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跪了两个时辰,身子金贵得很,金贵得很怎么不去当千金小姐,我周家真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玩意,中看不中用!”
“醒了就别在床上赖着,赶紧起来把前院后院收拾收拾,谁家媳妇像你这样的,干点什么事还要我这个当婆婆的喊,真是晦气!”
周老太照例数落了程玉几句,一连串要干的活从她嘴里吐出来,说完也不管床上的人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
因此也就没看到程玉神色冷然,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周老太给程玉安排完活,把房门一锁,就往外面去,晚饭前这段时间她总是喜欢找村里聊得来的几个老姐妹说闲话。
屋里的程玉听到了院门被关上,以及自己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
该死的,这身体饿得都没什么力气,必须找点吃的。
才刚到门口,就看到来弟一颤一颤的从后院跑过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小木桶。
弟本来是提水的,看到娘亲出来,她急忙把水桶放下朝娘亲跑过去。
丁点高的个子,还想伸手去扶程玉。
真是一个贴心的小孩。
程玉当然没让她扶,要是一个没走稳倒下去直接能把这小孩压折了。
“吃饭了没有?”
循着原身的记忆,程玉朝灶房走去,想到来弟在这个家也不怎么受待见,程玉问了一句。
来弟抬头看了一眼娘亲,然后摇摇头。
吃午饭的时候原身正在被罚跪,来弟分明是跟着他们去灶房了,怎么连饭都没吃?
她哪里知道,来弟是跟着去了灶房,但被使唤来使唤去,周老太压根就没想让她上桌吃饭。
“跟着我,等会儿想吃多少吃多少。”
听到娘亲这么说,来弟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在后院喂鸡鸭的时候肚子就一直在咕咕叫。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灶房门口。
“娘,锁了。”
来弟仰头望着灶房门上跟她拳头差不多大小的锁,眼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这灶房的钥匙除了程玉,周家每个人都有,甚至长期住在镇上的周才文夫妇也有。
程玉盯着那门锁瞧了一会儿,心里再次替原身不值,她视线流转开来,最后从院子里的角落提来一把斧子。
“来弟,你离远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饭没有力气,程玉对着那锁链劈了两次都没有断。
终于在劈第三次的时候那锁链要断不断的了,程玉放下斧子撑着膝盖喘气,心里暗叹这副身子还真是有些差劲。
“娘,我来开门。”
说着来弟朝门就撞了去。
“别~”那锁链还没完全断开。
程玉阻止的话才到嘴边,就听砰的一声,木门被推开重重的撞在墙上。
分成两半的锁链因为重力原因,还在不断晃动着。
“娘,门开了。”
来弟献宝似的回身朝程玉说道。
我看见了,程玉直起身子,心想自己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儿。
不过。
进门的时候程玉又看了一眼锁链,开始自我怀疑,莫非先前是她饿得头昏眼花了,这锁链其实已经被劈开了?
否则的话来弟怎么会一下子就把门推开了呢?
但此刻空空如也的肚子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这件事情,填饱肚子要紧。
周家的生活还算可以,家里三个儿子都有进项,田产也还算适中,特别是原身的丈夫周齐均被征丁以后,官府给了银子,周齐均也陆续托人寄回来银钱。
这银钱都被周老太收在手里,除了住在镇上的大房一家,这个家里所有的开销都经周老太之手。
今天因为老大一家要把来弟送回来,周老太特意炖了肉,中午他们吃了一顿,现在锅里还剩一些。
在吃的上面程玉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她手脚发软的想生火热菜,但发现生火好像没那么简单。
呛得咳嗽连连之后还是来弟主动接过了她手里的打火石。
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一大一小就这么围在灶台前面,守着锅热。
“你好厉害。”
程玉真心夸到,来弟虽然小,但活干得很麻利,一看平时就没少干活。
“嘿嘿。”来弟抬起小脏手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脸,娘亲夸她了呢,好开心。
锅里的菜慢慢咕嘟起来,程玉找来碗,两人就围着灶台开始吃起来。
温热的食物进到肚子里,程玉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了。
她一边吃东西,思绪开始放空。
周家她是不可能待的,这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她现在是个已婚的妇人,要想离开只能被休或者和离。
只是现在周齐均也不在,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她好像都没办法。
或许,分家呢?
现在最主要的是先不跟周家其他人住在一起,后面的可以等周齐均回来再说。
对,就这么办。
心里打定主意的程玉像
是有了奔头一样。
“娘,这个你吃。”
来弟从锅里夹了一块瘦多肥少的肉放进程玉碗里。
别看她小,其实特别有眼力见,锅里的肉大部分都肥多瘦少,程玉只捡着瘦肉多的吃,连着夹了几筷子以后来弟就发现了。
所以当发现那块瘦多肥少的肉,她毫不犹豫的就夹给了程玉。
程玉看了看碗里的肉,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朝她笑的小女孩。
刚刚定下来的心无端的又躁动起来。
来弟现在是回到三房名下了,她要远离周老太一家,来弟呢?
只是一个周齐均捡回来的孩子,周老太会养在身边吗?
嘴里的肉一下子失去了香味,程玉不是个大善人,但来弟如今的处境难免让她心存担忧。
来弟,光是这个名字,程玉都能预想到这孩子是什么样的未来。
“娘亲?”
来弟仰头看着呆愣的娘亲,轻轻碰了她一下,“娘亲不舒服了吗?”
灰扑扑的小脸上都是关心,程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快吃吧。”
“嗯,娘亲也吃。”
两人正在灶房里大快朵颐,院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了,紧接着一道带着哭腔的咋呼声响了起来。
“娘,娘,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