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个宫的怨妇深宵吟唱啊... ...啧啧啧... ...”杜筠婉忍不住喃喃着摇头。
她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揣测着,这深宵吟唱的女子究竟遭遇了何种哀怨,才会在这无人的深夜里,用歌声倾诉着自己的愁苦。可这宫墙之内,好奇心会害死猫。所以杜筠婉很清楚,宫中之事少打听!
天色微亮,雨夜浸透了整个皇城,四下里凉爽清净。杜筠婉打着哈欠,又悄悄潜回床铺睡起了回笼觉。当她再次醒来时,屋里的其余四人都已经起床开始收拾了。婢女们纷纷从拥挤的柴房出来,帮衬着自家小姐更衣洗漱,她们的眼底皆带着疲惫,显然这一夜都不大好过。
“幸好没带粟米,呵!”杜筠婉自言自语道,而后起身出门,打水洗脸去了。
阳光斜斜地穿透云层,将半个天空染成了如梦如幻的七彩霞光。那霞光色彩斑斓,相互交织,犹如一幅绚丽无比的画卷在天际徐徐展开。打在杜筠婉明丽的脸庞,那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她忍不住双手扬起盆中水,水花在朝霞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交相辉映、霞光翻飞。
就在杜筠婉玩得不亦乐乎时,自宫门外来了一队人,带头的公公手持浮尘,头快扬到天上去了。此人正是皇上跟前的福喜公公,只见他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神情,用尖锐而又细长的嗓音喊道:“诸位参赛小姐们,听旨。”
一时间,众人纷纷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在院中排队跪好。整个尚衣局内顿时人多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几乎没有一丝空隙。然而,此刻却安静得很。
只见福喜公公神色高傲,猛地一甩手中的拂尘,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奉皇上口谕,今晨淑嫔娘娘喜诞小皇子,此乃我朝之幸事,万民同贺。皇上龙心甚悦,特令绢花榜参赛之人,可自愿前往承清宫挂祈福袋,以佑小皇子福寿安康。凡前往者,皆赐御赏银十两。”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谢恩,声音清脆而整齐。
福喜公公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后说道:“既如此,愿意前往者,现在便随咱家出发。”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有些小姐迫不及待地起身向前迈出步子,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而有些小姐则显得有些犹豫,站在原地交头接耳。
“宸乾宫?”杜筠婉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她压根儿就没察觉到,眼前这位公公说话居然是个大舌头!
她想当然的,把公公说的“承清宫”当成了“宸乾宫”。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凝望着别院的那轮清冷月光时的情景,那温婉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悠悠响起:“宸乾殿的回廊下有一棵苦楝树,那里的月色很美很美......”
杜筠婉不禁愣了神:“这宸乾宫... ...与宸乾殿是不是一个地方?”
可在这宫中,人心复杂、言多必失,她谁也不能问。不管是与不是,去看看不就都明白了。
杜筠婉略作思索,就起身快速跟在那些愿意同去的小姐们身后。大家跟着公公,沿着蜿蜒的宫道缓缓向前走去。宫道两旁的红墙高耸,透着威严与庄重。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凉意,也撩动着众人的发丝与衣角。
尚衣局的院子里还剩下不足十人,其中就有“东厢二间”的五个人。
其中,依旧穿得花花绿绿的王家姐姐望着杜筠婉离开的背影,一脸看好戏般望向杜淑慧:“慧儿妹妹,你这个庶出妹妹到底有没有点儿政治立场?淑嫔产子,她都敢去祝贺?哈哈哈... ...”
杜淑慧倒是没觉得生气,反而是觉得杜筠婉越是这样“不自知”,越好!
“行了行了,管她作甚!”一旁体态胖乎乎的小姐,似乎有些饿了,揉着肚子道:“王钰姝,你姐姐不是尚衣局的典衣吗?昨个人多,她没法儿多说话也就罢了,今儿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送饭来?”
“李月半!直呼人名,你还有没有点儿礼貌规矩的?”那王家姐姐王钰姝气得叉起了腰,花花绿绿的衣裙被带动着翻出五颜六色的光泽,“送饭!送饭!你就光惦记着吃了?真不亏你的名字!”
“王钰姝!你再叫我一声李月半试试?”那个体态胖乎乎的小姐,瞪大了双眼道,“我叫李月如,你再敢乱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够了!姐姐们都消消气吧!”杜淑慧被吵的有些头疼,可这些官家小姐们各个都是有背景的,当初互相忍耐着在一起“玩”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互相利用的关系?
大家皆心知肚明,于是,也就真的不吵了。剩下两个小姐默默地立在一旁,其中黄衣服的女子依旧打着扇子,隔岸观火。
主殿内,郑司衣隐在门后静静地观望着,她的目光深邃而敏锐。
另一边,福喜公公带着一众小姐们,穿过繁花似锦、芬芳馥郁的御花园,来到承清宫门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的承清宫大门敞开着,进进出出的宫人奴才皆手持祈福袋或者分量沉沉的荷包,那祈福袋上绣着精美的图案,荷包上的丝线闪烁着光芒。他们的面上皆是喜笑颜开,眉眼间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杜筠婉扬起脑袋望着高高的宫门上,“承清宫”三个大字金碧辉煌,刺得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头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哟!
既来之、则安之。大家排着一溜长队,由福喜公公扯着嗓子指挥着。先在一张桌案前拿取一个祈福袋,再走到另外一张桌案前,拿取纸笔写下一句祝福的话语。将纸条塞进祈福袋中,然后排队挂在正殿门前的一棵万千青的枝杈上。完事儿再返回到正殿门前,在摆放着的一个蒲团上跪下来,咣咣咣磕上三个响头,回上一句:“谢娘娘赏。”
这时,就会有一个小宫女走过来,拿着精致的小荷包,塞到杜筠婉的手心里。她稍稍那么一掂量,嗯!磕三个头,就能换来十两银子,这宫里的钱可真好赚!
返回尚衣局时,是由一个宫女带路。这宫女看起来就是个入宫没几年的小丫头,杜筠婉壮壮胆子,还是想多嘴问上一句,毕竟初选比赛之前,能再出尚衣局的机会似乎也不会再有了。
“这位姑姑,我等昨个儿刚进宫来,这皇宫甚大,美景处处皆是,真是令人眼花缭乱。从尚衣局一路走来似乎遇上了好几座华丽的宫殿,那都是哪里啊?”
那宫女微微福身,边走边道:“尚衣局处于宫城西北角,贴近神武门;承清宫在宫城的东北方向,这一路走来,会经过最大的御花园,所以景色宜人。”
“哦!怪不得,那里就是御花园啊!”杜筠婉故作惊喜道,她四下张望一番,见众人排着队,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于是,杜筠婉将手中的荷包往那宫女手中一塞,故作羞涩道:“姑姑,那太子殿下的东宫……在哪里呀?”
“东宫?”那宫女掂量着手中的荷包眼前一亮,目光中满是惊喜与贪婪。
一听是要询问东宫的位置,也没觉得有多不合理。毕竟,今年进宫来参加绢花榜的官家女子,哪个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这钱不赚白不赚!
那宫女默默将荷包揣进怀兜里,而后小声道:“太子殿下如今住在毓庆宫,属南三所,与谨身殿相望。”
杜筠婉脑瓜子飞速地转了转,大概知晓宫中的那几所颇为重要的大殿所在。然而,她本意压根就不是真要询问“毓庆宫”,所以她接着装糊涂道:“哦?谨身殿在哪里?是不是离宸乾殿不远啊?”
“啊?”那宫女瞬间愣住,如同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心道这是哪儿来的一个啥都不知道,就敢盲目追求太子殿下的官小姐啊!
哎!谁让她收了人家的钱呢,只好撇撇嘴颇有些无奈道:“谨身殿,那可是正宫中殿的三大殿之一,是每年重大节日赐宴和科举考试之所。宸乾殿只是一处小殿宇,二者怎能相提并论呢。”
“哦……他们都带一个‘殿’字,我还以为差不多呢!”杜筠婉憨笑着,接着道,“那宸乾殿,太子殿下可常去?”
“那是自然!宸乾殿可是皇上养心休息之处,这些年,皇上处理奏折也是在那里。有时上朝前退朝后,还会跟太子殿下及辅政大臣在那里聊上许久。”
“那宸乾殿在哪里啊?”杜筠婉再接再厉,她竖起耳朵等待着,眼看着重要信息即将到手,内心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告诉你在哪儿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真想去宸乾殿找太子殿下不成?”那宫女瞥了杜筠婉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和不屑,自认为如此提醒她,是在救她一命。
“哪能啊……呵呵,这不是想着……”杜筠婉被噎得只能憨笑着,极力思索怎么圆下去。
“不过,奴婢既然收了您的赏,也给您透个信儿……”说着,她四下里张望着,而后凑近杜筠婉的耳朵,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常去难民署巡查,总会经过御花园走神武门出宫。”
“所……以呢?”杜筠婉一脸迷茫,显然没听明白其中的深意。
那宫女有些恨铁不成钢:“所以啊,小姐与其去宸乾殿苦等,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还未必能见到太子殿下。不如去御花园制造偶遇,岂不是更加诗情画意?”
……
“呵呵……是是啊……多谢姑姑提点。”杜筠婉苦笑,而后突然一捂肚子,脸色痛苦道,“哎呦呦,姑姑,要不你们先行吧,我肚子痛的厉害... ...”
那宫女暗暗摇着头离开,杜筠婉捂着肚子目送她们远去,而后自己朝着另一个方向边走边看。见对面来了两个小宫女,手里拿着荷包,似乎是刚从承清宫出来。
她慌忙上前,一脸急切道:“两位姐姐,敢问宸乾殿在哪个方向?姑姑命奴婢去宸乾殿取东西,可是奴婢迷路了。”
一旁单纯的小宫女朝身后一指,小嘴巴拉巴拉将路线说得清清楚楚。杜筠婉连连道谢,目送二人离开后,她转身朝宸乾殿跑去。
早知道问路也没那么难,真白瞎了十两银子,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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