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擦奶?”

    徐羽树虎口撑住鼻梁。

    他眉眼本就锋利,饶是遮住小半张脸,外露的五官依旧透出几分威压,如开刃锋利的刀。

    徐钰鸣抿嘴:“你觉得我是怪物。”

    李奕心疼,像护犊子的老母鸡,恶狠狠瞪视徐羽树,忙抬手为徐钰鸣披好衣服,扣好胸前的纽扣。

    那软而挺翘似笋尖的二物,乖顺埋进被子里,徒留苍白纤细锁骨外露。

    谁料徐羽树一改往日宠溺,他后仰身子偏头,细碎刘海垂落稍盖眉眼,更显眉底阴翳,徐钰鸣拢起薄被,轻轻堆积在胸前。

    “出去。”

    李奕表情呆了呆。

    徐羽树压低语气:“我说,出去。”

    李奕只听徐钰鸣的话,他望向病床上的身影,对方别开视线拒绝对视,随后传来的声音含糊。

    “对不起。”

    这边话音刚落。

    “你犯得着跟一个外人道歉?”

    徐羽树心中窝火达到顶点,他几次深呼吸,在看清弟弟噙泪的双眼又几次压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吗?”

    李奕始终沉默看着,他不想让徐钰鸣难做,收起先前湿透的纸巾,离开前轻轻带上门。

    病房空间终于还给这对兄弟俩。

    徐钰鸣始终低着头。

    面对他的怒火,徐钰鸣始终采取逃避态度,他下巴埋进被子里,露在空气的后背单薄,猛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受到欺负的可怜孩子。

    徐羽树双手交叠置膝,他后仰身子靠在椅,医院普通的陪护椅子都坐出四平八稳的气势:“说话。”

    “……”

    “徐钰鸣。”

    被叫者抬头,眼睫挂泪,因过度憋气脸蛋通红,颤颤巍巍喊了声哥哥。

    就是这个哥哥,把徐羽树喊软了。

    徐钰鸣声音都有些哽咽。

    “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想留下她,我跟诊所医生讨论,她说就算我身体存在一部分残缺,也能通过技术取出来。”

    徐羽树眉心拧成疙瘩:“谁说你身体有缺陷?”

    “哥——”

    话音刚落,徐羽树见他伸手,到底是心软,放去胳膊让弟弟握住,又因其稍低体温将被子往他身上拢。

    “我从小父母双亡,常年寄人篱下,徐爷爷见我可怜,把我接到了徐家。”

    “……”

    徐钰鸣扭头看他,由于他身体温度偏低,所以掌心隐隐产生几分烧灼感。

    “你觉得我那个时候小,很多事情都不记得,是不是?”

    徐羽树喉结滚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到最后仅化作呼吸,反手握住徐钰鸣冰冷的五指,无声紧了紧。

    徐钰鸣笑。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徐晋枟可以是我孩子的父亲,也可以不是。”听到这里徐羽树张口追问,被徐钰鸣的摇头阻碍:“其实他说得很对,我混淆了喜欢与占有欲,于川……是么?”

    他顿了顿。

    “按照家世、年龄来看,于川确实是最适合跟徐家联姻的人选,况且他模样还算周正。”

    “现在徐家的状况不及往前,就算没人同我说起,我还猜不到那套独栋小院是哥哥你帮我买的吗?”

    “爷爷,自从他发现我抗拒联姻,那张卡已经被停掉,细数也过去三年。”

    “哥,我不再是爱哭的小孩子了。”

    “……”

    徐钰鸣侧头,脸埋到徐羽树望不见的那边,因为无法瞧见他神情,徐羽树连讲话都要斟酌。

    孕激素促使弟弟情绪极其起伏,徐羽树静静坐了片刻,直到徐钰鸣扭过来头,面带苍白冲他笑笑,徐羽树才沉默起身,帮人系好纽扣,轻轻掖紧被角。

    “睡吧,哥哥就在门外。”

    他立在病床边,直到徐钰鸣呼吸逐渐平稳,胸口起伏变弱,他才收回抚住弟弟头顶的手。

    等他带上房门抬头,走廊的座椅已然坐了位不速之客,走廊秋风萧瑟,来人仅穿了件单薄开衫,刘海垂落,不知听去多少。

    锁扣闭合,隔开两个世界。

    徐羽树下意识掏烟,右手摸空,攥紧成拳:“都听到了?”

    “不太多。”

    后者声音沉闷,戴在手腕的佛珠一颗颗往后拨,经过岁月沉淀,比徐羽树最开始见时多了几分戾气。

    徐晋枟的心,不静。

    “小钰打定决心去父留子,你……”

    “闭嘴。”

    平生头一次,徐羽树从徐晋枟口中听出极具攻击性的词语,柔和五官变得锋利,肃然好似初到徐家,满身心对此腌臜地厌恶的激愤青年。

    唯独见到徐钰鸣,这份锐刺柔和。

    徐羽树撇嘴,他才不管这命令。

    “若他十八岁那年你能出手,你们两人也不至于见面行同路人。”

    末了,他补充:“怨不得我们。”

    徐羽树想掏烟,手伸兜最后就摸出块奶糖,还是小钰最爱的白兔糖。徐羽树沉默片刻,在徐晋枟起疑前,他用力将糖按到口袋里侧。

    他们待在医院久了,连带鼻腔呼出来的气都夹杂消毒酒精气。

    “于家那边,你必须去。”

    徐羽树背靠墙壁,目视前方,似乎觉得自己话语极度可笑,他勾唇:“徐家能撑到现在,看来那些宝贝还没卖完。”

    “与我何干。”

    “是,你跟本家分家,祸事怎么都烧不到你头顶,但有预知的提前五年明哲保身,这时间未免太暧昧。”

    “暧昧。”

    “更像刻意。”徐羽树换了说法,他视线落回徐晋枟侧脸,与几年前无差总是在淡漠中透露些许高高在上的傲慢。

    “还是说你冷血?想架空徐家并非朝夕,你作贼父那么久当真没半点……”

    徐羽树话语委婉:“旖念?”

    “小钰父母双亡,恩怨在我答应做他监护人已经消散。”徐晋枟回避问题,男人收起珠串,看样子是想往病房里走。

    无论何时,他的背始终笔挺。

    短发垂在后脑,简单外衫也能穿出上万元质感,徐羽树认出这件衣服,先前徐钰鸣深夜因发育痛睡不着觉,就是攥着衣角哭累了才睡过去。

    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小钰的阿贝贝,眼下在他情绪大起大落时换上……徐晋枟打的什么心,人尽皆知。

    病房向来无锁,单人房除外。

    一是为了隐私考虑,二是某些特殊场合不方便外界打扰。

    徐羽树默默掏出那颗糖,打量好久好久,剥开糖纸的瞬间,耳畔落锁声清晰可闻,门窗自动切换成雾化。

    伴随槽牙碾碎奶糖外泄香气,徐羽树听到饱含哭腔的嗔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