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染无声的张了张了口,杀她的人竟然是……
“丁兄!”祁允宪扒开众人,跪倒在丁松的尸体旁,他全身的青筋紧绷,拳头死死砸落地面。
血液在地上流淌出巨大的圆,人群往后退却,生怕踩到血。
乔染没动,任凭双脚踩入血泊之中。
曲小泉拿着酱大骨从堂内走出,丁松浑身是血,昨日才见过面的同窗,竟死在眼前,她手中的酱大骨不由松动。
杜靖文躲在别人身后,他个子高,隔着人瞧见乔染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动不动的,他胸口闷得慌,甚至有些后怕,但具体怕些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丁松的身体还没有凉透,崔院务与监察的御史们赶来。
望着鲜活的生命再也无法站起,监察的御史们难掩心痛之色。
崔院务从丁松的尸体上,找到一封遗书,信中遗言,澄清卫元武等人并无欺辱他,而是他主动惹事,屡次骚扰飞鹰会成员,才被卫元武等人教训。
他害得飞鹰会解散,同窗被暂停学业,心中愧疚难当,一心求死。
他至今未曾娶妻,死之前,希望带走一位美丽的新娘与他同入地府,他对乔师妹一见钟情,若不能杀她,希望乔师妹能够与他结成冥婚,亦或者主动殉情下去陪他。
如若不然,他的鬼魂不得安息,定化作厉鬼,让整个书院陪葬!
众人听完丁松的遗言,都觉得荒谬。
只是,信中笔迹做不得伪,丁松绝笔便就写了这些。
段登第一个开口,“元武是被诬告的,崔院务,这封信能够证明元武几人没有欺凌同窗,可以让他们回书院了吧!”
围观众人了打开了话匣,议论声渐大。
“丁师兄人看着憨厚,没想到心思这般恶毒,死都死了,还让别家的夫人给他陪葬,他想的太美了。”
“谁会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陪葬,我看,这两人就是有私情。”
“别乱说,乔师妹才来书院几天,她怕是都不知道丁松在哪个院舍读书。”
“书院里没交情,谁知道以前认不认识,丁松怎么没让别人陪葬,偏偏就让乔染陪葬,我看他两早有勾搭,说不准啊,丁松就是求而不得,才走了极端。”
大家唏嘘声阵阵,有人忽然提到。
“乔染已经是文宣侯府的世子妃,她肯定不能再与丁松结冥婚,她要是不殉情,丁松的鬼魂不会真的找上我们吧!”
一阵偏风刮过,大家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两只巡犬一左一右的蹲在乔染身后,灰白狼犬冲着身后嚼舌根的人群龇牙,花斑犬默默叼起了地上的刀刃。
一个是偏激的狼狗,一个是沉默的忠犬,两只狗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大家见识过巡犬伤人,纷纷闭口,不敢再大声说话惹得注意。
乔染对议论声充耳不闻,她低垂着眼帘,如此荒谬疯癫的遗言,让她想到一个人,卫元武。
丁松做不出杀人的举动,卫元武要对付的人是她。
卫元武用了一条人命,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了解情况后,崔院务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丁松畏罪自杀,把尸体拖去官府。”
祁允宪推开抬尸的侍卫,斩钉截铁,“丁兄不是畏罪自杀,他是被胁迫的!”
崔院务捻了捻胡须,“众目睽睽下,他杀人未遂,留有遗书,能遭谁的胁迫?”
丁松所作所为,大家看在眼里,没人胁迫他,他杀人、求死,证据确凿。
祁允宪坚决,“丁兄不可能寻死,定有人强迫他!”
“丁松长得老实巴交,你和丁家有交情,以为他是个受欺负的好人,情有可原,但我们都被他骗了,像他这种蔫坏的恶人,连本院务和诸位御史都险些上当。”
崔院务特意走到御史们身前,“如今真相大白,该回书院的就让他们回来,该拖走的,念在往日师徒情分,书院不做责罚,死者为大,就让他早点下葬吧。”
御史们没做反驳。
崔院务对着人群呵斥,“都散了吧!”
学子们散开,段登讨好的走来,“崔院务,丁松承认诬陷飞鹰会,那我们还解散吗?”
“两码事,院长令贴在门口,你看不到?”崔院务每年收飞鹰会的金银财宝,哪里愿意看到飞鹰会解散,顿了下,他指点道,“飞鹰会乃院长做主解散,你们有什么说法,就找院长去。”
崔院务的一惯原则,甩锅给院长,得罪人的事情,让院长去做。
段登了然,暗自记恨上了院长。
尸体被抬走,崔院务还没寻到女医,吩咐乔染自行上药,就与其他人一同离开了。
祁允宪毅然转身。
“祁师兄,你去哪?”乔染叫住他。
“冤有头债有主!”祁允宪要随尸体去衙门讨公道。
乔染默了下,“证据呢?”
他们都知道,丁松的死有内情,可卫元武人在大牢,就是他脱罪最好的证明。
祁允宪气不过,“丁兄答应我了,他会退学,带着家人去渝州,他不可能杀人,也不能留下那种遗言!”
他后来又去劝说丁松了,丁松点头,愿意离开京城。
但不知怎么,丁松出去了一趟,回来后神色紧张,紧接着就发生了刺杀之事。
“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所以,他为什么要做?丁师兄若真留有遗言,他的遗书里,最挂念的,应该是他的家人。”
乔染言尽于此。
祁允宪心里明白,只是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得试试!
曲小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鸡腿师兄看起来很难过。”
“你说的是祁师兄吧。”乔染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曲小泉点头,鸡腿师兄就是他,“丁师兄原先挨打,到底有条命在,我们帮丁师兄,把欺负他的人撵走,可丁师兄死了,鸡腿师兄去衙门,约莫也讨不到好果子。”
曲小泉和师父做了好事,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乔染不计较丁松刺杀她的事,幕后真正的操纵者,她迟早让对方付出代价。
“弱小的蚕虫,在打不过老虎时,只能躲在树影下蛰伏,等待属于它的时机。”
有时候,苟且偷生也是一种活法。
“师父说的是破茧成蝶?”曲小泉问。
“蝴蝶只是好看的花瓶,毛虫吸食过大量的毒液,未必不可成为毒虫,有时候,一针见血比千锤百炼更有效果。”
乔染侧眸看向脚边的两只巡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