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何谓因果
    “蛊。”云如璟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如实回答。

    蛊?师殷殷震惊,来回翻看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给我下蛊?”

    云如璟神色慌张,他握住师殷殷的手,轻声道:“那时,我是疑心你,所以……”

    “你不是疑心我。”她推开云如璟,缓缓往后退去,缩在角落里,眼里充满着对他的恐惧。

    难怪他找不到徐织萝,没有蛊蝶,自然找不到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连一枚棋子都不算,不过是你想要驯服的一只鸟。稍不如你愿,便以药物趋之,直至最后完全被圈养。”

    “我不愿嫁你,你便唤来一只鹊。我来去自由,你便找来一只蝶。”

    “鹊我杀了,蝶我也踩死了,下一次呢?宁王殿下,你还有什么手段要对我用的?”

    “就因为我对你有价值,所以不配以自己的意志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吗?”

    云如璟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因为确实如她所言,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确实都是他的想法。

    可现在,不是这样了。

    见他不作声,师殷殷便知道他默认了。

    她自嘲一笑,这个场景何其熟悉。在她临死之前,也是这般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你倒不如一开始就与我明码标价,我助你坐上你想要的位置。”

    “即便我不配当你的同盟,那至少,也应当把我当成一个人来尊重吧?”

    她的眼神充满嘲讽,凛冽的目光似千万支离弦的箭,射得他的心破开百口窟窿。

    “好。”

    荒芜的空谷传来苍白的回响,穷途的荆棘终是刺向自己的血肉。

    发泄完情绪的师殷殷忽然一愣,不明所以地轻挑眉梢。

    “我们结盟。”云如璟跪着爬到她的跟前,紧紧地抱住她,“我们结盟,我手下的人你随意用,府里上上下下全凭你做主。”

    “师宜琛回京后,你想把他安排在何处,或是想接你弟弟出来,都依你。”

    “殷殷,我都依你。”

    师殷殷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做不了那么多主,只想知道,当初是谁,为你选定的我?”

    她倒要看看,这个她活了两世都没找到的“谋士”究竟是谁。

    云如璟身躯僵住,呼吸也有些凝滞。

    察觉到他的犹豫,师殷殷作势要推开他,“既然宁王殿下心不诚,这笔买卖就免谈吧。”

    云如璟将她抱的更紧些,似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发出声音。

    “朝瑶山。”

    她半掩的双眼骤然睁大。

    “太清真人座下。”

    她微张的双唇轻轻颤抖。

    “逾白道长。”

    一滴雨落在死寂的幽潭里,晕开断断续续的涟漪。

    许久,飘荡在上空的孤魂才发出一阵虚无的笑声。

    果真是天上仙,不闻世人苦。

    傅见山一听闻云如璟“英雄救美”之事,便急匆匆赶来王府。

    他在书房等了半天,才听到陈郢说云如璟过来了。

    云如璟一进门,就沉着脸,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傅见山只当他明日就要面临“欺君”的问罪,才心绪不佳罢了,于是止不住开始念叨。

    “你说说你,逞什么能呢?那陈郢就在身边,不见得没你她就死了……”

    “逾白道长。”

    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傅见山僵在原地,震惊地回头。

    师殷殷一脚踏入书房,面无表情看着他,“好说歹说,你我也相识一场,怎的就如此罔顾我的性命?”

    傅见山慌张地望向云如璟,只见他垂着眼坐下,好似旁边没人一样。

    云知衍你是个死人吗!傅见山咬牙暗骂。

    “师……”傅见山犹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必怕我,现在我与宁王是同盟,你是宁王谋士,”她特意在最后二字上咬了重音,“算起来,你我也是同僚。”

    傅见山再次诧异地望向云如璟,这时终于收到对方的一个点头。

    于是三人落座煮茶,正式切入正题。

    傅见山看向云如璟分析道:“明日你一旦被问罪,轻则禁足于此,重的话,可能会被撵回封地。不管如何,孩童案你是彻底摸不到了。”

    “倒也无妨,”云如璟风轻云淡说道,“康万已死,又有认罪书,此事基本尘埃落定,他替罪是必定的事。”

    “也是,就先让那小子得意几日,等我们顺着账本查个水落石出,”傅见山冷笑一声,“再回头好好算算弑兄这笔账!”

    “他未必真的要杀我,”云如璟顺手倒好三杯茶,“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他不想杀你,他背后的人,可不一定。”

    傅见山轻飘飘的一句话,云如璟默默地放下茶盏。

    他们的话,也让师殷殷陷入沉思,这是她并不知道的消息,谁要杀他?荣王吗?

    “罢了,你俩还是收拾收拾,万一真把你们赶回衡州,我可不跟着去。”傅见山轻轻吹着茶气,调侃道。

    然而却不见另外两人有一丝的慌张,他诧异地问道:“怎么,你还留有后手?”

    云如璟没有回话,因为他并不能确定。

    倒是师殷殷漫不经心来了一句:“人家有舅舅,用得着你操心?”

    果然,说什么来什么。

    门外传来陈郢的声音:“殿下,秦侍中拜访。”

    傅见山和师殷殷即刻离去,云如璟洗净茶杯,坐等来客。

    二人从后门出去,傅见山在身后叫住师殷殷,“师予棠。”

    师殷殷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

    “我于你,终究是有愧的。”这句话,他准备了很久,知道早晚有一天是要说的。

    可真正说出来的这一刻,并不能减轻他心中的罪恶感。

    “你与知衍的结盟,不是真心的吧?”

    师殷殷回头看他,淡然一笑,“怎么,我是不是真心投诚,道长也能算出来吗?”

    “不能,”他摇着头,“人心是算不出来的。”

    “你错了,人心是可以算的。”她定定地望着他,“若不能推测对方的落子之处,如何谋划设局?”

    傅见山轻笑,“若照你这样说,那人心确实可算。”

    他又话锋一转,眯紧了双眼,“可我到底,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

    “我如今也是与你们站在一起啊。”师殷殷嫣然笑着,“逾白道长,我们,合作愉快。”

    说罢,她转身离去,只是没走两步,嘴角的笑意就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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