午过去, 他们中间好像突然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怪别扭的。
顾拾具体什么感受宣从南不太知晓,但他知道自己的。
抛弃协议婚姻的束缚, 本以为变成真正的男男朋友他们会更亲密无间,谁知过了一会儿,宣从南觉得赧然。
仿佛心里确定顾拾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后,宣从南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话做事了, 他得温柔点, 成熟点。
一言一行要更完美才可以。
这样的想法导致宣从南越来越变扭, 喝水时都很完蛋地想找个最美的角度,显得不自然。
不知道顾拾看没看见有两滴水不小心从他嘴角漏了出来,幸好捂得快。
不然多丢脸啊
他刚才是不是不该那样说话?
顾拾在家待得好好的,右手还受了伤,怎么能出去上班呢?
他又不是养不起顾拾。
“我不是那个意思”宣从南重新学习表达,第一次觉得会说话是天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不是要赶你出去上班你不上班也没关系。”
他认真道:“我有钱。”
顾拾蓦地笑了,轻快肆意。
“囝囝啊。”
“嗯。”宣从南郁闷,但整个人的状态莫名放松,不再那么端着,“笑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别扭?”顾拾拍过很多戏,对许多人物进行过剖析。一开始他觉得宣从南呆呆愣愣的状态很可爱,又觉得有股熟悉感。
现在确定是落实的关系转变会带来一阵短暂的不适应期。
顾拾在很早之前就经历过。
爱而不得、患得患失、思之如狂、无法自拔地偏执顾拾全部品味过。
宣从南嗯道:“有点。”
“没关系,正常的。”顾拾说道,“以前你没有喜欢我,现在你在尝试喜欢我。肯定要有个转变过程。”
宣从南道:“不对吧。”
顾拾:“嗯?”
如果以前没有喜欢,他怎么会和顾拾做些很亲密的事呢?那时可以说是因为协议,乙方要满足甲方的要求,如今再想想,好像也不全是因为协议
但宣从南叙述不明白,他没有经验。
“你说得都对。”宣从南点头认可道。
顾拾无声笑:“以后不能这么说话,特别是吵架的时候。”
宣从南道:“为什么?”
随后好奇追问:”我们也会吵架吗?”
他有点想象不出来和顾拾吵架的样子,顾拾没和他生过气
打沈迁的时候不算。
“不会吵架,但我怕自己惹你生气。”顾拾说道,“如果我真的惹你不高兴,你可以打我骂我,别分手。”
宣从南惊疑道:“刚谈你就说分手?”
“我没说。”顾拾道,“只是提醒你。”
宣从南莫名觉得提醒两个字让他说得有些微妙,道:“要是我想分手呢?”
客厅忽而寂静无声。顾拾没说话,他安静地看着宣从南,用左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动声色地两口喝干净。
随着喉结滚动,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起被沉沉地压了下去。
顾拾冲宣从南轻笑,唇边弧度完美,但眼睛里却没有开心。
“晚饭想吃什么?我可以试着做一下。”他温柔地问道。
“你手不方便。”宣从南摇头拒绝道。
他拿手机看外卖,点完正餐后说道:“买个小蛋糕吧。”
顾拾:“好。”
没道理确定谈恋爱还要先经过一段尴尬期,宣从南决定主动出击,打破壁垒说道:“我想去画室画一张油画。”
顾拾说:“我也要去。”
“就是让你陪我。”
“好。”顾拾满足得想翘起尾巴。
然后宣从南说道:“我要画你哭的样子。”
顾拾:“”
宣从南毫不避讳:“你哭起来好看。”
顾拾:“。”
两秒钟过去,顾拾沉默,十秒钟过去,顾拾不语。
一分钟过去,顾拾既沉默也不语。
宣从南忽然凑近他说:“顾拾,你耳朵好红啊。”
说着他直接上手捏住感受一下温度,跟以前顾拾捏宣从南的时候一模一样。是烫的。
“”
“嗯。”顾拾抿唇,不一会儿颈侧两边都红了,认命没动。
吃完饭和小蛋糕宣从南兴奋地冲进画室,十年来第一次要画人物,是个挑战。
调色板、画架、画布、颜料还有各种画笔一应俱全,宣从南准备就绪,拆两盒曼莎牛顿新颜料,心情雀跃。
顾拾拿着剧本跟进来,坐在宣从南身旁。
发生天大的事,都不能阻挡胡阅督促顾拾赶紧工作的心。他中午一边问宣从南家里有没有医药箱,缺什么药他去买,一边往玄关门后的矮柜上放打印好的电影剧本。
宣从南拿外卖的时候看见顺手捎进来,给了顾拾。
“需要我现在哭吗?”顾拾认真地问道。
宣从南疑惑应:“嗯?”
“我现在哭,你能直接看着我画。”顾拾贴心道。
美术生的“记忆默写”能力不是白练,顾拾默默掉眼泪的委屈模样在宣从南的脑子里清晰无比,闻言他没直接说,只是更加疑惑:“你立马就能哭出来?”
顾拾挺骄傲:“嗯。”
宣从南:“影帝。”
顾拾:“嗯。”
宣从南:“演技好。”
顾拾:“嗯哼。”
“你中午哭是真的吗?”宣从南狐疑询问。
“当然是真的。”顾拾立马正色,“现在很多观众对演员的容忍度特别高,其实我演技很一般,真的。有时候哭戏我都需要往眼睛里点眼药水,不敬业。”
“噢。”宣从南信了一半。
另一半变成怀疑的目光打量顾拾,他觉得顾拾根本不是那种不敬业的人。
反而像太敬业,会允许自己死在他想要做的事情上的人。
“嗯,真的是真的。”顾拾点头,增加自己不专业的实感。
而后垂眸小声说道:“谁让你喜欢他,我难受。”
宣从南反驳:“我没有喜欢他,那时候”
“你还想过和他结婚,”顾拾闷声打断他话音,“你才多大啊就结婚,凭什么跟他结婚。我酸,酸得要死。”
“我我那时候因为”现任翻前任旧账,以宣从南的性格应该谴责对方无理取闹,但在顾拾的控诉中他竟然心虚得不知所措,最后梗着嗓子说,“我现在还是22岁,不跟你结婚了吗。”
顾拾眉梢轻挑,很快压下。
“我再不努力一点,能轮得到我吗?”他把剧本卷成筒,又多动症似的展开。幅度过于不温柔,没几次剧本都起毛边了。
宣从南制止他,说道:“不管,没有如果,反正现在你才是我老公。”
要不是还在演,顾拾怎么都得让宣从南多叫两声老公。
太好听了。
“我当时没控制住脾气,生气他一直过来打扰我们,所以很冲动,”顾拾低声,夹杂一多半的真情实感,“有理智以后,我害怕你会觉得我吓人,以后就不要我了”
声音逐渐微弱下去,后面的话像投进湖面的小石子荡起的一圈圈涟漪,水波越来越平缓,但水圈越来越大,碰到宣从南的心软琴弦。
那样的怒火与过激行为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何况顾拾还是一个广受瞩目的演员,拥有顶流的粉丝热度。
别说一句话一个举动,就算只是单纯呼吸,都要被有心人士进行全方位的解读。
这样的关注是名利,同样也是监视。
顾拾眼里心里没了前途,只有无尽疯狂。
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宣从南确实有点被吓到
可一瞬的心脏骤缩过去,随之涌来的是难过窒闷。
宣从南不由自主地想,在他看不见的时间里,顾拾有多少次在受折磨。
“我没有觉得你吓人。”宣从南坚定地说,“我很生气的时候,也会控制不住的,宣业他们就见过。”
虽然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就是了。他懒得愤怒,做得最多的是无视远离。
顾拾:“嗯。”
他垂眸扯宣从南的衣袖,手指沿着袖子寻摸手腕,继续向前将手指挤进宣从南的指缝:“囝囝,我有时候我保证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你不要怕我。”
宣从南:“我没有怕你。”
顾拾:“嗯。”
宣从南:“你不高兴吗?”
顾拾:“我难过。”
“为什么?”宣从南放下调色板,摸顾拾的脸问道。
眼前情况似乎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不解地说:“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顾拾小声:“你只是用语言说不怕我,我没办法分辨你说得是真话还是客气话。我害怕,我自卑。”
“当然是真话啊,”宣从南皱眉道,“那我还要怎么做?”
顾拾说:“用行动。”
牵手、拥抱、接吻,都是行动,宣从南颔首明白,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啊。”
“我能摸你吗?”顾拾问。
宣从南:“你摸啊。”
顾拾阖眸,忍住:“等你画完再说。”
“现在不行?”宣从南道。
顾拾哑声:“嗯。”
宣从南:“为什么?”
顾拾说:“时间不够。”
画室静默片刻,宣从南忽而有了猜想:“你要摸哪儿?”
“”
顾拾眼里突然像是生出一把没钥匙的锁似的,把宣从南锁在里面,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他走。
他似乎没什么底气但又非要说:“能不能碰碰你里面。”
【📢作者有话说】
顾拾: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从南: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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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触摸
◎穿制服,能不能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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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物油画耗时长, 画家经验丰富能加快进度,但仅用几个小时的时间也不可能完成。
更何况宣从南还不能被称之为画家,何来丰富的经验?
虽然知道要画顾拾, 脑中有实影, 但宣从南没画过人物,需要很细致地绘制底色, 勾勒初步的轮廓。
光这些最基本的都需要很长时间,之后要设计面部特征、肌肤纹理的细节。
没个几周画不下来。
60cmX80cm的画布平整 ,当手触摸上去时, 能感受到一定的紧致感, 好像它是活着的。
这样上等的画布无论是外观还是性能都极佳, 之前宣从南用的一般,和顾拾在一起后他的任何画画用具都没有一般二字。
颜料攀附于上后,就会像大树朝下扎根,通过画笔牢牢地长出画家想要的模样, 不容易因时间推移、阳光空气等侵袭褪色。
宣从南默默地在调色板上调底色,动作细致缓慢。
思绪仿佛飘了很远似的。
顾拾在旁边看他忙,剧本先放到一边, 然后到卧室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巧的指甲剪。
垃圾桶在宣从南左边, 顾拾坐在宣从南右边,拿到指甲剪后他把垃圾桶挪到自己这边用。
“能修指甲吗?”顾拾怕打扰宣从南, 问。
画画期间只要不是一直跟自己说话打断思路,旁边的人做什么都可以。
宣从南说道:“可以啊。”
“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
顾拾:“好。”
他低头认真地摆弄指甲。
指甲剪很锋利,刚碰到指甲表面便像剪刀裁纸似的容易,动静很小。
只是宣从南很奇怪顾拾为什么要修剪指甲。
他的指甲每周定期修剪, 指端本身就已经足够圆润, 一双手修长干净, 指甲根有小月牙。是最容易让人喜欢的类型。
指甲剪中间有一道细长的简单砂条,可以用来磨平指甲的棱角。顾拾指甲很短,稍微一弄便没什么好剪的了,他把砂条转出来,小心地磋磨食指与中指的指腹前端位置。
接着是其他手指,全被像打磨沙石似的来来回回打磨一遍。
平常没事干的时候宣从南也爱磨指甲,觉得很解压放松。
但此时这道轻微动静持续不断地响在耳边,宣从南觉得心里像被小奶猫的抓垫踩来踩去,一颤一颤的。
“要修这么整齐吗?”他眼睛余光将顾拾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些微紧张道。
顾拾说:“当然要。”
他举起手对着灯光看哪里需要继续修剪,神色认真:“很脆弱的。要小心一点。”
宣从南:“”
顾拾:“不然容易受伤。”
宣从南不懂且虚弱:“不至于吧。”
顾拾:“必须要小心。”
顾拾的手非常匹配他 1 9 2的身高,手掌宽大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恰到好处,每根指节都如挺拔玉竹,手背微浮的青筋有种直击宣从南审美的美感。
宣从南的手同样很漂亮,但与顾拾比起来,他显得既伶仃又秀气。握成拳头的时候,顾拾一只手伸过来就可以整个裹住他。
视线静默丝滑地从顾拾的手重新移向画布,宣从南加快调色速度,不管不顾地作起画来。
两个小时过去,连顾拾的眼睛都没画出形,人物画果然难。
宣从南不想画了,腰酸。
眼睛看似在剧本上,实则一直在宣从南身上的顾拾察觉到此立马说:“今天结束了是吧。”
宣从南:“”
他放弃伸到一半的懒腰,假装很忙地锤背:“没有。”
“有的,我能看出来。”顾拾放下剧本二话不说拽起宣从南就走,调色板一下子打翻在地。
宣从南回头诶道:“明天你打扫画室!”
顾拾说:“好。”
画室有两扇房门,一扇通客厅一扇通卧室,这是顾拾为方便宣从南特意设计的。之前宣从南就觉得方便,现在更方便了。
他并不害怕,早就预知过眼下场景,只是像所有人遇到大场面之前会紧张一样,宣从南也紧张。没经验,谁都会惶然吧。
仔细洗漱后,他眼巴巴地看着顾拾,抱住自己的膝盖。
今天的颜料不能跟人体专业彩绘颜料相比,没那么好洗,宣从南手掌小鱼际处有一层浅显的鹅黄,像在圆润洁白的膝头上开出一朵小花。温暖、脆弱。
需要百般千般万般的呵护。
顾拾的手太干燥,他是演员所以身上边边角角都要顾及,形象必须完美。他仔细地给手做护理,让宣从南看着,告诉他平常在剧组时都要这么一步步来。
确保大屏幕上的角色百分百按照剧本设定的形象现身。这次胡阅给的电影剧本,里面男主是位正义卧底,但顾拾不感兴趣。
杀人不眨眼的反派医生更让顾拾想尝试。比如现在,他就可以代入医生的心境看待自己的猎物——囝囝好可爱。
“唔”宣从南眼神微微恐慌地看着唇角带笑的顾拾,好像被他的入戏吓到一般。
顾拾说:“别乱动。”
宣从南乖顺:“嗯。”
顾拾说:“好乖。”
宣从南仍说道:“嗯。”
蓦地,顾拾一怔,表情略微惊讶,他平直的睫毛遮掩眼底深处的情绪,在宣从南同样震惊的神色并且抖如筛糠的身体中,低声说:“怎么这么浅。”
宣从南仍在抖,接触到陌生事物让他迷茫。
无措地一语不发。
沉入梦乡时,一个念头晃晃荡荡地浮上宣从南心头,要离顾拾远一点
周六学生放假休息,宣从南上班。
早上醒来,在顾拾帮忙穿衣服和刷牙洗脸的侍候中清醒,他想起自己又要工作了。
“中午和下午的课程安排时间比较近,我中午在外面吃,你自己记得点外卖。”宣从南咬着三明治出门,拎起书包挎好,叮嘱顾拾的右手别沾水。
眼睛从起床后只有一次下意识的对视,然后再没第二次。
宣从南一直垂着眼,仿佛地上有黄金百两似的。
“真的吗?”顾拾幽幽地问道,浑身上下写着郁闷不高兴。
宣从南:“嗯?”
顾拾闷声:“真的是因为课程的安排才不回来吃午饭,还是因为昨天要躲我?”
宣从南:“”
片刻的静默缓缓流逝,宣从南剜了顾拾一眼,好像在嫌他话多。他干脆利落地开门出去,不带丝毫迟疑。
关门瞬间,顾拾好像还听见了一声颇为傲娇的:“哼。”
可爱死了。
顾拾不能贸然跟出去,只好在手机上烦宣从南。
【囝囝,回来吃午饭吧。】
【求你了。】
【别生气嘛。】
【[送给老公一束鲜花.jpg]】
几分钟后,可能是走出小区以后宣从南才看手机,大发慈悲地回复:【就是因为课程安排才不回来吃午饭,不是因为你。】
【在家乖一点,别闹。】
顾拾:【好的老公。】
顾拾:【[噘嘴亲亲.jpg]】
秋天晨阳是能让人感到暖意的热,宣从南沐浴在阳光下,抬头注意行人车辆,贴着马路牙子走,然后看到顾拾的消息轻笑。
他回复:【嗯。亲亲。】
回完消息想起昨天,太阳的温暖突然升温似的,宣从南觉得脸颊发烫。他没懂顾拾那句“这么浅”是什么意思,直觉里也不是什么能直接问的正经话。
反正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重新回忆了,不如动手搜一下。
宣从南像个小偷,眼神扫描周边不算,还要远远地避开走路去上班的行人才放心。
他低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询问浏览器,看到答案说每个男性的前列·腺深浅不一时有些迷惑。
随后好像懂了。
顾拾好像非常喜欢以此为乐的样子,宣从南收起手机,捏着耳朵闷头向前走,更加坚定心中所想——离顾拾远一点!
“咋了?你感冒了?又没真变天打什么喷嚏?”胡阅在电话里问道。
一天一宿没睡,网上确实没出现对顾拾的负面攻击,虽然猜不透沈迁居心,但胡阅让人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当时无媒体在场。
提着的心脏终于落下,他打电话告诉顾拾好消息,顺便问他伤势如何。
顾拾把手机开免提随意地扔桌上,尤其笃定地说道:“从南在心里骂我呢。”
胡阅:“嗯?”
胡阅无语:“他在你身边直接骂你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在心里骂你,他又不怕你好吧。”
顾拾:“他上班去了。”
胡阅:“哦。”
顾拾:“好无聊。”
胡阅:“呵呵。”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无聊你就多看剧本,然后我和导演商量一个具体的时间,你直接去试镜男主。”
顾拾拒绝:“我不喜欢这个男主。”
“剧本写的不行吗?”提起工作胡阅一秒严肃,“这个电影明显是叫好不叫座的类型,但你名气足够大,真拍完了票房不一定差,奔拿奖去的,试试呗。”
顾拾说道:“我演反派。”
胡阅:“啊?”
顾拾说:“这个医生的白大褂制服,肯定很修身好看吧。”
胡阅:“啥意思?”
“我先买一套,在家里试着走走戏。”顾拾很快决定完,盖棺定论地说道。
胡阅沉默两秒,由衷:“顾拾,你说实话,你这个在家里穿白大褂走戏是正经的走戏吗?”
“告诉导演,我演反派。试镜时间你定,辛苦了。”说完顾拾直接挂断电话,到购物软件上买东西。
同城下午就能到。
午饭宣从南果然没回家,他到烩面馆点了碗面,在座位上等餐。还没等他打开手机问顾拾怎么吃的,对方先发来一条消息。
顾拾:【囝囝,我手疼。】
宣从南微惊,立马回:【你碰水了?又流血了吗?】
伤口虽然不深,但略长,没长好之前稍有不慎就可能让痂裂开。昨天顾拾一时间上头,潜意识忘记右手受伤,差点一手碰宣从南后一手碰宣从南前,还好被及时制止。
顾拾说:【我没碰水,伤口好好的,但就是很疼。】
顾拾:【[疼哭了.jpg]】
顾拾:【[啪嗒掉眼泪.jpg]】
顾拾:【[大狗啜泣.jpg]】
宣从南:【你别哭。】
宣从南:【别哭啊。】
宣从南:【喝消炎药了吗】
顾拾:【喝了。】
顾拾:【[图片]】
宣从南只看到一片白,还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呢,对方就把图片撤了回去。
【“老公”撤回一条消息】
宣从南:【什么啊?】
宣从南:【怎么不让看?】
顾拾:【没有不让看。】
顾拾:【经纪人给我接了一个电影的反派角色,让我演。】
顾拾:【[图片]】
是一整套医生的服装,白大褂,听诊器,手套看着没什么奇特的,但如果穿在顾拾身上的话,应该会很好看吧。
宣从南:【你穿吗?】
顾拾:【嗯嗯。】
顾拾:【我先穿给你看。】
宣从南想到顾拾说过的穿制服,思考一般地挠了下脸颊。
一时之间已经忘记顾拾手疼这件事。
顾拾:【囝囝。】
宣从南:【在呢。】
顾拾:【今天我穿制服。我们能不能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说】
顾拾:我是最幸福的人!好想太阳老婆!!
从南:你进步得太快了吧(吼)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65 ? 蹭蹭
◎顾拾是绝对的掌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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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您的面好了!慢用!”话音落地, 一碗热气腾腾的烩面被放在眼前正中,“小心烫哈。”
老板说完继续去忙,宣从南只来得及对他的背影说句谢谢。
烩面馆不大, 但很干净, 也没有怪味。中午的秋老虎余威仍在,店里开着空调, 细微风声可以忽略不计。
宣从南看了看碗,又看了看竖在墙角的空调,很想挪过去。
进来点餐时他不热, 现在热得离谱, 脊背好像马上要冒汗。
制服和再来一次, 哪个都够他消化的,宣从南把卫衣袖子向上捋露出小臂。
空气中的空调冷风让毛孔感到一丝凉意,觉得好多了。
他忍住没动不让自己显得太奇怪,拆开一次性筷子, 吃饭。
“嗡。”
顾拾:【囝囝,理理我。】
顾拾:【[可怜巴巴.jpg]】
宣从南:“。”
一根长面条分两次吃完,宣从南咬断一次, 继续吃。
他都决定了最近要离顾拾远一点, 顾拾感觉不出来吗?出门时他还问自己到底是因为忙不回家吃午饭还是因为昨天。他明明知道怎么还敢提这种要求。
宣从南用一根手指头打字回复:【理你。】
顾拾:【你知道的,胡阅带了不止我一个艺人, 能从他手里抢到一个资源很不容易。没工作的话多可怕呀。[害怕/][害怕/]】
顾拾:【他这次让我演反派角色,我要抓住这个机会,所以得提前在家里走戏找一下人物感觉,为接下来的试镜做准备。】
原来是为了工作, 宣从南大方地说:【好的。】
不过他有基本的顾虑:【走戏是什么意思?】
顾拾:【电视剧或电影开拍之前, 演员要先自己走戏熟悉剧情结构和角色本身, 找出适合自己的演绎方式。】
顾拾:【这样的话试镜才有底气,剧组真开机后也不用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过很多时候演员走戏需要另一个人搭戏,这样我能更好地找感觉。】
宣从南:【哦哦。】
宣从南:【可我不会。】
宣从南:【这样也能帮你走戏吗?】
顾拾:【没关系,我会。】
顾拾:【像昨天一样,你可以不动,但要听我的。】
想动时听顾拾的不准动,想并腿时听顾拾的分开,没什么难的。宣从南答应:【好的。】
在家里还在等外卖的顾拾看到回复,心满意足,自语:“真的太好骗了。”
可爱得想让人直接吃掉他。
如果顾拾还有良心的话,稍加回忆,便能记起宣从南其实是一个既难骗又警惕的人。
有一次顾拾在向胡阅炫耀老婆的时候还说过:“我说什么他都相信,只信我一个人说的。”
—
吃完午饭,宣从南买了两杯奶茶,到伊诺家里给他上课。
三周不见伊诺很兴奋,一开门就围着他喊:“哥哥你忙完其他工作啦!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和顾拾,你们好般配啊!其他明星也都长得好好看!”
小孩子对待喜爱的人或事物不懂掩饰,特别是像伊诺这样的家庭——父慈母爱幸福美满,孩子的心灵透明得像水。舒缓柔软之下,能让人一眼看到底,而他自己根本不会伪装。
“嗯。”宣从南应声道,并递给他一杯椰果奶茶。
“谢谢哥哥!”伊诺接过来吸了两大口,满足得眯眼。
今天“哥哥”的含量比之前哪次上课都高,一声塞一声,恍惚间宣从南差点以为顾捡来家里了,热闹得不行。
他想,伊诺很像顾捡,从他们的性格与处事中就能看出家庭的整体氛围如何。
顾家真的特别好。
上次顾捡来家里吃饭,走之前提了一嘴让他有时间陪顾拾回家一趟,他们期待并热烈欢迎。
莫名其妙想到这件事,宣从南竟然有点心慌,赶紧一眨眼摒除想法,专心教伊诺画油画。
几天后,被打到半死的沈迁始终没有找胡阅索取医疗费,他销声匿迹一般,从宣从南的生活里消失,很久没再出现过。
确定不用赔偿的宣从南松口气,才不管他为什么不要钱。
卓娅君他们一家的下场不如沈迁好,死得死散得散。一开始他们互相指责推诿,之前虽然鸡飞狗跳但从没分开过的家庭忽然解体,给许多人带去了一场唏嘘的茶后谈资。
宣从南与顾拾报案后,卓娅君的诬陷彻底失败,并以此成立以卓娅君宣业为主的刑事案件。
再在病房里看见同样的两个警察过来时,她心里防线全部溃塌,大哭大闹地说她不知道,试图用病体蒙混过关。
当时网络舆论已然形成,太多双眼睛盯着警方,要求他们给出真相。
不要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恶人自有法律收,不能只是空口白话。
宣业挥霍宣运霆留给宣从南的2000万遗产怎么算,亲叔叔花侄子的钱不用还?
卓娅君首先提出用 100 万把宣从南卖给张仕德怎么算,当代法治社会买卖人口真的可以存在吗?
宣家诬陷宣从南纵火试图毁掉他怎么算,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凭什么要为他人之恶背负一切?
最重要的是,宣业在烧家的时候,波及到上下两户。虽无死亡但有受伤,别人做错了什么?
六百万化作泡影,宣业没捞到一点好处,一家人用来遮风避雨的房子被大火烧光,他们一家三口还住进医院。
不止要承受火后灼痛,还要被波及的其他两户人家每日围堵指责,索要赔偿。
警察下达逮捕令的时候,卓娅君供认不讳,宣业却一口咬死纵火不是自己的主意,全是他老婆逼他这么做。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卓娅君忍无可忍,像瞪着一个死人那样瞪着宣业扭曲的脸。
而后她先是哈哈大笑,接着脸色猛地一变,嘴里一遍遍地嚎叫着:“宣业我忍你很久了,我忍你很久了啊!我这一生注定是失败的,而你更是败类!我们两个无论谁跟耀耀在一起都不可能把他教成一个好人。
“两个败类生的孩子怎么能成一个好人呢?!既然如此,哈哈哈哈哈,我们就一起下18层地狱吧!!!!!!”
谁也不知道她手里到底什么时候拿的水果刀,好像是警察来之前藏好的。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宣业会将她推进深渊,所以静待时机,确认结局。
如她所料,可悲的情况发生了,卓娅君再不留恋,径自冲向宣业一下子把刀扎进他脖子里。
血先是滋出来,当水果刀拔走的时候,血又一下子喷出来。
宣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卓娅君,被两个警察制伏的时候,她丢掉水果刀举起手,证明自己已无危险。明艳的五官喷上宣业肮脏新鲜的血液,嘴角大大地卷起一个弧度。
连眼角的数条皱纹都是开怀愉悦的纹路走向。
她年轻时是一个漂亮女人。
先是清纯的,后是妩媚的。
从大山里走进大城市,卓娅君以为这里的人和山里的阿爷阿奶一样,只不过大城市机会多。
就算她没文化,只要靠自己努力也能拼出一小片天地。
十六七岁时,超市售货员餐厅清洁工,她什么都做过。
她的父亲是个好人,所以遇到第一个男人时,以为他像父亲一样,他们会有一个美好未来。
可她怀了孩子,男人却消失无踪。原来大城市徒有其表,纸醉金迷是浮夸、虚假,其实里面早烂透了。
每个人都在向上走,卓娅君也不例外。这一生她租过的高档衣服比她浓密的头发丝还多,她进过许多奢靡场合,年轻的时候什么没见过?
可她太虚荣,沉淀不下来。
无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令她骄傲,她想钓谁就钓谁,以为可以这么风光一辈子。
可她忽视了皮囊会老
病号服染上一大片血迹,宣业僵硬地低头看,颈侧的血还在往外喷,他重重地栽倒在地。
这一刀捅得太深,哪怕宣业身在医院,有人及时喊医生,尖叫与混乱嘈杂中,脖颈大动脉断裂的几十秒也是致命的。
人类脆弱的生命像漏到底的沙漏一般迅速流失,宣业瞪大双眼,里面的瞳孔很快放大。
然后他身体一下接一下地抵死抽搐,直至断气死亡。
大人的罪与小孩子无关,宣卓耀被提前打发出去,等回来时病房里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留下。他没看见父亲的血差点流满整个病房,也没看见母亲的疯狂微笑。
只是后来在许多人隐隐约约的话语里,他逐渐拼凑出父亲死了,母亲被警察抓走了的真相。
宣卓耀去探监,卓娅君拒绝见面,她只是让警察给他19岁的儿子带去一段话:“没有我,他打你没人护。没有我们,你也许能更好地向前面走。不敢奢求你做个好人,那就努力做个不错的人吧,你可以的。”
这些事情宣从南是在发生很久之后才知晓的,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卓娅君不是个好人,但是个不错的母亲。
宣业将所有罪责推到卓娅君头上,他不死,卓娅君如他所愿去坐牢后,外面与宣业一起生活的宣卓耀就会死。
或者宣卓耀被逼到狗急跳墙捅死宣业,无论哪种结局,都不是卓娅君想看到的
凌晨两点多,宣从南忽然从梦中睁眼。落地窗拉着,卧室里只有一点从窗缝里透进来的灰暗月光和城市灯光,顾拾像条八爪鱼似的将宣从南紧勒在怀里,宣从南试图挣脱,无果。
“顾拾,你先把手松开。”
顾拾不动,睡着了被唤醒般迷糊,开口时声音微哑:“是要去洗手间吗?”
宣从南严肃道:“嗯。”
“快点回来。”顾拾松了手叮嘱道。
“嗯。”宣从南应声,然后根本没去洗手间,而是径自走到衣柜前开门,把里面一套白大褂制服拿出来团吧团吧,抱在怀里转身出去。
顾拾坐起来不解问道:“囝囝,拿衣服干什么?”
宣从南不搭理他,翻出一个黑色垃圾袋,毫不留情地把白大褂还有听诊器丢进去。紧接着是粗针筒,医用口罩和手套,润滑剂能丢的全丢了。
在顾拾“这个不能丢掉,那个也不能丢掉啊”的一声声抗议中,黑色垃圾袋很快满了。宣从南果断地打死结,趿着拖鞋在顾拾追上来之前跑出家门,按电梯下六楼,把这袋子垃圾丢进小区楼下的大垃圾桶里。
一气呵成。
垃圾桶的大口张开合上,发出“咣当”巨响,宣从南站在旁边吹了会儿秋天的夜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还是丢掉安全,睡觉不用再惊醒。
自从顾拾买回制服让宣从南陪他走戏,半个月过去,宣从南几乎没一晚好过,特别是他的右手好了,左右搭配干活不累。但这是顾拾的工作需要,他又不能拒绝帮忙。
顾拾在走戏时,确确实实是个掌控者,眼里有反派的疯念与侵略,宣从南看了一句话不敢多说,让干什么干什么。
好几次顾拾都夸他乖孩子。
胡阅昨天打电话说和导演定完试镜的时间了,在下周四的下午,让他记着点儿日期。顾拾回答说自己会记住的,下周见。
走戏遇到瓶颈期,不好再进行,顾拾便让宣从南亲力亲为地和他一起,说:“好孩子,不要光看,帮帮医生啊。”
有一次宣从南非常郁闷,问出心中所想:“你们,拍的什么电影啊?你平常就拍这种让人看了脸红的东西吗?你就赚这种不干净的钱?”
质问过后,顾拾愣半晌,然后闷声笑好长时间。
他说:“可爱死了。”
宣从南说道:“我要去把你之前演的电影全看一遍,电视剧也要看。”
闻言顾拾立马老实,反派变成正派,苦口婆心,绝对唯囝囝是从地说道:“不用看了吧,一部电影两个多小时呢,电视剧就更长了,你时间那么宝贵,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宣从南反驳:“我看我老公的电影,怎么能算浪费时间?”
把顾拾喊得摇尾巴,耳尖变粉,点头:“好,你随便看。”
丢完垃圾,宣从南心情轻松地回家,今天肯定能做个美梦。
顾拾不能跟出去,只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房门一响他就立马迎过去,心痛地说:“干嘛丢掉啊。”
宣从南开心:“别管。”
顾拾:“我又买了两套。”
宣从南:“。”
宣从南不开心:“你都要试镜了,已经不需要再走戏了,为什么还要买。”
顾拾说道:“白大褂确实已经熟悉了,买的其他款式。”
宣从南立在原地,双手举起来掌心朝前,按在顾拾的胸膛上推他,把他推到两米之外,然后自己又后退几米。
对峙氛围一触即发,他试探地商量:“要不你退掉吧。”
顾拾委屈:“不要嘛。”
“只要你退掉它,我可以答应你其他的。”宣从南善诱道。
顾拾立马:“真的?”
宣从南坚定:“嗯!”
话到嘴边顾拾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很扭捏似的,怕自己目的性太强因此睫羽半垂示弱:“我能不能蹭蹭你。”
【📢作者有话说】
顾拾:嘿嘿,嘿嘿嘿(痴汉脸)
从南:啊?!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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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置顶
◎床上撒娇叫老公,床下看不见叫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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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蹭?怎么蹭?用什么蹭?!
宣从南没理解, 狐疑地看着顾拾,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一没大人教;二不上网就这点不好,很多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宣从南需要谨慎分辨, 答应得太快定会掉入陷阱。
尽管很早之前搜索过, 但那些和顾拾说的不一样。
他只是想让顾拾把刚买的两套制服退掉。
两个人隔着几米距离站在客厅里,顾拾抬步要靠近, 宣从南举手掌让他站住。
把顾拾搞得还挺委屈。他敛着眉眼,很可怜地用手玩睡衣衣摆,仿佛也知道自己刚才提了怎样的过分要求, 不敢吭声。
有力纤长的手指在灯光直射下近乎透明, 浅显的蓝紫色血管泛出漂亮的光泽, 很适合出现在画布上。
宣从南用力地盯着看。
半个月前开始的人物画如今才进行一半,顾拾安静哭泣的样子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两只眼睛盈满清澈泪水,把画布染成泪的海洋。
上张没画完,宣从南就想进行下张了, 在他身上这样的情况几乎没出现过。
他是个画画专一的人,一旦开始专注哪幅油画,无论接下来的时间需多久, 都一定要先完成手上的油画才会开始下一幅。
但他现在很想画顾拾的手
这一刻灵光忽现, 宣从南福至心灵,暗道顾拾的手已经让他很受不了了, 怎么能蹭呢?
“——不要。”宣从南严肃地摇头拒绝。
“唉”计划失败,顾拾异常可惜地叹了口气,有样学样地说道,“制服我不要退掉。”
宣从南:“。”
他郁闷地回敬道:“你爱退不退。”
反正不能蹭。
顾拾又深沉地叹了口气, 比宣从南还郁闷。
右手的伤本来就不重, 半个月来一直在仔细地涂抹祛疤的药膏, 晌晌不落,宣从南照顾大明星比顾拾自己还上心,生怕他身上有疤祛不掉,拍戏的时候上镜不好看,现在手背连一点曾经受伤的痕迹都见不到。
顾拾本想说手疼卖惨,眼睛一看手背就知道此办法绝对行不通,遂遗憾放弃。
宣从南回卧室睡觉,顾拾过来搂他,他没拒绝,安然入眠。
只是刚浅眠一小时宣从南便又醒了,被顾拾购买两套、他还没见过的制服惊的。
沉着地思来想去,宣从南决定和顾拾的经纪人谈一谈。
翌日顾拾做早饭,宣从南也早早起来,自对面床头柜拿顾拾手机,冲楼下说道:“顾拾,我看你手机了。”
厨房半开放式装修,声音很容易传达,顾拾抬头看宣从南说道:“随便看。密码0520。”
他们两个的生日都是0520。
“好的。”宣从南退回到卧室里,打开顾拾的手机,点微信找胡阅的联系方式。
他第一眼首先看到顾拾的置顶,备注“囝囝老婆”,头像是像素很低的天空。宣从南赧然似的移开视线,嘟嘟囔囔道:“床上撒娇叫我老公,床下看不见叫我老婆。”
点开胡阅的头像细看微信账号,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敲进搜索框添加新好友之前,宣从南先把备注“老公”的顾拾置顶,然后才去添加胡阅微信。
【添加好友申请备注:我是宣从南。】
胡阅秒通过,他以为顾拾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很不好的事情!心下战战兢兢的。
否则顾拾看管那么严的宣从南怎么能被允许添加他好友呢?
胡阅发语音问:“小宣,你咋咋咋滴了啊?顾拾咋咋咋咋咋咋咋了?!”
他也不想结巴,但他控制不住。艺人有坏事真的很恐怖。
与此同时,宣从南编辑的一条长消息发送成功,紧接着是第二条。
宣从南:【胡经纪,我知道你手里有很多艺人,但顾拾很厉害的,他资源怎么能这么差?】
胡阅:“啊?”
宣从南:【他才26岁,正是要好好工作的时候,人的花期就这么些年,你得给他机会让他留住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啊。】
胡阅:“啥?”
宣从南:【他演技很好,你应该着重培养他啊,多给他接一些资源,让他多出去工作,不要让他一直在家里待着。】
混娱乐圈多年的人精反应迅速,胡阅哈哈道:“我懂了!”
把胡阅发来的语音一条一条听过去。
先是“咋”又是“啊”最后是“啥”的,宣从南拿不准胡阅态度,但他反思是不是自己说话语气太重。
“南南不难”店铺许久没经营,没和顾客聊过天,宣从南差点忘记客服应该怎么友好说话。
宣从南:【亲,那就麻烦你了哦。】
胡阅大惊失色道:“你这样说话就太亲了啊!不用这么亲近的!你上面那样说话就很好!你放心吧,最近我也在自我反省是不是对顾拾太放任,我确实应该多给他接工作,不能只照顾其他艺人!从今天开始我一定、绝对不会亏待他!!!”
宣从南:【谢谢。】
宣从南:【[比心/]】
胡阅:“啊啊啊啊啊不用比心!你撤回撤回快撤回!!!”
事情谈妥,吃完早餐宣从南美滋滋地换鞋去上班,仰头给顾拾分别吻时还缠绵了好一会儿。
手机和剧本都在楼上,宣从南走后,顾拾打算把剧本拿到一楼。卧室床头的手机有来电。
等他过去来电已自动挂断。
微信“咣咣咣”地进消息。
胡阅语音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乐死我了,你不是追老婆不爱工作?你以后都别去呗,你老婆烦死你了哈哈哈,他让你去上班,他让我多给你接工作!”
顾拾:“。”
顾拾往上翻聊天记录,有张图片。
是囝囝质问胡阅为什么不给他接工作、并要求他得给顾拾资源的全部过程。
他不知道胡某隐去“亲,麻烦你了哦”和“比心”两句亲近之语,通篇看下来,只让人觉得宣从南太大胆,敢提这种要求。
胡阅道德指责:“你竟然骗你老婆说我手里带了不止你一个艺人,顾拾你真行,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在你老婆那里说谎!”
胡阅趾高气扬:“这是你的把柄,奉劝你以后好好工作,否则我就告诉他你骗人,故意让他心疼你,拿影帝的男人就是不一样,你真厉害。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顾拾:“。”
公司里的谌总听胡阅在他办公室笑了大半个小时,跟母鸡下蛋急需炫耀似的,心里发毛,让人暗地观察怎么回事,确定是经纪人和艺人的战争大松口气,不再给多余眼神。
将近一小时才知道这件事的顾拾回复胡阅:【他加的你?】
胡阅:【嗯哼,是啊。】
顾拾:【你敢同意?】
胡阅:【】
胡阅:【[微笑/][微笑/]】
顾拾:【谁同意你加我老婆微信?】
胡阅:【[微笑/]x30】
傍晚宣从南下班买了一大束粉玫瑰,天边霞光投下来时,照在正雀跃往家走的宣从南白净的脸上。
玫瑰的粉都偏爱他,让他脸颊抹上一层浅淡鲜花粉的胭脂。
他现在很爱买花,因为顾拾喜欢。到家后看到粉玫瑰的顾拾果然很高兴,低下头来索吻。
宣从南勾着他的脖子交换津液,同早上的吻一样绵长。
吃晚饭之前,顾拾把鲜花在一万多的花瓶里插好,然后带宣从南看新制服,两套全到了。
有一套军装,特帅,有一套工装,也特帅。
披风、手套、小羊鞭,还有其他很好看的装饰品。
宣从南:“。”
他挪开眼神说道:“新衣服得洗,等你洗完晾干再说吧。反正你也不用走戏了,不急。”
言罢心算今天周日,下周四顾拾得去剧组试镜,仅剩四天。
没用制服走戏,晚上顾拾也得逞了。他不动声色地把宣从南的手机拿过来说要看看。
宣从南和胡阅的聊天框里是全部的聊天记录,里面有胡阅删除的两句话。
【亲,那就麻烦你了哦。】
【[比心/]】
“跟他说话这么可爱?”顾拾不悦地问道。
宣从南的小腿一颤一抽,差点痉挛,脚踝被拽住。他些畏惧地盯着顾拾的手:“我在店铺卖油画的时候,都是这么说客服语言啊。”
顾拾说道:“哦。”
他温柔地警告宣从南以后不要随便加其他男人的联系方式。
“他是你的经纪人吧。”宣从南埋怨嘟囔。
“不管。”顾拾冷淡,“不能加他。”
宣从南听话:“知道了。”
顾拾叹气:“囝囝,以后想和谁交朋友先告诉我,我帮你把把关。”
“嗯。”宣从南点头
上次顾捡过来,拆穿对面的住户任天笑是二人表姐,宣从南第二天去拜访,没有人开门。
至今任天笑没回来,跟畏罪潜逃似的,拜访之事只好作罢。
人家不想相认,宣从南也没好奇追问顾拾。
久而久之便忘记了。
周一不用给学生们上课,宣从南回了学校,不打扰顾拾在家里看剧本找人物感觉。
早在他上综艺节目张确又在手机里看见他的那天,就一直发消息狂轰滥炸。张确哭爹喊娘地说要一张顾拾的签名照,求求宣从南一定要多吹一下枕边风。
宣从南没吹风,回学校前直接伸手:“我要一张签名照。”
顾拾问:“给谁?”
宣从南:“好朋友。”
顾拾:“张确?”
宣从南微讶:“你知道?”
顾拾酸了吧唧的:“当然知道啊,你身边有谁我全知道。”
他转身找卡片签名,背身时说话声音自动降低,宣从南没听清,没再问。
前几天让他签名给伊诺,现在让他签名给张确,顾拾任劳任怨地完成。
双手奉上签名照之前,他甚至很贴心地说道:“需要我再多签几张吗?”
“不用,”宣从南认真地把签名照放进书包说道,“我朋友很少,一张够。”
他语气和表情都无所谓,好像本该如此,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的,顾拾整颗心却疼了起来。
那些疼像一根根的针尖,齐齐扎下来。
令人不敢用力呼吸。
“囝囝。”顾拾低声喊道。
宣从南应:“嗯?”
顾拾:“你跟我回家吧。”
“啊?”宣从南神色一呆。
“别紧张,”顾拾轻轻地笑了一下,抬手碰宣从南脸颊,说道,“爸妈不吃人。他们还没有见过你呢,但我保证他们都很喜欢你。”
他的声音愈发低柔,像羽毛蹭过耳朵,给了宣从南期盼的勇气:“乖囝囝,我想带你回家见爸爸妈妈。”
【📢作者有话说】
顾拾:[撒花][幸福][转圈]
从南:[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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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金条
◎我不高兴。我难受。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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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啊啊啊啊啊啊签名!从南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要好好孝敬你!”张确拿着一张顾拾亲手签下名字的卡片, 手舞足蹈。
要不是还在校园里面,他看起来很想当场亲两口。
在节目组坐游艇去对面拍摄时,宣从南给各嘉宾画了几张卡片式油画, 还有三张自己留着。
都是海上的简单风景。
宣从南用来让顾拾签名, 送给伊诺和张确。许明熙没有追星习惯,像曾经不关注任何娱乐圈演员的宣从南一样, 她不知道顾拾,也不知道其他明星。
突然做了张确再生父母的宣从南说道:“你好吓人,我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他严谨道:“虽然我比你大了半岁, 但我还是生不出来。”
张确道:“哈哈哈哈哈, 出去一趟你变得好幽默。”之前宣从南在他眼里, 是被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天赋型美术生,表情时常清冷疏离。
无论别人对他是羡慕还是诋毁,宣从南都无所谓。
就像刚开学升入大一时,宿舍里的其他人会因为宣从南格格不入而议论他。
当他多次得到老师关注和夸奖时这种歆羡的议论逐渐变成嫉妒, 但宣从南永远不出错,仿佛一个严格上了发条而精准生活的人类机器,行事上挑不出错误。
所以他们在许多个日夜瞄准宣从南, 从他的长发攻击, 以此孤立他伤害他。
宣从南安静地搬出宿舍,不予争辩, 别人说他冷漠,这样的人不能真惹恼了,否则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只有张确认为他身上有一种慈悲和怜悯,好人坏人在他眼里都一样, 如果不是宣从南情感障碍, 张确甚至觉得他会用他的神性普度众生。
艺考状元, 天赋极高不必努力,受众人羡慕与老师瞩目,宣从南多厉害啊。
但是物极必反,正面情绪在达到巅潮后开始朝完全极端的方向快速发展,他们不夸赞宣从南了,只想看他从神坛跌落而坠。
几乎没人帮宣从南说话,尽管有也很快淹没在其他讥讽的话语里,说他留长头发就是娘炮。
张确平时笑嘻嘻,实则暴脾气,因为看不惯,直接跑到宣从南宿舍和另外几个人打了一架。
“你跟我说实话,之前你说家里住了人,就是顾拾吧?”张确撞宣从南的胳膊,眼神晶亮。
宣从南道:“嗯。”
“哈哈,我就说吧,那段时间我觉得你特奇怪,平常都跟我在学校吃饭,然后突然有一天开始往出租屋里跑,问你干嘛,你就说家里快有人饿晕了,回答和反应都还挺有趣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张确翻旧账,“原来如此啊宣从南!你速度这么快?!那可是领证结婚啊!”
那时候没结婚,只是合租室友不过这种话不适合说,宣从南说道:“嗯。”
正说着话呢,宣从南发觉有些不太对。许多走在路上的学生都在打量他们,确切地说是在看宣从南。
这是他离开节目组后第一次回学校,之前宣从南收到的眼神都是因为他的长发和长相,常年如此很容易分辨。
张确认真地说:“以后你还是少来学校。”
宣从南道:“为什么?”
有两个大一学生突然过来向宣从南索求顾拾的签名照,这一幕恰巧成为答案。
当三年前的室友蓦地出现在面前,其中一个扭捏地过来,也向宣从南要签名照时,他彻底明白了张确的提醒。
这几个人原本不在学校,应该是在学校论坛里看到宣从南回学校了,因此跟着回来了。
张确直翻白眼:“不是,你们不脸红吗?真以为时间可以让你们的诋毁化为乌有吗?”
“我们又没说过分的话那时候年纪小”
“从南年纪大吗?!”张确瞪着眼睛质问道。
宣从南仅用一句话拒绝这些请求:“我们不是朋友。”
不出意外,他又要在学校论坛火一把。
宣从南不关注这些,他只是在心里暗道,顾拾这个骗子,之前说公开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影响的,好像还是有了影响。
如果以后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注意他,生活就无法平静了
回去就骂顾拾!他买的两套制服肯定已经洗好晾干,不同意他用。
他也不会再用手或嘴巴帮顾拾本来他嘴巴就小,困难。
不过仔细想想,宣从南最意外的是自己,之前他对别人打扰他生活非常警觉,比如刚知道顾拾是顶流,他立马就与他约法三章,约束顾拾不许出门,不许和他有关系。
怎么现在这么乐而忘忧?
看来是最近过得太好。离开学校前,宣从南隔着衬衫不动声色地摸了下腰的两侧,软软的肉挺好摸的,顾拾特别喜欢捏。
他现在体重 136 斤,被顾拾养胖将近30斤,因为宣从南经常早起跑步锻炼身体,目前这个数字卡住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匀速地往上增长。
小腹有一层薄肌,宣从南摸起来感觉不大,但顾拾每次都爱不释手。特别是上面沁出一片晶莹的汗珠随呼吸一起一伏时,顾拾总爱夸漂亮。
大四没课程,宣从南回学校只是感受一下校园气氛,提前想他的毕业设计。主要是给张确送签名照,省得他每天问。
出了校门宣从南没回家,乘公交车去市中心。
不再“乐不思蜀”后,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其实在很多人眼里,他是不讨人喜欢的。
性格不好没办法与别人快速亲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情商低不会委婉宣从南有点害怕陪顾拾回家见他父母了。
和顾拾签订婚姻协议时,宣从南就做好随时跟他回家见父母演戏的准备。因为是假的,因此他不慌。
现在他们谈恋爱,是真正的情侣,虽然顾拾说了叔叔阿姨肯定会喜欢他,但怎么可能呢?
他们根本没见过面。
如果叔叔阿姨不喜欢他宣从南脑袋靠着玻璃,食指指腹在没白汽的玻璃上画笑脸。
他发愁地心道:“爸爸,我遇到了难题,这次好像不能找警察叔叔而且我答应顾拾了,明天就要跟他回家。”
公交车停在市中心的高档别墅小区的路口,宣从南下车,同第一次来这里一样,他还是觉得恍若隔世。
每向前走一步,就怀疑自己走的到底是不是真实路。
上次在别墅里看着妈妈的画泪流满面,哭过后说第二天再过来,宣从南却一直没来。
顾拾的用心令他感到惊喜但又惧怕,这里的一草一木犹如父母在世的昨日,宣从南想看,又不敢多看。
一颗小小的黑色鹅卵石便能勾起宣从南的记忆,不愿面对现实残酷。
因为害怕顾拾的爸爸妈妈不满意自己,宣从南过来找自己的爸爸妈妈获得勇气。
他没回屋,怕再一次触景伤情,顾拾今天没跟来,如果他再哭了怎么办,会把眼泪哭干的。
成年男性的人体有百分之六十是水分,哭干了会没命。
宣从南只待在秋风萧瑟的院中,看花园风景。
树叶已经变黄凋零了许多的高壮榆树下有个秋千。如果是十多年前那个,经过风吹日晒雨淋霜打,绳子早风化得不能用了。
秋千和绳子都是记忆里的颜色与模样,但它们是新的。
一看就知道时常有人打理。
宣从南掏出一张纸巾擦掉上面最近的尘土,坐上去,悠悠地荡起来。
阳光温柔地散射金光,秋千向前向后飞时都能带起一片温暖的秋风。他荡得很高,但非常平稳,宣从南突然觉得身后有双大手正托付着自己,就像小时候。
爸爸总是把他举得很高,妈妈总是把他画得很可爱。
他想回头看,又怕什么都看不见。一次又一次的飞起来荡下去,不安的心情消失无踪,宣从南觉得有了力量。
—
回家的时候不到十二点,顾拾正在厨房洗菜做饭,听到门响立马出来说:“回来得好晚,不是说就去两个小时吗。”
细听之下语气里掺杂不满。
宣从南左手抱着花,右手提着精致的礼物盒。
包装风格是独属于中国的大气隆重。
“嗯,买东西去了。”他说道,“花给你。”
顾拾:“礼物是谁的?”
宣从南:“爸爸妈妈的。”
顾拾好奇,眼睛几乎要长在礼物袋里:“买了什么啊?”
“金镯子。你不是说妈妈手细吗,我没买太大的,不过真黄金比较软,所以我买的实心,花了两万八千块钱。”
顾拾些微震惊,他垂眸看自己的花,又看宣从南手中两个礼物盒中的其中一个:“你给我买花多少钱?”
“268块。”宣从南回答。
顾拾酸了笑了,说道:“妈妈值两万八?我值268?”
宣从南:“。”
一时无语间,他默默地低头看手上的另一个礼物盒,比金镯子包装更大气。
顾拾挑眉问道:“给爸买了什么?”
“金条。”宣从南说。
顾拾深呼吸:“。”
宣从南说:“不止给爸爸买了,妈妈也有金条。”
顾拾:“你买了两根?”
宣从南虚弱:“三根。”
顾拾极其郁闷地说:“爸妈各一根,剩下一根给他们俩平分吗?拿菜刀切?”
“第三根是顾捡的。”宣从南几乎没声了。
顾拾:“一根多少克?”
宣从南嘴唇嗫嚅,好像一个乱花钱被老公抓包的小媳妇,声若蚊蚋:“1000克。”
顾拾抱着花转身就走:“我要去跳楼。”
“诶顾拾——!”宣从南及时拽住他,“那我也没有嘛。”
按照现在的金价,1000克的金条约78600。
三根金条约235800。
加上给孟筱竹的金镯子,去零取整,今天宣从南花了26万。
26万里漏出 200 块钱给顾拾买了束鲜花。
被拦住的顾拾怀抱鲜花仰躺在沙发上,可怜抱怨道:“你现在这么大方呢,一天花26万,我连1000都不配得到。连顾捡都有八万的礼物,我什么都没有。”
说着开始揪红玫瑰的花瓣一把塞嘴里,嚼吧嚼吧吞进肚子。
他冷白皮,鲜艳的红色在他手和脸的衬托下像血一样,透着一股子极致的欲糜,是能让宣从南一脚踏进去的美丽陷阱。
玫瑰花瓣贴上嘴唇再含在舌尖,宣从南不合时宜地心动,看得口干脸热。
“送金子实在。”他心虚地解释道,“所以我才买的。”
顾拾说:“没给我买。”
宣从南:“。”
顾拾:“我才是你老公。”
顾拾:“你心里没我。”
顾拾:“我不高兴。”
顾拾:“我难受。”
顾拾:“哄我。”
一连串的指责让宣从南晕头转向,失去狡辩能力:“”
“别不高兴。”宣从南走过去把玫瑰从顾拾怀里抱出来,又把顾拾拽起身,“我第一次见爸爸妈妈,有点紧张。不是心里没你,别难过。”
顾拾抱他道:“就难过。”
每到此环节宣从南就束手无策,噎住:“我要怎么哄你?”
“——你自己想。”顾拾抬手碰宣从南腰窝,低声说道。
宣从南应该懂了:“”
无声较劲半晌,他说:“让你蹭,穿制服。”
顾拾没忍住扬唇角,怕宣从南的余光看见又即刻压下去,大尾巴狼般地说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我可没有逼迫你。”
【📢作者有话说】
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真实情景是什么样子。
顾拾:都学学。[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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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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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顾拾不高兴完, 换宣从南不高兴了。
午饭正做着,顾拾要先去把花插起来,宣从南没让他去。
“骗子。”宣从南说, 左手抓着顾拾的一条小臂, 像逮捕犯人似的严肃。
除却博取可怜之外用了点不说实话的小心机,顾拾从没骗过宣从南任何:“我吗?”
他正色地说:“我没有。”
“你之前说公开结婚不会对我有影响, 骗人。”宣从南把中午在学校遇到的情况事无巨细地讲一遍,如假包换的告状。
听完之后,顾拾知道自己应该立马摆正态度哄宣从南, 并奉上真诚的道歉, 但他心里被一股柔软触动, 痴迷地享受此时此刻正在依赖他的小爱人。
“就不应该相信你。”宣从南叹口气说。
他抽出一只玫瑰,毫无顾忌地砸顾拾身上,继续抱怨:“你根本唔!”
红玫瑰横在二人中间,玻璃纸包装被顾拾前进的胸膛挤压得脆响变形。宣从南后脑勺扣着一只手, 手指插在头发里,指腹按到头皮的触感变得无比明晰。
宣从南拿单支玫瑰的手被顾拾攥住,一手扒顾拾的肩膀, 不知是推还是欲拒还迎, 嘴唇却在对方压下来的瞬间就自动微微张开,迎接如侵如夺的气息。
顾拾刚刚吃过玫瑰花瓣, 清淡的馨香与微微苦涩的味道通过舌尖传递给宣从南,令他大脑清醒,明确地知晓他们在忘其所有的接吻
“综艺结束以后,很多通过网络认识你的人会有一段新鲜感的时间, 但只要不进娱乐圈,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顾拾喉结压着燥意, 声音哑中带闷,仿佛正在与做午饭和干正事中做着艰难选择,“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能打扰你正常的生活。”
宣从南嘴角有点儿疼,被咬了两口:“那,以后不会有人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吧?”
“不会。”顾拾说道,“小区不让陌生人进入,治安数一数二的。”
他们在这里住了快半年,所有的一切有目共睹。
宣从南道:“嗯。”
“就算有人想要钻空子找过来,有我在就不可能。”顾拾把宣从南手里的玫瑰小心地拿过来插回原位,“囝囝,你学校里的人只知道你在外面租房子住,但不知道在哪儿。而我无论出门还是回来都特别谨慎,没有人知道地址。
“不过今天你提醒我了,以后我会更小心的。我答应你的不让任何陌生人打扰你,一定说到做到。相信我。”
娱乐圈是个没有隐私的大染缸,在里面经久地待下去,几乎无人能避免被扒。
但顾拾仿佛天生克狗仔,这么多年没有绯闻,私底下的生活也从未被拍到供网络评判。
刚拍摄恋综之前,顾拾问过宣从南,要不要对他小时候的事进行全面封锁,不让网友扒。
宣从南实在不熟悉娱乐圈风气,当时听到顾拾这么问,一是觉得他小题大做,二是认为自己身世清白,不害怕暴露。
直到在节目组里尹倦之一次又一次地念观众提问的弹幕,宣从南才意识到网友有时候确实很可怕,各个福尔摩斯。
但大家没有伤害他,好人。
“嗯。”宣从南说道,“相信你。跟你开玩笑的。”
说着他又手痒一般抽将出一支玫瑰,再次往顾拾身上砸。
力度轻飘飘的,别提这幅模样多娇了。
等宣从南砸第三下时,可怜的玫瑰花瓣散开,有一瓣落到宣从南头顶,明明红得赭艳,顾拾却没看出玫瑰的秾丽。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让鲜花与美景黯然失色。
“你还想不想吃饭?”顾拾突然问道。
“嗯?”宣从南揪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尝了尝,苦涩味道放大,不好吃。
他表情略皱,赶紧抽张纸巾低头吐掉,丢进垃圾桶,闻言抬起眼眸问顾拾:“什么意思?我们今天不吃午饭了吗?”
顾拾阖眸忍耐:“吃。”
他立马转身盯着玫瑰,一边暗骂自己不是人一边转移注意力想其它的。拿出新的大花瓶,精心地把玫瑰插好,男人身体里隐含的野性躁动因子才冷却下来。
顾拾去做饭了。
宣从南是真的完全相信顾拾说的话。
曾经宣业知道他住在这个小区,经常来围堵,顾拾说了不会让宣业好过,更不会让他打扰到他们。他做得特别好。
亲叔叔都是这种结果,不认识的人顾拾更警惕。
既然他说了现在的人只是通过网络对宣从南有新鲜感,过段时间便能浅消,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宣从南决定只要老师不发消息通知,他就不再回学校了,安静得做边缘人。
时间是一个能令人淡忘一切的利器,如今再高昂的情绪都会在分秒推移中回归平淡。
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每周末去上班,岁月美好。
宣从南观赏被顾拾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心情平静。
—
顾拾身高腿长比例逆天,一身纯黑的工装制服穿在他身上有种冷酷的压迫感,宣从南大气不敢出。”囝囝,来。”顾拾说。
音色低沉不像好人,但又宛若磁铁,令听到这句话的宣从南没办法拒绝。
他蹭着床沿过去,动作慢吞吞的,抬眼看站着的顾拾,担心他攻击自己似的。
“帮帮我。”顾拾垂眸说。
如若不是眼神过于犀利,他仿佛是在祈求神明垂怜。可宣从南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求自己,只需要一双手就能强势地让他缴械投降,不敢再说不。
宣从南小声提醒,试图争取个人利益:“我帮过了。”
他抬手让顾拾看,骨节纤长匀亭秀雅。是黏着和潮润的。
顾拾仍垂着眼,但没说话。
半晌过去,宣从南认命地一抿唇,抬手搂住顾拾的腰。
然后越想越郁闷,不高兴地威胁道:“信不信我会咬你。”
顾拾笑说:“随便。”紧接又道,“囝囝试试。”
宣从南:“。”
顾拾:“反正我没咬你。”
宣从南沉思:“”
“囝囝,你不会真的想咬我一口吧?”顾拾可怜地说道。
当即,宣从南二话不说拽过顾拾的手就咬,力度颇重,一圈牙印定会清晰地展现。
顾拾轻嘶了一声,展颜笑开了,道:“可以再咬重点。”
明天要去顾家,不能让叔叔阿姨看到顾拾和他在一起,手上却有牙印吧。
好像他脾气多么不好会打人似的。
气闷中,宣从南很有脾性地松开嘴,并重重地亲了一口顾拾被嗑出牙印的手背。
顾拾摸宣从南的头顶:“乖孩子。”
翌日宣从南跟顾拾回家,出发时心情紧张,一到车上脑袋昏沉,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他很少睡眠时间不够。昨天没睡好。
“到家我叫你,睡吧。”顾拾说道,伸手把后座的一张驼色小毛毯拿过来盖在宣从南身上。
宣从南检查自己买的礼物有没有带着,发现两个包装大气的礼物盒都在中控台好好放着,放心地收回目光。
他闭上眼以为能睡着,但心里有事儿的人眼皮再沉再黏都没办法真正入睡,始终半梦半醒。
周二的早晨空气清新,八点的秋阳暖烘烘的,有一束光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射下来,照在宣从南下巴。
这是一种很温暖的画面,等红灯的时候,顾拾只要一侧眸就能收获一个填满他眼睛的爱人。
囝囝的嘴巴是粉的,跟昨晚的红糜不同。
“不要一直盯着我。”宣从南闭着眼睛说,同时转过脸去面对窗户,拿后脑勺对着人。
绿灯跳转,顾拾轻笑:“你没睁眼都知道我看你?”
宣从南一本正经地说:“你眼睛里好像有火。”
顾拾道:“嗯,你热了。”
宣从南:“”
车子匀速行驶中,宣从南睡不着,睁开睫毛微颤的双眸看外面的早班车来来往往,脑中画面清晰在目。顾拾蹭他的脊背,顾拾蹭他的腰窝。
顾拾当然还蹭
顾拾说:“圆圆的。”
跟盘核桃似的,宣从南塌腰背对顾拾,闻言忍着手痒没有打他,莫名其妙:“你是方的?”
顾拾闷笑出声,说:“我的也是圆的。”
约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一条鲜有其他车辆经过的大道,高档别墅区才会如此。
又过十分钟左右,一栋面积不算很大,但建筑非常显眼的庄园出现在眼前。
这里给宣从南的第一印象特别直观——花。
放眼望去各种颜色的花卉热烈豪放地闯入眼底,宣从南对花研究不多,只认识几个品种。
每次到花店给顾拾买花也都是经过店员推荐。
如今来了这儿,宣从南只对里面的雏菊熟。
这些花生命力旺盛,疯狂地绽开,还没下车宣从南就好像已经嗅到它们独有的芬芳。
明明颜色混杂,却不混乱。
让人感到一种大自然的野性之美。
宣从南想起来了:“你说妈妈很喜欢养花。”
“嗯,”顾拾停车,转头说道,“家里的阳台也有很多,是用花盆养的。”
他揉揉宣从南的长发,让他放轻松玩笑道:“你可以多夸妈妈的花,把她夸得心花怒放。”
“哥哥——!”顾捡站在庄园的马路边专门等人似的,看到车立即飞奔过来,咣咣咣地锤车窗户,“哥哥你终于来啦!”
宣从南惊讶,下车道:“今天周二吧?你不上课?”
“我请假了哈哈哈哈哈,我要和你们一起吃饭!”顾捡扭来扭去地说,“我学习好着呢,从来没出过全校前三,少学一天没什么。”
夸完自己对另一边说:“嫂嫂你又帅了,真好。”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宣从南就想笑,回头看顾拾怎么说。
顾拾说道:“把手放开。”
顾捡手拉着宣从南,就差抱上去了。
“哦,好的嫂嫂。”顾捡撇嘴,背对着顾拾对宣从南古灵精怪地做鬼脸。
然后趁顾拾在后面,他拉起宣从南抬腿就跑:“哥哥我们先走我们先走,不等他!”
礼物在中控台忘了带,宣从南赶紧扭脸提醒,顾拾只好返回去拿。
旁边没有顾拾,越被顾捡带着往前走,宣从南心里越慌。
在路上的紧张没有随风自然飘散,反而在这时十倍百倍地聚拢积压过来。上一次和长辈的正常相处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宣从南的交际能力生锈,令他生疏胆怯,手心汗潮。
如果宣运霆还活着,他会心疼此时的宣从南,但同时更感到高兴。
因为宣从南的情绪感知反馈给了肢体,手心汗潮——这是只有强烈地体会到一种情绪并为此深陷,才能达到的结果。
“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顾捡煞有介事地说。
宣从南求之不得,急需转移聚焦在一个小点上的注意力,问道:“什么?”
顾捡认真地说:“我不是爸爸妈妈亲生的。”
宣从南直接懵了:“啊?”
“我是捡来的孩子,”顾捡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嗯。”宣从南迷茫。
顾捡开朗活跃,带给人的快乐无法想象,如果他非亲生,生活在一个需要处处注意言行的家庭里,他绝不会有这样的性格。
到底是怎样的爱,才能让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这般随性,而且他还知晓自己的身世。
此时此地,宣从南仅仅是在顾捡身上,便看出了顾易商与孟筱竹的父母神性。
父母之爱很普通,普天之下皆有之,父母之爱又很伟大,普天之下皆在求。
“所以你不要紧张,爸爸妈妈很好的!”顾捡抱了一下宣从南,在顾拾追上来看到之前又赶紧松开,怂得像个鹌鹑,高兴地说,“我们等哥哥一起进去。”
宣从南站住脚:“好。”
“说什么了?”顾拾问道。
顾捡摇头晃脑,很有志气地地说:“哈哈,不告诉你。”
顾拾一记眼刀甩过去,顾捡立马鞠躬,诚恳:“说的你知道的,我和哥哥之间没有秘密!我和嫂嫂你也没有秘密!”
顾拾:“嗯。”
手心的潮湿被吹来的一阵风带走,宣从南笑了一下:“你们俩不要闹了,走吧。”
“呀!呀呀呀呀呀呀——来啦来啦来啦来啦!”孟筱竹从落地窗里露一只眼睛看见三个儿子过来,兴奋地赶紧跑回客厅,优雅地落座品茶。
装得特别像回事儿。
一下子不工作,顾易商很不习惯。他说:“要不我先去书房把电脑带下来呢?”
“诶啊不准去的呀,”孟筱竹急道,“都来啦。”
顾易商点头说:“好的。”
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坐姿僵硬。
想不通为什么要经受不能工作的苦。
“——咔哒。”
客厅门开,宣从南被两兄弟簇拥着,站在正中间。
他手里提着隆重甚至庄严的赭红礼物盒,六斤的金条外加一条价值两万八千块的金镯子,沉甸甸的重量很喜人。
孟筱竹放下茶盏,不像接待客人,而是单纯地在家这样的港湾等子女回家:“小南来啦。”
没有一丝不适,也没有丝毫的心理建设,宣从南非常自然地喊出口:“妈妈。”
他走进来,低头换上早就在门后备好的新拖鞋,仿佛早上刚出门。
笑着说:“爸爸妈妈好。”
【📢作者有话说】
从南:有点幸福[星星眼][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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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小孩
◎“我自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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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欧呦, 这个金镯子好漂亮的呀。”孟筱竹拆开礼物盒,金镯子金光灿灿,戴上后爱不释手地摸。
“这么大一根金条呀!”惊呼顿时更盛, 孟筱竹合不拢嘴。
宣从南快乐的情绪价值被填得满满的。
顾拾:“你们一人一根, 我没有。”
表面不动声色,字里行间全是控诉。
知他莫若母, 孟筱竹稀罕地咬黄金:“厨房里的醋倒啦?”
说着撞撞顾易商胳膊,笑容粲然道:“哈哈哈哈,老公你看他, 酸得冒泡泡。”
顾捡:“我也有金条?!”
他震惊地冲上去拿一根, 学着孟筱竹的样子, 隔着透明的塑料包装袋噙住金条一角,丝毫不客气。
但又不敢真咬,怕咬出一排狗牙印,金条就不美观了, 显得他面目扭曲。
顾易商和孟筱竹都是黑色的眼睛,顾捡的眼珠是茶色的,像透亮的琥珀。
孟筱竹有点自然卷, 真的只有一点, 浓黑的长发在末梢卷起轻微的弧度,在脑后松松地挽起发髻, 和她今天穿得青黛的旗袍完美搭配。
优雅、温婉。
来之前顾拾告诉过宣从南爸爸妈妈的特征及喜爱,孟筱竹从不烫染头发,每一根都是原生。
她不爱各种珠宝饰品,除了无名指戴着顾易商送给她的翡翠戒指, 原先右手腕只戴着一条宝螺贝壳手链, 是顾捡和同学去海边玩捡到的小贝壳——捡到这种贝壳的概率低, 不知道顾捡去了多少次。
每个贝壳尺寸较小,平整圆润,色彩绚丽如梦。
最后用弹力线串成链。
现在孟筱竹左手腕戴上没有任何刻饰的素简金镯,竟一点不显突兀,很好地融入其中,增添一抹雍容华贵。
顾拾的脸型像父亲,英朗凌厉,眼睛像母亲,尽管他在外人面前不爱笑,看过来的每一眼仍含深情。
网上很多人说顾拾演戏的时候,看个木头桩子都像是爱情。
与之相比顾捡确实谁也不像。他不是顾易商和孟筱竹亲生的孩子。
听到顾拾说自己没金条,话里话外全是酸,孟筱竹笑倒在顾易商肩头。
顾捡更是欠欠儿的,直接冲到顾拾耳边炫耀地说:“嫂嫂对不起,我要把原本属于你的金条好好收起来了。今年提前收了压岁钱,一根1000克的金条诶!”
顾拾:“。”
顾拾侧眸,眼神幽怨地看向宣从南。察觉到盯视,宣从南下意识要心虚垂眸,随后想到顾拾亲也亲过了,蹭也蹭过了,他们两清,有什么好虚的。
稍微睁大眼睛回视过去,像瞪人似的。
顾拾哑然失笑。
“我也有礼物给小南!”孟筱竹说,制造惊喜一般从沙发后面掏出一个黑长盒。
打开,里面躺着一根乌黑发亮、带有浅色条纹的发簪。
宣从南竟从一根发簪上感到一股沉稳典雅的气质。
如果簪头不是一个可爱的小海豚脑袋,他会以为这是什么价值几百万的古董。
“我让你们爸爸托人买得上好的黑檀木,不过可不要以为簪子是买回来的呀,簪子是我自己做的。”孟筱竹拿出长发簪,把宣从南拉到身旁,对着他的长发比划比划。
“诶啊真好呀,在电视上看见你的长头发我就觉得发簪特别适合你,好好看的呀。”孟筱竹小心去掉宣从南用来捆头发的皮筋儿,秀手轻轻抓住他发尾,打算随便搞一个发髻,“小海豚很可爱吧,这个我不能邀功,是爸爸一点点雕出来的,我怕弄不好不敢下手哈哈。”
宣从南背对着孟筱竹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懵懵的,无辜地看着对面的顾拾。
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头发越来越长后,宣从南有考虑过簪子,全部在脑袋后面挽一个低低的发髻,无论是运动还是画画都更清爽方便。
最后考虑到头发多又重,挽起来也会散,最重要的是宣从南手笨,胳膊伸到后面,抓住头发弄得一团糟,还没挽成功。
他用干净的竹木筷子试过两次,手酸得不行,遂直接放弃。
“好啦。”孟筱竹说,站起来欣赏自己的杰作,满意得不得了,“嗯!真是好看呀。”
“谢谢妈妈。”宣从南慢半拍道。
决定以后要好好学挽头发。
顾拾说:“我会。”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宣从南就是知道他说得是自己刚才心中所想的,些微讶异地问道:“你会?你怎么会的?”
“我之前也要买发簪,还练了好几个发型。”顾拾不高兴地说道,“孟女士让我不准买,抢走我功劳。”
孟筱竹骄傲地:“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服了呀还告状。”
一怔过后,宣从南弯起眸。
他平常是清冷型的,在顾拾面前笑容渐增。
今天挽的低发髻和往日随意捆起的头发模样区别不大,但仔细看就是哪里变了。
宣从南像一轮银月,往日不染尘埃,如今直奔人间烟火来。
若不是顾易商瞧不上顾拾一副盯妻狂魔的痴迷样儿,提醒他醒醒,没事干就去厨房做饭,顾拾能盯宣从南一整天。
顾易商说道:“我记着你在节目组的话呢,在家端茶倒水习惯了。今天吃饭给我递筷子。”
拍摄恋综时,宣从南严格秉持胡阅的观念不让公开,顾拾却不听,总是暗戳戳地搞小动作。
其中一件就是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吃晚饭,顾拾谁的碗筷都不摆,单摆宣从南的。
被迫回忆的宣从南:“”
顾拾无语:“嗯。”
—
在这里吃了午饭和晚饭,宣从南和顾拾没回家,而是就在这里住下了。
互道晚安后,待爸爸妈妈回房间,宣从南很冲动地给了顾捡一个拥抱。
没有任何语言。
高中时代在学校里待的时间比在家里多,顾捡的思维立马转到学校,以为是同桌搂他,当机立断地还过去一个好兄弟一般的回抱。
抱完看到皱眉疑惑盯着他们的顾拾,顾捡一下子激灵了,双手松开投降道:“哥哥!你抱错人啦!嫂嫂在后边!!!!!”
宣从南说:“没抱错。”旋即松开手,“去睡吧。”
回到房间不等发难袭来,他就一头扎进顾拾怀里。
顾拾原本想说什么,被这一抱弄得有点愣,手掌摸上宣从南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哄孩子似的低声说:“怎么了囝囝,是哪里让你不舒服吗?”
宣从南摇头:“没有。”
孟筱竹挽的发髻特别好,一天过去丝毫没松。
顾拾因察觉到宣从南不太对的那口气提起来并未松下,音量低缓。
“那你是怎么了?”
“顾拾。”
“嗯。”
宣从南脸埋在顾拾肩头,许久才说:“已经很久没有人爱过我了,顾拾。我不知所措。”
常年吃不到糖的小孩儿突然被人送上一颗五彩缤纷的糖,他感到非常高兴,同时舍不得吃这颗糖,打算好好珍藏。
只是等再过一段时间,舍不得会逐渐变成怀疑。
糖是真的吗?甜是真的吗?
爱是真的吗?
“抱歉,我”顾拾道,比宣从南还要不知所措。
他突然意识到周围的爱意太满,同样能伤害到宣从南。
患得患失的自我怀疑是最折磨人的。
顾拾立马说:“是真的,不是假的。囝囝,所有的爱都是真的,信我。”
“我知道。”宣从南回应。
他抬眸,说道:“从顾捡身上,就能让我看出来所有的爱都是真的。”
二人对视片刻,顾拾似乎了然了,道:“他对你说了?”
宣从南道:“嗯。”
顾拾:“怪不得你抱他。”
宣从南说:“小气。”
顾拾:“就小气。”
顾捡6岁时,顾拾 1 6岁,他们一个在孤儿院成长,一个在荒凉的天地间流浪。
距离顾拾失踪已过10年,曾经的线索在漫长的时间里彻底中断,一个南方人被带到北方,饮食与环境皆是差异。
幼时一年四季在温室中长大的小孩儿面对寒冷冬天,能不能活下来是未知数。
但顾易商和孟筱竹没放弃。
十年间,恩爱两不疑的般配夫妻对话越来越少,可仅通过眼神他们便能看出彼此的痛苦。
十年啊,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何况是小孩子的十年。孟筱竹从一开始的“只要我儿子出现我立马就能认出来的呀”到最后疯狂地怀疑自我。
她不止一次地心想,如果再找不到儿子,等他十八岁二十八岁,在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她还能不能一眼认出来。
孟筱竹绝望了,流着眼泪说道:“老公呀我们离婚吧。”
“不离。能找到的。”顾易商保证,他握着孟筱竹的手,一遍一遍地说不离婚。
他太了解自己像水做的一样的妻子了,她想离婚不是要放弃寻找丢失的儿子,而是一旦离了婚,没儿子没老公没牵挂,她就可以走了。
她要到另一个世界确认儿子在不在。
同年,顾易商带孟筱竹出去散心,到一家孤儿院做慈善。
一个名字里带“捡”的孩子水灵可爱,在院子里玩纸做的风车,毫无烦恼。
他四岁被身患绝症的母亲丢在孤儿院门口,院长把他抱进来时,他脖子上有一圈紫红掐痕。
单身母亲快死了,没有钱救治,也无人抚养她的儿子,她每日每夜地担心,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淌着眼泪带他一起走。
放在孩子脖颈间的手越收越紧,他的脸憋得通红,母亲嚎啕大哭地松开手,把孩子抱在怀里道歉。
太痛了。
谁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病重的母亲想,请给我的孩子一个好好长大的机会。
六岁,多好的年龄,顾拾丢了,顾捡也没有家。
决定带顾捡回家那天,顾捡天真地说可以跟爸爸姓或者跟妈妈姓,但能不能不改名字。
这样他可以让自己记住无论多么幸福,都绝对不能迷失在爸爸妈妈的爱中。
要记得自己是谁。
他还没有跟孟筱竹与顾易商生活过,但他已经知道爸爸妈妈会给他很多爱。
提起过去,顾捡说:“害怕妈妈。”
妈妈想要掐死他。
“不怪妈妈。”
妈妈生病了没有办法。
“亲亲妈妈。”
新妈妈要带他回家。
顾捡抱住孟筱竹的脖子,亲在她脸上,用奶声奶气的嗓音再次说:“亲亲妈妈。”
孟筱竹泣不成声。
18岁的顾拾在荧幕上初露头角,不怎么看电视的孟筱竹被很爱看电视的顾捡拉过去:“妈妈妈妈,这个哥哥长得像爸爸!”
那是怎样的一个时刻,好像时间在刹那中停止。
孟筱竹根本没有听见小顾捡的声音,在她抬头看向客厅里的电视大屏幕时,所有东西都变成流动的海水糊满了耳朵和眼睛。
让她没办法顺利地思考。
声与光变回正常时,孟筱竹泪洒千行,说:“我就说吧我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很多年没有亲人的顾拾突然有了亲人,回到顾家并不感到高兴,他只是拘谨。
房子太大,他没见过,卧室太空旷,他不习惯,吃饭碗筷太精致太漂亮,他食不下咽。
他之前当然也见过和用过这些东西,但那是别人的,所以没觉得那么奇怪。
那时候他正因为踢碎张仕德一个蛋被雪藏,顾拾也正好要避风头,没怎么出去过。
在顾家待够小半个月,那种需要警惕的抵触感才渐渐消失。
躺在床上,顾拾会一遍一遍地回忆6岁之前的事情。
在遥远的梦里他确实看见了温婉的孟筱竹和儒雅的顾易商。
之前通过孟绯蓝的姓氏,顾拾已经想起被自己忘掉的母亲姓氏是什么。
终于回家的安稳感终于变成一种保护舱一样的东西,令顾拾少有地睡了个好觉。
那时候他跟顾捡不熟,因为年龄差大,顾捡才 8 岁又是个小孩儿,他们没共同话题。
只有代沟。
但他没想到顾捡把这种不熟误会成自己被讨厌了,晚上推着两大箱玩具紧张巴巴地敲响顾拾的门。
开门后顾拾垂眼看他,没说话。生人勿近的架势。
“哥哥,我不是想抢你的爸爸妈妈,你别难过。”顾捡把比他还要大的玩具箱往前推,“我把玩具都给你。”
他眼睛里怯生生,带着讨好的意味,顾拾觉得他怪可怜的。
“没有难过。”顾拾从两大箱里挑了一个玩具出来,算是接受,低声说道,“也是你的爸爸妈妈。”
“啊?——啊好耶!”顾捡开心得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似是对那时聒噪的顾捡意见很大,26岁的顾拾躺在床上抱着宣从南说:“他嘴碎。”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宣从南没老实地躺一边,而是舒服地趴顾拾身上。
他们两个身材和体型差得有点多,宣从南跟趴床垫似的。顾拾腹肌和胸肌富有弹性,他的手可以不老实地抓。
宣从南问:“你小时候就叫顾拾吗?”
“不是。”顾拾道,“叫顾十宴。”
宣从南:“你忘记了小时候的名字。”
顾拾:“嗯。”
宣从南:“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提起这个顾拾活跃了,他一手摸宣从南后背,一手摸他的臀腿,说道:“据我所知,是妈妈在怀我的时候,爸太高兴了,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宴会。”
宣从南:“然后呢?”
顾拾嘲笑:“然后妈妈怀胎九月,他一个月没落下过,每个月都办宴会。”
宣从南:“。”
顾拾:“第十次宴会是我满月,满月都要办酒席,所以就叫顾十宴。”
宣从南:“”
顾拾笑了,替他说道:“我也觉得他神经兮兮的,明天见他你可以当面笑。”
宣从南咯咯地乐出声来。
“真好。”他说。
顾拾满足应声:“嗯。”
宣从南闭上眼睛,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捏顾拾的胸口,不一会儿思绪飘远。
困了。
今晚说的事情太多,每一点细节都钻进宣从南的心里面。
让他也想随波逐流地说点什么。
他困顿地咕哝,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因此不会看见顾拾眼里的温情笑意倏然凝固。
宣从南说:“我自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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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玩玩
◎椭圆形的,粉色,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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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拥着自己的体温太暖和, 神识放松飘远,宣从南把顾拾当床垫,呼吸均匀地沉入梦里。
顾拾没有得到答案, 好像刚才听到的是虚无, 是种假象,但他的四肢在顷刻间僵硬, 冰冷得可怕。
胳膊横在宣从南后背,顾拾无法抑制地收紧,仿佛不这样做就没办法抓住怀里的人一样。
“你说什么?”他低声问道, 声线隐颤。
没有人回答。
体温微凉, 拥抱渐紧, 呼吸稍难,宣从南皱皱眉头,想让顾拾抱轻点。
但他没醒。
那天凌晨的海风就像此时的温度一样清凉,城市离得很远, 需要极目眺望才能看到一片闪烁的光,像天幕上光年外的星辰。
被海浪拍打过的沙滩潮湿松软,踩上去时, 宣从南能察觉到脚底微微下陷的感觉。
离开被踩过的细软沙子, 一道脚印显现出来。
脚印的路线不直,歪歪扭扭的, 向前延伸了很长很长,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留下自己刚学会走路的证据。
少年宣从南并不是人人眼里的高岭之花,他会还手打架。
凌晨三点的大海与冷风纠缠着,传来一阵一阵浪声。
宣从南挎着书包寂寥地走在海边, 身影单薄, 长发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
他只有17岁。
易留痕体质让他发青的手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宣从南耳边全是宣业说:“你怎么越大越像孟绯蓝,长得真勾人啊,你的哑巴妈妈话不多,你的话也少。来给我看看。”
他喝多了,眼神迷离,力气大得惊人,宣从南刚戒备地拿出一直准备着的棒球棒,就被宣业猛地攥紧手腕。
争斗间他们一下撞在家徒四壁的门上,宣从南后背一阵疼。
被海风吹着的时候,浮在心头的怒火才消散。
只是手腕和后背疼得厉害。
宣从南从不回想17岁,那样只会让他忆起当夜的必死之心。
人一旦心存死志,还想活下去,就只能努力地和想死的自己划清界限。
可以心疼他,但要抛弃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于今夜梦见过去,但并不抵触。好像宣从南潜意识里知道,就算今天要和17岁的自己面对面交谈,他也不会再去跳一次海。
之前他什么都没有。
现在他什么都拥有。
身为亲叔叔,宣业的言行最令他恶心,但一路成长下来,路上遍布的不止宣业。
宣从南听过很多这样的话:
“他没有钱没有势力,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有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太引人夺目有好处吗?有钱有势的人可以逼迫他,没钱没势的人只要喝点儿酒就可以尾随他。他这一生不会顺遂。”
宣从南体会到了。
学校不是真正的社会,比较安全。只是每天上课,宣从南都能从桌兜里摸到很多封情书,他很困扰。
可心里又知道大家可能没有恶意,只能按捺不语。
一直收情书,警察叔叔应该不会管。
随着年龄渐增,宣从南意识到爸爸的话好像失效了——不是遇到难题就可以找警察叔叔的。
他需要自己解决的事很多。
爸爸妈妈刚离开五年,宣从南过得很糟糕。
生活时常让他觉得迷茫,恐惧,不知所向。
他不会正常交际,不会各种意味不同的笑容,想要的平静生活总得不到。
原来好好长大这么难。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答应爸爸妈妈了。
“爸爸我想你。”
“妈妈,我想你。”
沉着的海面时不时地拍打过来一个浪花,没有人类的声音在黑夜中作出回应。
父母早就死在了天空之下。
一个黑色的书包被丢弃在海滩边,宣从南向大海中心游,想死得远一点。
因为在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推进过水池,喉咙被冷水呛到的辛辣感如同昨日,他怕水,怕了很多年,平常连稍微深一点的水塘都不敢去。
五岁前学会的游泳因此一再搁置,都差点儿忘记动作了。
可那天宣从南往深海里游了两个小时,没有一秒停顿。
待晨光熹微,星辰暗淡,他终于脸色苍白筋疲力尽,舒展四肢往海底沉去。
他没什么愿望,只愿死得不那么痛苦。
如哨声一般的清脆鸣叫忽地在海里响起,当身体停止下沉反而奇迹地往上面漂浮时,宣从南疲累地睁开眼。
新鲜空气在他的上半身露出海面争先恐后地送过来,他下意识地大口呼吸。
那天早晨宣从南听到了海豚的叫声,那么动听空灵。
一只小海豚驮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他快速前冲,风刮在脸上特别冷,像锋利的刀子,但宣从南血液燥热。
经过两个小时的游荡,背后的海岸线逐渐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可如今海岸的白线重新出现在眼底,宣从南怎么游过来的怎么被送回去。
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还剩下一段路,到了浅滩的地方,小海豚过不来了。它拿圆圆的嘴戳宣从南,脑袋一点一点的,驱赶他往岸边去。
宣从南的长发飘在海里,宽松的衣服随海水荡漾,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海豚,墨色眼睛里盛着晨阳,让他美丽得触目惊心。
“没死成。”他垂眸张开手掌,看着全须全尾的自己,惊叹大自然的美妙。
孟绯蓝画过很多副风景,那些画在宣从南脑海里一幅又一副的闪过,他低喃道:“妈妈大自然是活着的。”
“比人类更纯粹。”
小海豚昂着脑袋在原位转了两圈,把海水劈得哗啦啦响。它又拿嘴戳戳宣从南,转身往深海里游去。
它的叫声变了,变得比刚才短促,咔哒咔哒一样的节奏,好像敲击声。
这是它在探测周围有没有障碍物或者猎物。
宣从南咬牙借着最后的力气爬回岸上,躺着休息恢复体力。
太阳在眼里晕开,眯起的眼睛逐渐闭紧,他感受风声,细听海声,体验新生。
手脚完全不像自己的了,天光大亮,拿起书包站起来往回走时,宣从南一瘸一拐,身上的肌肉酸疼了好几天,无法动弹。
就像现在的感觉一样。
宣从南觉得胳膊即将被一双手勒进肉里,动一下就疼,不动的话又喘不过气。
“顾拾。顾拾。”他不满地嘟囔,仿佛在梦中也能拧眉抗议,“松手,你抱得太紧了”
宣从南左手聚拢,不客气地狠抓顾拾胸膛。
手感就像在海里摸小海豚差不多,非常弹性。
想亲,想咬。
环绕着他身体的力度在抗议声中赫然松了些,宣从南舒服多了,梦境陷得更加深沉,睡了一个美美的好觉。
—
翌日睁开眼,宣从南还以为在家里,眼睛看了一圈房内摆设有点不一样,他哝着声道:“不太熟悉是我半夜梦游让人把房间的装潢修改了吗?”
嘟囔完想起来这是顾家,还是顾拾的房间,对自己无语地笑了一下。
他舒服地伸懒腰。
昨天来之前,宣从南想象过顾拾房间的装修风格,大概跟他在荧幕上面对观众时的形象差不多,比较刻板,喜欢黑白灰这样的色调。
出乎宣从南意料,顾拾的房间很温馨,竟然以浅蓝色为主。
宽大的飘窗随风而动,就像被阳光照射的海面,波光粼粼。
静谧得想让人看一本叙写温暖的书籍。
“顾!”宣从南尾音变成低呼,被顾拾睁着眼的模样惊一跳,从他怀里钻出来,道,“你怎么了啊?”
在他的身体即将离开顾拾的怀抱时,两条胳膊立马像要失去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紧紧地将他勒回去。
宣从南重新趴回顾拾胸口。
“顾拾?怎么了?”他抓住顾拾的手臂轻摸,是一个在不自觉中带有安抚性的动作。
顾拾的眼睛很红,好像一夜没睡。不然不会惊到宣从南,更不会让他语含担忧。
“没事。”顾拾说,声音不是刚睡醒的微哑,而是彻夜未眠的沙哑疲惫,“想抱着你。你别走。”
“我去哪儿?”宣从南不解地说道,“你做噩梦了吗?”
顾拾很久才应:“嗯。”
宣从南:“你没睡吗?”
顾拾:“睡不着。”
宣从南:“你”
“很害怕。”顾拾圈起的胳膊收紧,脸埋在宣从南颈窝,低喃的音色听不真切。
宣从南微急:“什么?”
顾拾说:“抱一会儿。”
这场噩梦来势汹汹,整夜未眠的顾拾让宣从南心惊肉跳,他老老实实地待在顾拾怀里一动不动,嘴巴一直在说话。
“你睡会儿吧,我在呢。”
“听着声音有没有好点。”
“别怕。”
“你特别好。”
“谁都没有你好。”
“我珍惜你。”
“不要再做噩梦了。”
“顾拾。”
“顾十宴”
细声慢语的话语里,”顾十宴”的出场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令紧绷的人缓缓放松。
顾拾扯唇笑了一下,紧紧拥着宣从南陷入浅眠。
两个小时后,八点半,顾拾睁开眼睛先看宣从南,后者已经又睡了个回笼觉。
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动,宣从南就清醒过来,抬眸看向顾拾。
“囝囝,早安。”顾拾嗓音低哑,是属于刚睡醒的状态。
宣从南盯着他,虽然眼睛还有点红,但眼神清亮有神,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猛然间他都怀疑是自己两个小时前做梦了,产生幻觉。
“早安。”宣从南笑着说。
顾拾确实没问题,起床后他刷牙洗脸,提前给宣从南挤好牙膏,仍然把他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废物照顾。
“睡眠质量这么好,九点才下楼呀。”孟筱竹吐槽顾拾,音色里带一些揶揄。
顾拾说:“困。”
顾捡啃了一口苹果,炫耀似的说:“不如我吧,我八点半就起来了呢!”
“今天你不是回学校?”顾拾说道,“八点半第一节课都开始了,逃课?”
顾捡不装了,假哭道:“睡过头啦呜呜呜呜呜呜”随即收起眼泪,自我开解,“唉,下午再去一样的嘛。”
宣从南说:“你很会演。”
潜台词:如果以后有兴趣进娱乐圈,顾拾可以带带他。
其他人听没听懂不知道,顾拾听懂了,扬唇浅笑。
饭桌上,宣从南果然将“顾十宴”这个名字拿出来,小小地评论一番,把顾易商呛得直咳。
好像他也知道草率似的。
孟筱竹哈哈大笑,说:“我说了让他低调点,不要一直办宴会,他不听,那时候我的闺蜜都一直笑话我的呀,好害羞的。”
顾捡摇头说道:“才不是笑话呢,阿姨们是都羡慕妈妈。爸爸很爱妈妈,我也羡慕!”
他肩膀左右晃动,在饭桌上扭起来,没一点儿稳重的样子。
孟筱竹掩唇乐呵。
咳嗽完,顾易商接过孟筱竹递来的水两口喝净,润润被呛的嗓子,淡定地解释了一句:“是时间的时,顾时宴。不是阿拉伯数字,怎么可能真那么敷衍。”
孟筱竹说道:“有什么区别呀?大家都知道你举办了十场宴会然后取名顾时宴,很难不让人想到数字十嘛。”
顾易商:“。”
顾拾:“妈说得对。”
顾易商:“”
他看向宣从南,想得到一点支持。
然后就见宣从南点头:“妈妈说得对。”
顾捡附和:“嗯!”
顾易商坚强:“行吧。”
孟筱竹:“哈哈哈哈。”
其实哪里是敷衍,是喜悦太满了,否则顾易商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庆祝。
待在妈妈肚子里的顾拾,还未出生面世就已经拥有了父母全部的爱。
下午宣从南和顾拾回了自己家,后天顾拾走流程试镜,需要再准备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在即的原因,顾拾的绅士回来了,很少对宣从南做什么。
但再仔细地感受一下,宣从南却觉得他不做什么比做什么更显得难舍难分。
顾拾变得黏人,吃饭要贴着睡觉要抱着,他上个洗手间也要跟着,寸步不离。
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分秒不休的 360 度的摄像头,永远长在宣从南身上才好。
这和他之前的黏人程度截然不同。宣从南甚至有种直觉,如若现在是周末,他需要去给伊诺和许明熙上美术课,顾拾可能不会让他去。
而且顾拾虽然没在晚上做一些亲密的事,但是他刚从顾家回来就把宣从南按在沙发上扒得精·光。不像要做什么的样子,更像是一种检查。
宣从南没有任何的挣动,但仍被控制着双手,他有些懵懂疑惑,心脏因为顾拾好像突然理智不再健全的发难感到一阵缩紧。
事实证明,真的是检查。
顾拾看宣从南的手腕,光洁如初。
心口,没有伤痕。
小腹,没有刀伤
检查完毕,顾拾虚脱般地松了口气,脊背俯下来,抱着宣从南一声不吭。
只有呼吸的尾巴带点颤,如被微风吹散的白烟。
之后宣从南轻声问道:“顾拾,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拾只说道:“没事只是想看着你。”
好像在监视犯人似的。
既然他想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宣从南不反感顾拾的看着,不再过问,随他如何。
如果顾拾能再开心一点,他也会更放心。
这天洗漱过后,宣从南坐在床沿让顾拾帮他吹头发。二十分钟过去,又厚又长的青丝才被吹干,宣从南差点睡着。
吹风机停,宣从南清醒,抬头说道:“好了是吧。”
顾拾用指腹碰了下他的眼睫毛,在睫羽颤动中说:“嗯。”
“——给你。”宣从南突然往顾拾手里塞了一个东西,椭圆形的,粉色,蛋状。
他纯真的眼睛不躲不闪,直视而来。
顾拾的视线挪到手心,眉梢顿时挑起。
眼底瞬间幽深,挥之不去。
“你上次不是想玩吗,”宣从南说,“可以玩。”
【📢作者有话说】
顾拾:天呐!竟然有这种好事?![撒花][星星眼]
从南:真给他幸福上了[化了]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