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们捡得怎么样？”
“我们要回去了。”
远处传来孙婶的高呼声，程玉生怕她过来看到这一幕，连忙回身应道。
“婶儿，小满还要玩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
孙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因为灌木草丛的遮掩没看到地上多了一个人，她也没继续往前。
“行，那我们走了，你们也别待太久了，天黑了不安全。”
程玉应了一声好，看到孙婶他们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再次回过身的时候，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小满！”
方才还蹲在旁边的小满此刻半趴在那男人身上，手在男人的脸上戳来戳去的。
“娘亲，爹怎么睡着了。”
“他是不是生病了？”
小满一口一个爹让程玉起了疑心，她走到男人跟前，仔细端详着这张脸，然后又在记忆里仔细搜寻。
奇怪的是，竟然一点也没找到关于周齐均容貌的。
再想想周家其他的人长相，地上这个男人好像跟他们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就算周齐均战死沙场的消息有误，即使他还活着，即使他回来了，那为什么不回家，反而在这后山之中。
今天要不是小满踹树捡栗子，恐怕都没有人发现这后山里藏了个人。
所以思忱了半响，程玉把地上这个男人可能是周齐均的想法给推翻了。
半天没得到程玉的回应，小满急了。
“娘亲，要给爹找大夫。”
她知道娘亲生病的时候就是请大夫看好的。
程玉大着胆子把手指放在男人鼻息间，还活着，看样子是昏迷过去了。
“好，请大夫。”
“咱们现在就去请。”
正好借着这个理由把小满给带回去。
一向呆萌呆萌的小满这个时候却聪明起来，“娘亲去请，我在这儿陪着爹。”
程玉差点仰头栽了过去，她干脆蹲下身子，神情严肃的跟小满说。
“小满，当一个善良的人固然是好的，但不是什么时候我们都需要做善人。”
“我们首先要做的保护自己，你觉得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娘亲会放心吗？”
“可是~可是~”程玉严肃冷冽的语气吓到了小满，她嘴巴一瘪，支吾了半天，“可是他是爹啊。”
小满的执着让程玉很是费解，但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你起来。”
程玉摆摆手小满乖乖的站起来，程玉拉开那人黑色的袍子，赫然看见胸前的血迹，以及那人手中攥着的草。
原来是受伤昏迷了。
“呜呜，爹流血了，流好多血。”
小满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整个人扑了过去，满脸祈求的看着程玉，“娘亲，爹流血了，要大夫。”
她哭得声泪俱下，程玉心头不忍。
但请大夫是不可能的。
男人手中的草被程玉粗暴的拽了过来，她上辈子常年吃药，闲着没事时也抄过医书，认得出这是止血的草药。
那团草在手上揉了揉，绿色的汁水溢出来的时候程玉一把盖在伤口上面。
随后她又掀起长袍，从男人胸前绕过，然后使劲打了一个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压到伤口了，还是程玉的错觉。
男人闷哼一声，眉头紧蹙。
等程玉再想细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来拍拍手，“小满，来帮娘一个忙。”
她是发现了，小满力气大得很，有时候比自己劲都大。
躺在地上的男人被两人合伙拖到了树下，程玉还好心的捡了枯枝树下给人遮一遮。
“娘亲？”小满茫然的看着快要被杂草覆盖完的爹。
“小满，到这里就够了。”
“现在，立刻，马上，下山。”
程玉觉得自己今天做的这一切都不够理智，这人身份不知，善恶不知。
她能做到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是小满。
小满瘪了瘪嘴，想哭，但触及程玉眼神的时候又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程玉牵着她往路口走去，小满一步三回头，满眼不舍。
“娘亲，那我明天我能来看看爹吗。”
“明天再说。”
程玉也不知道这个身上带着血的男人能不能安然在后山待一个晚上。
“那明天我们能把爹带回家吗。”
“当然不行！”
程玉想都没想立马否决，捡钱回家还差不多，捡个男人，还是莫名出现在山上的男人，这种可捡不得。
小满委屈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让爹回家啊。
但她又不敢问，她看得出来，再问娘亲就要不高兴了。
那她明天一个人来山上找爹，等爹醒了就把爹带回家。
让爹自己去跟娘亲说，小满的脑袋瓜转了一圈，心里默默打定主意。
俩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等点起蜡烛程玉才发现她和小满身上
多多少少都沾到了血迹，可能是拖动男人的时候碰到的。
幸好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忙着做晚饭，外面也没碰到什么人。
要不然她们这一身血迹该怎么给别人解释。
沾了血迹的衣服也等不到第二天，程玉打了很多遍皂胰子，洗完以后还闻了闻，确保没有一丝血腥味。
晒完衣服，她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明天跟花庭芳说好了要一起说书的，话本都还没写呢。
不过这倒是简单，她只需要在脑子挑挑拣拣，找个合适的默写下来就行。
这说书人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欲知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程玉默写的时候也卡在了这个点上，如此一来，才能源源不断的吸引客人。
不然一次性全部说完了，以后还怎么挣钱。
等她把放下笔的时候小满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白天精力太过旺盛，晚上入睡得就快。
程玉收好笔墨，刮了刮她的脸蛋，这肉乎乎的脸蛋手感真好。
果然小团子还是肉乎一点更好看。
看着小满可爱的睡姿，程玉突然感觉很满足，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应该会很无趣吧。
“嗯嗯嗯。”床上的人睡得砸吧起了小嘴，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程玉撑着膝盖站起来，吹灭蜡烛准备睡觉。
刚刚盖好被子，恍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滚落的动响夹杂着低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