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0641
☆、新书
前面两个月因为分手还有研究随身空间与猫的事情, 尤箜可以说完全没有动过笔。
再不赶紧写一写，编辑要来找他谈心了。
约好的尤箜今年要完成一个中篇和两个短篇。
两个短篇都已经交稿，但中篇他还一个字没写。
不, 应该说, 连一个字都还没开始想。
尤箜：起码得把主题想出来，这样被问到时好歹不至于完全无话可说。
尤箜看了看小绒毛，又觉得主体根本不是问题：当然是要写猫啦。他家这只猫简直就是童话本话。
正好前不久才在群里被嘲笑过“想养猫想到开始编故事了”，算是佐证了他为猫故事做出的努力。
早餐过后, 尤箜打开家里的台式电脑，正要趁着状态奇佳的现在开始编故事, 就见他的编辑敲了他。
编辑：“你新书写完了？主角是猫吗？”
尤箜：……等等, 我今早才刚想到的借口,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尤箜发过去一个问号。
编辑回复他好几张照片。
拍的都是尤箜在给随身空间升级供能的第一天去自助餐厅引起围观的画面。
有尤箜正在大口吃肉的, 有餐厅老板热情塞给他会员卡的、有他去拿一看就热量超高的果仁巧克力蛋糕的……
尤箜：“……”
编辑有理有据：
“你的正常食量我知道。这突然吃得跟大胃王似的，是因为写书写到结尾太过投入、忘记吃饭了吧？”
“少说忘了得有两三顿了, 看来这一本结尾的剧情比较复杂庞大。”
“写完之后, 你精神一松, 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对不对？”
“然后就去胡吃海塞，吃完回家倒头就睡。”
“我猜得没错吧？”
尤箜回了个“拇指”。
编辑先回了个“得意”，然后说：
“吃饱了、睡饱了, 再收拾一下、把刚写好的稿子从头大略看一遍。”
“我估算着你完成上述流程的时间, 专门等到这时候才联系你。”
尤箜：虽然分析的立足点错误，但除了不存在稿子外，过程基本没问题, 时间卡得尤其准。
编辑图穷匕见：“那么, 交稿吗？”
尤箜慢吞吞地敲字：“当然不可能啊。现在还只有一个极其粗糙的初稿，最起码得修个三五七八遍我才好意思交出去啊。”
现在的初稿全文就只有一个“猫”, 你让我交什么？
编辑并不失望，也并不意外。
或者说，如果尤箜当真立刻把稿子发给她，她才要怀疑尤箜出故障了。
尤箜并不是一个会拖稿的作家——至少现在还没有这个习惯——但也没有特别勤奋，肯定不会提前好几个月就完成全年任务。
编辑这次联系尤箜，主要只是想表达一下对他的关怀：“注意身体。按时吃饭是最基本的。”
尤箜：“放心，偶尔一次。我一般还是很注意养生的。”
编辑：“看到上一段恋情没有带给你太多伤感、没影响工作，我就放心了。新书没有以某人为原形的过激反派吧？”
尤箜：“……请相信我的职业操守。我的书肯定都是‘大家皆有美好结局’的傻乐派，不会出现必须被踩入泥里的反派人渣的。我如果非要给人渣写处罚故事，我一定会披马甲。”
编辑：
“好的好的好的。我这不是被你过分快速的完本给吓到了嘛。”
“这距离你上次交稿才多久，我还以为近期我应该是来与你聊聊新书主题设计的问题，哪知道你都把初稿写完了。”
“我下意识就以为是失恋带给你的感情震动太大，你是抱着那种激动之心写出的这篇文。”
“你知道的，我们是儿童读物，感情纠葛不能……那个，嗯，过分成人化。”
尤箜：“不是，你以为我对前任的感情有多深？是我甩他的好吧。甩的时候已经把交往期间的所有账目都掰扯清楚了，那段感情已经彻底翻篇了好吧？”
编辑：“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不是你完书太快了嘛……”
尤箜：但实际上我根本还没开始写啊，是你先单方面以为我写完了……
尤箜本想顺着编辑的思路掩饰自己快两个月只字不写的不敬业行径，但发现这思路才是大坑，于是郑重纠正：
“其实吧，我这两个月都在放松，完全没动笔。那天饿过头是因为研究猫的饲养方法太投入，不是写文写到结局。”
编辑立刻回复：“我明白。我会当作你是今天才开始动笔的。你慢慢写，按正常进度交稿就行，我不会催的。”
尤箜：不是，我觉得你没明白。
小绒毛：“你编得借口太烂啦。饲养方法那种东西研究起来能有多投入？尤其他们都以为你没实际拥有猫呢。干看理论还能投入到没发现自己饿了？你哪怕说你是沉迷打游戏呢？”
尤箜：“可我不沉迷游戏啊。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小绒毛：“你可以最近刚开始沉迷嘛。”
尤箜：“那其他人会不会以为我是因为失恋受打击过度才变了爱好、沉迷游戏的？”
小绒毛：“人类的脑补可真是麻烦呀。”
尤箜：“唉。”
不过好消息是，误以为他已完成初稿的编辑短时间内确实不会来催他动笔了，尤箜可以先将热情投入到购物上。
买着买着尤箜就发现，一千立方米其实也没有多大嘛。
尤箜：“如果不是东西可以在这空间内任意高度停留，这就只是一个一百平方米的仓库而已。作为仓库，一百平方米确实挺不够看的。”
小绒毛打呵欠：
“作为个人仓库，一百平米不小啦。”
“而且你为什么要略过‘东西可以在任意高度停留’这个前提？”
“这个前提很重要呀。变相极大扩展了仓库的实用容积。”
“起码可以相当于五个层高仅两米的一百平米仓库啦。”
尤箜：“仓库的层高很少才只有两米。”
小绒毛：“相当于四个两米五、三个三米三、两个五米。”
尤箜：
“我的基本计算能力没问题，谢谢。”
“第一次升级是边长从一米变为十米，那么第二次升级会不会是从十米变为一百米呢？那就又扩大了一千倍。”
“一百万立方米的仓库，个人使用起来就真可以说是大到无边无际了。”
小绒毛：“一百万立方米，等于零点零零一立方公里。
尤箜：“……”
小绒毛：“干嘛？你不是说你的基本计算能力没问题吗？一个基础的单位换算就够泼你冷水啦？”
尤箜：“怎么说呢，确实有那么点凉。必须承认，理论认知与实际感觉，有时候不太统一。”
不过话说回来，这盆凉水泼得有点太早了。
下一次升级还不知猴年马月，尤箜现在拥有的空间体积就只有一千立方米，着实不到需要用公里来进行单位换算的程度——换算后容易数不清小数点后面的零——尤箜塞着塞着就塞满了空间。
去哪儿都带着满满当当一千立方米的物资以及一只猫，让尤箜格外地有安全感。
他按照正常时间交稿的新书也是以猫与随身空间为主要元素。
这一回的新书，除了受到小朋友们一如既往的捧场外，在成年人群体中也火了一把。
很多成年人说自己也想有猫、有随身空间。
小朋友们关爱成年人们的求而不得：“故事里的东西在现实中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很正常啦。你们可以找一个猫样子的钥匙扣，假装自己有猫，并幻想钥匙扣附带了一个随身空间。”
成年人们：“谢谢你们啊。但你们要知道，随身空间文其实是个大流派，该流派诞生的时间比你们的出生更早，我们早就看习惯了。”
小朋友们：“看习惯了你们还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成年人们：“别瞎用词。”
小朋友们：“回音哥哥的文写得好吧？”
回音是尤箜的笔名。
成年人们不得不承认，儿童读物不全如他们想象中那么幼稚。
小绒毛倒是觉得这份承认很稀奇。
或者说，自从知道尤箜是靠着出版纸质书籍生活，小绒毛就感到很神奇。
尤箜：“有什么可神奇的？出版业是非常传统的行业了。”
小绒毛：
“就是因为太传统啦。”
“在我熟悉的时间线中，纸媒已经没落，能出版的，要么是倒贴钱，要么是大佬，”
“你从新手期便直接靠着走出版路子衣食无忧，且相信作家这个行业能保证你今后的生活，挺不可思议哒。”
尤箜：“那你觉得正常的流程是什么？”
小绒毛：“先找个其他职业，一边赚钱生活，一边业余写文，期盼着某天文能大爆。如果要全职写文，则走网文路线。”
尤箜：“网文？啊……”
小绒毛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网文业很不发达。
提到“在线看书”，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已出版的纸质书的电子版。
至于直接在网络上一边写一边连载的那种形式，现在才刚刚开始探索按章节收费的模式，被接受度不高。
基本上，网文网站都是贴钱运营，连载作者则主要是为爱发电。
比起网购、外卖等的成熟来，网文的落后程度很奇怪。
小绒毛：这种时候就又该研究研究历史啦。是什么让网文业没跟上网络的整体发展节奏。
虽然定下了这么个研究项目，但小绒毛研究得很不专心。它把多数时间都花在了陪尤箜寻找“适合放入随身空间中储存的物品”上。
看着随身空间逐渐被塞满，也带给了小绒毛满满的成就感。
第642章 0642
☆、三级
就是尤箜的账户余额下降速度有点快。
尤箜感慨：“真是没想到啊, 主要买食物居然都这么花钱。”
小绒毛啃着一只蒜蓉小龙虾，点头：“是呀，有些食物真的好贵呀。”
在一千立方米的空间已经不适合继续塞入更多东西的烦恼中, 尤箜迎来了与这空间和小绒毛相遇的周年纪念日。
尤箜象征性地买了个大蛋糕, 以作庆祝。
小绒毛：“吃不完没地方放了哟。”
尤箜已有计划：“把抽了真空的米拿几袋出来，蛋糕就能放进去了。”
小绒毛：“所以说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真空包装的米呢？你根本就没几个时候自己做饭吃。”
尤箜：“购物节那么多满减券，不多买点就总觉得自己亏。”
小绒毛：“不买立省百分百。”
尤箜：
“没事，虽然确实囤得太多, 但都是日常用得上的。”
“现在我起码可以自信地说，哪怕我稿费突然少了, 我也不会饿死。”
“写作这个行当, 有时候确实不那么稳定, 还是需要以防万一的。”
“手里有粮, 心中就不慌。”
一人一猫努力把大蛋糕吃掉了五分之一。
尤箜刚把剩下的放入空间，正站起来消食, 却突然感到一阵腿软。
尤箜撑着桌子缓了好几秒, 然后扶着墙, 慢慢挪到了卧室、躺到了床上。
这时候，小绒毛才迟钝地发出提示：“空间好像又要升级了。”
尤箜：“我也觉得像是。”
小绒毛：“饿吗？”
尤箜：“不饿，好像也没有发烧。就是全身发软。”
小绒毛飘在尤箜正上方, 歪头看着他：“这次不从食物中吸收能量呀？那么多食物白存啦。”
尤箜：“准备了但没用上, 总比需要用却没有强。而且食物这东西，只要没坏，便总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
小绒毛：“哎, 你有没有想过, 随身空间可能会像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呢？带着你的所有存货一起消失。”
尤箜：“确实有此担心。我还担心升级时空间会把里面的东西全部碾碎。别的不说，笔记本里还存了我不少脑洞和小故事片段的, 全丢失我是真的会大受打击。”
小绒毛：“那你还不赶快把东西都取出来？食物太多、取出来没地方堆就算啦，可一台笔记本拿出来还是很好放置的嘛。”
尤箜笑着：
“理性上我知道有那么种几率，但感性上，我觉得，即使空间真的要消失、要碾碎我的物品，你也会帮我保下它们。”
“即使留不住空间，你也会在空间彻底故障之前，将属于我的东西全部好好地放到我附近。”
小绒毛：
“你这个信任很没有道理。”
“你明明很清楚，我至今没能成功把任何一件东西从随身空间内推到你生活的世界中，你怎么会觉得在空间故障的紧急状态时，我突然就能给所有东西换地方呢？”
尤箜：
“就因为那是紧急状况呀。”
“日常时做不到的事情、没掌握的技能，在被逼急了时，突然间便能做到一瞬。”
“毕竟这不是数学题，所以还是有希望逼出奇迹的。”
小绒毛：“呵。”
尤箜：“喵。”
尤箜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期间还是会正常地出现渴、饿、困等生理需求。
好在空间内准备充足，更好在空间升级时并不耽误尤箜从里面取放物品。
所以尤箜想喝热汤有热汤，想喝果汁有果汁，想吃火锅、烤肉、养生粥，也应有尽有。
最大的难题是上厕所。
每次起个身、走入卫生间、再回到床上，都让尤箜回想起中学时代的一千米考试。
尤箜：要了老命了。
小绒毛还居高临下指指点点：
“作为一个能调动空间能量的生物，你应该能做到让空间能量托起你飞行，或者传送。”
“做不到是你太笨啦。”
“你已经拥有空间一年啦。是整整一年呀。训练成果还这么差。真是丢猫的脸。”
“出去不要说你是猫的徒弟。”
尤箜：我倒是想这么说来着，也得有人信啊。
尤箜：“讲道理，我现在连说话都不太能集中精神，真的还能有余力调动空间能量把我自己稳定地浮空托到卫生间里去吗？或者能保证进行传送时不直接把自己传送到楼外吗？”
小绒毛：“你都集中不了精神了，为什么还要追求稳定？”
尤箜：“所以你是觉得我能量控制失误、摔在半路上，会比一步一步挪更好吗？我觉得当前我只有慢慢挪动才能保证稳定。”
小绒毛不负责任地扭头：“我只是提供给你一个思路。具体怎么做，当然是你自己的事情啦。”
尤箜：“哎哟喂。”
熬着熬着，总算是熬到了本次空间升级结束。
尤箜再次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后，他符合预期地得到了一个边长一百米的立方体随身空间。
同时，看不到猫的影子了。
尤箜：嘿。
尤箜没有慌乱。他静下心，仔细感知自己随身空间的新情况。
很快，尤箜“看”清了只占据空间内小小一角的库存物资，也“看”到了当前距离自己有九十多米的小绒毛。
在“看见”小绒毛的同时，尤箜也“看到”了小绒毛附近的景色。
假设将边长一米的空间定义为“一级”，边长十米的为“二级”，边长一百米为“三级”。
当尤箜拥有一级空间时，他总会错觉自己身边飘着一个一立方米的箱子。
该箱子虽然对其他人隐形，但对尤箜实际存在。
最开始在行动间，尤箜总会下意识避免随身箱子与现实物品相撞，后来才慢慢习惯了空间内外的东西不会交互的事实。
当空间升为二级后，十米的长宽高比尤箜进入的绝大多数房间都大，“避免相撞”成为了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时期，尤箜经常错觉自己所在的房间被他的随身空间包裹了进去。
然后又在取放东西时反复确认房间是房间、随身空间是随身空间，二者是两个维度的存在物。
在这样的反复中，尤箜真正开始理解了“维度”的差异。
——一级空间时，尤箜偏向于将小绒毛在现实物品中穿进穿出的行为理解成“穿模”，或者将小绒毛理解成一个可爱的小幽灵。
现在，尤箜拥有了三级空间。
如果此时依然将随身空间与自己的现实世界进行重叠感知，那么随身空间能覆盖的范围远远超出了尤箜的视力所及。
其实在空间二级时，这种“超出”就已经比较明显。
比如尤箜能幻想自己的随身空间覆盖了隔壁房间，但他的眼睛显然不具备透视墙壁的功能，可小绒毛却能直接穿墙而过，且片刻后回来告诉尤箜隔壁房间中的详细情况。
那时一边听小绒毛转述，尤箜一边就会想象隔壁的画面。
有时想象得过于详细，尤箜只以为是小绒毛的描述特别有画面感的缘故。
尤箜还不止一次得意过：“不愧是我这个作家的猫，遣词造句真棒。哎，这句我可以直接放入新书里。当然，稿费我肯定会给小绒毛分成的。”
而空间三级后，尤箜发现自己是能直接“看到”小绒毛脚踩的围墙、路过的树梢、树叶上细微的纹路，还能感受到微风拂面的清凉。
以上信息当然都不是小绒毛用话语告诉尤箜的，没有再给尤箜误会的余地。
尤箜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定程度地分享到了小绒毛的感知。
并不是透过猫眼去看世界，而是作为一个人，跟着猫走动……
或者叫飘动？
尤箜习惯的模式是自己走动时，小绒毛在半空中跟着他飘。
而现在他有一种反过来的感觉，他好像成为了小绒毛的附属配件。
尤箜：等等，平常我并没有把小绒毛当配件的意思。我一直都很尊重猫仙的。
猫仙突然开口：“跟着我飘有意思叭？”
尤箜顿了顿，才接话：“你这句话依然不会被附近的生物听见吧？”
小绒毛：“就还跟以前一样呀。除你之外的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我。我的动静都位于这个随身空间内部，只有能感知空间内部的你才能感知到我。”
尤箜不好意思：“突然这样子跟着你，感觉好像颠倒了些什么，让我有点不习惯。”
小绒毛望向天空：“你要习惯的事情可能还有很多。”
尤箜跟着小绒毛飘的意识，以及自己走到窗边的身体，都顺着小绒毛的动作抬起头，也看向天空。
现在的天空乌云密布，像是即将会有一场暴雨。
尤箜倒不觉得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毕竟尤箜的职业和库存物资都决定了他可以长时间不出门。
尤箜本身也不是喜欢经常外出的性子。
只要暴雨不引起停水停电，尤箜对雨就没有任何意见。
尤箜只建议小绒毛向路上的行人学习，赶紧回家。
小绒毛看向尤箜：“你不想试试看吗，以这个状态淋雨的感觉？”
尤箜不知道小绒毛是怎么做到的，明明现在连尤箜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跟着小绒毛的“意识”的存在形态，但小绒毛就是直直与他对视了。
好像他与猫，隔着建筑、树木，遥遥地用肉身的眼睛对视了。
尤箜感叹：“你说得对，我需要适应的东西真的很多。这次空间升级，让很多之前其实有迹象但不明显的东西，都变得无法再忽略了。”
小绒毛：“你猜空间这次升级所用的能量来自什么？已知条件一，不是食物。”
第643章 0643
☆、分享视角
小绒毛：“已知条件二, 二级升三级所用的能量一定多于一级升二级，而且很可能是多了一个数量级。”
尤箜表情严肃起来，感受着充满了水汽的空气, 在物理与心理的双重意义上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
暴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尤箜的意识和小绒毛一起在雨帘中慢腾腾地走回家。
路上他们走了围墙、跳了树枝, 还路过了几户人家的阳台，并对别人家的宠物评头论足了几句。
尤箜的意识在雨中仰头看天，看着雨滴砸中自己的“眼睛”。
没有丝毫疼痛感。
虽然一开始时有下意识的闭眼冲动，但很快, 尤箜便享受起这份新鲜体验。
小绒毛：
“在新鲜中沉迷一段时间没有关系，但以后你一定要学会区分意识与身体各自能做到的事情的边界。”
“意识的视觉被雨砸没有感觉、不会受伤, 身体的眼睛被这种雨冲刷一会儿, 你搞不好会瞎。”
屋子内的尤箜身体睁开眼, 拿出一本笔记本——纸质的那种——记下需适应的事项。
以前尤箜更喜欢用手机记事本记录各种事情, 但习惯了随身空间的存在后，将每一类事情单独用一个本子记他感觉更方便。
因为自从随身空间升入二级后, 放在空间内的本子即使不打开尤箜也能知道每一页纸上的内容, 省了开手机、开软件的事。
对此, 尤箜说：“我当年考试时要是有这个作弊器，起码背诵相关的题目都不用愁了嘛——虽然数学做不出来的，还是做不出来。”
小绒毛：“可能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 所以你拥有随身空间的时间点才是在毕业了之后。”
尤箜：“挺好的。毕竟我不是个很能经受住诱惑的人。别给作弊的机会我才真的能不作弊。”
小绒毛飘回到尤箜的卧室后, 尤箜的意识也回归到了他的体内。
尤箜：
“其实应该说，我的意识一直就没有真正离开过我的身体。”
“我刚刚只是像平常思考剧情一样，思维发散了一会儿、对身体附近的实际物品关注度低了一会儿。”
“但如果身边出现什么大动静, 比如手机响了、杯子掉了, 我还是会立刻惊醒过来的。”
小绒毛：“对呀。随身空间本来就是绑在你的意识中，而你的意识是在你的身体中。也就是, 随身空间应该是存在于你的体内。你的意识在你体内的空间中飘动时，当然没有抛开你的身体。”
尤箜：“我刚刚明明飘出去看小区外的景色了。”
小绒毛叹气：“你的空间技能思维还是不行呀。”
尤箜反省：“好的。我会继续努力学习的。”
之前一周一直难以动弹，连刷手机的力气都很难提起来，现在恢复正常行动力了，尤箜一边拿出正常食物开吃，一边查看网络上有没有有意思的信息。
尤箜注意到了有关这场暴雨的新闻。
从尤箜瘫在床上的第一天就有了，之后气象台天天都在发提醒。
从三天前开始，很多单位都出了今明两天放假的通知。
今天周四，明天放完假就是周末，依然是正常放假。
等到下周一，雨停了，积水也该退光了，人们便能恢复到正常的生活节奏。
尤箜点开小区群，看到物业也提醒了，暴雨期间不要轻易出门，如果急需什么物品，可以跟物业说，或者先向同一栋楼的邻居借。
整体来说，管理稍微有点混乱。
尤箜：
“乱也不奇怪。”
“我从小就生活在这座城市，我印象中这里很少发生暴雨，尤其好像从来没出现过持续两天的大暴雨。”
“以前我们这儿的暴雨时间比较长的也就是半天、一晚上这类。大家对暴雨都没多少实际经验。”
“不过这两年的气候确实是越来越反常了，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更多本地没发生过的气象。”
“说起来，世界末日的传言一直都有。我还是继续囤物资吧，尤其是食物和水。”
小绒毛：“囤零点零零一立方公里的物资？你的存款可能有意见。”
尤箜：“如果你要怜爱我的存款，请还是说成一百万立方米。”
小绒毛：“喵。”
尤箜盯了自己的现有库存一会儿，琢磨应该补充些什么进去，并拿出一本笔记本逐一记录。
一刻钟后，购买清单没列几条，对这三级空间却越看越闹心。
主要是太空了。
太、太、太空了。
尤箜还是喜欢并习惯了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感觉。
尤箜：“哪怕塞满之后会烦恼不能继续塞，也比现在的烦躁强。”
小绒毛：“看看存款，冷静一下。”
尤箜：
“无论如何，先来一整头猪吧？还有牛、羊。”
“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去产地买现杀的？猪的话，附近哪里养的最好吃？”
“问就说要去乡下买。哪个乡下啊？独自去的话真不会被当冤大头坑吗？”
小绒毛：“存款。”
尤箜：“嗯嗯嗯，今年我一定努力写书。等等，我记得今年有个什么奖项来着？如果我能得个名次，销量应该能上涨一截。”
正当尤箜谋划赚钱时，传来了门铃声。
尤箜刚一起身，小绒毛已经飘到了门外，让尤箜“看见”按门铃的是隔壁邻居。
尤箜：……总觉得这种技能让我用太浪费了。简直应该用在间谍事业上啊。下一本就写这个。哎，不对，下本已经有主题了，这个间谍主题得排在……好像是第七本？我真是一个敬业的作者。
尤箜打开门，邻居看向尤箜，显得有点局促。
邻居说：“那个，能借一点酱油吗？我平常不自己做饭，这突然不方便叫外卖了、想自己做点，结果发现家里什么调料都缺。”
已经去邻居家飘了一圈的小绒毛此刻飘在邻居的脑袋上，点头：“他说的是真哒。不止没酱油，他家还没醋、没姜葱蒜、没香油、没辣椒……”
尤箜：你收集情报的速度是真的快。只在我空间里玩耍也是真的屈才。
小绒毛：搞什么事业，能产能量就可以啦。我们负司员工就是这么好养活。
尤箜对邻居说：“没问题。你是打算做什么？只需要酱油吗？我家里调料挺齐全的，可以每种都倒一点给你。”
邻居：“不用，我就下个面条，加点酱油差不多就够了吧应该？”
尤箜：“也许至少还应该加点葱？”
邻居茫然：“是吗？”
尤箜：不是，你平常不自己做面条就算了，你总吃过吧？如果平常不吃面，你也不会在家里存储面条了对不对？你以前吃面时会特意要求老板不放葱吗？
尤箜接过邻居的碗，先给他倒酱油，然后拿出几个一次性的酱料盒，给邻居装葱花、辣椒油、香油等小绒毛确定邻居没有但可以搭配他冰箱库存吃的调料。
邻居接过尤箜递来的东西时，又感动又越发局促：“那什么，谢了啊。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虽然觉得自己用得上的应该都不缺，但尤箜还是友好地对邻居说：“好，谢谢。”
小绒毛接口：“下次一定。”
送走邻居、关上门后，尤箜发现小绒毛又跑出去了。
跑得还很有节奏。
先在同层的所有房间中穿一遍，然后进入上面一层，看完所有房间，接着是再上面一层……
等到达楼顶后，又“嗖”地一下俯冲至一楼，然后从一楼一层一层有序地看完所有房间，最后回到尤箜家中。
在小绒毛回来前刚吃完饭的尤箜：“……”
小绒毛：“邻居家的日常下饭吗？”
尤箜：“……基本上，我并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癖好。”
小绒毛：“你可以当作是在为你的下……不知道多少本书收集素材。”
尤箜：我排队等写的素材已经不少了，不太需要拿邻居当素材库。童话作品还是离生活远一点比较好，我写的又不是纪实文学。
小绒毛在空间里拆了一袋小鱼干吃掉，然后又跑出去，游览隔壁栋楼的每一个房间。
尤箜理性上想要尊重他人隐私，但作为一个自制力并不很强的人类，他的思维却还是不自觉地、时不时地飘到小绒毛旁边，
看到了这家在吵架、那个人在看小电影、还有人在……
在……
尤箜倒吸一口凉气，意识猛地抱住小绒毛。
小绒毛爪子拍拍尤箜意识的脑袋，相当可靠模样地安慰道：“不要怕，他看不见我们。来，你在这个位置打开一点点空间，够手机摄像头露出去就行啦。我们把罪证拍下来，赶紧报警。”
尤箜：“哦，好好好。”
按照小绒毛的指示让手机摄像头露出空间后，尤箜悄声问：“为什么用这个手机录？这手机像素很差的。”
小绒毛用来录视频的是一部老年机。
这是春节前附近超市的一个抽奖活动送的，电话、通话、播放音乐的声音都贼大。
其实只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的话，这玩意的效果很不错，还附带了收音机功能。
关键是，电量特别耐用。充满一次电能待机三个月。
本来刚拿到时尤箜还想着要不要送给哪位老年人——插个卡就能拿去当广场舞音箱——但小绒毛看上了它内置的贪吃蛇游戏，于是它便成了小绒毛的专属贪吃蛇游戏机。
尤箜也是不明白，明明笔记本电脑上也安装了贪吃蛇游戏，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比老年机大那么多，小绒毛为什么会放着笔记本不用，却偏要在老年机上玩同款游戏呢？
第644章 0644
☆、救人与救猫
小绒毛对此的解释是：“情趣。”
尤箜不得不承认, 自从有了小绒毛便再没有交过新男朋友的他，对“情趣”一词已经有点不理解了。
说回到此时此刻。
对于尤箜的悄声，小绒毛教导：
“不用那么紧张。”
“这个随身空间被你从一级养到三级, 已经与你高度融合, 你的所有想法只要它能办到，它便一定会满足你。”
“你于这个空间是绝对王者。”
“例如此刻，你不希望你我的声音被这个罪犯听见，空间就肯定不会让你我的声音传出去。”
“同理, 只要你不希望手机录下你我的声音，手机就肯定不会录下。”
“所以你不用特意压低音量。你即使在空间内播放广场舞配乐, 罪犯和手机也都是听不见哒。”
“至于为什么用老年机录像, 因为这个最难查出手机主人呀。”
“从我们拿到这个手机开始, 只插过一次电话卡、打过一次电话、设置过一次闹钟, 此外就只有我的贪吃蛇游戏记录啦。”
“只要把那次电话的记录删掉、把手机上的指纹都擦掉，再牛的技术员也不可能查到你头上。”
“虽然这手机的像素是很烂, 但已经足够将这个现场的重点拍出来啦。”
小绒毛在解释完毕的同时, 也结束了拍摄, 然后给视频标注了这个房间的详细地址，接着对尤箜说：
“你得走到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一百米以内的位置，我才能把手机放到警察面前。”
这个要求很容易办到。
导航地图显示, 最近的派出所距离他们小区还真只有九十三米。
不过那测距是从小区大门开始计算, 而尤箜所住的楼距离小区大门还有十来米。
也就是说，尤箜必须走出自己住的这栋楼、顶着暴雨走一段路，才能把小绒毛送入派出所。
尤箜倒是不怕冒雨走那么一小段路, 问题是：
“我得找一个出门的理由。”
“不然警方来调查时, 我这个时间点出门，即使没有靠近犯罪现场和派出所, 也还是有点可疑。”
“起码会被问两句。我必须能给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小绒毛：“你说你堂堂一个编故事的行家，撒谎能力怎么那么差呢？”
尤箜：“什么编故事？我是给小孩子织梦的行家。为了不教坏小孩子，我在幻想之中都尽量贴近真实，并不撒谎，只比喻、拟人。”
小绒毛不屑地在楼下跑了一小会儿，然后对尤箜说：“来捡猫。”
尤箜：“嗯？”
尤箜迷茫地套上防护严密的雨衣，还多拿了一把伞，跟着小绒毛的指示走到靠近小区大门的位置。
然后，小绒毛冲入派出所，尤箜则拨开矮树，看到一个已经湿透了的纸箱和纸箱里的猫……
还是一只刚刚生完小猫的母猫，以及刚出生不知道有没有满一天的猫崽。
尤箜甚至看到了脐带。
尤箜整个人都惊了。
值班的一个物业也裹得严严实实地、很惊讶地走过来。
不过这物业还没看见猫，让他走过来的原因是尤箜这位冒雨出来的业主。
物业走近后问：“出了什么事吗？”
尤箜已经伸手把纸箱连同猫一起抱入怀中。
物业看到奄奄一息的猫们吓了一跳，连忙帮尤箜稳住罩在箱子上方的雨伞。
尤箜：“谢谢，我是五栋的，我就是注意到这位置有点不对，实在不放心，所以下来看看。”
物业：“尤先生？”
尤箜：“对，是我。”
物业：“哎哟，这雨下的，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亏得你还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然等雨停了，这些猫大概也凉透了。不过即使现在它们还有一口气……宠物医院今天应该都没有营业吧？”
尤箜：“我家里有点猫用的东西，也许……能救一只算一只吧。反正肯定比放在外面有活路。”
物业：“那我送你回去？你这样子不好撑伞。”
尤箜道谢，又调整了一下抱箱子的姿势，拖延到小绒毛回来后，才与物业一起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等告别物业、进入家中后，尤箜直冲卫生间，先把自己和猫们都尽量弄干燥。
尤箜自己还好办，总共只在雨中待了十来分钟，雨衣雨靴的效果很好，只手和面部稍微有点狼狈，但猫就……
尤箜：“不能用吹风机，空调可能也不太行，而且室内温度本来就不算低……小太阳应该可以吧？会不会太亮？发热桌垫怎么样？”
在尤箜给猫解决温度问题时，小绒毛给虚弱的猫翻找合适的食物。
两边的行动都满溢着生疏感。
磕磕绊绊好不容易看着一窝猫毛蓬松了、呼吸稳定了，一人一猫长长呼出一口气。
小绒毛：“养猫好难呀。”
被抢了台词的尤箜：“……说这种话之前，你不看看自己的外表种族吗？”
小绒毛：“我是猫仙嘛，与普通猫已经不一样啦。我根本就淋不到雨。”
尤箜手指在几只小猫的鼻尖探了探，严重怀疑它们活不下去。
比较之下，大猫虽然虚弱，但吃了点东西后已经恢复了些力气。
尤箜在五栋的群里发问：“我捡到了几只刚出生的小猫，看起来快死了，有没有谁有救治经验？”
很幸运的，三楼的一户有丰富的养猫经验，并亲手接生过好几窝猫，且现在正无所事事，便积极地跑到尤箜家帮忙救治小猫。
视线暂时回到尤箜刚发现猫的那一刻。
小绒毛进入派出所，快速观察了一圈后，锁定一个相对比较空闲的警察。
它将老年机调到视频播放状态，并将声音开到最大，然后让尤箜给随身空间开一道口子，使老年机突然出现在这位警察的椅子下面。
视频嘹亮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派出所：“死心吧，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你失踪的。你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这场雨更是会抹去一切痕迹。老天都在帮我。”
和这句话一起出现的，还有哗啦啦的雨声。
乍一听，简直听不出来那些“哗啦啦”是来自外面正在下的暴雨，而非视频背景音——小绒毛录音时并没有把雨声录进去。
所里忙碌的和不那么忙的人们全部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什么玩意？
不少人以为是谁偷偷看视频时不小心把声音开成了公放，但被小绒毛挑中的那个警察很快发现了声音的源头、捡起那个老年机，看到了视频的模糊画面。
画面中，有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被塞了抹布之类的东西，另一人则站在椅子旁边，好像是……正在画画？
拿着手机的警察脑中闪过很多疑问，从视频的真实性到手机的来源。
但最终，他只是把音量调小，去找技术员把视频导出，顺便看到了详细地址。
小绒毛在确认警察们没把这视频当纯粹的恶作剧、肯定会去地址房间看一看后便对尤箜示意可以回家啦。
当尤箜在自己家里与能帮上忙以及纯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一起救治小猫时，警方敲响了罪犯家的门。
小绒毛忙碌地一会儿回家看小猫救治进度，一会儿去犯罪现场看罪犯被抓。
尤箜的意识也跟着小绒毛的跑动而两边关注。
由于尤箜在救猫事情上除了提供物品外帮不上忙，所以邻居们倒是没发现尤箜的分心。
——实际上需要尤箜提供的物品也不多。救猫主力自带了全套装备，甚至还提来了一壶开水。
罪犯和被害人被带回派出所后，小绒毛就跟不过去了。
好在被害人看起来虽然情绪稍微有点过分激动，但身体上倒没有很严重的伤，所以小绒毛和尤箜都不怎么担心。
而救猫这边……
小猫一共有三只。大概率救不活的有一只，大概率能活的有一只，还有一只生死是五五之数。
救猫主力继续努力，帮不上忙的给她加油。
生下三只小猫的大猫却显得颇为冷淡，只顾着自己修养身体，好像三只小猫都与它无关了似的。
救猫主力一边忙碌，一边对看不过眼大猫冷漠的邻居们说：“有时候是会这样的，生了就不管。尤其现在小猫身上沾了太多人类的气味，大猫可能直接当它们仨都死了。”
有人不理解：“自己的孩子刚出生就死了，作为妈妈不难过吗？”
救猫主力：
“其实人类有时候也会这样。”
“生孩子时受了太多罪、几乎快死了，熬过来后就会对害自己经历那么巨大痛苦的孩子心生芥蒂。”
“往好的方面说，猫起码不会虐待自己不喜欢的崽子，最多就是扔掉它们。”
其他人：“好在哪里？”
救猫主力：“好在人类可以捡来养？哎，对了，如果能救活，这一只或者两只小猫，谁养？我家里是不方便养更多了。大猫倒是不用管，等雨停了它应该会自己跑掉。”
尤箜：“我家能养。两只或者三只都能养。其实我早就想养猫了，只是一直没有碰到足够合适的。”
其他人：“我在你书的序言里看过这个。”
尤箜：“啊？啊……那只是编辑的调侃啦，我养猫的念头也没有那么强烈。”
有不太熟的邻居问：“什么书？这位……是作家吗？”
其他知道的人积极解释：
“这是尤箜，专写儿童故事的。他有一本主角是猫的书这两年特别火，叫……《猫盒子》？”
“是《盒子里的猫》。”
“差不多嘛。”
“差多了。‘猫盒子’听起来像韭菜盒子的变体，瞬间就变成了食物。”
“倒也不必那么联想。”
第645章 0645
☆、困惑
不认识尤箜的那人：“我好像听过。我侄子从学校拿回来的推荐书单里好像就有这本书, 但作者的名字好像是叫……回声？”
尤箜：“回音，我笔名。”
不认识尤箜的那人：“哦哦，是这样。”
过了几秒, 那人又问：“我是不是应该给侄子要个签名？”
尤箜：“不用吧？推荐书目, 很多孩子其实不爱看。我亲耳听过不少小孩子嫌弃我的书幼稚。”
其他人：“哪儿的话，你写的故事孩子们都很喜欢的。我也喜欢，读起来很可爱。”
尤箜：“嗯。确实也有小孩说我的书只适合蒙骗大人。”
尤箜想了想，进了书房一趟, 实际上是避过别人视线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几本自己的书，现场给表达了想要意图的邻居们签名。
要的人不多。
不要的人里, 有些是因为自己和交情好的亲朋中都没有适龄孩子, 有些是因为以前就找尤箜要过签名, 还有些则是因为不好意思白拿尤箜的书。
——制作精良的儿童读物可不便宜。
尤箜：“没事。反正我手上的这些都是出版社送的, 本来就是用来让我送人。只是我通常都没什么人可送。虽然我是写儿童故事的，但我熟悉的亲友里有孩子的还真不多。”
在一片客客气气的氛围中, 那只一早就被救猫主力判定“大概率会死的猫”当真死了, 不过“生死概率各半”的那只勉强活了, 而“大概率能活”的那只已经能就着针管吸奶了。
救猫主力一边给最健康的那只喂奶——她自带了奶猫专用宠物奶粉——一边说：“这只养一养应该会很健康，能给家里带来很多欢乐。”
然后看向只能舔一舔沾到嘴巴上的奶的、勉强活着的那只，又说, “这只以后很可能会经常生病, 也没有气力来活泼。饲养它的人可能更多地会感到它是负担。”
尤箜把勉强活着的那只托到自己手上，用滴管给它的滴奶液，说：“这只我养。那只谁有兴趣养就带走。大家都没兴趣的话, 也留在我这儿。”
救猫主力：
“养这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它随时可能夭折。有可能你睡一觉起来，它就凉了。”
“即使你睡前保证了它已经吃饱、窝内温度适宜、周围没有任何会带给猫惊吓的异物, 它还是可能无声无息地死掉。”
尤箜：“没事。我对猫其实并没有那么爱。当然，只要养了，我肯定会负责到底，但有预兆的死亡我能接受。”
尤箜：毕竟在我心里占据绝对主位的猫是小绒毛。小绒毛之外的猫的死亡或者离开，都最多只能带给我一点伤感，不会真的让我悲痛欲绝。
小绒毛：“如果我离开，我也不希望你过度悲伤。聚散都是常态。我离开也不过是去其他地方、以其他形式玩耍而已。”
尤箜：希望你出远门玩耍的时间能尽量延后。我已经太习惯你在我身边了，如果失去你，我肯定会比失恋更难过。
小绒毛：“拿我与那些被你一口一个渣男称呼的前男友们比，你可真会表达感情。”
尤箜：……你领会一下主旨精神。
在空间升入三级后，尤箜与小绒毛的交流有了新的方式。
就是尤箜的意识直接在空间内说话，只让小绒毛听见、尤箜附近的人都听不见。
几乎可以算是脑内交流。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控制还很不熟练。
致使尤箜的一些本没打算告诉小绒毛的“想法”也会不小心响彻整个随身空间，然后惹来小绒毛的嫌弃。
尤箜：我一定会努力，抓紧时间练习到不吵猫的程度。
小绒毛：“赶紧哒。”
经过全楼住户的商量后，两只被救回来的猫都留在了尤箜家里。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想领养那只健康的。
但一来，“健康”只是相对而言，刚出生才一两天的猫本身依然极为脆弱。
尤其在猫妈已经摆明了不管的前提下，要把这奶猫养到一两个月、养到适合普通人接猫回家的年龄，很难。
总不好频繁地去求助救猫主力。
另一方面，大家都觉得尤箜定下要养的那只很快会死，所以把健康的也留给尤箜，等那只死了尤箜就不至于又回归到无猫状态。
尤箜：……真是谢谢你们如此为我考虑啊，但我真的……算了，我确实有兴趣养几只普通猫体验一下。
救猫主力离开尤箜家前与尤箜单独加了好友，允许尤箜近期可以随时问她有关猫的事情。
救猫主力：“这周和下周我都有空，下下周开始就不行了。不过坚持完下周，你应该就能熟悉养奶猫的注意事项，这两只奶猫的身体情况也差不多能稳定下来。”
尤箜对这位大婶表达了真诚的感谢。
是的，救猫主力是一位大婶，已退休，下下周人家要出国旅游。
说起来，尤箜会抽奖抽到那部送给派出所的老年机，也是这位大婶推荐的。
那天回小区的路上，尤箜帮刚结束大采购的大婶提了一会儿菜，大婶就神秘兮兮地告诉尤箜某某超市的抽奖活动有作弊，在九、十一、十四和十七点的十二分去抽奖，肯定中。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尤箜就去参加了抽奖。
尤箜：奖不奖的不重要，就是想体会一下中奖的快乐。
于是尤箜体会到了中奖的快乐，也拿到了不重要的、他用不上的奖品。
尤箜当时本想把老年机送给告诉了他这个神奇秘密的大婶。但大婶嫌弃：
“连二维码都不能扫的板砖，拿它何用？它也不能用来砸核桃，不结实的。”
“还不如拿鸡蛋当奖品呢。”
尤箜：……您说得对。
然后小绒毛发现了贪吃蛇的乐趣，于是尤箜没再去找其他人送，这不结实的板砖就成了小绒毛的专属游戏机。
接着在今天，迎来了它机生的高光时刻。
在派出所里，控制住罪犯并安抚好被害人后，这老年机被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除了那炫耀似的贪吃蛇游戏记录外，就只查到了这是超市活动奖品——手机背面还贴有超市小广告没撕干净。
当时这奖品整整抽出去了一百个。此派出所的警察里有人亲眼看到过别人的中奖现场。
超市老板：“但我们没留中奖者信息啊……不过应该基本都是附近住户吧。外地人也找不到我们这种小超市来。”
超市老板绞尽脑汁回忆起了中奖者里有几个是在超市办了会员卡的熟客。
警方不抱希望地逐一电话联系，得到的回复包括而不限于：
“送人了。”
“啊，送给谁了？路上遇见的一个大爷。我也不认识。”
“我就是看那大爷用着一个破得不行的老年机，正好我手上有个用不上的、新的，所以便随手送给他当新年礼物了。日行一善嘛。”
“那个手机啊……好像放哪个柜子角落了吧……”
“需要找出来给你们吗？那你们得等等，我得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翻，说不清楚什么时候能找到。”
“卖给回收废旧手机的了。”
“就是经常在我们这一片吆喝‘回收旧手机、回收旧电脑、回收洗衣机、冰箱’的那人。”
“物业应该有那人的联系方式。”
“直接扔垃圾桶了。”
……
反正，要想确认录下证据的那个手机的来历，有点难。
不过其实，确不确认也不重要。
那手机主要只是提醒了警方需要去那户人家里查一查。作案人家里有大量作案证据，包括其自己拍的高清视频，手机中拍下的那段不需要成为证据的一部分——毕竟那清晰度着实太感人。
警察们主要是对这手机出现在派出所里的方式感到很困惑、很想解谜：
“监控完全没拍到这手机出现在那个位置的过程。一丁点儿相关的画面都没有。”
“那手机被发现时上面好像一滴水也没有，难道不是暴雨当天进入所里的？”
“是提前放置、定时播放？”
“那手机并不具备定时播放视频的功能。”
“关键是视频拍摄的时间点肯定是在暴雨期间。准确地说就在我们发现手机前不到半小时。”
“那手机也不具备通过网络接收视频的功能。”
“我确定在我坐下前，我椅子下面没这东西。”
“我椅子本来是塞到桌下的，我坐之前才把椅子抽出来。那时候如果手机在地上，我靠近桌子时很容易发现。”
“这手机可是大红色，够显眼的。”
警方也从视频拍摄的角度进行了分析。
然后发现，拍摄作案现场时，手机好像既不是贴着天花板，也不是贴着墙或家具，它那位置，好像是浮在半空中的？
受害者对此冷笑：“那人渣坏事做多了，撞鬼了吧？”
警方：……其实我们也有点往那个方向想，但以我们的身份，却着实不好那么说。
作案人自从看到老年机里那段模糊的视频就惊疑不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自己说那段话的时间，那间屋子里有哪些能录像录音的设备。
他是最熟悉那个房间的人，那个房间是他倾注了最多感情的地方。
作案人：那个位置、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有摄像头。如果有摄像头，我怎么可能没发现？
如果小绒毛听见了作案人的想法，它一定会嘲笑他：那时候、那地方就是有摄像头呀，而你就是没发现呀。
至于没发现的原因，不是小绒毛和尤箜运气好，也不是作案人疏忽，而是那时候老年机摄像头被施加了两层空间遮掩。
第646章 0646
☆、排除嫌疑
一层遮掩是尤箜无意识做的。
尤箜当时强烈希望作案人不要发现摄像头的存在, 让他能够录下足以引起警方重视、促使警方立刻行动起来的视频。
尤箜的希望自然会得到他的随身空间的响应。
所以当时摄像头精准卡在了随身空间的空间壁上，既能拍到空间外的情况，本身又不算冒到了空间之外去。
只要东西没有真正脱离随身空间, 那么其他人当然便不会看见这东西。
——后来发现, 即使空间升到了三级，尤箜依然只能在自己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取放物品，并不能让空间内的东西落到他意识能“看见”但肉眼看不见的区域。
也就是，在尤箜和作案人位于两栋不同楼的情况下, 那摄像头完全不可能脱离三级随身空间出现在作案人面前。
从一开始尤箜便只需要担心空间内的摄像头拍不到空间外的场景。
另一层遮掩是小绒毛以防万一有意识做的。
小绒毛的空间技能无法作用到尤箜的随身空间之外，但在随身空间之内, 却还能得到随身空间力量的加成, 让小绒毛的空间技能发挥得更加稳定。
小绒毛在摄像头上糊了一层空间罩, 不影响拍摄, 但弥补了尤箜因为对新升级空间掌握不熟练而可能出现的一切漏洞。
作案人、警方以及受害人都无从知晓小绒毛和尤箜的一系列操作，而他们在不理解之中产生了各自的理解。
受害人觉得是老天在保佑她、是好人有好报。
警方头疼于这事查起来太没头绪, 简直在挑战他们的世界观。
作案人不信邪, 他坚信有人在整他。
至于整的手段是什么……
作案人：“你们警方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警察冷笑：
“我们怎么发现这事的还真不需要给你交代。”
“你可以泛泛地理解为我们接到了群众举报, 而我们当然有义务为热心群众的个人信息保密。”
“重点是，你犯的那些事，我们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警察：手机确实让我们懵逼, 但逮捕你完全是走的正常、科学流程。等着被判刑吧人渣。
作为能被查到的超市奖品老年机中奖者之一, 且与作案者住在同一个小区中，尤箜果然还是被警方询问了在警方收到老年机之前的半小时在干什么。
因为早有准备，并经过了反复排练, 尤箜应对得很完美。
尤箜：“暴雨第一天的中午左右？我捡到了猫。”
关于尤箜的捡猫故事, 警方在问到尤箜这里之前便已经听得十分详细。
可以说，那一天, 这小区里发生的最轰动的两件事，一个是隐藏在小区内的恶劣犯罪者被警方抓走，另一个就是五栋住户的集体救猫。
以轰动程度来说，前者获胜。
但从参与人数来说，当然是后者显著更多。
——对于前者，多数人都只是“听说”。
作案人被带走时，雨声太吵，很多人都没发现出了这事，后来是因为警方多次出入作案人家里收集证据时被作案人的邻居看到，消息才逐渐传遍全小区。
作案人住在七栋，救猫的是五栋。
五栋住户走到发现猫的那个地点完全不用经过七栋，照理说两件事情在常规认知里根本扯不上关系。
但包括从椅子下捡到老年机的那位在内的几个经验丰富的警察都直觉，“古怪的老年机”与“古怪的捡猫”好像有那么点相似处。
尤其五栋住户里至少有三人抽奖中了那个老年机，三人里还有两人与捡猫、救猫行动有重大关联。
——一个是捡到猫并收养了两只救回来的小猫的尤箜，另一个是把小猫抢救回来的主力大婶。
尤箜对小绒毛感慨：“警方这查得也太清楚了。”
小绒毛：“因为救猫大婶是那超市的会员，还是跟超市老板很熟的那种。”
知道事情的重要程度，尤箜在回答警方状似随口的提问时也在假装随意之下尽量谨慎：
“那个手机啊，我应该是弄丢了吧……”
“因为我拿着没用，所以好像随手放在哪儿忘了拿，等想起来时，已经找不到了。”
捡到手机的那个警察站在尤箜家的一扇窗户旁看向小区大门方向。
警察：
从这个位置，确实可以比较清晰地看到据说捡到猫的那个花坛。
但这是在晴天的条件下。以那天的暴雨……
如果在窗户边发呆的时间久一些，如果雨中就只有那一处有雨水之外的动静，如果尤箜之前就注意到小区内有怀孕的猫出没，可能确实也比较明显。
警察看了一眼尤箜日常使用的手机，想起来这一款在拍摄远景方面好像很有口碑。
警察：据说几乎可以当望远镜用。那么如果当时尤箜正用手机拍雨景，然后镜头正好扫到那一块……
尤箜被排除了嫌疑。
哦，不对，应该说从一开始，警方就没真怀疑尤箜什么，他们只是例行公事把有点关联的人全都问一遍。
至于问出的线索没能解答他们的疑问……那也就只能先把这个疑问放下了。
毕竟还有其他很多更要紧的事情得做，而那个来历不明的老年机看起来并无恶意。
顺利混过这件事情之后，尤箜觉得，自己好像开发出了空间的新用处：行侠仗义。
尤箜：谁没有一个英雄梦呢？
小绒毛：“存款。”
尤箜：
“你这个小猫咪怎么这么俗气？生物活着应该有更多梦想。”
“而且，我这也是在为我的新书收集素材。”
“有现实素材作为依据的书，才更容易引起读者共鸣。也就是销量会更好，然后我不就更有钱了吗？”
小绒毛看着两只小猫笨拙地学习舔毛，说：“你根据现实素材写的书多了后，警方会不会发现那些让他们困惑的事件中都有你的身影呢？”
尤箜很自信：
“不用担心。出书毕竟有滞后性。”
“哪怕我刚行侠仗义完就开始写相关故事，等我写完、交给出版社校对完、再印刷、发行，当读者拿到书时，最快也得是事情发生半年之后了。”
“如果中间某些环节稍微卡顿一下，几年之后书才与读者见面也很有可能。”
“所以，读者怎么知道我写书的具体时间点呢？”
“连与我对接的编辑都不知道。”
“毕竟写书这事，一万字可能是一天的成果，也可能是一个月的。”
“外人只会下意识以为我是听了相关新闻、查了相关资料后写出来的。”
“现实地说，即使我真想写‘猫借助老年机揭发绑架犯的恶行’，即使我把手上正在写的书暂停、立刻开启这一本新书，那我也是今天才刚开始动笔。”
“今天之前我肯定是一个字都没写这事的。”
“而今天，全小区都大致了解了那天发生的主要事件，并已经发散出了很多脑补。”
“我现在来编故事，未必比其他人编的更第一视角。警方怀疑不到我头上的。”
小绒毛：“拖延症的好处？”
尤箜：“素材太多的幸福烦恼。”
养了两只小猫一个多月后，健康的那只已经完全看不出出生时的差点没命。
它天天精力旺盛地在家中到处扑腾，近期最大的愿望好像是能在吃饭时间爬上餐桌。
而勉强活着的那只……
在外人看来，它依然活得勉勉强强，只有尤箜和小绒毛知道，这只拥有了超能力！
哦，这样说好像让它显得过分厉害了，但其实超能力也有强有弱。
强的如尤箜的随身空间，能吃掉他的所有存款，还能助他找到赚取更多存款的素材。
而勉强活着的这只的弱小超能力只是能看见小绒毛、能听见小绒毛的声音。
尤箜与小绒毛第一次发现这事是在某天小绒毛对尤箜提要求：“我要吃狮子头。要尽量大个哒。”
尤箜一边“嗯”，一边搜索附近哪家店的狮子头好吃并提供外卖或者可以打包。
这时，勉强活着的小猫“咪”了两声。
尤箜没在意，却听小绒毛说：“不是煮你在视频上看到的那种狮子的脑袋，只是人类给一道菜取了这么个嚣张的名字。这道菜的主料是猪肉，与狮子肉没有半点关系。”
尤箜刷手机的手顿住，抬头看向小绒毛，小绒毛则盯着勉强活着的猫，而勉强活着的猫正用力扬起小脑袋看向小绒毛方向。
勉强活着的猫又“咪”了一声。
小绒毛盯着小弱猫，口中继续说：“好吃，但你现在还不能吃。你消化不了。”
勉强活着的猫：“咪……”
小绒毛：“以后如果你足够健康了，当然可以尝尝。虽然人类说猫吃那种加了很多调料的东西不好，但少吃点其实也没什么。健康的猫并没有那么脆弱。”
勉强活着的猫：“咪。”
“咪”完它还点了下头，仿佛是在鼓励自己。
尤箜的视线在小绒毛和勉强活着的猫身上来回移动。
等到这两只都停止出声后，尤箜才对着小绒毛缓缓开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小绒毛：“喵。”
勉强活着的猫：“咪。”
健康活泼的猫则在房间的另一角无忧无虑、事不关己地用脑袋蹭垃圾桶。
经过一系列试验，尤箜和小绒毛确定，无论小绒毛在随身空间内哪个位置出声，勉强活着的猫都能听见。
而且，即使小绒毛飘到距离尤箜一百米、尤箜肉眼看不见的位置，勉强活着的猫也能精准地看向小绒毛的方位。
之前因为怕这只随时可能死掉，为了减少感情投入，所以尤箜没有给它取名。
但当这只显露出了超能力后，尤箜便决定将它命名为“小福”。
因为，即使继续不取名，认真研究过小福超能力的尤箜也已经对小福有了比较深的感情。
既然感情已经无法回避，那当然便要坦荡接受啦。
另外，小绒毛说：“超能力，本质上就是对能量的掌控。而只要能控制能量做到某一种事情，那么顺便就多少能让能量强化自己的身体。”
第647章 0647
☆、奶猫
小绒毛：“因为能量在体内的每一次流动, 都是对身体的一次冲刷。只要身体适应了这份冲刷，就必然会越来越强壮。”
尤箜：“如果始终无法适应呢？”
小绒毛：
“那就会被能量杀死啦。”
“不过那也与生物一般的病逝不一样，而会是一种更剧烈的崩溃。”
“我在小福身上没有看到那种趋势。小福是在越来越强壮哒。”
“就是强壮速度比较慢。可能是因为它的超能力特别弱的缘故。”
既然小福有了名字, 那么健康的那只当然也有, 叫小憨。
这只是真的憨，憨到尤箜有时会错觉自己养了只狗。
尤箜：哎，等等，我没有歧视狗智商的意思……算了, 反正我家里又没狗，没有狗会被我的不当言辞伤害到感情的。
尤箜一边赚钱, 一边继续囤货, 并辩解说囤货可以省钱, 甚至可以赚钱。
尤箜：
“比如冬天想吃西瓜, 去买反季西瓜不仅贵，还不好吃。”
“但如果我夏天趁着最便宜的季节囤一批好吃西瓜, 冬天不就想怎么吃便怎么吃了吗？”
“吃的时候如果被别人看见了, 还可以卖几个给别人。就按冬季西瓜的价格卖, 这就赚了。”
小绒毛：“所以你要改行卖货吗？”
尤箜：
“可以当作兼职。主业当然还是做我自己最擅长的。”
“说起来，我是真喜欢现代社会的邻里关系。”
“我天天收快递，经常包裹还比较大, 但从来没有人质疑我买的这些东西我一个人用不完、吃不完。”
“甚至较真的话, 快递数量比我更多、包裹比我更大的住户小区里有好几家。”
小绒毛：“比如一栋那个经常买真人身高手办的那位？”
尤箜：
“好多人把他当变态了。对比起他来，我的囤货真是低调。”
“主要可能也是因为多数人对‘一个人生活需要多少物资’并没有概念。”
“很多人看到一斤装的米下意识会觉得‘好少’‘只够吃几天吧’。”
“但实际上，在菜肴丰富, 且不干重体力活的情况下, 人们对米饭的需求量并不大。”
“有些人三餐里可能只有一餐吃米饭，于是一斤米凑合着甚至能吃一周。”
“同理, 一个人去买西瓜，想买那种大西瓜的八分之一、觉得自己吃八分之一就要撑，可卖西瓜的人大概率要嫌弃‘这点哪够吃啊？起码来半个吧’。”
“如果买西瓜的人脸皮薄，便会明知道自己吃不下也不好意思地买下半个，甚至一整个。”
“之后如果没有空间存放，肯定会吃不完、放走味、扔掉一部分。”
“所以，当我利用其他人的错误估计而适当地增加每次购买量时，没有人会惊讶。”
“最终我便丝毫不引人注意地囤了……三级空间真的太大了，个人使用要填满难度真的太高。”
小绒毛：
“但根据前两次升级的经验，‘把三级空间填满”可能是升四级的前提条件之一哟。”
“一直填不满也许就没有下一次升级了哟。”
“四级空间如果不出意外，那可是完完整整的一立方公里哟。”
“你不想凑个整吗？”
尤箜一边疑惑“我为什么要凑这种整”，一边……
还真有点心动。
小福问小绒毛：“很大很大的随身空间是什么样子的呀？”
小绒毛：“就是大盒子。很大很大的盒子。你的话，要走好久才能从这头走到那头。”
小福：“我喜欢小盒子。”
小绒毛：“嗯，小快递盒子都是你哒。”
小福喜欢追着小绒毛跑。
当小绒毛在家里时，小福就跟着小绒毛的移动而移动。
当小绒毛飘到屋外时，小福就趴在窗台上，遥遥地看向小绒毛。
小憨则偏好跟着尤箜，连尤箜出门它都要跟。
——小福不敢出门，有小绒毛带着也不敢。
洗澡、上厕所什么的，尤箜更是休想把小憨关在卫生间外面。
尤箜倒是不介意被猫时刻盯着，反正已经有一只神出鬼没的小绒毛了，也不差第二只。可小憨这玩意实在是没点自知之明。
有时尤箜到小区门口快递柜拿快递，想着只几步路，小憨跟也就跟了，便不非把它关在家里。
结果，台阶爬得撞撞跌跌，看到快递柜门打开它积极地往里钻，尤箜走进电梯它在电梯外面专心致志地照镜子……
小绒毛：“带宠物出门时要牵绳啊。”
小福：“咪。”
小绒毛：“看，连小福都知道，这是有条例哒。”
尤箜：“那条例针对的是狗……”
小绒毛：“不针对猫是因为一般家猫不出门。但你家的猫出门呀。”
尤箜：“行。我的错。”
小区里的人都很喜欢小憨，尤其五栋住户，好几个都遗憾自己当初放弃了领养小憨。
尤箜：“其实吧，如果你们想要，我现在也可以答应把小憨给你们。你们看小憨平常跟着我逛小区时，完全不怕生，谁逗它它都陪玩，可见现在换个主人它也能适应。”
邻居们：“……真的？你真愿意割爱？”
尤箜：
“真的。”
“小福不能让给你们，小福比较敏感纤细，换个住处肯定会有应激反应，但小憨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说好，无论谁把小憨接回家养了，都得好好养。”
“不是说猫用品需要多贵，而是要让小憨生活得开开心心的。”
好几位邻居尝试着勾引小憨进自己家门。
小憨倒是很配合地到多户人家中做了客，但做客期间不能关门。
一旦关门、一旦小憨发现自己出不去了，它就会焦躁、惨嚎。
嚎到门再次被打开，小憨会迅猛地冲出去。
冲回到尤箜家门口，挠门，等着尤箜给它开门。
邻居：“唉……彻底认主了呀。可以到其他地方玩，但家只认一个。”
尤箜：还是觉得小憨很有点狗性子。
为了囤到价廉物美的好货，不爱出远门的尤箜有时也会稍微出去几天。
而当尤箜出门在外时，小憨就交给小福来照顾了。
是的，这里的照顾者与被照顾者没有说反。
小憨虽然活力十足，但脑子实在不太行，小福则精明很多。
各种猫用品，教小福一次它就能学会，小憨则需要被小福反复教导。
好在小憨愿意听小福的教导，也好在小福很有耐心教导小憨。
在教与学中，虽然小憨与小福是同一胎出生，虽然小憨的体型比小福大一圈，但小憨面对小福时越来越有一种面对威严猫妈妈的感觉。
就是这位猫妈妈过分体弱了些，需要猫宝宝多加保护。
每次出远门前，尤箜会给小福留下一部充满电的老年机，里面存了他和小绒毛的手机号，并设置成快速拨号——小绒毛那号的实名登记当然还是尤箜的身份信息。
当小福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它可以一键联系尤箜或者小绒毛。
当然，不管联系的是谁，最终都得小绒毛来翻译猫语。
小福能听懂人话，但尤箜听不懂猫语。
小绒毛对此表示：“人类啊……”
小福：“咪呜。”
尤箜：“这句猫语我觉得我听懂了，肯定是‘真废材啊’。”
小福：“咪。”
尤箜：“这句肯定是夸奖我还有救。”
小福：“呜。”
尤箜：“这句是鼓励。”
小福突然看向小绒毛，咪咪呜呜了一长串。
小绒毛先对小福说：“管好你自己就行。”
然后小绒毛看向尤箜，问：“它刚那句你能猜到意思吗？”
尤箜：“嗯……小福想管你什么？”
小绒毛：“它没搞清楚我的定位。”
尤箜：“什么？”
小绒毛：“你猜呀。”
尤箜与小福对视，小福尝试着对尤箜咪了一会儿，尤箜沉痛表示：“对不起……”
小福叹气。
其实刚刚小福对小绒毛说的是：“即使我与尤箜能够交流了，你对尤箜的意义也是独一无二的。我无法取代你，我也不想取代你。对于尤箜，你比我重要；对于我，你比尤箜重要。”
小绒毛觉得这小猫的此番担心特别多余。
即使人类的爱真的转移或者消失了，小绒毛也不觉得自己会多难过。
小绒毛：
可能会稍微惆怅那么一小下，但肯定很快便能恢复正常。
因为我一直都有邢异陪着呀。
还有……我肯定能回去的负司，及负司里的同事们，都会欢迎我的回归。
哪怕他们表达欢迎的方式越来越显得冷淡，但那也是相互太过熟悉的一种体现嘛。
对于全国的旅游景点，尤箜说不出几个，但对于某些东西在哪个地方最价廉物美，尤箜是越来越有经验。
尤箜觉得，以后他要是写不好书了，去当采购应该也会是一把好手。
当然，自己亲自倒卖货物肯定能赚得更多，只是尤箜货物的运输流程实在经不起查，所以尤箜始终只敢在一些没熟人的地方小规模地卖一点点、补贴一下路费。
卖时还需要注意别因为无证卖货而被抓了。
这一回，尤箜慕名去了一个山里，在不少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慢悠悠地取了一百立方米的泉水。
之所以没避开人群，是因为避不开。
这里白天有矿泉水厂的工人来来去去，还有和尤箜一样慕名来玩的游客，尤箜很难找到完全避人的环境。
晚上倒是基本没人，但晚上时尤箜也不太敢独自在山里走。
关键是，没必要晚上来。
能在白天实现“偷偷”，且取水过程不用急躁，是因为只要尤箜将手伸进水里，水就可以被引入到他的随身空间中。
第648章 0648
☆、扩展用途
尤箜只需控制取水速度, 让周围人可看见的水流量没有明显减少，就谁也不会知道他带走了水。
不需要另找容器。水进入空间后可以直接漂浮成尤箜需要的形状，不会洒到其他东西上、不会浸湿其他东西。
实际上, 如果不是小绒毛在空间内生活, 那么这随身空间给尤箜的感觉便是“凝固”。
所有东西进了里面都像是静止的。
尤箜放入时是怎样，取出时便依然是怎样。
从储物的角度说，那种静止可能更有利于长期维持物品的状态。
但从心情的角度说，尤箜喜欢小绒毛在空间内到处钻的感觉。那让尤箜感觉生机勃勃。
尤箜：我本来也不需要物品存放千年而不腐。只要在我活着期间, 放在空间内的食物不变质、工具不腐朽，我就非常满意了。
小绒毛用爪子拍打放入空间内的泉水团, 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你要喝我的洗脚水啦。”
尤箜：
“……小绒毛, 你有没有发现你没有体味？空间内也没有灰尘可以让你沾染。”
“我在你身上从未闻到过任何气味。不管是好闻的还是不好闻的, 都没有。”
“在我的感觉中, 你和随身空间内的空气一样，是……纯净的。”
小绒毛：“你是不是还想说, 我也跟空间内的空气一样, 像是不存在？你是觉得这随身空间内没有‘空气’这个东西的叭？”
尤箜躺在山中的小旅馆里, 侧头看向窗外的星空，情绪有些复杂地说：
“我确实越来越觉得，你好像是虚幻的。”
“好像当我把随身空间升级到一定程度后, 你就会消失。”
“你似乎只是随身空间安排给我的前期引导精灵。”
小绒毛想了想, 发现自己好像无法有力反驳尤箜的这个想象。
当随身空间只有一级时，小绒毛能在空间内糊上一层它自己的空间力量，假装自己有资格与尤箜竞争随身空间掌握者的位置。
但当随身空间以尤箜为桥梁、从外界吸收能量升入二级、三级, 尤箜与随身空间的连接就不是小绒毛可以伪装混淆的了。
但奇怪的是, 即使尤箜对随身空间已经有了高度的掌控力，小绒毛依然能全知空间内存在的一切。
小绒毛始终无法从外界取东西入随身空间, 但只要尤箜把东西放进来了，小绒毛对东西的摆放、东西上的细节等，便和尤箜知晓得同等清晰。
小绒毛猜测，这是因为尤箜一直坚信它“应该知晓”。
小绒毛：
是尤箜的认知赋予了我与随身空间相关的权限。
那么，类推下去，当尤箜坚信“小绒毛应该从随身空间内消失”时，我就真的必须脱离他的随身空间叭？
不过，那时候我未必是立刻回到负司，也有可能我会作为一只真猫继续待在这个情绪场内？
看到出现在三次元的我，尤箜和小福都会大吃一惊叭？
小憨肯定不会吃惊。那傻猫只要能跟着尤箜和小福，就可以接受一切状况。
尤箜：“我感觉你的心情突然好得诡异。”
小绒毛：“嘻嘻嘻。”
尤箜：“只能与我以及小福交流，你为什么还能长期保持这样的好心情呢？我自认已经是一个不喜交际的人了，但如果长期只有一两个能说话的对象，我应该也会越来越感到压抑。”
小绒毛：“我可以上网的呀。你不把网友当朋友吗？我线上的朋友还挺多哒。有一起打游戏的，有一起看小说的，有一起看漫画的，有一起追剧的，还有一起吵架哒。”
尤箜：“但你只能用文字与这些网友交流呀。”
小绒毛：“这不够吗？”
尤箜：“这就够了吗？”
小绒毛：“人类啊，你真是见识太少。我连完全不能上网的禁闭都经历过多次，这种程度已经算很自由了啦。”
尤箜：“我能否有荣幸听一听猫咪的过往奇妙历险呢？”
小绒毛：“看猫咪的心情叭。今天猫就只告诉你这么多啦。”
尤箜：“好的，我会期待下一次。”
尤箜觉得自己之前把“塞满空间”与“大量消耗存款”视为等同，格局太小。
尤箜：这世界上明明也有很多不用花钱的、值得储存的物品嘛。除了泉水之外，其实我还可以装空气啊。山林中的空气如此清新，我可以让它充盈我的整个随身空间，这不就能快速填满空间了吗？
然后尤箜发现，这个操作行是行，但好像有点浪费空间。
因为空气在随身空间中也被视为“物品”。一块地方如果装了空气，那么其他东西是不能重叠在空气中的。
就像被猪肉占据了的位置，不能再放置牛肉。
尤箜虽然想填满空间，但又并不想空间填满后看起来依然空荡荡的。
不过好消息是，空气进入空间时会自动被压缩。大约是体积缩小到百分之一。
小绒毛提醒：“这个缩小比例可能与空间等级成正比。当空间升入四级时，也许会压缩到千分之一。”
尤箜：“可空气体积压缩到千分之一，会变成液体吧？”
小绒毛：“变了又怎样？反正无论气态还是液态，空气都是要占位置的呀。当然是占位越小，越有利于空间放更多东西。”
尤箜：“……也是。不过我装入空间的空气到底是什么成分呢？如果是在污染严重的城市街道上装空气，那么会把汽车尾气等污染气体一起装进来吗？”
小绒毛钻入装在空间里的山林空气中待了一会儿，然后跳出来，说：“挺好闻的感觉。不过只有这一个样本，欠缺对比。”
尤箜很有兴趣地立刻准备动身回家。
但不幸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中断了尤箜的行程安排。
地震发生在白天。
当时尤箜正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突然一切都震动起来。
由于之前尤箜从未亲身经历过地震，所以当感觉到震动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对面街道正在进行的修路施工动静有点太大。
但尤箜马上反应过来声音不匹配，而且修路也造不成这么大范围的影响。
接着尤箜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可能是昨晚与小绒毛聊得太晚，今早又起得比较早，于是睡眠不足导致头晕——这一刻尤箜也确实感到了头晕。
但尤箜马上同样推翻了这个猜测，因为他个人的头晕不会造成别人摔倒、惊呼。
最后还是小绒毛给了茫然的尤箜答案：“是地震呀。”
尤箜下意识呢喃：“我真是没见识的人类。”
小绒毛：
“谁让你现在反省了？赶紧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不要站在有大量玻璃窗的楼房前面。已经有好几扇窗户开裂啦。”
“到那个广场上去，那里不会遭遇坠落物。”
“直接穿过马路走过去，现在车已经都停啦。”
尤箜脚下不稳地往小绒毛指示的方向走去，路上顺便扶起几个摔倒的人，并建议他们如果没有紧急要去的地方就也都去广场。
这个城市的人对地震不能说全然陌生，但确实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么大的地震，每个人的面上都显露出惊慌无措茫然。
这时候当身边有人相对冷静地说出可做的事情时，人们都会下意识跟上。
而且和小绒毛一样很快注意到附近最安全的区域是广场的人有不少。
有包括交警在内穿制服的人开始指挥能走动的人群避开危险地带、并给受伤的人留出救治通道。
当尤箜在广场上找了个地方站定时，地已经不摇晃了。但考虑随时可能有余震，尤箜也不敢乱走。
再说尤箜来这里本来是打算乘车离开本市的，现在公共交通系统短时间内不像是能正常运转的样子，尤箜便只能等着。
就附近的情况看，事情似乎不算太糟。
虽然有大量东西从高处坠落，但垮塌的建筑并不算多。
人们在最初的慌乱后，也渐渐开始有序自救。
可尤箜知道，这里是本市的门面地段，建筑的布局与结实度、人员管理水平在市内都是拔尖的，而其他地方……
远的不说，就说尤箜为了装水、装空气而暂住过的那一片，别说刚才那级别的地震，连几个人打架都能撞塌一堵墙——尤箜亲眼所见。
不久后，尤箜得知，事情比他预估的更加糟糕。
这座城四面环山，地震震塌了进出的路。
现在里面的人难以出去，外面的救援也很难进来。
而且，这里作为一个刚刚开始尝试发展旅游业、经济状况还比较落后的小城市，储备的物资并不丰富。
食水问题不大，所有没受伤、能自由活动的人都不觉得在救援进来之前自己会饿着，但药物、医疗用品就很捉襟见肘。
关键是，严重欠缺能把人从倒塌的建筑中挖出来的工具。
——日常基本就没考虑过这里需要做这方面的大量准备。
偏偏，“把人挖出来”是当前最需要争分夺秒的事情。
所有人都相信救援会来，问题是时间。
每晚一秒钟把人挖出来，都意味着被埋的人活下来的几率会少一分。
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地只等待外面的救援到位，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本可以活的人错失最后的生机。
必须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组织市内的人，将还活着的人先挖出来、尽快救治。
如果拖延，必然会导致轻伤变重伤、重伤成死亡。
尤箜一边听着各种消息，一边思考。
最终，在自救队伍组织起来、官方针对自救行动组建的领导团队公开了联系方式、任何人都能比较容易地见到负责人时，尤箜下了一个决定。
第649章 0649
☆、一个决定
尤箜有些忐忑地问小绒毛：
“顶天了我就是以后都被管控起来、限制行动, 但人生安全反而是会得到更多保护的，对吧？”
“而且我再也不用发愁有限存款买到的物资不够塞满空间、达不成下一次升级的条件了，对吧？”
小绒毛：“逻辑上来说, 是哒。”
尤箜做出的决定是, 他要把自己上交了。
在看到别人徒手以及使用简陋工具挪开碎石时，尤箜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随身空间在清除垮塌建筑方面，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还有，在缺乏探测仪器的现在, 能不受阻碍在垮塌建筑下穿行的小绒毛可以精确定位每一个被埋者，并确认其状态。
毫不夸张地说, 只要给尤箜配置足够的助手, 那么在外界救援到来之前, 尤箜就能领着众人把市内所有伤员都转移到安全的地带。
如果现有安全地带不够用, 尤箜还可以快速清理出新的安全地带。
虽然受限于医疗条件，救出来的伤员可能无法得到充分的治疗, 但已经能极大延缓他们伤势加重的速度、让他们撑到外界救援的出现。
下定决心后, 尤箜不再迟疑, 向负责团队所在的办公地点走去。
一边走，尤箜一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沿路妨碍其他人行动、妨碍救人的障碍物收入随身空间。
一开始时，见到大块东西突然消失的人们纷纷愕然。
但很快, 从看多了随身空间类小说的人, 到听多了神怪故事大师神通的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无数人怔愣地看向尤箜，少数人鼓起勇气向尤箜搭话：“你……您……”
尤箜严肃沉重的心突然有点乐。
尤箜原以为暴露空间后, 他面对的会是狂风暴雨般的逼迫、利用、道德绑架。
为此尤箜还估算过自己的武力值, 觉得哪怕只把空间内的物品扔出去砸人，他也能给自己砸出个安全区、逃跑通道。
但没想到, 似乎完全用不上武力。
看见他使用空间的人好像都有点傻乎乎的，甚至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畏惧什么呢？尤箜不明白，现在也没时间慢慢询问。
尤箜只向跟他搭话的人点点头，简单解释：“随身空间。小说里的那种。
见尤箜态度平常，搭话的人神情也轻松了几分，又问：“你现在是要去哪儿？”
尤箜：
“去找能管事的人。”
“让他们找专家给我规划救援路线、行动方案，还有调人配合我，让我的空间尽量提高救援效率。”
“我一个人到处乱转、见什么搬什么，效率太低、太浪费了。”
半小时后，尤箜见到了自救团队的几个负责人。
这些负责人，不，应该说，全国关注这场地震的人此刻都知道出现了一个拥有随身空间的人。
负责人手上还已经拿到了尤箜的简要资料。
尤箜震撼：“这效率有点太高。”
对比起来，他犹豫要不要上交自己的考虑时间就显得过分长、太耽误事。
负责人之一、一个姓李的中年人对尤箜笑道：
“其实我们只是简单了解了下情况。”
“尤其关于你的职业、作品这一块，都不需要查，我家里就有你的书，我家孩子很喜欢，我也每一本都看过。”
“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书迷了。”
尤箜：“呃……谢谢。”
略寒暄几句后，便进入正题。
既然决定了要上交，那么便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尤箜详细说明了自己空间的容积、取放条件以及小绒毛。
尤箜知道，空间本身还好说，但小绒毛无处不能到达的特性其实很容易引起别人的防备。
比如，他只要站在一栋保密建筑的门口，小绒毛便能进入建筑内，看到机密资料。
如果说一百米的限制距离还算有防备可能，那么空间继续升级后达到一千米、一万米呢？
还有，“一百米”是尤箜单方面的说法。
外人无法检测尤箜的空间容积，那么会不会怀疑他的空间现在便已经达到了边长一万米的水平？
尤箜很明白，这事只要说出去，他的后半辈子便不可能再恢复平静自由。
但如果不说、如果能做到却不做、眼睁睁看着无数人死，他的后半辈子会被良心折磨，同样不得安宁。
尤箜：
说与不说都有利有弊，那么，就选一个当前想要选的吧。
而且近些年的异常气象越来越多了，暴雨、洪水、高温、干旱、地震、海啸……
当我待在家中看新闻时，我还能以自身利益为优先、只旁观那些灾难，可……
这一次我遇到了地震，下一次暴雨会不会淹没我住的小区呢？
再下一次烈日会不会带来长时间的停水停电、让室内变得不宜生存呢？
当灾难足够频繁、范围足够广，我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存，空间迟早会暴露。
那么晚暴露不如早暴露，被发现不如主动交底。
在情况还没恶劣到极致、在秩序还正常运转时交底，积极配合、争取立功，多少能捞到些优待吧？
小绒毛：“你这是在赌星球正往世界末日的方向发展。”
尤箜：
我只是预设一个最坏情况。
即使有空间，我独自一人也大概率不能在末日环境中生存下去，肯定得加入靠谱的团队。
而国家，就是各种团队中最靠谱的那一个。
相对的，如果末日不来，我的坦露最多让我失去自由，并不会妨碍我的生存。
且好像也不妨碍我的事业。
哪怕我被关小黑屋，书还是可以写的。
经过更严格的审核后，我的书应该也依然可以公开出版、拿稿酬。
不过如果我被限制了购物，并被全方位满足了生活物资需求，拿稿酬好像也用处不大？
听完尤箜的阐述，并请尤箜做了一些示范证明后，几个负责人商量了片刻。
接着李姓负责人问尤箜：“你的意思是，愿意配合我们的所有安排？”
尤箜：
“对。不然我就不来这里了。”
“不过，方便的话，在安排的同时最好能告诉我每一项安排的理由。”
“当然，如果时间太紧，说得简单些，或者完事后再说，我也可以接受。”
李姓负责人：“《盒子里的猫》这本书就是以你的空间以及小绒毛为原型写的吧？”
尤箜笑起来：
“是。写那本书时，我才刚拥有空间不久，空间也比较小，一级空间才只有一立方米。”
“那时候看起来这空间就真的像一个小盒子，而这小盒子里自带了一只小小的猫。”
“感觉特别可爱。完美匹配儿童读物的风格。”
李姓负责人：“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写下的文字能反应出这个人的本质。我衷心希望，现在我们面对的情况能像你的每一本书那般，有美好的过程，以及圆满的结果。”
尤箜：“我也如此希望着。”
事态紧急，容不得更细致的试探。
或者说，完全可以将试探放在实践之中进行。
一队人被安排来保护兼监视尤箜，而尤箜得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协助恢复对外运输通道。
过程中尤箜需要做的，主要是取走大石块，并探查道路、山体有无松动处。
尤箜：
“呃……搬走障碍物没问题，保证你们指什么我搬什么，但探查不敢保证准确度。”
“我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我的猫也没有。”
“即使小绒毛可以钻入山体内，它也不知道哪些迹象代表着松动危险。”
保护队伍里一人说：“这方面我是专业的，我会告诉你需要在哪里、查看什么。你只用回复我在相应位置有没有看到我说的痕迹就行。”
尤箜：“那没问题。”
小绒毛：“嗯……”
尤箜哄猫：
我知道这样有点累，但持续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也就是前期什么装备都缺，才会需要我们这种有特殊能力的外行人辅助。
等后面专业设备运进来了，我们想参与他们还要嫌我们碍事呢。
我们就只是不专业的、临时的工具。
小绒毛：“好叭。”
进出通道很快被清理、加固。
大量的物资以及专业救援队伍进入灾区，帮不上忙又还有行动力的普通民众有序离开。
尤箜在恢复通道过程中的出力画面被快速传播到世界各地。
有人震撼，有人怀疑，有人寻找更多超能力者，也有人自称是超能力者。
外界舆论混乱与灾区无关，尤箜接到了第二个任务，也是他在上交自己之前就决定了要做的任务：
找到被掩埋的、还活着的人，移开掩埋他们的东西。
这个任务倒是不很需要专家指点了，小绒毛显然能分清活人、尸体、重伤、轻伤、人数、动物数……
进出通道恢复后，尤箜的保护监视队伍便换了一批人。
新的这批明显比前一批更训练有素、武力值更高、行事更利落，对待尤箜的态度也更郑重。
这支队伍接到的指令是：
保护尤箜，监视尤箜，把尤箜探查到的信息传递给相关部门，并将各部门需要尤箜做的事情汇总整理后排出执行优先级交给尤箜。
另外，在不违反优先级、不影响尤箜自己及他人安全的前提下，不对尤箜的行动过多限制。
熟悉了一段时间后，尤箜问自从见面后便寸步不离他的该队队长林止：
“那边压了三十多只狗，状态还不错，现在救吗？”
“还是再等一等？再晚一些救它们也能撑得住。”
“它们没有被直接压住，只是被困在一个狭小空间内了。”
林止先问：“什么品种的狗？”
第650章 0650
☆、并不太担心
救当然是要救的, 但救了之后怎么安置、治疗、防止二次伤害，那是一系列的问题。
如果后续行动没跟上，尤箜挖出再多伤员也起不到太大的实际救助效果。
这就是尤箜在行动的一开始便要找组织的原因。
哪怕有超能力, 个体的力量依然非常局限。
人类这个物种是需要结成团体才能发挥出食物链顶端的优势的。
人被挖出来后, 好歹还能听指挥——太过难受慌乱时经常也不太听——动物被挖出来后，很难说会不会乱跑耽误其他救援。
尤箜：“博美、柯基什么的，看着像是宠物狗。哦，我看到了一块牌子, 好像是宠物狗比赛？”
林止：“既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让它们先继续待在那里。我试着找一下它们的主人, 或者能照顾它们的人。”
一边说着, 林止便把这条信息发给了相关部门。
询问那群狗的处理是因为那边不在尤箜当前的行动路线上, 要救的话, 需要稍微绕点路。
也就是与当前的行动优先级冲突了。
尤箜现在正常的挖人方式是，拿到一条应该有大量被埋者的路线, 顺着路线一边走、一边小绒毛确认、一边把碎石砖块往空间里塞、把被埋的人及东西露出来。
尤箜身后则跟着做好了搬运伤员及有用物资准备的队伍。
初期尤箜被安排的路线是学校、住宅区、商场、工厂、办公楼等必然有很多人或重要物资的地方。
等把这些大头都解决了之后, 则轮到已经经过仪器探测或者知情人报告应该还有活人的区域。
尤箜那百米的探查范围, 相对于城市来说，还是太小了。
尤其，尤箜的探查是借助小绒毛的跑动, 最高只能达到猫的效率, 而不能直接将一百万立方米范围内的信息瞬间全部收入脑中。
更何况，受灾的并不止这一座城市。
同样的，对一个倒塌了大量建筑的城市来说, 一百万立方米的空间能装下的废渣也太过量少——这时候确实更适合用零点零零一立方公里来形容它的渺小。
所以尤箜清理不了多久便必须找地方把废渣都倒出去, 才能继续装新的。
为此，尤箜把刚装入不久的清新空气全部用在了给刚获救的人吹风上, 山泉水在行动中也陆续分给了周围的人喝，至于他自己花钱囤的那些物资……用不着他掏。
因为道路已经通畅，所以物资总量完全可以保障，只是要分配到每一个人手上有点困难。
考虑到尤箜走在救人的第一线、被埋的人被挖出来后首先就会看到尤箜，其他救援者也会经常路过尤箜，所以调配物资的部门特意请尤箜在空间内划出一个区域装食水药物帐篷防水布保暖毯子等东西，方便遇到缺的人立刻拿给对方。
于是尤箜即使想表现一下爱心、捐点物资，也不太有机会。
因为尤箜日常囤的主要是他自己爱吃爱用的，其实不怎么适合救灾。
毕竟，请满手是灰的人吃小龙虾不合适吧？请浑身是伤的人吃冒菜也不合适吧？
炖老母鸡从营养上倒是合适了，但汤汤水水的，即使尤箜愿意附赠碗筷，很多人也嫌弃这耽误事。
还是饼干面包什么的吃起来最方便，想换换口味的话，罐头也不错，但尤箜从官方拿到的救援物资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类即食食品。
尤箜非要自己贡献点也可以，但官方拿给他的那部分食物他送不完官方也没打算回收。
是的，即使尤箜忧心过世界末日临近，但他囤货时其实几乎没往“应对末日”的方向规划。
尤箜基本是在满足购物欲的同时顺便囤一囤，享受的是“花钱捡便宜”和“囤再多都不用担心物品过期”的乐趣。
囤货品种与商家的打折方向重度相关。
要是让资深生存狂看到尤箜囤的那些东西，他们肯定要痛心疾首认为尤箜浪费了随身空间。
尤箜：唉，看来我是只能在一百万立方米的空间中划出一千立方米，继续装我的私人物品了。只千分之一，应该不会耽误正事。
尤箜都如此遗憾自己的私人物品只能自己使用了，林止还代表组织向尤箜保证：“你拿出的私人物资后续肯定给你补足，不会让你吃亏。”
尤箜是真完全没担心过这个。
他甚至担心过国家会把他给解剖了，但就是没觉得国家会白嫖他空间内价值区区百来万的物资。
尤箜：哪怕当反派，我的祖国也肯定是有格调的反派。格局断不可能那么小。
尤箜回应林止：“我也没拿什么自己的东西出来。空气和泉水都是免费装的，我就花了点搬运的时间。就是在本市边上的那座山上装的，现在用在本市居民身上，也算物归原主。”
林止：“有个随身空间，日常生活时好像挺有意思的。”
尤箜：“是啊，小绒毛说，这是生活必备物品哟。”
同一时间，小绒毛也在琢磨任务背景介绍里的这句话：“生活”必备。
不是“生存”必备。
小绒毛：
所以，这个世界即使稍微灾难频繁点，也不会走到末日那一步叭？至少在尤箜活着时不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末日来临，生物只要没死绝种，也总会有生活哒。
如果光只有生存，那也太绝望啦。
救灾的主体工作完成后，尤箜先一步被带离了灾区。
后续的重建工作尤箜倒也不是完全帮不上忙，但并不会比大型专业机器更好用，所以他需要去其他更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尤箜：哎……
一位负责人对尤箜说：“来，工作合同看一看，没问题就签吧。”
尤箜这辈子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合同。
其实尤箜签过的合同不算少。
从卖出第一本书开始，每一本都涉及到了合同。有时一本书还会涉及好几份合同。
第一次签时尤箜有点糊里糊涂，对不少条款理解得不太清晰，也没有找律师详细问一问的意识。
好在幸运的是，出版社并没有坑他。
——也不能算纯粹的运气，在签之前尤箜打听过该出版社的风评，没听说有坑作者的历史才决定签这家的。
后来长期与这家良心出版社合作，并通过该出版社牵线与漫画、影视公司合作，尤箜一直没吃过亏，所以越来越放心，看合同时就始终比较马虎。
尤箜也怀疑过自己迟早会因为这份马虎而栽跟头，但……
尤箜：以后好像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我以后要是再签出版合同，会有官方部门给我把关吧？
小绒毛：“你到底把官方部门当成了什么？”
尤箜：后台？
小绒毛：“所以你是觉得自己的重要度极其高、这个后台会倾力为你服务吗？”
尤箜：倾力……好像就不至于了……
于是尤箜仔仔细细地看官方给他的工作合同。
然后，尤箜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事态没那么严重”而欢喜，还是该为“自己没那么重要”而失落。
这份合同给尤箜的待遇和自由度超过了尤箜的预期。
合同规定：
在有用得上尤箜随身空间的任务时，尤箜需要配合出差。
且为了保证在一些条件比较恶劣的环境中，尤箜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随身空间的功能，日常时尤箜需要进行一些训练。
包括体能方面的，也包括心理方面的。
同时，关于空间的具体参数、性能，尤箜也需要配合研究。
——这一条特别注明了，研究只会在不影响尤箜健康的前提下进行。
在没有任务、没有研究配合需求时，尤箜可以自行安排生活。
写书、网络购物、养猫都随意。
但不能继续住在原来的小区了，为了安全与方便，得搬家到单位安排的地方。
可以出门旅游，但需要保证有突发任务时能及时到达任务地点，且出门时必须有保镖陪同。
现在安排的保镖队长依然是林止。
如果双方相处愉快、如果尤箜涉及到的问题没有进一步扩大，就不会轻易换人。
合同中还提到了工资待遇、五险一金、节假日福利等。
尤箜看完合同后，抬头，问：“就这样？”
负责与尤箜签约的何佑反问：“不然呢？”
尤箜：“除了工作时间比较弹性之外，其他的……好像就是一份正常工作？”
何佑笑道：“不应该正常吗？”
尤箜：“感觉有点奇妙。”
何佑：“其实是这样的，关于出现了超能力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
尤箜立刻来了精神。
何佑继续笑着说：
“遗憾的是，我们之前发掘的超能力者，他们的能力都……可以算是鸡肋。”
“比如力气稍微比普通人大一些，但并不比经过了专业训练的人更强。”
“又比如能发出一点小火苗，但作用基本等同于随身带着一个打火机。”
尤箜对此的感想是：“一级……”
何佑点头：
“是的，我们也怀疑这些能力是可以升级的。”
“在你详细说了你空间的升级过程后，我们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唯一的问题是：升级条件。”
“你现在有感觉空间即将升到四级吗？”
尤箜摇头：“之前两次升级我身上都出现了明显的不适，现在我完全没有不适感，应该是没有升级迹象的。”
何佑：“你说你前两次升级都是在前一级空间被塞满后不久，而你在参与地震救援时空间已经被塞满了很多次。”
尤箜：“也许是因为单次塞满的时间不够长？每次塞满后没一会儿便近乎清空？”
第651章 0651
☆、配合研究
何佑：“也可能是因为塞入的东西被你定义为‘不属于你’。没关系, 这些我们都可以尝试。有的是东西可以给你装。”
尤箜：“结合你的前半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先把东西送给我, 然后我装入空间？”
何佑：“可以这么尝试操作。”
尤箜：“如果用这些“属于我的东西”塞满空间后, 空间依然毫无升级征兆呢？东西需要退回吗？”
何佑：
“当然不需要。”
“‘没效果便退回’这怎么能算属于你呢？这是违背试验逻辑的，会影响试验效果。”
“放心，因为你在地震救援中的出色表现，我们现阶段的试验经费还算充裕。”
“顺便说一下, 经费是经费，奖金是奖金。”
“经费有一部分你可以用, 你赚到的奖金全部归你用。”
尤箜一边在合同上签名, 一边问：“奖金是多少？”
何佑：“其实也没多少, 就和你卖出一本书差不多。”
尤箜：“那挺好的, 我今年可以少写一本书了。”
何佑：“你知道外界有关你的传言及谣言吗？”
尤箜：“略微看了一些，应该是被特意引导过的吧？”
何佑：
“嗯, 引导了一些, 但不多。”
“整体上, 你不惜暴露自身秘密参与救援的行为本来就很正面，而大众对你以前的作品也基本都是正面评价，所以两相结合, 最能黑你的点似乎是‘傻’。”
“但这一点是不可能成为舆论主流的。”
“如果一个傻子所做的事情有利于多数人, 多数人又怎么好意思抨击他呢？”
尤箜：“您对多数人的脸皮厚度可能有误解，对键盘侠的酸涩情绪也体会不深。”
何佑：“那么如果这个傻子还得到了国家的重用呢？”
尤箜：“有些人会更酸。还有些人会认为这是一场戏。”
何佑：“演戏总会有目的。如果你是我们挑选的演员，那么我们需要通过你达成什么目的呢？”
尤箜：“如果超能力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 官方便总需要拿出一个针对超能力者的明确态度来。”
何佑：“毫无疑问, 只要超能力者配合，他们便一定能从官方得到与自身能力相匹配的待遇。”
尤箜：“我是一个展示样品？”
何佑：“基本上, 我们也是真需要你的能力。在特定环境下，它非常地有用。”
尤箜：“但我的能力暴露得太彻底了，任何一个机密机构都不可能允许我靠近。”
何佑：
“明牌本来就不是用来做暗事的，最多需要你给做暗事的人打掩护。”
“而且，你空间装东西、探索封闭区域情况的能力我们已经充分见识了，但探查机密的能力，还有待研究。”
尤箜不明白：“‘探索封闭区域’与‘探查机密’不一样吗？”
何佑：“两个领域。”
尤箜很快便知道了什么叫“两个领域”。
研究团队让尤箜坐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在隔壁屋内放了一些纸质资料，接着请尤箜“带走”这些资料。
研究员：“纯凭大脑记忆，或者拍照，都行。”
小绒毛在随身空间的笼罩下走到那些纸质资料旁边，然后它发现自己只能看到第一页。
小绒毛完全不具备翻动这些纸张的能力。
理论上，小绒毛可以在不动纸张的情况下穿过第一张纸、直接去看第二张纸上的内容，但当两张纸紧贴在一起、容纳不下一颗猫眼睛时，小绒毛最多只能贴近看到一团模糊。
用照相机拍也是同理。
尤箜的心慢慢提了起来。
尤箜倒不在意这项研究的结果，反正他工作合同的主业也不在这个方向。
即是说，无论这方面研究出了什么结论，都不影响尤箜的工作与工资。
尤箜忧心的是：枯燥的、反复的试验会让小绒毛炸毛。
尤箜：猫可不是一种有耐心的生物。
其实在地震救援的过程中，尤箜就几次担心小绒毛会撂挑子。
当时尤箜自己还只是在地面上走动，收取障碍物也耗费不了太多体力，但小绒毛却需要不断地在一塌糊涂的垮塌建筑中找不知道被困在哪里的幸存者。
即使小绒毛有极其敏锐的嗅觉与听觉、能够在进入垮塌建筑物后很快锁定目标、不会被任何障碍物妨碍行动，但它也得挨个到达目标生物面前。
让尤箜得以“看见”幸存者周遭的状况，进而尤箜才能保证在清理障碍物时不会误伤幸存者。
整场地震救援行动中，小绒毛的活动量绝对不比同样参与救援的军犬少。
——只是做的不是力气活，小绒毛主要付出的是速度、灵活与专注。
而日常时，小绒毛的表现可比军犬娇气太多了。
尤箜是真的很惊讶，小绒毛一直坚持到他离开灾区都没有抱怨过辛苦，也没有说过哪怕一次“不想干了”。
反而却说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小事情”等算是鼓励他的话。
尤箜：就……挺不猫的。
小绒毛：嘁。虽然军校拒绝了我，但我可是正经警校毕业的猫，还长时间当过警犬教练。在一个不需要担心灰尘弄脏毛的环境中活动几天，本来就是小意思嘛。
地震救援期间，尤箜估错了小绒毛的毅力，但试验期间，尤箜估对了。
在经历了研究员们提出的看纸页、看电脑屏幕、记忆化学公式、记忆数学计算过程四项要求后，小绒毛飘在尤箜面前，埋头专心打游戏。
并同时抱怨：“混账，这里不能上网。”
尤箜：完成了三个半项目，已经算不错了吧？
小绒毛：“当然算不错。这种试验太无聊啦，让猫生气。”
尤箜对看不见小绒毛的研究员们露出微笑：“猫不想动了，猫现在只想在这里玩游戏——我是说，玩单机虚拟游戏，身体不用到处跑的那种。”
研究员认真与尤箜探讨：
“你之前给出的信息是，当小绒毛待在一个地方，你就能以小绒毛为球心，看到它附近一定范围内的详细景色。”
“你的意识主体只能紧跟在小绒毛左右，但你意识的视线可以看得很远。”
“比如看到天上的云朵、远处的高楼。”
“那么，当小绒毛待在隔壁屋子的中心位置时，它玩它的，你则可以看电脑屏幕、记忆信息。”
小绒毛：“我不去隔壁屋啦。我爱待在哪儿就待在哪儿，不要听人类的安排。”
尤箜认真解释：
“以前我没注意到，但今天经过试验我发现，我意识能看到的景色的详细程度，与小绒毛相关。”
“小绒毛看得仔细、清晰的东西，我也能获知其清晰信息。”
“但如果是小绒毛懒得看、看不明白的东西，我撇开小绒毛去看也只能看到模糊。”
“不是马赛克那种很直白的糊，而是……”
“类似日常时我们视线随意扫过、并不上心、过后想不起来的那种朦胧。”
“如果很努力地去看、去回忆，好像也能更看清一部分，但始终比不上用肉眼去看。”
小绒毛看向尤箜：“这样的呀？”
尤箜看向小绒毛，笑道：“配合试验还是有意义的吧？”
小绒毛：
“但即使今天不认真试验，我们天天使用随身空间，也早晚会发现这些事情。”
“之前我们不知道只不过是因为空间升入三级的时间还短，我们又忙这忙那，还没来得及对三级特性进行充分发掘。”
尤箜：“你看，你也说了，即使没有这样的试验，我们也会去发掘三级空间的所有功能。而现在的试验就是更系统化、更效率地帮助我们发掘。”
小绒毛：“不喜欢。与我相关的发掘要按我的节奏来。我不听人类的命令。”
在尤箜与小绒毛讲道理之时，研究员们盯着早已布置好的各种仪器，试图从仪器上数字、曲线、颜色的变化中找出小绒毛的存在痕迹。
但，正如他们检测不到随身空间以及放入随身空间的东西，他们也测不到小绒毛。
只能等待小绒毛主动自拍并把照片发给他们，或者通过聊天软件得到小绒毛的几句搭理。
不过，虽然同样是测不到，可研究员们总觉得，比起空间和空间内存放的死物来，小绒毛这个活物更可能成为他们此研究项目的突破口。
这不仅仅是研究人员的直觉，更因为除了尤箜外，还有一个活物能够看见、听见小绒毛。
小福。
尤箜搬到新单位给他安排的住处后，他原来房子内的所有东西、一件不少，全被打包送到了尤箜的新家。
小福和小憨当然也不例外。
尤箜：“其实除了小福和那条难看手链外，我家里的其他东西与我的随身空间都没有关联，都是普通猫、普通东西。”
研究员：
“难说。”
“现阶段认为，超能力是某种能量的特殊表现形式，而这种能量有着与周围环境持续交互的特性，所以你长期使用的东西都应该感染了你的空间能量。”
“虽然这些东西现在还没有显露出质变，但如果它们继续被你使用下去、继续累积量变，也许有一天就会和小福一样，突然出现变异。”
比起小绒毛的经常我行我素来，小福对研究项目的配合度显得很高。
只要每次研究开始前给小福一些好吃的，小福就能乖乖巧巧地做到研究员们的一切合理要求。
包括而不限于，从这张桌子跳到那张桌子，躺平，待在一个位置静止十分钟，连续十分钟紧盯住一个活动物体，连续“喵”十声……
第652章 0652
☆、公众人物
难度都不大, 就是比较需要耐心，而且不少动作看起来可能有点傻。
不配合的小绒毛在一旁看着配合度很高的小福，神情莫名。
尤箜尝试解读小绒毛的表情, 问：“你是在怜惜小福的傻吗？”
小绒毛：
“小福又不是小憨。小福不傻。你没发现小福已经拥有了独立于你的经济来源吗？”
“这个研究项目把小福视为了预备役的超能力者, 并假设它未来会具备不逊色于成年人类的思考能力，所以已经给它开了报酬账户。”
尤箜：“挺好的？”
小绒毛：“嗯哼。”
尤箜：“所以你这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绒毛：“以前只觉得小憨有点狗性子，现在看来，小福也有。”
尤箜：“毕竟是同胞兄弟……说起来, 我还不知道小福和小憨的性别。”
研究员：“小福是男孩子哦。小憨是女孩子。”
尤箜：“哦，谢谢解惑。”
虽然知道了也没啥用, 这两只猫貌似已经快不属于尤箜了。
针对小绒毛随机度有点高的试验配合意愿, 研究员们想出了很多诱惑方案。
甚至把一间实验室改造成了猫咪乐园。
尤箜看着那布满三面墙的超大型、超豪华猫爬架都有点惊。
屋内的毛绒球、串珠、小盒子、活动布老鼠等, 更是看得普通猫眼花缭乱。
起码小憨进入这个猫咪乐园后就完全不想出门了。
连比较矜持的小福也愿意在里面定居。
但小绒毛是普通猫吗？
见多识广的小绒毛表示：
我要是喜欢这种风格, 我就直接改造我的负司宿舍啦。
我现在的能量存款用来训练能量技能虽然总嫌不够用，但反正我并不可能无上限地进行训练, 那么挪一部分来改个装修也没什么关系。
负司商城在这种基础生活用品方面还算大方, 相关物品都价廉物美。
邢异：“不过讲道理, 你每次只能在负司宿舍内待七天，但在情绪场内，你可以待七年, 甚至七十年。”
小绒毛：嗯……
小绒毛勉为其难地在猫咪乐园内以玩游戏的心态配合了一些试验。
为表诚意, 研究员还另外送了尤箜一整套猫咪乐园装备，请尤箜在随身空间内也建一个猫咪乐园。
毕竟，小绒毛不能实际玩到空间外的物品, 而为了试验, 空间外又必须保留这间猫咪乐园。
总不能让小绒毛对着外界的好玩乐园干瞪眼吧？
那就不是在讨好猫，而是在挑衅猫了。
研究员对尤箜说：“布置好后, 把空间内和现实中的猫咪乐园重叠在一起。那样小绒毛玩空间内的玩具时，不知道现实中的对应玩具会不会有反应。”
尤箜打破研究员的幻想：
“没有反应。并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重叠。”
“小绒毛可以作为虚影在现实场景中穿行，但我空间内的其他东西相对于外界……应该算虚无。”
“实际上我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小绒毛，我对随身空间的大小很难建立起立体空间的概念。”
“不会拿它与一栋楼、一条街进行对比，只会拿我准备装入这空间的东西与空间容积做对比。”
研究员们对小绒毛是真的很好奇，也很热情，不过他们与小绒毛一起做研究的时间不多。
这除了因为小绒毛经常不配合外，还因为尤箜经常需要出差。
出差工作从救灾到辅助施工，有时还要协助挖山。
比起去实验室应付烦猫人类来，小绒毛更喜欢出差。
或者尤箜待在家里写书、它在一旁与网友切磋也行。
从切磋格斗游戏，到切磋不被和谐系统屏蔽的吵架技巧。
小绒毛好心提醒过尤箜：“我在网上所有的实名认证都用的是你的身份。我的这些网络言行被扒出来的话，会有损你的名声哟。”
尤箜看了看小绒毛的发言记录，不以为意：“这算什么黑点？如果被扒，我就直接说账号是我的猫在用，并让他们看到背景一片漆黑的你的视频，你还可以在视频里鄙视他们两句。”
小绒毛：“打游戏连猫的不如。废材人类。”
尤箜：“对，废材人类。”
出差做任务时，尤箜经常会遇到一些误解，以及围观。
好在这些事情都被林止带队越来越熟练地解决掉。
尤箜：“以后如果超能力者多起来，应该就不能给每一个都安排像你们这么优秀的保护队伍了吧？”
林止：“也许吧。反正不需要我操心。”
在工作现场，尤箜解释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
“我的随身空间不自带切割功能。”
“我能装入我空间的只有物理意义上独立的、没与其他东西相连接的东西。”
“我不能直接从山体上切下一块石头装入空间，必须你们先让这块石头与山体分开，然后我才能装。”
“我装不了一整栋大楼，只有你们把它变成一块一块的，才轮得到我出手。”
“螺栓连接、胶粘、焊接、绳子绑住等，这些全部都属于‘连在一起’，要收入空间只能一起收。”
“如果想只收一部分，就必须先拆。”
“不过如果胶粘不牢固，就是移动其中之一，另一个会因为重力等原因而自然脱落，不用特意拆也能分开收。”
另一个需要尤箜反复解释的问题则是：
“不能装活物。”
“动物是活物，植物也是。”
“对，当盆栽养的葱不能连盆一起放入我空间。”
“拔出来的可以，但入了我空间后再还给你，你无法继续把它栽盆里养。养不活了。”
“对，发芽的土豆在我空间里放一放，拿到外界后那些芽也不能用来种新土豆了。”
“所以我这空间能搬运粮食，但不能搬运种子。”
“搬运种子的工作和搬运活猪牛羊一样，请用常规方法。”
“原理我不知道，但实践经验就是这样的。”
“我不负责研究。研究的事情你们问研究院。”
“空间是我的我为什么不懂？脑子长在你头颅里，你就懂它吗？”
小绒毛：“对呀，有些人类的脑子还不如放锅里当脑花吃掉呢。”
林止劝尤箜：“公众人物发言要谨慎。你现在作为最具知名度的超能力者，处在风口浪尖上，一切的言行都会被放大挑刺，所以……”
尤箜冷静打断道：“反正无论怎么谨慎都是会被挑到刺的，那我还不如先骂爽了再说。”
林止：“会被黑得更厉害哦。”
尤箜：
“门一关、网一断，我在乎吗？”
“我出版的书也没少被人说幼稚、无聊、逻辑死、教坏小孩子。”
“还有人在报纸上登长信痛心疾首说我国儿童文学已死、现在所有写儿童读物的作家都是挂羊头卖狗肉，并指名道姓说我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影响我出版下一本书了吗？”
林止完整看过尤箜的详细生平，这一段他也知道，不过：
“那毕竟是极少数。你的绝大多数读者对你的作品还是持正面态度的。”
尤箜：
“现在也是一样的。多数人都认可我的工作成果，但少数人的声音依然刺耳。”
“因为能客观看见事实的人，往往有其他生活重心，不会在网络上无休止地发泄情绪。”
“而在网络上纠缠不清的家伙，其目的就是挑事。”
“这类人在乎的不是事实，而是情绪宣泄，或者流量、利益。”
“我的回应不是给挑事者看的。自身有完整判断力的人也不用看。”
“我是希望那些不太有主见、容易被大嗓门吸引注意力的人，能多看到一种思考方向，别老是随随便便被有所图谋者牵着鼻子跑。”
尤箜的言论起到了多少作用不好说，因为大众投放在尤箜身上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接一个冒出来的超能力者吸引。
新超能力中的很多都显得比尤箜的空间技能更酷炫。
针对超能力的研究院在压力越来越大的同时，规模也越来越大。
超能力者真正成为了一个必须建立全面管理体系的群体，不能再当作一个个个例分别单独对待。
在第一稿《超能力者管理办法》出台的那一天，已尝试过很多升级方法的尤箜终于升入四级。
四级的尤箜不出意料地拥有了整整一立方公里的空间，并意外地拥有了一只脱离随身空间的小绒毛。
小绒毛被弹出四级空间后，发现自己再也进不去了，且依然不能对这空间进行任何取放物品的操作。
这个随身空间彻底成为了独属于尤箜的东西。
小绒毛：哼，才不意外呢。我早就猜到这空间迟早会赶走我这个异物啦。
有新冒头的超能力者阴阳怪气地说尤箜：“依然只是扩大了空间容积？变成一个更大的移动仓库、运货箱？挺没有新意的呢。”
尤箜平静回应：“还是有新意的。空间里没猫了，所以我的意识也不能在猫的带领下看到我肉眼看不见的区域。以后机密机构不用防备我，我不能在楼外看到楼内的重要资料了。”
新超能力者：“以前你好像也没有实际表现出过这方面的战绩？只是你自己多次说你能而已。”
因为新超能力者们的普遍张扬，尤箜在普通人中的名声倒是更好了很多。
作为被明确公开的第一个超能力者，不管有没有与网友吵架吧，反正尤箜实实在在参与了很多救灾和大型基建项目，还写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的儿童故事。
当那些读着尤箜作品的孩子大量开始上中学、上大学，有了充足的网上骂架经验后，尤箜的好名声就更稳了。
第653章 0653
☆、第一人
尤箜已成为了“低调老牌大佬”的代名词。
新超能力者们对此不太服气。
“老牌”这一点当然无可争辩。
尤箜不仅是最早公开的超能力者, 在他们超能力者内部还知道，尤箜应该也是当代最早觉醒异能的人。
尤箜第一次升级空间时在一家自助餐厅引起了小小轰动，第二次升级则给警方递了情报、协助抓捕了一名罪犯。
后者在警方资料里有明确记录。
——当然, 那事与尤箜联系到一起是尤箜因地震救援而出名之后了。尤其精准找出被埋活人这一项, 简直是在向警方自首。
前者上过当地新闻，也能找到确凿的资料记录。
再不服气尤箜的新超能力者也找不到比尤箜更早且可信的异能展露记录——无证据吹牛的自然不算。
但说到“低调”，新超能力者就能理直气壮地不服了。
哪个超能力者比尤箜上新闻更多？
每次参与救灾的人那么多，回回镜头都要往尤箜脸上怼。
官方新闻喜欢拍尤箜, 个人主播也喜欢拍尤箜。
拍他风尘仆仆，拍他伸手让大石块消失, 拍他把重型机器移动到以正常驾驶或搬运方式难以到达又必须到达的地方, 还拍他在乱糟糟的灾区吃香喷喷的烤肉串。
尤箜：烤串是我自己带的、出差前没吃完的, 谢谢。
新超能力者们：“低调”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能别糟蹋好词吗？
而说到“大佬”……
虽然很多新超能力者都酸尤箜只是一个人形仓库。但这个仓库, 它大啊，还特别便携, 又能保鲜。
有了这么一个仓库, 尤箜对住宿条件的要求显得格外低：
有个能遮风挡雨的结实屋子就成。屋内的一切东西尤箜都可以自带。
而且为了帮助尤箜升级以及测试空间的上限, 官方出资给尤箜置办了大量东西。
从极不耐存放的海鲜、娇气水果，到极易损坏的、价格比等量黄金更高的特级丝绸。
还有什么最甘甜的泉水、最剔透的瓷器……
甚至直接送了尤箜成堆的黄金。
这些全部都是送给尤箜的。
送给。
尤箜可以随意使用，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售。
而尤箜也没有辜负官方的慷慨。
他陪同进入考古现场, 将脆弱的文物装在空间内、运送到最合适的保存地点。
他给上了年纪的大厨运送天南地北的新鲜食材, 让大厨不必出远门也能充分发挥自己的厨艺。
……
保鲜、无损坏、容量足够大。尤箜的随身空间一直完美稳定地实现着这三条。
哪怕部分人非要称呼尤箜为仓库，那尤箜也毫无疑问是仓库界的大佬。
让新超能力者最酸的是，对比起来, 官方协助其他超能力者的升级可没那么尽心尽力。
还动不动就让火系超能力者去熔铁、让土系超能力者去犁田、让水系超能力者去抗洪……
哦, 抗洪这一条倒没关系。尤箜从不躲这方面的懒，其他超能力者也不会在这方面被尤箜比下去。
新超能力者们很清楚, 他们身上初展露的、还远称不上强大的、能被很多科技手段替代或压制的超能力，在带给他们多大的好处之前，首先是让他们与没超能力的普通人有了隔阂。
为了继续在这个依然由普通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世界中好好活下去，超能力者们需要证明他们的超能力对普通人、对社会有益，而非有害。
证明的方法与效果，尤箜都已经反复示范给他们看了。
这一点上，新超能力者们还是愿意承尤箜的情的。
只是，依然有那么些不服气。
依然觉得，如果自己是第一个公开的超能力者，能做得比尤箜更好，能得到更多优待。
尤箜：你们知道你们比我真正差在哪里吗？你们缺了一只猫咪引导者呀。
小绒毛：喵？
小绒毛从尤箜的随身空间中出来后，它与尤箜的被动绑定关系自然解除。
小绒毛与尤箜之间再不存在“最大距离”的概念。
尤箜离开小绒毛一公里或者上千公里，小绒毛都能稳稳地待在原地，不会再被牵引到尤箜身边。
也就是，小绒毛再也不必非跟着尤箜出差啦。
对于这一点，最高兴的是研究人员们。
虽然已经见过了照片，也文字聊天过，但亲眼看见毛茸茸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而且这可是能说人话、不会长大的猫哦。
独一无二的。
哪怕小福已经聪明到识字甚至能写几个简单字了，但也依然不能口说人话。
另外……
研究员：“引导精灵果然还是幼崽形态更能让人放下戒心。”
小绒毛：“人类啊，不要擅自给我加奇怪的设定。我只是在一个空间里借住了几年，并没有承担任何教导职责。”
但全世界都觉得，在这件事上尤箜比小绒毛更有发言权。
小绒毛：哼。
尤箜与小绒毛谈心：“你觉不觉得，如果没有你，我拥有空间的时间点会延后？”
小绒毛：“你拥有空间是因为血沾到那条手链上了呀。在你绑定空间之前，你又看不见我，我并不能影响你受不受伤、会不会用伤手拿手链。”
尤箜：“但研究院已经仔仔细细检测过那条手链，判断它不存在任何空间能量的痕迹。”
说到这个，尤箜就庆幸自己的超能力是空间，让他养成了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装进空间、轻易不丢弃的习惯。
不然那条前男友送的手链，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因为嫌膈应而扔了。
反正从拥有空间的第一天起，无论尤箜怎么使用空间，那条手链都没有显露过丝毫的存在感。
尤箜早就觉得，把那手链扔了应该也不影响自己对空间的拥有权。
小绒毛指出：“有存在感。最初你手上的伤口以异常的速度愈合，并留下了纹路。”
尤箜：
“但那有点异常的纹路不知不觉就已经没有了。”
“至于异常的愈合速度，应该是因为空间能量吧？归功不到手链上。”
“研究已经确定，超能力能量对体质有改善效果。”
“第一次显露超能力以及之后的每一次升级期间，改善体质的效果尤为明显。”
“改善时治好一点擦伤轻而易举。”
“一个人能不能拥有超能力，是看这个人本身能不能吸收环境中的‘超能力能量’，并不存在‘神器’的概念。”
小绒毛：“你想说，手链沾上你的血、你拥有空间、手链光泽黯淡，这三件事情发生在同一个时间点，是巧合？”
尤箜：
“也许这三件事情依然有因果关联，但关联方式是这样的：”
“我拥有了空间，初期拥有的空间超能力能量顺着我的血不受控地逸散到手链上，导致手链光泽黯淡。”
“试验已经证明，超能力能量确实会破坏部分物质的结构。包括使玻璃破碎、让金属生锈，还有让人大病一场等。”
“超能力能量是一种比较霸道的能量。”
“能熬过这能量的改造的生物，可以一定程度地掌控它、利用它；而熬不过的生物，就会被它欺负。”
“我是熬过了的那一类，手链是被欺负了的那一类。”
尤箜名声大噪后，他的前男友们——对，不止一个，尤箜总共交过三任男友——也都在舆论中被屡屡提及。
这时的尤箜不会再一口一个渣男地叫，被人问起时态度相当平和：
“就是交往一段时间后觉得彼此不合适，便分手了。”
“没有谁对不起谁，都是和平分手的。”
“分手时一笔一笔算清楚交往期间的账目、把送出的礼物都要回？”
“对，我是这么做的。但那不是应该的吗？”
“分手当然应该分得干干净净。”
“我和我的前男友们都不喜欢分手后还当朋友那一套，觉得尴尬。还是彻底断开、不再往来最好。”
“别去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行吗？”
“他们为什么要为了我现在的功成名就而后悔与我分手？”
“在成为超能力者之前，我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有点名气、且名气还在不断提升的作家了。”
“我与我第三任男友分手时，根据我书改编的第一部电视剧已经播出且小有热度。”
“他们要是很在意我的名气、想利用我的名气牟利，当时就不会跟我分手。”
“他们都是正经人，谈恋爱看的是彼此相处是否愉快，不很在意其他附加值。”
第三任男友在被好事者问到时笑着说：
“尤箜现在把我的人品说得还挺高洁的，当初分手时他可是大骂我渣。”
“不过我真的谈不上后悔与尤箜分手。”
“瞧瞧现在这阵仗，我都‘前’男友了，还被这么追问，要是‘现’男友，我还过不过日子了？”
“我没什么兴趣当网红，我有自己的事业。”
尤箜把前男友们的通讯号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然后礼貌地对他们表达歉意，并与他们相互客套几句，接着……
尤箜考虑片刻，还是决定不把他们送回到黑名单里了。
因为当初与他们恋爱、分手的感觉已经过于遥远，他们于尤箜已经成为了“只是曾经认识的人”。
尤箜：所以，就让他们这么躺列吧。
尤箜升四级的不适症状是直接昏迷了整整一周。
要不是仪器检测到这一周里尤箜的身体时刻都在从周围吸收着高浓度的能量，且这种吸收还带给了一二级超能力者明确的压迫感，当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担心或窃喜这位明面上的超能力第一人要死了。
第654章 0654
☆、疑似见证了什么
当尤箜升五级时, 他却没有任何不适。
他只是清晰地看到了一条通道，并看到小绒毛踩在了通道入口上。
那一刻，尤箜意外地冷静。
冷静到他这些年对小绒毛无微不至的关怀仿佛是虚假。
但尤箜知道, 自己不是。
尤箜确定自己对小绒毛的感情一直非常真实, 比对所有前男友的感情加起来更真实。
他只是……好像已经看见过，甚至已经亲身经历过这一幕。
但同时尤箜又确定，自己是第一次面对此刻。
小绒毛有所领悟地看着尤箜，说：
“有一种说法, 认为‘空间’与‘时间’是一体两面。”
“当有谁高度掌握了空间，其便必然也相应掌握了时间。”
“你可能便已经达到了掌握时间的境界。”
尤箜：“‘境界’这个说法……有点诡异。”
小绒毛：“因为听起来不够‘科学’吗？”
尤箜：
“确实比较玄学。不过科学其实本也可以包含玄学。”
“因为科学是对已知的研究, 也是在已知基础上对未知的推测。”
“所以只要玄学真实存在、成为已知与可推测, 它与科学就不会是对立关系。”
小绒毛：“喵。”
尤箜笑起来, 问道：“通道的另一头是什么地方？”
小绒毛：“你看不到吗？”
尤箜：“是的, 我看不到。我想这意味着我终生都不可能到达那里。即是说，在任意一个时间点上, 我与那里都没有直接的交集, 最多有因你而出现的间接交集。”
小绒毛：“这倒不一定是坏事。”
尤箜：“那么算好事吗？”
小绒毛想了一会儿, 回答：“可能也谈不上叭。就只是不好不坏的一件客观存在的事情。”
尤箜：“所以那里到底是什么？”
小绒毛：
“是一个公司啦。”
“与这个公司签约的生物，比如我，除非死, 否则需要给这公司工作很长很长的时间。”
“一个任务接一个任务的。任务里有好事, 也有坏事。最终综合成为生活。”
“就只是生活。”
尤箜：“和我去全国各地做任务差不多？”
小绒毛：“嗯，差不多，只不过我的出差范围更大, 任务内容则更随便。”
尤箜：“好像通道对你的吸力变大了。”
小绒毛：“是哒, 我最多再坚持几分钟就必须回公司啦。这次分开后我俩是基本不可能再重逢哒。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就赶紧说。”
尤箜：“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有非得抓紧最后时间说的话。我想对你说的，平常就已经事无巨细说给你听了。”
空间四级后，小绒毛可以不再跟着尤箜到处飘，它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抛开尤箜自己玩。
但在尤箜第一次带着四级空间去做救灾任务时，小绒毛还是跟上了尤箜。
之后，小绒毛也没有错过四级超能力者尤箜的任何一个任务。
即使强制绑定消失，小绒毛与尤箜的最大距离还是没有超过一公里。
多数时候连十米都没有超过。
小绒毛：
“有始有终。如果我直接从人类社会消失，官方会心有疑虑，我没打算成为新秩序建立中的隐患。”
“所以如果我不跟着你，我就很可能需要频繁面对试图拐我配合试验的人。”
“两相比较，还是你更可爱。”
尤箜：“官方没有那么多疑。”
小绒毛：“是我们一直配合度高，官方才显得不多疑。哎哟，再见啦，你回去向官方解释我是真离开你们世界了叭，我没有在你们世界找个隐蔽角落藏起来、谋划着颠覆人类社会。”
小绒毛从尤箜面前消失。
尤箜眨了眨眼，意识落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然后他打开门，看到门口聚集了大堆的人以及仪器。
林止被挤到一角，满脸无奈。
一个研究员见到尤箜出来，迫不及待地问：“小绒毛走了？”
尤箜点头，将他与小绒毛最后一场交谈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并遵照小绒毛的意思，着重强调了它离开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研究员不解：“谁怀疑过它这个了？谁会相信它有耐心策划并执行大型阴谋？”
尤箜：“为什么要深究猫的思路呢？”
研究员：“所以，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通过猫这条线触及到其他运用能量更成熟的世界？”
尤箜：
“很遗憾，恐怕不行。”
“因为小绒毛就职的那个公司在能量掌控方面比我们的层次高太多了，在对方无意与我们交流的情况下，我们没有能力探知那公司的秘密。”
“而那公司现阶段愿意与我们交流的层次仅限于派过来一只猫。”
研究员：“并辅助培养出一个超能力者第一人。”
负司总结区内，小绒毛看到的后续剧情到此为止。
小绒毛：“好少呀。”
说完后等了几秒钟，小绒毛惊诧：“负司？往常这时候你都会搭腔哒。你故障了吗？”
又过了几秒钟，负司才慢吞吞地开口：“你知道你在随身空间情绪场里见证了什么吗？”
小绒毛：“一个大佬的崛起？”
负司：“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算了，其实并没有发展下去的几率。那个情绪场大概率还是会朝着常规的、支离破碎的超能力模式前进，不会进入修真文明。”
小绒毛：“喵？”
负司：
“尤箜摸到了一点修炼的门路，将他作为典型研究素材的官方也总结出了一点修炼流程，但距离系统化还太遥远了。”
“关键是，除了尤箜之外，其他超能力者，要么天分不够，要么坚信能量使用就是拼量，全都无法验证、强化尤箜探索出来的那一点门路。”
“这便导致了无法形成文明，只能让超能力体系成为现有科技体系的附属品，不能另建一套。”
“文明不是一个人、一个团队能建立起来的，它需要一整个生物群体一代接一代地努力。”
“它的建立过程非常漫长，可一旦建立，它便能超越该生物种群本身，成为主导能量流动的一方，而不会再轻易被能量裹挟。”
小绒毛：“喵……？”
负司：“傻猫。你对历史以及社会发展理论的研究也不算少，怎么总觉得你在这方面好像没开窍呢？”
小绒毛：“我研究那些主要只是为了确认人类社会里适合猫生活的区域，以使我在情绪场内的生活尽量舒适，又不是真指望完全理解人类。猫与人类之间是有壁哒。”
负司：“但文明本也不是人类独有的。猫也可以建立文明，情绪能量公司同样可以。”
小绒毛：“你们情绪能量公司的文明不是已经濒临灭绝了吗？只剩下你这根独苗还在苟延残喘啦。”
负司：
“有一，就可以有二、有三、进而衍生出无数。”
“只要时间线拉得足够长，不除根的斩草便等于没斩。”
“文明的强韧程度超乎你这个小猫脑的想象。”
小绒毛：“呼。”
负司：“蠢猫。”
小绒毛：“喂，如果随身空间情绪场发生了小概率事件，建立了修真文明，会有什么影响？会把你连接着的其他情绪场也往修真文明的方向感染吗？”
负司：“感染不了。修真文明……门槛太高了。其他文明哪怕想往那个方向走，也很可能被挡在起步阶段。”
小绒毛：“如果你想，你可以拨动随身空间情绪场的时间，看到它很久很久之后的文明建设情况叭？”
负司：
“时间相关的技能，经常会陷入悖论。”
“或者说，只要对时间技能没有掌控到极致，那么便一定会因为控制不到位而导致悖论出现。”
“有悖论的不是时间本身，而是妄图利用时间却能力不足的家伙。”
小绒毛：“你对时间没有掌控到极致吗？你不是号称在能量方面全能吗？”
负司：“我那么号称过吗？我要是真全能，至于挑选员工时给自己设下那么多限制条件？”
小绒毛：“呵。”
小绒毛的第四十六场名为：随身空间。
背景介绍：生活必备哟。
个人任务：你看到这里肯定要因为过分的熟悉感而去翻前一个任务的介绍，那么，顺便就把任务看了吧。
团队任务：同上。
小绒毛：咦……
看着个人任务的那一行字，小绒毛很有反骨地不想顺它的意行动。
可惜，上一场时小绒毛闲着没事多次打开过任务界面，而上一场的个人任务算上标点也只有九个字，所以小绒毛不用重看也能背出来。
小绒毛：
什么情况？负司对我上一场的表现极度不满意，所以让我重走一遍？算是一种重生？
说起来，员工论坛里好像是提过有这种操作。不过那一般都是情绪场本身有原住民重生，负司员工只是附带被卷进去哒。
所以，上一场谁重生啦？
尤箜吗？他应该没有深刻后悔、必须重来的执念叭？
我离开时尤箜都五十多岁啦，社会地位也已经稳固，之后不太可能突然遭遇严重灾祸、导致性情大变叭？
或者重生的原住民不是尤箜，而是某个我不熟，或者干脆不认识的人？
但那样的人重生为什么会把我卷进去？
小绒毛想不明白。
最终是带着深深的困惑正式进入它的第四十六场。
一进入就发现，自己被情绪场介绍给耍了。
本次的介绍虽然与上一场高度相似，但社会背景与上一场却截然不同。
不需要任何分析，只要长了眼睛与耳朵，就不可能认为二者是同一个情绪场。
第655章 0655
☆、第四十六场——随身空间
以小绒毛当前的落点举例。
小绒毛是落在一条街上, 正对着的是一个散发着奇怪气味的店铺。
店门口挂着很多品种的眼睛。
店内的一个架子上不太整齐地摆放着很多本应该是透明、但因为太脏而看不太清内容物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模糊看去奇形怪状的东西。
小绒毛盯着店门口的某一对眼睛看了一会儿，非常确定那是人眼。
是从人身上挖下来的人眼, 不是仿制品。
小绒毛：光凭这一对眼睛, 在上一场的社会体系下这店铺就肯定会被查封。
这家该查封的店的隔壁是一家面包店。
刚出炉的面包气味……本身应该还不错，但被街上的其他气味一混合，面包香气就显得扭曲，仿佛还带上了几分诡异。
街上行人的穿着多数……不一定破旧, 但都脏兮兮。
道路和房屋也都不算太破，但很脏。
同时, 在各种怪异的气味中, 小绒毛分辨出了来自排泄物的部分。
就在小绒毛刚确定这一点时, 小绒毛看到一个成年人在街边小便, 旁边路过的人对此似乎都习以为常。
小绒毛略感崩溃。
在经历了数十个情绪场之后，小绒毛对危险、怪异的承受能力已经很高, 但对脏……它真的不行。
尤其还是这种大范围、无死角的脏。
以前小绒毛偶尔会钻入下水道寻找线索, 但那是在它知道自己随时可以离开下水道、回到干净整洁地方的前提下。
但在这里, 小绒毛完全不敢传送。
小绒毛实在无法确定自己传送后会不会落在一滩尿液上。
甚至，小绒毛都不敢去想，自己现在脚踩的地方是不是存在干涸——或者还没完全干, 因为地面有粘腻感——的尿液。
小绒毛：我脚踩的这位置与那人撒尿的位置, 从标识、脏乱程度等多方面看，好像没多大区别？他能选那一块尿，就也可能选这一块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小绒毛已经完全养成了“时刻用薄薄一层能量覆盖全身”的习惯——并已训练出了能耗最低的笼罩技巧。
该能量罩一般只用来帮小绒毛挡去灰尘和小水珠、保证皮毛干净清爽, 现在用来隔离粘腻的地面……
小绒毛：我都能感觉到粘腻了，明显没挡完全呀！
小绒毛加重对地面的能量隔离程度。
邢异安抚：
“你日常维持的能量罩除了帮你隔开脏污之外, 也会把那些脏污的信息传递给你，以免你错过危险预兆。”
“所以你感觉到粘腻，并不代表粘腻物沾到了你的脚上。”
“你抬起爪子看一看，肉垫肯定还是粉嫩嫩的。”
小绒毛缓慢抬爪，郑重查看，略微放松。
在小绒毛嫌弃此地、觉得自己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同时，路人们也觉得小绒毛与这里真是太格格不入了。
那身毛……毛……居然是白色的呀，真正的纯净白色。
还有点缀的那几小块黄毛，也黄得好纯净。
太纯净了，纯净到刺目。
致使虽然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小绒毛，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它。
小绒毛从“爪子可能变脏了”的惊疑中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附近人看它的眼神中好像有恐惧。
小绒毛：“喵？”恐惧猫啥？
小绒毛尝试着与数人对视，他们都很快避开了它的视线，却又在小绒毛看向其他方位时，重新遮遮掩掩地看向它。
仿佛……小绒毛是一只怪物。
但他们显然不知道猫的视线余光范围有多大、视力有多好，不知道他们躲闪的偷窥和掩藏在脏乱面容后的恐惧已经被猫尽收眼底。
小绒毛：嗯……
另一个让小绒毛困惑的问题是这些人的长相。
不知道是不是太脏的缘故，小绒毛有点分辨不出来他们的样貌是偏东方人还是西方人。
虽然因为负司挑选员工的类型非常局限，进而导致为了给这些类型单调的员工足够触及心灵的刺激，负司挑选合作情绪场时也有很明确的类型偏向。
——毕竟人类很难对自己不熟的东西动真感情。
也就是，负司所选情绪场的社会文化习俗普遍更偏东方化，负司员工在每个情绪场内的最初落点也往往是东方风格。
但，这并不意味着情绪场内没有西方社会，也不意味着负司员工接触不到西方社会。
以小绒毛的上一场来说，在尤箜作为超能力者的名声响亮之后，特意来与尤箜见面的外国“友人”便层出不穷，邀请尤箜出国“交流”的人也有很多。
——恶意善意的都有。
所以小绒毛当前困惑的不是“自己不该一入场就落到西方社会的区域内”，而是，这些人的长相既不典型西方，又不典型东方。
他们的头发虽然脏得很多都看不出本色，但也能勉强看出黄、绿等浅色，而眼睛的颜色就更容易辨认了，红橙黄绿青蓝紫应有尽有，这显然不符合东方人的情况。
可如果要说这里是西方社会……这些人的面部线条轮廓又不太对，还有文字是方块字。
说到文字，脏兮兮的街道及店铺中能看见的文字很少，基本只有店名和两个路牌写了字。
店内的商品完全没看到文字标签。
小绒毛观察良久，终于鼓起勇气迈开步子，走进它入本场后最先注意到的那间店铺。
——就是门口挂了人眼的那家。
哦，对了，这家店的招牌上可识别的文字是“杂货铺”。
招牌上在这三个字之前还有一个看不出含义的、线条乱如猫用毛线团的一坨符号。
刚一走入店铺内，小绒毛就惊讶地发现气温下降了一些，而且气味……
从外面的那种混杂变为了另一种混杂。
虽然店内的混杂气味闻起来还是怪，但里面肯定不包含排泄物……
即使包含也应该是经过了一定加工的。
——补充后半句是因为，小绒毛看到柜台上有一只虫子正在排泄。
小绒毛：不对，这虫子的排泄物并没有经过加工，只是比起哺乳动物的排泄物来，气味不那么恶劣。不过也有可能这虫子本身已经经过了加工改造。
小绒毛觉得自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气味呛得头都晕了，已经难以正常思考。
小绒毛站在刚进门的位置发了会儿呆，然后一跃跳到柜台上，落到正在排泄的虫子旁边。
虫子毫无反应。
小绒毛：往好的方面想，也许它不是在排泄，而是在产卵？
邢异：“片刻后就会冒出好多好多小虫子？”
小绒毛：猫不怕虫。猫才不是人类那种矫情生物。
看着无视它、自顾自蠕动的虫子，小绒毛的爪子蠢蠢欲动。
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猫：一掌摁死这虫子叭。
邢异：“摁死时，虫子的粘液会沾你一掌。”
小绒毛：出爪之前我会用能量保护好我的爪子哒。
就在小绒毛即将受不住虫子诱惑出爪之时，一颗脑袋突然从柜台后方冒出来，吓了小绒毛一跳。
小绒毛反射性地将身体调整为防御姿势，差点没留神在对爪子保护不到位的情况下踩中虫子。
虫子还是毫无反应。
它继续一边蠕动，一边排出一粒一粒的东西。
仿佛这不是活虫，而只是排泄机器。
突然冒出来的那颗脑袋长相特别扭曲，但又带给小绒毛一种奇异的熟悉感，甚至亲切感。
而亲切感的源头很明确，这脑袋长得很像儿童读物里常见的那种坏巫师图画：
大鼻子、满脸皱纹，小小的眼睛中透出浓浓的不怀好意的光。
小绒毛：但重点是，在他——或者她？——冒出头来之前，为什么我完全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小绒毛的视线快速在这个过分典型坏巫师模样的人身上扫过。
确认这是一个活人，其身上的气味比店内其他所有气味加起来更混乱。
小绒毛：呜，猫被熏得真的要不能思考啦……如果要用能量完全屏蔽这些气味，那屏蔽罩的强度可能会让我什么都闻不到，也许会导致我错过一些危险预兆。而且我也维持不稳那么强力的屏蔽罩。
“坏巫师”也像是才注意到小绒毛的存在，其视线在随意地扫过虫子之后，定在小绒毛身上，然后其站直了不少。
……也不是太直，这人的身躯始终有一个弓着的弧度。这一点也很符合儿童故事里的坏巫师特征。
“坏巫师”盯了小绒毛几秒钟后，扭曲的脸向小绒毛凑近，小绒毛下意识后仰。
正当小绒毛考虑掉头跑走时，“坏巫师”又重新站“直”，并开口：“你进来是要卖东西还是买东西？”
这位“坏巫师”的声音自带一种阴森感，且和其容貌一样，不太能分辨男女。
小绒毛试图从“坏巫师”的外表中找出性别特征，比如喉结、胸部什么的。
可惜“坏巫师”穿的那身袍子过分宽大，把这人裹得就只露出了一张怪异的脸——连头发丝都没露。
小绒毛莫名有些气弱地回答：“我不买东西，也不卖东西，我……就是进来看看。”
“坏巫师”：“哦。”
小绒毛到底没忍住好奇，问：“你是巫师吗？”
“坏巫师”闻言“桀桀”笑起来，好几秒之后才说：“你就当是吧。传说里巫师能做到的事情，我确实都能做到。”
小绒毛：“我看不懂你这里卖的是什么商品。”
“坏巫师”：“那说明你不是我的顾客群体。需要在我这里买东西的生物，不会不认识这些。”
想了想，“坏巫师”又纠正：“起码他们会认识他们需要的那部分。
第656章 0656
☆、“坏巫师”
“坏巫师”：“至于他们不认识的部分, 当然也不是准备卖给他们的。”
小绒毛爪子指向虫子后方的那一长串小粒，问：“这是它的卵还是排泄物？”
“坏巫师”的回答简单明了：“屎。”
小绒毛：“功能是什么？”
“坏巫师”：“我不会随便教导外行生物知识。这年头，‘知识’的价码可是非常高昂的, 我的收费更是从无折扣。你愿意、能够支付什么来从我这里换取知识呢？”
小绒毛：“哪类提问算询问知识呀？我前面的问题你都无偿解答了哒。”
“坏巫师”：“你确定是‘无偿’吗？”
小绒毛轻微打了个哆嗦。
哆嗦完之后, 小绒毛有点愣：虽然这位“坏巫师”的话是有点诡异啦，但好像也不到会让我感到害怕的程度呀。我可是一只见多识广的大胆猫。
小绒毛感受了一会儿自己魂体内外的能量波动，逐一排除掉各种可能性后，它怀疑地看向“坏巫师”：“你在说恐吓话的同时调低了你店内的温度？”
“坏巫师”又桀桀笑起来, 这一回笑的持续时间更长。
笑完之后，“坏巫师”问小绒毛：“要当我的猫吗？”
小绒毛：“喵？”话题干嘛突然跳这么大？
“坏巫师”：
“你可能听说过, 传说里的巫师经常都养有猫。这几乎成为了巫师身份的象征之一。”
“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猫, 想养你试试。”
“说不定我与你能合拍, 成为一对让外人闻风丧胆的巫师搭档。”
小绒毛：这个目标……虽然不是太糟, 但你这位巫师的长相是真的糟呀。即使猫对人类的美丑认知不是那么精细严格，但你这……光是你那大鼻子就超出人类生物学范畴了叭？
“坏巫师”继续放饵：
“如果你成为我的猫, 我就愿意大量教导你知识了。”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我所掌握知识的深度与广度, 比之帝都那位最尊贵的国师也只强不弱。”
“这句话绝无半点虚假。”
小绒毛：“成为你的猫后，你教导我知识算是‘无偿’的吗？”
“坏巫师”露出一个瘆猫的微笑：“你把自己完整地给了我，这就是你支付的最大代价了。”
小绒毛歪头：“所以, ‘成为你的猫’需要经过哪些流程？其中包含了出卖灵魂的契约吗？”
“坏巫师”：“‘答应’就是契约。”
小绒毛：“我告诉你哦, 我对能量是有点认知哒。如果有能量线突然绑到我身上，我多半能发现。”
说完后，小绒毛反应过来：我有负司员工合同护体, 根本不可能与其他生物再签卖身契。我答不答应都没用, 我魂体的拥有权根本不在我自己手上，我是属于负司哒。
小绒毛抱怨：“你这里的气味好难闻呀, 即使我用能量屏蔽掉它们，它们也会间断地传递给我很多危险信息。你店内好多危险物品，一半以上都能毒死猫。”
小绒毛终于意识到，这些“危险示警”才是妨碍它思考的根源。
“坏巫师”的表情中流露出更多对小绒毛的兴趣，或者说，是贪婪、垂涎……
反正那表情有点猥琐。
但莫名的，小绒毛并不感到厌恶。
小绒毛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坏巫师的表情太浮夸啦，像是在演。
“坏巫师”：
“所有你不了解的东西，都可能会在你无知无觉时要了你的性命。”
“即是说，它们都可能成为你的致命威胁。”
“但如果你了解它们，你就能掌控它们、让它们成为保护你的工具。”
“所以知识的价值才那么高。知识能让原本与你为敌的世界，成为你的仆从。”
小绒毛：“你奴役了这个世界吗？”
“坏巫师”：“那是我的目标。我持续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着。”
小绒毛：“我不愿意直接与你签契约，但我愿意暂时住进你家。”
“坏巫师”：“怎么把蹭住说得好像你在对我施恩？”
小绒毛：“平白捡到一只可爱猫咪，对人类难道不是很幸运的事情吗？”
“坏巫师”：“你对这个世界可能有误解。起码在这个国家，猫和巫师一样，都是邪恶的代名词。谁家要是突然跑进去一只猫，胆小的人能吓得直接搬家。”
小绒毛呆住，呢喃：“可怕的世界。”
“坏巫师”：“一般可怕吧。反正人类总会有爱的东西、怕的东西、无感的东西。你与我只是恰好落入了‘怕’这个类别。”
想想多数世界里人类提及蟑螂、苍蝇、蛇等的态度，小绒毛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
小绒毛：反正……反正我也不一定要靠人类生活。即使非要依靠人类，也还有巫师可以选择。
“坏巫师”：“假如你只是打算借住在我家，那么，我不会教你知识的。”
小绒毛：“那我要是通过观察你的工作而偷学到了知识呢？”
“坏巫师”：“那是你的本事。祝你好运。等你第一次受伤之时，你可以用你的血向我交换几句忠告。”
小绒毛怀疑自己选择跟着这巫师回家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虫子的排泄已经结束。
“坏巫师”袖子一卷，柜台上的虫子及其排泄物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接着“坏巫师”绕过柜台，去关店铺大门。
在大门即将关上时，一个人撞撞跌跌地跑到门口，对着“坏巫师”急促地喊道：“乌夫人……”
“坏巫师”手上没停，大门被紧密合上。
在大门关好的瞬间，原本挂在门外侧的眼珠子全部都瞬移到了门内侧。
且，怪异的气味也全部消失。
不仅是门外的气味被门隔绝了，连门内的气味也仿佛沉睡了一般，没有再继续带给小绒毛不适感。
屋内现在的气味甚至还有点清新。
比不上尤箜特意往随身空间里装的山林空气，但差不多能与尤箜被国家所分配住处的绿化带相比较。
——还是刚下过一场雨的那种。
小绒毛：“喵？”
“坏巫师”无意立刻解答小绒毛的疑惑，这人朝着屋子后方走去，只给小绒毛扔下一句“跟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小绒毛决定给“坏巫师”这点面子。
“坏巫师”拨开一道帘子，然后打开一扇门，露出门后的……墙。
是的，门后直接是一堵墙。
“坏巫师”回身看了小绒毛一眼，再次说：“跟上。”
然后补充一句：“跟紧。”
无数的幻想故事在小绒毛脑中飘过，它紧贴上坏巫师的袍角。
贴近之后小绒毛才发现，这袍子看起来颜色暗沉、自带油腻感，实际触感居然干爽轻柔，像是上佳的睡衣料子。
小绒毛：是一直如此，还是关门之后才和屋内气味一样突变成这样哒？
“坏巫师”抬脚，直直地撞上墙、穿过墙。
墙后果然另有一片天地。
小绒毛：这一集我看过！
不过当到达墙后空间时，小绒毛发现，剧情和自己看过的不一样。
墙后没有站台、没有人群，也没有田园炊烟鸟语花香，只有一间光照度很低的屋子。
里面唯一的光源是屋子正中心位置的一团明火
火上架着一口锅，锅中有某种粘稠的东西正咕噜咕噜冒泡。
小绒毛：闻起来居然还挺香？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但现在小绒毛完全不敢相信“坏巫师”附近的“气味”。
小绒毛总觉得这些气味，还包括触感，都充满了欺骗。
“坏巫师”走到锅旁边，用一根大勺子搅拌起锅内的东西，让充斥在这屋子里的香味越发浓郁了。
小绒毛无声地咽了口唾沫，爪子踩到地面的一个拉环上。
虽然这个拉环像是直接嵌在石质的地面上，并没有连接着类似门形状的东西，但小绒毛直觉这拉环是可以拉动哒。
小绒毛尝试着用爪子勾了勾，拉环连接的石块纹丝不动。
“坏巫师”放下大勺子，开口：“你倒是挺心急。”
小绒毛严肃：“其实我是在害怕。因为这里的气味有古怪。”
“坏巫师”嗤笑：“生物总是喜欢推卸责任。但实际上知识永远是中立的，没有好，没有坏，没有邪恶，也没有善良。”
小绒毛：“我害怕的根源其实是我发现我好像没法独立出去啦。我跟着你进来的那个位置，现在我去摸，只能摸到实体的、我穿不过去的墙。我被你囚禁啦。”
“坏巫师”：“这倒确实是真的。我的领域，只有受我邀请者才能进入，也只有被我允许者才能离开。”
小绒毛：“我叫小绒毛，我该怎么称呼你？”
一直叫“坏巫师”挺不好意思哒，而且，这位不一定“坏”，也不一定真是“巫师”。
“坏巫师”：“你可以称呼我为乌夫人。”
小绒毛：“这算名字吗？”
“坏巫师”乌夫人：“你可以理解为，我姓乌，名夫人。”
小绒毛：“听起来你在敷衍我。不过因为我的名字也不是标准的姓加名格式，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这个称呼。”
乌夫人走到拉环上方，袍子将拉环笼罩在内。
接着，小绒毛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高塔里。
小绒毛的面前是楼梯的最底端。
楼梯一圈一圈地贴着墙壁盘旋向上。
墙壁中，与楼梯平行的，一圈一圈布满了内嵌的开放式柜子。
柜子内，整整齐齐放置着数不清的书籍。
楼梯栏杆上隔一段便镶嵌有一个能发光的珠子。
小绒毛不知道这些珠子发光的能源是什么，只能看到此刻，距离乌夫人越近的珠子光越明亮，而距离乌夫人越远，也就是越靠近塔顶的位置，光越暗淡。
第657章 0657
☆、乌夫人
小绒毛看了一会儿楼梯后, 就感觉脑袋阵阵发晕，终究没能数清楚楼梯一共有多少圈。
小绒毛只非常肯定，自己在店铺外的街道上观察环境时, 并没有看到过这么高的建筑。
乌夫人走上楼梯, 小绒毛也跟着跳上去，但很快嫌弃高度不对。
这楼梯的宽度仅够两个乌夫人这样体型的人并肩走，而墙上的内嵌书柜下端距离楼梯有一米多高。
很适合成年人站着查看及取放书籍，但以小绒毛身高踩在楼梯上根本看不见书名。
于是小绒毛跳到了扶手上。
楼梯扶手上表面比较窄, 大概只刚好能保证乌夫人手臂搭在扶手上时不觉得硌。
好在平坦，还有一些颇为精细的花纹, 于是猫爪走在上面非常平稳。
即使走到很高的位置, 小绒毛也不太需要担心脚滑摔下去。
小绒毛在扶手上走了半米后, 又跳回到刚入塔时的位置, 在这里认真打下一个空间坐标印记。
小绒毛：之后我即使从塔顶位置摔下来，也能在半空中便瞬移落到这里, 不会摔伤。
标记打好后, 小绒毛拍拍地面, 又两三下踩着扶手跟上乌夫人。
乌夫人没有看小绒毛，但等小绒毛跑回到自己身侧后，开口：“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标记, 是很挑衅的行为。”
小绒毛若无其事地去看放置在墙体内的书, 转移话题：“你是女性吗？”
乌夫人：“已经让你称呼我为‘夫人’了，难道还有男性的可能？”
小绒毛闻言，疑惑地将视线从奇奇怪怪的书名上移动到乌夫人的侧脸上, 说：“当然有这个可能呀。”
乌夫人顿了顿, 扭头看向小绒毛，好像也显露出几分诧异。
小绒毛与乌夫人对视几秒, 不明所以地问：“难道你们这里男人与男人不能是一对？”
乌夫人：“一对什么？”
小绒毛：“就……情侣？”
乌夫人：“那是死罪。”
小绒毛：“……”
小绒毛困惑：
这个情绪场真的好奇怪呀。
“乌夫人”这种称呼是偏向东方风格的叭？但同性在一起动辄死刑，这好像是西方风格呀。
难道“乌夫人”其实是西方风格的称呼，只是翻译问题才导致它显得东方化？
小绒毛跳过这个困惑。
反正它也不认识这情绪场内的其他人，某些习俗对它并无影响。
它只是随口挑一个它感到了疑问并觉得乌夫人有几率解答的话题罢了。
小绒毛：“好叭，我知道你是女性啦。”
乌夫人却没有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她对小绒毛强调道：“那是要上火刑架的死罪。和巫师罪名是一个待遇。”
小绒毛：“巫师罪名？”
乌夫人：“对啊，‘巫师’是一个罪名。是一个极其邪恶的、不被容忍的罪名。”
小绒毛：“但你说你……”
乌夫人：
“能做到巫师做到的事情，可不一定就会被定义为巫师呀。”
“哪怕我自称自己是，审判者也不敢判我是。”
“实际上，人们是向往巫术的。只要将它命名为‘神术’。”
乌夫人桀桀笑了好几秒，然后从墙上抽出一本名为《如何避免被当作巫师的一百个生存小窍门》的书。
在这本书被抽出来的同时，乌夫人刚刚走过的楼梯上冒出来一张椅子，还附带一张小桌。
乌夫人坐到椅子上，将书放在小桌上，并翻开第一页。
小绒毛看看乌夫人，然后跳到小桌上，去看书中的文字。
第一页上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说要让自己时刻保持干净整洁光鲜亮丽。
这样的外表能显著降低被视作巫师的几率。
因为巫师必然都是肮脏的。
简单到扯淡。
但小绒毛快速看完后，正准备自己伸爪翻页，突然感到脑袋一晕、脚下一软，趴在了桌上。
小绒毛：“喵……？”
乌夫人将左手的手肘放置在桌上，手掌撑住自己的脑袋，笑盈盈地看向瘫成猫饼的小绒毛，红唇轻启：
“‘知识是有力量的’。在某些条件下，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小绒毛的眼睛在乌夫人那突然带上了蕾丝花边点缀的手肘上定了一会儿，接着看向她白皙到微微反光的手臂。
然后是光洁的面部，尺寸正常……应该说小巧的鼻子，还有乌黑的、微微有些卷的长发，以及红色的、修身的长裙。
小绒毛：这个情绪场可能特别克我。来到这里后，情绪起伏先不提，反正我的认知能力是遭遇了严重干扰。
乌夫人漆黑的双眸透出明显笑意地与傻呆呆的小绒毛对视，说：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拥有神眷者称号的药剂师。”
“在这世上，我只跪拜真正的神灵，不跪拜贵族，也不跪拜人造的雕像。”
“没有人类敢要求我跪拜他们，因为被我跪者，除了神灵，都会在七日之内凄惨地死去。”
“至于被我跪的人造雕像，当场就会炸成粉末。”
“无论雕像由谁制作，也无论摆放在怎样尊贵的地方。”
小绒毛下意识提出疑问：
“是什么力量导致了他们的死亡与爆炸？”
“是神，还是你？”
“能承受你跪拜的‘真正神灵’，出现过吗？”
乌夫人笑意更深：
“异世界的来客，我很欣赏你。”
“想当我仆从的人和动物不少，但他们来到我身边后都会很快变为没有感情、没有思考能力的傀儡。”
“即使他们本身对此不在意、愿意为我献身，我也没兴趣接受。”
“但你，在穿过了两重围栏后，却依然保持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很不错，很适合留在我身边，与我共享世界。”
小绒毛眨眨眼，感觉自己重新清醒了起来，身体也重新变得灵活。
小绒毛由趴改为蹲坐，问：“感情与思考能力，如果在你身边消失，是同步消失吗？有可能保留其中之一、只消失另一个吗？”
乌夫人：“不可能。因为本质上，被吞噬的是‘灵魂’。灵魂中包含了感情、智慧、过去、未来、希望以及一切。”
小绒毛长长地“哦”了一声，轻快地说：“我同意当你的猫啦，我想向你学习知识。我要怎么与你签约呢？”
乌夫人眯起眼，凑近小绒毛，说：“我嗅到了欺骗的味道。”
小绒毛严肃并真诚地纠正：“不，是有恃无恐的味道。我是有靠山的猫。如果你输给了我的靠山，我当然不会真正属于你，但如果你击败了我的靠山，你当然可以对我……”
小绒毛歪了歪头，说完那个突然让它感觉含义怪异的词：“为所欲为。”
邢异的笑声在小绒毛脑中回响。
小绒毛：严肃点。这是一个很严重的词。
邢异：“但现代社会中，它经常被用在少儿不宜故事里。”
小绒毛：放心叭，这世界连男人与男人都接受不了，当然更接受不了人与猫。
邢异：
“那可未必。这是两个领域的问题，研究时需要分开探讨。”
“关键是，社会主流接受不了，不代表乌夫人接受不了。”
“她刚刚是将男人与男人的问题和巫师相提并论，而她显然对巫师是有偏袒的。”
乌夫人：“靠山？能与我对抗的只是你的靠山，你本身对此并无贡献？”
小绒毛：“不知道。我也没机会脱离我的靠山来与你的对抗，我的生死完全捏在我靠山手中呢。”
乌夫人：“挺有意思的。”
乌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同时将桌上的书拿起来并合上、放回到墙中。
随着乌夫人的动作，桌椅缩回到楼梯内——也可能是墙内。
小绒毛敏捷地在桌子消失前跳回到扶手上，对乌夫人抱怨：“那本书我还没看完。”
乌夫人：“现在的你想看完？花费一百天吗？”
小绒毛：“也不用那么久叭……我觉得我一小时能看一页。”
乌夫人没有换回她之前那种坏巫师打扮，就保持着红裙美丽女子的造型，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着。
——是的，她走动起来后小绒毛才发现她穿着高达十厘米的细高跟鞋。
小绒毛：
这要是一个脚滑摔倒了，顺着楼梯一路滚下去……
好叭，九成九楼梯上设置有防止这方面意外的机关，剩下的零点一成是她绝对不会摔倒。
乌夫人：
“如果一共只有十页，你确实可以一小时看一页，看完之后再狠狠睡上十天进行恢复。”
“但当一共有一百页时，你撑不到底的。”
“如果硬撑，中途必然会昏迷。”
“昏迷之后，多少天才能醒来就不好说了。”
小绒毛嘟囔：“我觉得那书上没什么了不起的知识呀。更像是骗术。”
乌夫人轻笑，笑声悦耳，完全不像坏巫师打扮时的桀桀怪诞。她说：
“你以为人类社会是什么？这就是骗术的凝聚体呀。”
“有的骗术可以让这个社会更加固化，也有的骗术可以颠覆整个社会。”
“前者学起来相对容易，后者则需要学习者本身具备对抗全社会的能力。”
“我是说，‘已具备’的现实能力，而不是‘未来可能具备’的潜力。”
“成长不起来的‘潜力’并无价值。而当前这个社会并没有给‘潜力’提供多少发展机会。”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面对的都几乎是死水。”
“只是富贵的死水好歹还能养躯壳，贫穷的死水……”
小绒毛语气铿锵：“总有一天会掀起惊涛骇浪，成为活水，成为汪洋，席卷全球。”
乌夫人不以为意：“也许吧。”
小绒毛强调：“历史的发展规律就是这样哒。”猫看过好多这方面的资料啦。
第658章 0658
☆、一圈又一圈
乌夫人：“如果在发展到那一步之前人类就绝种了呢？”
小绒毛：……倒也不是没几率。人类在作死方面好像是特别地有能耐。
乌夫人上楼梯的速度不快, 足够小绒毛看清墙内每一本书的书名。
一边看，小绒毛一边时刻留意着自己有没有产生晕眩感。
小绒毛：即使有后手，我也还是尽量不要摔下楼梯叭, 会不好看……不是, 是那后手有可能被乌夫人破坏。毕竟这里是她的地盘。
事实证明，小绒毛的防备很有必要。
在走到第三圈楼梯时，小绒毛察觉到自己又开始晕了。
不过这次并不严重，停止活动并闭眼两秒钟, 感知就能恢复正常。
到达第五圈时，短暂的静止闭眼已经无法解决问题, 小绒毛便放弃再去看书名, 改为盯脚下扶手的花纹。
很快, 小绒毛并不意外地发现, 这个选择是错误的，花纹带给它的晕眩速度并不比书名慢。
小绒毛又改为去看楼梯、看上方、看下方、看乌夫人, 最后干脆跳到楼梯上, 闭眼爬楼梯……
全部都解决不了问题。
小绒毛无奈地停下脚步。
乌夫人也停下, 回头俯视小绒毛：“只能走到这里了？我觉得你还能再坚持一段。”
小绒毛：“顶天了再坚持一圈叭。但好像没有意义？”
乌夫人：“如果有奖品呢？如果每多坚持一圈，奖品就更好一档呢？”
小绒毛趴在楼梯上回应：“要不你先说说奖品是什么叭？最好能把奖品实物摆出来。”
乌夫人：“你又不是驴，非要在眼前吊胡萝卜吗？”
小绒毛略表鄙视：“所以你连一根胡萝卜都舍不得出吗？”
乌夫人敲了一下栏杆扶手上的一颗发光珠子, 然后里面隐隐浮现出一些影子。
小绒毛：
说起来, 我在扶手上走时，即使距离非常近、近到眼睛差不多直接贴到发光珠子上，我也没觉得这些珠子的光刺眼。
但珠子散发出来的光又能给看书提供足够的亮度——以人而不是猫的视力来评价, 我是足够了解人类视力哒。
如果把这样的发光珠子拆下来、搬运到重视学习的现代社会, 面向上学的孩子们售卖，家长们一定会乐意掏钱。
如果是在电力不足的区域, 孩子们也许会视这东西为珍宝。
可惜我没本事带走。
场名的“随身空间”到底在哪里呀？
小绒毛在脑中快速闪过一些杂七杂八念头的同时，也看清了乌夫人促使发光珠子浮现的影子。
是猫轻松翻看书籍的画面。
不过……
小绒毛：“那猫好像不是我呀。”
影子不显毛色，黑猫白猫的影子都是灰色、无法区分，但那个体型明显不对。
小绒毛是圆滚滚的一小团，影子却是四肢修长的大猫。
乌夫人还睁着眼睛说瞎话：“凭什么说它不是你？”
小绒毛据理力争：“以那本书为参照物，那只猫的尾巴比书的长度要长呀。那只猫四肢大张趴着时，能把一本摊开的书完整盖住，我的身体连一半都盖不了。”
乌夫人：“合适的光照角度能把胖墩墩照成苗条纤细。”
小绒毛：谁胖墩墩？我是毛长。而且幼崽本来就应该圆滚滚的才健康，过分抽条是营养没跟上的表现。
小绒毛：“什么光照角度能只拉长猫影子，却没有拉长与猫紧贴的书影子？”
不等乌夫人回答，小绒毛惊喜：“我不晕啦。好像能立刻再朝上跑几圈。”
乌夫人侧身让路，向上对小绒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小绒毛丢下发光珠子内含义不明的影子，发出一声“呼噜”，然后开始猛冲。
不去看旁边的景色，不去数跑过的楼梯数量，不去想书本，不去想乌夫人，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头晕，也尽量减少去看楼梯的时间。
只间歇性地睁眼看一下前路、确认楼梯排列没有发生突变，然后便只管按照固定节奏闭眼冲。
冲到“啪叽”一下，脚被楼梯边缘绊住，一下子失去平衡，整只猫瘫倒在楼梯上。
小绒毛：
好晕……但还没失去意识。
其实这种旋转楼梯，即使不加其他机关，圈数太多也会使爬楼梯的生物晕眩哒。
为此，有些情绪场里设计这类楼梯时，会隔一段距离便变化旋转方向。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渐渐靠近小绒毛。
不久后，侧躺的小绒毛看到乌夫人的脸。
乌夫人先是在与小绒毛差不多平视的位置停了一会儿，接着继续靠近。
直至走到距离小绒毛所躺台阶只差三阶的位置，她俯视小绒毛，说：“这个位置并不是你的极限。”
小绒毛：“再往上就随时可能冲出围栏掉下去啦。”
乌夫人：“反正不会死。你不妨试试在哪一阶会掉下去。摸清自己的极限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小绒毛：“在一个‘潜力’得不到发展机会的社会里，极限真的有意义吗？”
乌夫人：
“我，立于此社会之上，不受此社会常规规则的束缚。”
“在我的身边，潜力有机会发展成为实力，所以极限自然非常重要。”
“只有当知道了你的极限，我才能为你制定出最适合你的提升方案。”
小绒毛：“会说出这样话的人，除了真正的强者之外，也可能是中二。”
乌夫人：“‘中二’是什么？”
小绒毛：“中学二年级的未成年。以不知天高地厚著称。”
乌夫人闭了闭眼，说：“‘知识自带的力量’不仅会限制你，也会限制我。其他世界的知识，即使我问了，你也最好别告诉我。”
小绒毛困惑：“但这个不是知识呀，只是一种……玩笑性质的特定称呼。”
乌夫人笑着说：
“不。你刚刚那句话包含的知识不是‘中二’这个称呼，而是……”
“在某个或某些世界，未成年人多数都可以上学。且学校分为多个阶段，每个阶段还包含多个学年。”
“未成年们可以在学校里学到为自己人生打下基础的知识。”
“即使不全面、有偏颇，但他们在学校中建立起了对世界的初步认知。”
小绒毛：“……我表达了这么多吗？”
乌夫人：“当然。我总不可能凭空知晓异世界的情况。”
小绒毛：“你不是已经凭空知道我来自异世界了吗？”
乌夫人：“你都实体出现在我面前了，怎么能叫‘凭空’呢？”
小绒毛：“嗯……”
乌夫人语气诱哄：“来，再往上爬几阶吧，你可以的。”
小绒毛没有被蛊惑，但它好奇区区多爬几阶比之现在能带来什么不同。
于是小绒毛起身，上爬。
前爪刚搭到上一阶台阶上并略微使力，后脚还没有从现在站的台阶上脱离，小绒毛便感到了天旋地转。
小绒毛呜咽着将前爪缩了回来，身体团成球。
缓了几秒后，小绒毛默默地往下退了一阶。
然后又退了一阶。
毛与乌夫人的红裙相接触。
乌夫人抖了抖裙摆，带动小绒毛的毛也左右摇晃。
小绒毛觉得自己好像被揉头了，昏昏欲睡。
乌夫人：“不肯为自己的未来全力以赴吗？”
小绒毛：“一个合理的世界，应该既允许努力者冲击自己的上限，也包容不那么努力但无害社会者悠闲度日。正常世界是不需要所有生物都拼命哒。”
乌夫人：“我应该已经表达过，这里不是正常、合理的世界了？”
小绒毛：“但我来自异世界呀，我迟早会再离开哒。所以我不需要适应你们这里的所有规则，我只愿意适应我顺眼的那部分。”
说着，小绒毛又下移一阶，移到了乌夫人站立的那一阶上。
然后因为担心乌夫人顺脚踢它，小绒毛紧接着又下移了两阶。
小绒毛嘟囔：“往下走时我即使紧盯着楼梯、栏杆或者墙壁，也不会感到头晕啦。”
乌夫人：“遗忘知识当然不会头晕，只不过是回到头脑空空的状态罢了。”
小绒毛仰头：“你的语气中好像并不带怒意？”
乌夫人：“别人放弃自己的未来，我为什么要生气。他们以及你的失败能影响到我吗？”
小绒毛：
“一两个当然影响不到，但全世界所有人都如此，社会便不会发展，甚至可能倒退。”
“在这样的世界里，即使你立于巅峰，你又能掌控多少呢？”
“网络、电脑、空调、手机、外卖、网游、影视作品、游乐园……”
“你也许有巫术或者神术能独立实现其中的部分，但你不可能一个人制造出一个完整的精彩世界。”
乌夫人闭眼、皱眉。
好一会儿后，她才重新睁眼、开口：“让你不要对我说异世界的知识。”
小绒毛一边嚷嚷“我故意哒”，一边跳上扶手，开始顺着扶手的斜度快速往下跑。
很快，除了需要注意越过等间距出现的发光珠子，小绒毛没有遭遇任何妨碍及不适地跑完了整个楼梯，落向自己刚入塔并做了空间标记的位置。
小绒毛：哇。
在脚触地之前，小绒毛眼前一花，塔消失，浓郁的食物香气灌入小绒毛的鼻子。
小绒毛回到了入塔前那个煮着一锅东西的屋子。
一身红裙的乌夫人也出现在这里。
她纤细白皙的右手拿起大勺子，搅动了一会儿锅内的东西，然后舀起一勺粘稠物品，倒入摊开左手中凭空出现的碗内。
接着，整间屋子明亮了起来，并出现了很多家具。
有桌椅、地毯、吊灯、沙发、抱枕、小柜子、花瓶，还有新鲜娇艳的鲜花。
第659章 0659
☆、书世界
甚至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
窗外景色一会儿一变。
出现了华贵的宫殿、热闹的舞会、幽静的山泉、山巅的云雾、海上的日出……
都是美好的景色。
反正没有脏兮兮店铺前的脏兮兮街道。
屋子的中心依然有一堆火和一口不断发出咕噜声和食物香气的锅。
当屋内一片黑、地为石块时, 火是烧在木头上的。
而现在，木头依然在，但更像是精美的木雕。
关键是, 火苗不断地与木雕及毛茸茸的地毯接触, 可木雕的纹路始终精美，地毯也始终不着火。
乌夫人将盛好食物的碗放到桌上，然后又盛了第二碗。
两只碗都晶莹剔透，内里放置的小勺也是同样材质。
乌夫人坐到桌前, 先从一碗里舀了一小勺放入自己口中，吞下, 然后示意小绒毛也可以品尝它那碗了。
小绒毛围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转了两圈, 倒不是很担心吃下这食物会不会中毒, 它此刻迟迟不下口只是因为……
“太烫了呀。猫怎么能吃这么烫的东西？”
乌夫人：“你又不是普通猫。普通猫不会说人话, 也学不了书本知识。”
小绒毛：“那我这长的也是猫舌头。”
说话间，乌夫人已经吃下了小半碗——碗本来也没多大。
在又吃了一勺后, 见小绒毛还是只打转、不开吃, 乌夫人遗憾道：“你这是在错过美味。凉了不仅不好吃, 你从中能吸收的益处也会大幅减弱。”
小绒毛站在碗边，紧紧盯着碗中这看起来并不美味、但闻起来着实很香的粘稠物，问：“什么益处？”
乌夫人：“一份知识。”
小绒毛：“……”
乌夫人：“你好像不太满意？”
小绒毛勉强：
“知识当然是珍贵哒, 这一点在哪一个世界都一样。”
“只不过, 知识的种类、量都太多，一个生物不可能掌握所有知识，就需要挑选适合自己的部分学。”
“由别人塞过来的知识, 未必适合我。”
乌夫人：“我这一份肯定适合你。”
小绒毛不是太信, 但食物香味着实诱猫。
而且小绒毛怀疑，乌夫人所谓的“奖品’“益处”可能与场名有关。
小绒毛：也许吃完这一碗, 我就能得到一个本场专用的随身空间？虽然并不是很期待啦……
坚持等到碗内食物凉到猫觉得合适的程度后，小绒毛快速吸溜完一整碗。
然后打了个饱嗝。
接着栽倒在桌上。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小绒毛想：果然还是不应该乱吃来路不明的人给的食物。
当小绒毛再次睁开眼时，它看到了眼熟的、脏兮兮的街道。
小绒毛自己则正躺在看不出本色的、粘糊糊的街边。
小绒毛惊吓地跳起来，快速让自己的毛重归干净，然后才有闲心注意到自己站在面包店的门口，面包店隔壁依然是门口挂着眼珠的杂货铺。
杂货铺的柜台后方此时坐着一个人。
不是乌夫人——至少不是明艳红裙女人和性别难辨坏巫师这两种形象——而是一个长相不能算好看，但五官正常的男人。
在小绒毛看清这一切后，它瞬间从这个世界脱离，以旁观的角度看到这整个世界快速扭曲、变换、缩小，直至成为一颗……
微微反光的玻璃珠子。
乌夫人的声音在落到新环境中的小绒毛耳边响起：“好了，又一次全文完。”
小绒毛的视线离开玻璃珠子，开始打量这个新环境。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现代社会房间。
小绒毛此刻正蹲坐在一张书桌上。
同在这张书桌上的还有电脑显示屏、键盘、水杯、零食等。
书桌前则坐着乌夫人。
或者应该说，坐着一个长相与乌夫人极为相似的女人。
但这女人的头发没有乌夫人的那么长，也没有乌夫人的那么柔顺干爽。
看起来这位起码有一周没洗头了。
泛着油光的头发被扎成一个马尾，马尾被挠得有点乱。
这个女人身上也穿着红裙，不过颜色比乌夫人的淡，而且做工粗糙不少，是棉质睡裙的款式。
也不知道她是正准备睡觉，还是刚睡醒起来。
她和乌夫人的皮肤都很白。
但乌夫人的白是柔嫩的莹白，这位却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不过此刻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很干净，也很正常。
小绒毛：在这里吃东西我肯定不会升起“被下毒”的担忧。
对环境观察完毕后，小绒毛收到了来自壳子的记忆。
然后，小绒毛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也找回了踏实感。
面前这个女人叫乌赴，笔名乌夫人，是个网络小说写手。
扑街的那种。
乌赴最新一部作品是一个玄幻故事，讲述的是一个药剂师在魔法世界中呼风唤雨的故事。
一如既往地又扑了。
读者普遍反应“故弄玄虚”“设定混乱”“转场僵硬”……
乌赴对此既在意，又不在意。
作为一个写一本扑一本却依然无缝开新的写手，乌赴的每一本作品收入都不咋样。
但累积多了后，乌赴的月收入也达到了当地平均工资水平，所以这于她大致可以算是一份不太差的工作。
乌赴当然希望自己能写出一本人人称赞的、关键是能大卖的、让她后半辈子可以躺平的爆款，但现在这样的日子她也觉得“过得去”。
只要把差评的读者视为挑刺的甲方，然后想想自己不用照着甲方的要求逐一修改，乌赴就感到了欣慰。
老扑街乌赴表示：
工作嘛，哪有不挨骂的呢？
挨骂时心情确实会不好，但页面一关，生活就还是生活。
线上的事情但凡不能直接转成钱的，就都与线下无关。
小绒毛是乌赴刚养不久的猫。
乌赴养猫没什么特别理由，就是随大流。
因为网文圈仿佛人手一猫，于是乌赴发现常来自己所住小区的一只野猫怀孕了后，就暗戳戳地蹲守，等到母猫生完崽，便偷走一只。
偷完之后，乌赴心虚地观察了母猫几天，发现它好像完全不在意，只按部就班地照料着剩下的两只。
后来，那两只崽也被其他人捡走，母猫则被带去做了绝育，乌赴便不再挂心母猫那边。
乌赴偷来的小猫崽在乌赴家适应良好。
虽然主要只是随大流，但乌赴确实也是喜欢猫的，她在养猫前还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所以即使偷回家的是一只刚出生仅几天的猫崽，乌赴也顺顺利利地将它养到了近两个月大。
也就是养到了小绒毛来。
按照一般流程，愿意借给负司员工使用的壳子原主都已失去了求生念头，但这猫崽的死与乌赴的照顾精心与否无关，而是这猫崽突然拥有了一种超能力：
进入乌赴的书中世界。
要命的是，猫崽进入乌赴家后，乌赴正在连载的这本书社会条件被设定得相当恶劣。
别说小动物了，连人的死亡在那世界里都是很轻飘飘的事情。
于是不到两个月大、仅对乌赴家熟悉的猫崽进入那世界后，立刻崩溃，选择把猫生交给负司员工接手。
对乌赴来说，她的猫只是和前几天一样，在她码字时趴在她身边打了一会儿盹，却不料猫身里已经换了一个芯子。
小绒毛对于进入书中世界倒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梦中世界、日记世界等它都去过。
但以往，小绒毛进入情绪场时的第一落点一般就是本场的主体，当脱离那个第一落点的所在区域后，小绒毛就差不多该回到负司了。
——情绪场是无所谓现实还是虚构的。
而这一次，脱离一个书世界后，小绒毛丝毫没有感觉到回负司通道的开启。
小绒毛感觉，本场的主体好像是乌赴生活的这个世界，乌赴的书世界则是需要小绒毛一个接一个刷通关的附带世界。
小绒毛：像是到达出差地点后突然被通知“本次出差还有多个附带的出差工作”。
即使负司工资是按产能总量而不是场数计算的，小绒毛也还是感觉到了工作量骤然大增的疲惫。
将小绒毛之前去的那地方直接称为“乌赴的书世界”并不完全准确。
社会背景确实是乌赴设定的那一套没错，但乌赴的书里并不存在“乌夫人”这个角色。
——把自己的笔名写入书中，无论是当主角、配角抑或炮灰，乌赴都感觉怪怪的。
实际上，单是把“乌夫人”这个笔名拎出来，乌赴就觉得有点耻，屡屡反省自己当初取笔名时中二期没毕业。
但要让她换一个笔名吧，乌赴又有点放不下好不容易才累积出来的小小名气。
乌赴：
再怎么扑街，我好歹也写了这么多年、这么多本，还是在部分读者中混到了眼熟的。
没事，再耻的笔名，看久了后也就那么回事。
只要我作品够多、够好……算了，只要质量及格就行。
总之，只要我一直写，将来总有一天，读者看到我笔名后会立刻联想到我的作品，而不会思考我傻瓜笔名的字面含义。
小绒毛此次的壳子原主可能是太依赖乌赴了，所以在进入书世界时，它还下意识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乌夫人”。
可能是作为自己的保护者，也可能是想与自己的主人一起进行一段奇妙冒险。
——与小绒毛在自己的意识里分裂出一个“邢异”猫格大概是相似的思路。
可惜，小猫崽实在太过脆弱，还没等与自己的“主人”在书世界中见面，就吓掉线了。
小绒毛：这么看来，我进入下一个书世界时，如果再遇到乌夫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有没有故作诡异，我都可以信任她。
第660章 0660
☆、新文规划
小绒毛：
但我真的还会开启“下一个书世界”吗？
我好像并没有直接继承原主的超能力, 我现在体内能调动的能量好像都是化作我熟悉的空间技能哒，并没有新增“网络小说具现化”之类的技能？
咦，等等, 空间技能……
小绒毛看向有自己脑袋大的玻璃珠。
这是乌赴随手拿给自家猫玩的东西。
本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大珠子, 但现在小绒毛看到珠子里浮现了一本摊开的书，书还在缓慢、自动地翻页。
就像在乌夫人带它去的那个高塔内，发光珠子里浮现出的那般。
小绒毛：“喵呜。”
乌赴顺手揉揉猫头，说：“好啦, 我写完了。来，妈妈这就去给你做饭。”
小绒毛面无表情地伸爪按住乌赴的手, 将她的手按到玻璃珠上。
乌赴会错意：“邀请我一起玩吗？好呀。”
小绒毛：愚蠢的人类呀。
小绒毛爪子拍拍玻璃珠, 仔细观察乌赴的神情, 想确定她是看不见还是没注意珠子里的书。
乌赴顺着小绒毛的动作仔细看向珠子, 还疑惑地拿起来转圈地瞅，同时问：“摔破了吗？好像没有呀。”
小绒毛确认了：原来是看不见。
就在小绒毛下了这个判断之后, 乌赴的眼神茫然了一小会儿。
再回神时, 乌赴表情惊愕, 说话也结结巴巴：“我，你，我书……”
小绒毛来了精神, 开口问：“你也进去了吗？”
乌赴更震惊了, 环顾自己的房间，呢喃：“我是还陷在书里没出来吗？”
小绒毛：“出来啦。我进去一趟多了说人话技能，你呢？总不能白进去一遭叭？”
乌赴沉思, 然后说：“我学会了一种好吃糊糊的制作方法。”
小绒毛：“吃了让猫晕的那种吗？”
乌赴好奇。
小绒毛详细讲述了自己在里面的经历, 乌赴也讲述她的。
乌赴经历的场景其实与小绒毛很类似，只是她扮演了乌夫人的角色：
最开始, 乌赴是落在一个位于脏兮兮街道上的脏兮兮、摆满了诡异东西的杂货铺内。
突然，有一只长得和她家猫一模一样的小奶猫跑进来。
乌赴忍受不了街上的恶臭，便关上门、抱起猫。
门关上后，屋内空气瞬间清新。这让乌赴想起来了自己书中的设定。
接着，乌赴试探着按照自己的设定打开位于屋子后侧的门，穿墙进入煮着东西的昏暗屋子。
再拉动地上的拉环落在藏书塔的塔底，然后开始一圈一圈地爬楼梯。
与小绒毛最大的不同是，乌赴一直爬到了塔顶。
塔顶位置还有一扇门。
打开后，乌赴便漂浮到空中，俯瞰整个国家。
俯瞰了大概半分钟，乌赴一个晃神，回到了煮着东西的屋子里。
屋子瞬间从冰冷单调昏暗变得宜居。
乌赴与猫分享了锅中香喷喷的食物，最后便回到了自己现实的房间。
小绒毛：“也是吃完就晕吗？”
乌赴：“是吃完就困。于是我抱着猫躺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几乎刚一躺平就睡着了。睡得很舒服。睡醒后，刚想伸个拦腰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乌赴看看墙上带有日期显示功能的挂钟，因为她给存稿敲上“全文完”三个字时看了一眼时间，从书世界回来时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所以很确定自己在书世界里最多只待了几分钟。
乌赴：
“像是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关键是，我现在精神很好，完全没有刚写完最后一章的疲惫。”
“好像我真的刚睡醒起来似的。”
“不对，平常我刚睡醒起来都没有这么精神。我是有点失眠毛病的。”
小绒毛：“你现在看这颗玻璃珠里有东西吗？”
乌赴：“一本书。还在自动翻页。”
小绒毛：“那就跟我看到的一样啦。”
乌赴捧起小绒毛，将它和玻璃珠一起放入睡裙腹部处的大口袋里。
——乌赴当初买这款睡裙就是看上了这个袋鼠妈妈似的大口袋，方便她装小猫。
这个口袋很大程度地保证了小猫与乌赴寸步不离，让她绝对不会疏忽小猫的状态，才得以把刚出生几天的孱弱小猫健健康康地养到活泼的两个月大。
小绒毛踩在玻璃珠上，脑袋露到睡裙口袋外面。
它看着乌赴走到冰箱前，拿出好几种食材，然后去厨房处理、开火、熬制。
一边做这些事情，乌赴一边对小绒毛解释：
“对于这款糊糊，我在书里没有详细设定食材品种，只写了‘任取手边常见的七种’。”
“重点是，熬制时需要灌入辅助恢复精力的魔力或者叫神力。”
“而我在书里还定义了：神力的使用并不需要特定的咒语或手势或符号，只需要‘念头’。”
“只要我拥有神力，只要我希望我的神力在食物中起到‘恢复精力’的作用，我的神力就会融进食物中、朝那个方向改造食物。”
小绒毛：“称呼‘神力’有点奇怪，叫‘能量’叭？”
乌赴：
“也可以。我书里本来也是把神力、魔力都定义为统一的‘能量’的。”
“在世俗口中分别被极端对立态度对待的两种力量，本质上却是同一种。”
“同一种能量，无伪装的就是人人唾弃的‘魔力’‘巫术’，被装扮得华贵优雅的就是人人敬仰的‘神力’‘神术’。”
“这样莫大的讽刺，是我这本书的核心。”
小绒毛：
“自以为设定了非常高大上的内核，却没有流畅的剧情来体现这份内核，最终只用干巴巴说教的方式来逼读者接受设定的高大上。”
“这是不少写手之所以扑街的通病。”
扑街写手乌赴：“……”
小绒毛：“虽然你的猫以前不识字、没有直接读你写的文，但听你念叨了不少，大致上也听出了你的行文风格。简单评价就是不够爽。”
乌赴：“对，类似的读者评论我也给你念过不少。”
小绒毛：“爽文不一定是小白文、不一定肤浅，这个逻辑你认可吗？”
乌赴：“认可，世界名著里其实也有爽文。”
小绒毛：“深刻内核其实可以在嬉闹中和缓但悠长地展现，不一定要苦大仇深疾风骤雨。这一点你理解吗？”
乌赴：
“理解。很多经典的小品相声就很针砭实事。让观众在笑完之后能思考良久。”
“还有一种被广泛接受的说法称，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让人产生正面情绪比让人产生负面情绪难，而要让人在心中充满正面情绪的同时还能体谅负面情绪者的艰辛、为改变后者处境做出努力，更难。”
小绒毛：所以那么多情绪能量公司垮了，只有坚守负面情绪能量路线的负司还苟着。
乌赴：“不过小绒毛呀，你才刚刚成精，就已经懂这么多了吗？”
小绒毛：“我在你书里的书塔内看过书哒。里面的乌夫人说，‘知识本身就拥有力量’。
乌赴：“对，是我的设定。”
糊糊熬好后，乌赴尝了一口，能不能提升精力未知，反正，味道和她在书世界中吃到的一样。
乌赴：“就是我的餐具没有……‘乌夫人’的那么精致。”
小绒毛：“你买一套呗。”
乌赴：“我穷，得活得糙一点。”
小绒毛也趁热尝了尝糊糊。
乌赴惊呼：“舌头！”
小绒毛：“你比书世界里的乌夫人好。书世界里乌夫人还强烈劝我趁热吃。”
乌赴沉吟：
“因为那个乌夫人身处一个糟糕的世界，她的思维已经被恶劣环境污染了？”
“假如我们这一次的穿书只是开始，那么，也许我应该考虑写轻松愉快的文。”
“内核什么的暂时放一边，优先保证我们穿进去后，无论落在哪里，都能有一段愉快的体验。”
小绒毛：“这似乎是火文的前兆。”
乌赴哼哼。
小绒毛：
“这个推测是有依据哒。”
“你写了那么多本，笔力已经被打磨出来啦，基本不存在表达不清自己想法的情况。”
“你的弱项只是题材、故事线、人设不够有吸引力，还有一些逻辑线比较晦涩。”
“以这种条件，你改为写一个简单的、轻快的故事，效果应该会不错。”
“即使不大火，也应该能达到良好级别。”
乌赴正色：
“简单轻快的故事不是那么好写的。”
“我不是不知道市场更吃这类型的文。”
“读者们学习、工作忙碌一天后，用看小说来放松，肯定不喜欢太费神、太压抑的故事，所以轻松文的基本盘很大。”
“但问题是，稍有不慎，轻松文就可能写成傻瓜文。”
“读者看傻瓜文未必会觉得放松，而可能会很生气。”
“生气作者在侮辱读者的智商。进而觉得还不如去看故作高深的小说，起码催眠。”
小绒毛：
“侮辱读者智商的傻瓜文最大的特点是：无视常识与逻辑，降智所有配角去捧主角。”
“但你接下来要写的这篇文，会有一条缰绳拉住无限降智的可能。”
“那就是：你要保证当我俩穿进去后，无论落在什么地方、无论被安排成什么角色、即使与主角对立，也依然能有一段愉快的经历。”
乌赴吃下碗中的最后一口糊糊，若有所思：
“你说得对。”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就不可能在故事中安排无脑反派，也不可能用过分夸张的打脸桥段来作为爽点。”
“不可能把所有资源都堆给主角，不可能让配角在只惨兮兮喝汤的同时，还必须去对主角讨好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