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假意逢迎
    师殷殷蹙眉,怎的?这就生气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收拾琴回去的时候,又看见云如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

    他二话不说坐下,默默地打开药箱,取出一瓶药,又用镊子夹起一块棉布,才轻声道:“师二娘子初学琴艺,又苛求自己,手上难免吃不消。”

    师殷殷犹豫着,伸出了手。

    云如璟也伸出手垫在她的下方,以作支撑。

    然而这一瞬间的触碰,又让师殷殷止不住发抖。

    但是很快,她就没心思去想这事了。

    她的指腹磨得红肿,而云如璟的药又烈得很,沾湿的棉布擦在指尖时,她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她有理由怀疑云如璟是故意的,就不信没有温和的药。

    见状,云如璟俯身轻轻吹着方才擦拭过的地方,“此药是有些烈性,但是见效很快。”

    他又边吹气边替师殷殷上完了药,随后将药瓶递给她。

    “我知娘子要强,断不会因一点小伤误了琴课和游园,回去之后每隔一个时辰敷上一遍,明日会缓解许多。”

    第五日,师殷殷又穿了件藤紫色的衣裙,远远瞧见云如璟抱着个窄长的包裹过来。

    他将此物放下,拆开了布条,乃一把剑琴。

    此琴应当是用青檀木所制,金丝为弦,琴头以朱砂刻字“予棠”。

    “师二娘子不适合用伏羲式,此琴,赠予娘子。”云如璟笑道。

    师殷殷指尖划过刻字,眉间微蹙,“敢问殿下,此琴名唤?”

    “棠。”云如璟道,“周民思召公之德,咏棠以颂召公遗爱,乃作《甘棠》。今以棠琴赠予娘子,愿承先民之美。”

    师殷殷失声哑笑,好一个“予棠”,好一个一语三关。

    “如此,多谢殿下好意。”

    “既得新琴,这旧的——”云如璟打量着那把嘲风,“不若先放我这。”

    师殷殷亦看了一眼嘲风,问道:“殿下似乎很喜欢臣女这把琴?”

    “琴是好琴,只是不适合娘子,若是带回去落了灰,可惜了不是。”他笑道。

    她微微眯起双眼,追问:“不适合臣女,便适合殿下吗?”

    毕竟这琴可是从傅见山那拿来的,而她本就怀疑其二人相识。

    “看来师二娘子还是很喜欢这伏羲琴,那我便让陈郢亲自将两把琴送至师府,免得娘子的人受累。”

    他的语气有些失落,此外神情并无异样。

    “罢了,既然殿下喜欢,留下便是了。”师殷殷不再强留,一把破琴而已,贤妃那儿才是考验傅见山的时候。

    直到第六日,师殷殷穿了件桃红色的衫裙,带着棠琴过来,然而直至未时,都不见云如璟身影。

    她往关雎殿看了一眼,应当是贤妃坐不住了。

    既然如此,也应当找她敲打一番才是,为何不见宣召?

    看到师殷殷坐在琴前发呆,云怀霖犹豫着走过去。

    这几日云如璟一来,她就识趣地带着师沅沅回避。

    但是刚刚她看到云如璟在殿外就被拦下,绕小路被带入贤妃寝殿。

    她也意识到那逾白的卦象,于贤妃、于皇家而言是有影响的。

    可她又把握不住贤妃的主意,便故作不知情,拍了拍师殷殷的肩膀,“你不练琴,在这想什么呢。”

    师殷殷回过神来,笑道:“方才练过一阵子了,在这歇歇。”

    她又望了正殿一眼,随后开始收拾东西,“时候不早了,臣女也该回府了。”

    云怀霖欲言又止,只同芝兰吩咐道:“去请师四娘子。”

    眼看着师殷殷收拾完了,她才问上一句,“明日游园,你可准备好了?”

    师殷殷将琴递给汀药,回头看她,“公主放心,明日臣女不会生事。”

    听着似是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云怀霖忙道:“我并非此意……”

    “公主,”师殷殷打断她的话,“这几日劳烦您照顾沅沅了,明日见。”说完便拉着师沅沅离去。

    关雎殿中,云如璟正在为贤妃煮茶,宫娥来报:“两位娘子已经走了。”

    贤妃看向云如璟,他面色不改地将茶杯递到贤妃面前,“母妃请用茶。”

    “璟儿确实长大了,如今有了心事,不同母妃说,有了困惑,也不问母妃了。”贤妃没有喝茶,只是望着云如璟。

    云如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道:“儿臣不想为难母妃,”他抬头看向贤妃,轻轻一笑,“却也不想违背本心。”

    贤妃别过脸去,叹了口气,“此言既出自逾白,我便派人去请。他已允诺今夜戌时入宫,届时你也过来吧。”

    皇宫每夜一更落钥,五更复开宫门,故而傅见山须趁落钥之前入宫。

    他身穿一袭黑色连帽长袍,跟随宫娥一路沿经人少的小径,前往关雎殿。

    他步入殿中,摘下衫帽,行礼道:“小道参见贤妃娘娘。”

    “道长无需多礼,请坐。”贤妃命宫娥奉茶之后,便屏退左右,空旷的殿中,唯此二人。

    “今日相邀,欲向道长求证一事。”

    “娘娘请讲。”傅见山颔首。

    “听闻此前,道长为辅国大将军家的娘子卜过一卦?”贤妃直奔主题。

    傅见山回忆片刻,“确有此事,当时师二娘子与小道问了一卦姻缘,然而结果不尽人意,”

    他笑道:“为此,师二娘子还险些要绑了小道。”

    贤妃也低下头微微一笑,“依这师二丫头的性子,她断不会自己将此言传出去。那这京中的风波,又是谁掀起的呢?”

    傅见山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随即放下茶杯,起身行礼道:“绝非小道手笔。”

    贤妃见状,安抚道:“道长不必紧张,我相信你的为人。不过,此卦既出自你处,便想问问,你可有破象之法?”

    傅见山摇头,“小道修行尚浅,恐无法为娘娘分忧。”

    “那若是——”贤妃话锋一转,往帘子后瞥去,“强行结缘,当如何?”

    “若夫官旺,则先伤财,再伤身。若夫官弱,则直冲身心。”傅见山危言正色道。

    贤妃又叹了口气,命宫娥入殿,“带逾白道长下去休息,明日卯时再送出宫吧。”

    等人走了之后,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道:“逾白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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