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你是知己
    段衡进屋落了座,温知意给他沏茶,两人就如尚在军中那般。

    “听下人说,你这几日都外边行医?”

    “嗯,回京那日我们不是救了一位夫人么,那夫人府里名下有一医馆,荐了我去医馆那儿。”

    “你呢,是在忙宫中的事?”

    “是,还有将士们归家安顿等一些事宜,一月后,宫里会举行一场嘉赏宴,将领们届时可携家眷入宫赴宴。”

    段衡看向她:“到时我带你一起去,你在军中行医,救了不少大燕将士的命,理应受赏。”

    温知意弯唇一笑:“我做那些事情,并非为了论功行赏。”

    段衡眼神柔了下来:“我知道。”

    温知意被段衡这么直白看着,不免微微脸红心跳。

    烛火中,温知意清秀的脸蛋晕着薄红,朦胧且柔和,段衡心里一片悸动。

    回想着王氏与她说的话,陆清悦眉间蹙得厉害。

    与段衡圆房,她破身之事定然瞒不住,等着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跟段衡圆房。

    次日,灵翠在陆清悦院外踌躇良久,终是走了进去。

    不管如何,夫人才是她们的主人。

    灵翠将段衡和温知意夜里私会的事情告诉了陆清悦。

    绿玉很生气:“这个温姑娘和少将军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五岁小童尚且知男女大防,他们、他们…”

    陆清悦半阖着眼睛,像只娇贵的猫儿似的卧在塌上。

    脸上不见半点儿波澜,只抬手让红棉拿了赏银给灵翠。

    “好了,别气了,气坏自己,不值当,此事不用管。”

    陆清悦在绿玉心里说一不二,绿玉立刻被哄好了。

    段衡夜访流曲院的事并没有瞒住王氏,王氏当晚又找了段衡。

    “衡儿,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事我能知道,你以为陆清悦会不知道?”

    段衡放下兵书,坦然道:“我与温姑娘清清白白,何恐她知道?”

    “不管如何,她还是你的正妻,如今府里上上下下还仰仗着她,你该多往她那里去。”

    王氏操碎了心:“衡儿,我们筹划了那么多年,千万别因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

    段衡沉默了一会儿道:“放心吧,娘,我记着呢。”

    之后,王氏还寻了个时间,去见了温知意,温知意从容地等着王氏开口。

    王氏雍容富态地啜了一口茶道。

    “温姑娘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

    “多得老夫人照拂,甚好。”

    “温姑娘是何许人也?”

    “于州温氏。”

    “听衡儿说,你们家世代行医?”

    “是,我此生所求,以毕生所学,为天下人治病救灾。”

    王氏含笑:“怪不得衡儿总说你与旁人不同,道你是知己。”

    温知意愣了愣,段衡竟然当着王氏的面如此说?

    不枉她平日亦当他为她之知己。

    女子于世上,安身立命已是难事,她却妄想闯出一番名堂。

    连她的亲爹都道她是痴心妄想,唯有少将军这样的男子,才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王氏:“如此,我便祝温姑娘得偿所愿了。”

    温知意受宠若惊:“谢老夫人。”

    随后,王氏话峰一转:“不过,这里不比军营,温姑娘还需注意一些分寸,隔墙有耳,以免传出不好的名声。”

    话里带着敲打之意,但事先给了一颗甜枣儿,这会儿听起来没那么厌烦。

    温知意恭谦:“是。”

    两日后,段衡出现在陆清悦院前,陆清悦吓得手里的蜜瓜都掉了。

    她惊讶地问:“夫君怎么来了?”

    陆清悦的屋里摆着大大的冰盆,怪不得完全没有一丝热意。

    冰盆上还放着填漆托盘,上面镇着蜜瓜和蜜水。

    尽管在两年收到的信里,段衡大致清楚府里的变化,可回府当天亲眼目睹到如今的奢华,还是被惊到了。

    他知晓陆清悦有钱,但没想到她如此有钱,如今少将军府比当年的侯府还要富丽堂皇。

    为了抚养两个孩子日渐枯槁的娘和从小孱弱的妹妹,现也养得丰腴圆润。

    种种无一不多亏了陆清悦的钱两。

    段衡撩了袍子坐下:“得了空,来看看你。”

    出征两年,他性子更沉稳内敛了,说话透着一股战场上带下来的冷冽。

    陆清悦嘴角抿起羞涩的笑,让绿玉奉茶。

    段衡浅饮一口,道:“我记得你从前很喜欢吃西城区那家豌豆黄儿。”

    说起往事,陆清悦面上生出几分怀念之色。

    “嗯,不过很可惜那家豌豆黄儿一年前已经没了。”

    段衡皱了皱眉:“倒是不知京城变化如此之快,自回来之后,还未曾去逛过。”

    陆清悦应和道:“是啊,物是人非事事休。”

    听着她略微悲凉的语气,段衡望向她。

    “我记着我们以前也经常在坊间各处游逛,外边日头不大,不若我们借着风光不错,故地重游一番?”

    陆清悦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宛如夏花明媚。

    “好啊。”

    小厮们套了马车,段衡伸手,陆清悦手里攥着帕子,搭上他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挑了窗边坐下,她双手拢在袖子下,捏着帕子一寸寸搓着手心的热度。

    一路上,两人没有多少言语,分别两年,两人中间似乎隔了一条巨大的沟壑。

    马车走走停停,行到热闹之处,段衡邀陆清悦下车走了走。

    陆清悦总是抬头装作不经意地去瞧他,短短一眼,便很快低下头去。

    段衡注意到了,眉间不觉拢了起来,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厌色。

    红棉和绿玉跟在两人身后,眉头皱得能夹死一个段衡了。

    少将军对待自家夫人的态度,过于冷漠了,一点也不见两年前的影子。

    那时的少将军对夫人可谓视若珍宝,现在全然变了个人似的,但自家夫人好像没有发觉。

    日色渐沉,段衡眉宇间的紧凑松了许多,语气也松弛了一些。

    “已经这般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陆清悦笑意连连:“好。”

    段衡的回来貌似真的起了作用,除了那一夜,狗贼再没出现过。

    这对陆清悦,绿玉,红棉三人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但无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跟段衡出游之后,圆房之事像一块巨石,压在陆清悦心头,扰得她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