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沐与黄伯喜之间的关系其实蛮微妙的。
二人走的都是医药同修的路子,共同话题自然就挺多,更重要的是,二人都是行内高手,一聊起具体业务来,自然、通透、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彼此还都有收益,按理说,二人应该结成至交好友才对。
然而,二人又有些互相看不惯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也会拉开一段相处距离。
总体来说,二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快活林”老酒虽说度数不高,却爽口不上头,二人喝得甚是畅快。
“黄老!我本打算委托他帮着咱们仿制几块脉枕,后来看他那样,我也就打消那念头了。”
“天下能工巧匠多的是,真没必要跟那种人打交道,如果你不出手,我估摸着他也活不长,成天琢磨着保命,他哪来的心思给你精心干活啊!况且,这里面还有个挺重要的关窍,那块古脉枕带着某种挺灵性的东西,以彭移海那种品性,怕是体味不到,加上他毕竟上岁数了,手眼都不赶趟了,快拉倒吧!”黄伯喜知道的还挺多。
一听这话,边沐恍然大悟。
“明白了!得亏我没动其它心思,否则,将来只能落个事与愿违的结果。”
“呵呵……说到这儿了,我得说你两句……你在咱们医院才待几天呐!怎么也沾染上‘名流癖’的毛病了!”黄伯喜笑着说道。
男人喝酒,量一上去话就多了。
黄伯喜自然也不例外。
“啥意思?没听明白……”边沐有点疑惑了。
“能上咱们医院看病的人,手上大多都不缺钱,社会名流也挺多,久而久之,同事们做事就容易沾染上凡东西讲名牌,凡人讲名流的习气,你!仿制脉枕,第一反应就是找瓷器行的名家,好象只有他们更懂得瓷器,顺理推之,他们仿制出来的脉枕就更加灵验,其实,用这儿好好想想,真是那样吗?”说着话,黄伯喜用自己的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还别说!好象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啊!之前在我们那儿上班,过了饭点,就近随便找个小饭馆炒碗面就得了,从来也不挑,现在是有点不一样了,选择余地也大了,挑三拣四的,黄老!我是不是学坏了啊?”边沐笑着开了句玩笑。
“那当然!入乡随俗嘛!呵呵……挑三拣四那倒无所谓,生活品位上去了嘛!但是,你的思维方式开始被误导了,考虑问题变得越来越僵化,视野也变得更加狭窄,总有一天,你跟你周边的同事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到那时,你觉得自己还是一名象样的医生吗?”说这话的时候,黄伯喜表情严肃地注视着边沐的双眼。
听到这番言论,忽然间,边沐心底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一时间,边沐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了。
“别那么严肃,跟你开玩笑的,你依然是一名挺不错的医生!不过,在咱们医院这种环境待得久了,难保不退化,所以!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随时保持某种清醒喔!否则,将来有可能跟我一样,一事无成!”
“您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们都非常尊敬你!”边沐这话说得非常真诚。
“呵呵……我有自知之明,咱就别说聂易雄了,跟岑松雪相比,我到底还是差着一块呢!为嘛?!思维方式被局限了,僵化了,脑子被钱给束缚住了,名流癖在我身上体现得就很明显,曾几何时,我也抵御过,可惜……没什么效果!你不一样,年轻有为、风华正茂、前程似锦……看!前方,随时孕育着无限的可能性,换个思路吧!只要有灵气儿,不管他是谁,咱就找他,不要让彭移海之流混淆了你的视听,咱们认货不认人。”黄伯喜耐心地解释了半天。
看得出来,黄伯喜这是喝高兴了,平时不想说的都憋到这会儿畅所欲言了。
“回头我再打听打听吧!只要技术方面能达到咱的要求,咱不管他是男是女,出高价也行,尽快拿出仿制样品请您过目。”
“这就对了!时刻保持警醒,别让周围同事把你带偏喽!平时你不是跟廖津生走得挺近吗?他人不错吧?手术水平已经接近一流高手了,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没什么长进呢?全是‘名流癖’害的!你看他平时生活多讲究呐!随便吃个饭还得上那种精英扎堆的饭店,并且以此为荣!象这种粥棚小店,他骨子里就瞧不上,一次都不来的,久而久之,他就很难进步了,说起来也挺可惜的!”黄伯喜不由地感慨了几句。
“明白了!今后我一定注意!”边沐神情严肃地表了个态。
“喝多了……多说几句……呵呵……”黄伯喜笑着说道。
“最近几天,我正琢磨着申请个外诊资格,正如您所说,将来不能把自己塑造成类型医,翻来覆去只能看那几种病,走到那一步,整个人也就废了。”边沐提了提出外诊的事。
“外诊?外诊单子可不是你自己想上哪儿就到哪儿出诊,那跟医院都签着协议呢!院办那帮人推送的客户更是有钱有闲那种阶层,到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距离普通病人不是近了,而是离得更远了。”黄伯喜显然有过类似的生活体验,一开口全是经验之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真傻!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我不是上外面当江湖郎中去了,直接把自己弄成有钱有闲人的家庭医生了。”
听闻此言,黄伯喜嘉许地笑了笑,啥也没说。
二人谈论得很是投机,不知不觉间,黄伯喜就有些喝高了。
担心老爷子路上再出点什么意外,结完账,边沐特意护送黄伯喜回了家,顺便认了认门,单元楼门口,见老黄家有人来接了,边沐跟来人随口客气了几句,转身回了医院单身宿舍。
……
第二天中午,提前半个多小时,边沐已经下班了。
回到宿舍收拾收拾,边沐带上黄伯喜配制的灵丹妙药,锁好房门,快步下楼从后门离开医院,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食品老街而去。
烤鸭、精品细点、时鲜干果……边沐买了不少,那都是老妈和小妹喜欢吃的。
东西拎了不少,边沐路边站着准备拦辆出租车前往城际长途大巴站。
正值下班高峰期,等了半天也没碰着一辆空车,下午还得上班呢,边沐不禁有些着急了。
正在这时,就听马路对面有人招呼自己。
“嗨!大包小包的,这是上哪儿呀!”
举头一看,原来是焦悦芸,这会儿正坐在她那辆越野车上冲边沐打招呼呢。
边沐连忙穿过马路,站在车头前跟焦悦芸聊了几句。
“黄老给配了点药,我给老妈送去。”
“那你下午还上班吗?”焦悦芸笑着问道。
“上啊!不上扣钱的。”
“那时间够紧张的,我还有事,送不了你,车给你,我坐同事的车回公司就是了。”说着话,焦悦芸下车顺手指了指后面。
一辆商务车、两辆面包车,显然,焦悦芸这是率队出外勤刚回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说罢,边沐将手中之物全都搁进后备箱,进了驾驶仓,冲焦悦芸挥了挥手,边沐就此驾车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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