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亮了
    孟亭月好歹是在前世险些登上后位的人,见过无数刀光剑影,也见识过人心深似海的险恶阴谋。

    她内心虽然厌恶五皇子做事斩草除根,卑劣又冷血行径,但也不得不承认五皇子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性情和智慧。

    太子文治武功皆为人赞叹,胸中既有爱国忧民的大爱之心,也有对外敌时那份毫不留情的狠辣决断。

    可这人心诡辩莫测,谁也无法轻易揣测。

    她拥有上辈子的记忆,知晓今夜剿匪不会那般轻易,也只能言尽于此。

    皎洁月光洒落在孟亭月那张巴掌大的脸上,将那双瞳眸映得颜色发浅,连带着她眼底的情绪都一览无遗。

    太子眸色浓黑,周身在战场上浴血带来的冷煞流露出,凛冽的目光寸寸划过孟亭月的面容,一张未施粉黛但容色不减的面容。

    心中不知这脆弱的仿若他一掐就能香消玉殒的人有何胆量敢说出这番话。

    “你不是孟亭月,你到底是谁。”太子的神情蓦然变为狠厉。

    孟亭月眨眨眼,神情无辜,“我就是我呀,方才的话都是我的猜测,太子哥哥若是不愿听可以忘了。”

    孟亭月扬唇一笑,仿若再次变回原先那软糯乖巧的样子,身上的淡淡的拒人如千里之外的疏离和神秘消散,变回原先那平平无奇的世家贵女。

    太子眸色微眯打量着孟亭月,孟亭月也不躲不避任凭他打量猜忌。

    重生这等玄妙之事,说出来谁信?换做是她,她也不信。

    晚间一阵风裹挟着凉意拂来,孟亭月下意思笼紧身上的外袍,心道回去后要赶紧将身体调理好,今夜这么吹回去怕是要着凉了。

    思及此,她幽幽叹息。

    太子的目光落在那披着他外袍,努力将小脸都埋进衣服的人,外袍极大,能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其中。

    他缓缓移开眼,注视着不远处的村庄。

    ——

    夜色稍退,天色将明。

    孟亭月倚靠在树上昏昏欲睡。

    太子眸色沉沉地望着远处村庄,心头对孟亭月方才那番话是不信的。

    剿匪事宜早就在他回京之前就开始调查,隐藏在村庄中的匪徒模样包括住在哪间屋子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士兵更是记清了村庄的每一处布局,行动定是万无一失。

    哪怕药失了效,迷不倒他们,以他们的身手最多受些轻伤。

    一名士兵冲过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

    “太子殿下,匪徒皆已抓获。”

    太子眼中的冷意才终于散开,“伤亡如何?”

    士兵“都是些小伤,并不会危及生命。”

    凌肖听闻,立刻带着大夫上前,“殿下。”

    太子微微颔首。

    凌肖带着几名大夫跟着士兵离开。

    太子殿下心中安定不少,眸色一转转而看向树旁闭着眼睡得安宁的人儿。

    他缓缓走过去。

    “起来。”

    话音一落,孟亭月佯装初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天亮了?”

    脑袋有些发昏,想来是昨夜睡在外边着了凉。

    太子眸色发凉,不欲拆穿她这拙劣的谎言。

    在他心中,百姓和士兵更为重要。

    太子大步流星朝村庄走去,孟亭月拢着外袍赶紧跟上。

    村庄内一片狼藉,看来是昨日战况惨烈,摔了不少东西,风中还飘着淡淡血腥味。

    瞧着士兵的表情,不像是伤亡惨重的样子。

    孟亭月环顾四周,将周围一切收进眼底。

    没看见尉礼在哪。

    余光打量了眼太子。

    太子在身侧她也不好直接提出要去找尉礼。

    思索间耳畔传来隐约的孩童啼哭声。

    她不由被吸引走了注意,笼紧身上的外衣,循着声源处跑去。

    引入眼帘的是以尉礼为首的一群士兵手上抱着苦恼不止的孩童手忙脚乱的哄着。

    粗略一扫约莫有十个孩童,最大的便是尉礼怀中那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尉礼身形在武官当中更显得更为清癯,皮肤也不似武官那般黢黑,瞧着更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他对哄孩子似乎也有些手忙脚乱。

    孟亭月盯着那啼哭的女娃,脑子里记着尉礼的结局,心中浮着不安。

    见一旁有个镇守的士兵,孟亭月过去询问,“这些孩子为何啼哭?”

    士兵“大夫方才来看过了,孩童身上并没有外伤,会啼哭是因为受昨夜发生之事的惊吓,大夫说只要安抚稳定孩童的情绪就好了。”

    闻言,孟亭月漫不经心颔首,心底的危机并未解除。

    她眸光划过四周,而后垂下落在地上的箭矢上。

    俯身拾起,又问“昨日还用上了箭矢?”

    士兵颔首“匪徒有一人藏于屋舍顶上射箭,伤了不少的兄弟,这便是匪徒用的箭矢,幸得上方没有涂毒。”

    孟亭月看过了,箭矢上确实没有涂毒。

    箭矢也没被她抛了,而是拿在手上把玩。

    箭矢在她手上旋转,瞧着颇为潇洒利落。

    太子过来的时候,孟亭月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前方的孩童身上,连带着太子靠近都没发现。

    士兵手忙脚乱哄孩童的画面好笑又温馨,太子见了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孩童便是一国希望,这是父皇自小便交代他的话。

    尉礼是背对着他们,故而并没有瞧见他们。

    怀中抽泣的孩子一直没缓过来,而周围人怀中的孩童哭声渐歇,他不由开始质疑自己为何哄了还无效。

    “我要爹爹,呜呜呜,要爹爹……”

    “你不说你爹爹是谁我也没法带你去找他啊。”

    “呜呜呜。”

    尉礼头疼不已,这孩子哭闹着要爹爹,却说不出爹爹是谁,让他无处可哄。

    他突然回忆起儿时自己哭泣爹娘哄他的办法,“我抱抱你,你不要哭好不好。”

    话落他就将孩子拥入怀中,绞尽脑汁地想话去哄。

    在他瞧不见的地方,那孩子哭肿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恨意。

    抬手摸上头上的福包,从中抽出一根细细的,闪着冷芒的银针,直接朝着尉礼毫无防备的后颈插去。

    “就是你害死我爹爹,我要杀了你为我爹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