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如珏坐着郡王规格的马车,由右卫的翊二府亲自押送前往崖州。
荣王、宁王和凌王三兄弟在明德门送他。
云如玧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语气颇为忧伤,“也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到五哥。”
云如琢瞥了他一眼,他微微低下头。
云如琢拍了拍云如璟的肩膀,转身离去,“一会三省一台商议朝中官员调动事宜,四弟也来吧。”
“是。”云如璟颔首侧身,让他先行。
见人已走远,云如玧低声问道:“不是说嫂嫂想让师宜琛调至大理寺,你打算怎么提啊?”
“哪有那么费事?”云如璟慢悠悠地往回走,“让大理寺空出一个位置,再把师宜琛放到一个不合理的位置,父皇自然会将人调过去。”
“还是四哥有办法啊,又不得罪父皇和秦仲斐,还能办成事。”云如玧跟上他的脚步,二人并行而走。
“对了四哥,先前太过忙碌,没来得及和你说。那闻人从之,是去年秋试的益州解元。”
云如璟顿住脚步,他就说闻人容时怎么那么奇怪,年前年后都出现在京城,原来是入京待考呢!
云如玧见他不说话,难免有些担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总不能不让人家考吧。”
云如璟冷哼一声,“他想考就考呗,反正朝中如今不是正缺人?”
说罢,他也不再等云如玧,快步离去。
“诶,四哥!”云如玧在原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次日早朝,常招正在呈报三省一台对于官员调用的建议。
“经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与御史台商议,人员调动名单已拟出,请陛下过目。”
“拟定刑部尚书调任吏部尚书,大理寺卿调任刑部尚书,御史台李中丞调任吏部侍郎。”
“大理寺张少卿擢升大理寺卿,大理寺余寺正擢升大理寺少卿,御史台师御史擢升御史中丞。”
“其余空缺已罗列在册,有未补齐者待春试后再行商榷。”
“锦州刺史调任黔州刺史,渭阳县令擢升锦州刺史,其余空缺由当地补齐或待春试结果而定。”
“考功主事刘渊擢升考公郎中,调遣三名国子学博士暂替考功主事,主持春试。”
“以上调动名单,请陛下定夺。”
师应齐听后,心中甚是担忧,他现在不过是八品御史,中丞可是五品,连升三品,他如何能任职?
幸而皇帝看完之后,提出了异议,“御史台与吏部如何对接?着国子监司业孙乾任吏部侍郎,至于御史师应齐……”
他看了一眼云如璟,“不是有一个大理寺丞替了余承风的寺正吗?让师应齐补过去。”
大理寺丞乃六品,对于师应齐而言更为合适,于是他终于松了口气。
皇帝看了一眼群臣,“众卿可还有异议?”
无人有议,官员调动之事就此定下。
除此之外,早朝上还提到了等今年科举结束之后,皇帝要南下巡游。
“南下巡游?”师殷殷躺在后院的秋千上晒太阳,听到云如璟带回来的消息。
这场巡游,她可太记忆深刻了。
从京城出发,沿着广通渠进入黄河,再从通济渠直下江南,途径洛州、汴州等地,最后前往杭州。
这一路上将发生太多的事,尤其是在泗州,皇帝遇刺,郡主身死……
原本云如璟应该在泗州才暴露武力的,而周巧也在那里身亡……
云如璟见她失神,便走到身后轻轻推着秋千,“怎么,不想去?”
师殷殷摇了摇头,“自然是要去的,只是路途遥远,耗时又长,不免担心会出意外。”
听她这么说,云如璟便知道了,南巡路上,定有意外。
既然有危险,那他也不放心师殷殷跟着去了。
他柔声说道:“若你当真不想去,不必勉强,我向父皇禀明便是。”
“我要去的!”师殷殷转过来,趴在秋千藤上抬头看他,“这一路上坐船,又不累,干嘛不去呢?”
“好。”云如璟垂眼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眼中又暗下几分,“前两天我又看见闻人从之了,殷殷可知他为何还在京中?”
“他还在京中?”师殷殷眉梢轻微跳动,脸上充满疑惑,“年前他确实与我说有事留京,仍住在嘉会坊孟府。”
“如今将要四月,他还没走,难不成当真出了何事?”
师殷殷的神情并不似有所隐瞒,云如璟目不转睛盯着她,想要捕捉她的每一个反应。
“他是以益州解元的身份,赴京待考的。”
闻言,师殷殷更加不解了,“他为何放着偌大的家业不要,前来科考呢?”
从前师殷殷选婿的时候,就是因为闻人家远离官场,才挑中的。
现在知晓闻人容时也要入仕为官,不免有些感慨。
原来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对这一身官袍趋之若鹜是吗?
那闻人容时在她眼里,确实和旁人别无两样,都不过是追名逐利、随波逐流的俗人罢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其实她自己也是的,她宁可让师应齐站得更高一些,也不愿让师洵舍下那一身战袍。
她自己也是一个俗人。
云如璟见她又失神,不免有些疑心,甚至于,心中又莫名燃起一团火。
“殷殷在想什么呢?”
她敛下眉眼,“在想……士、农、工、商,即便像闻人家贵为皇商,亦或是我师家富甲一方,始终还是低人一等的。”
“就像我父亲积攒军功,叔父、长兄科举入仕,闻人家想要挤身官场,也是无可厚非的。”
师殷殷确实不知道闻人容时科举的目的所在,而是站在同为商贾出身的立场去分析这件事情。
故而云如璟心中的怒火也瞬间就消散了,纵他闻人容时入朝又如何?师殷殷心里压根就没他!
师殷殷抬头见他有些得意地笑,甚是不解,“你这么开心做什么,难道已经想好要将他收为己用了?”
她怎么不记得前世有这一回事呢?
云如璟轻哼了一声,“我用他做什么?”
这时师殷殷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微微起身跪在秋千上,双手攀着云如璟的肩膀。
“哦,我说呢,你是怀疑他因为我才来科考的吧?”
“难道不是吗?”云如璟扶着她的腰,避免秋千乱晃,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安。
师殷殷望着他,眼中似春水泛起涟漪,“你担心我跟他跑了?”
“你会吗?”云如璟的语气十分低沉,他想要一个答案,又害怕一个答案。
“当然不会。”师殷殷脱口而出,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抱住他。
当然不会,否则我受过的那些苦楚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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