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也的狐尾在两条巨蛇张口时,就将唐颂卷住往后扯。
几乎同时,唐颂手心的灵力射出,击打在其中一条蛇之上。
蓬——灵力的伤害如同一滴水丢进大海中,毫无波澜。
反之,两条蛇的体型在我们面前呈倾轧之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之前我以为我家霓裳化蛟时已经够大了,可与面前这两条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的巨巨巨巨蛇,体型简直没法比!
两条神蛇一青一赤,身上的鳞片,比我整个人都大!
威严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在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头。
我生出惊恐,几欲要从温也身上下来,跪下叩拜。
凛凛毫无进攻状,直接前爪匍匐,对面前的神物臣服。
安从它身上翻下来,同样长跪不起。
我抬头仰望两条交缠在一起的神蛇,快忘记呼吸。
它俩仿佛连接着天地,微微附身,就搅动着整座仙山的云絮。
“小家伙们,这里是巫族禁地,回返吧,不然送你们下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两道古怪声音重合在一起,宛如涟漪一般传递而来,响彻整座仙山。
唐颂将手串放于掌心,低头高声回复:“我们携带神巫信物而来,要进仙山寻找灵石。”
良久,两颗隐没在云间的蛇头探下来,俯身的动作带动了我们周边的气流,腥风拍打在每一个人的面孔上。
赤色巨蛇用粗壮的信子将手串卷起,竖长的金色瞳孔,从唐颂头顶划过,它突然看向我和温也,嘶嘶吐着蛇信,朝我俩动了动身子。
这种恐惧和敬畏如果硬要形容,就像孑然一人站在百米巨浪之下,周围山河崩塌,天地倾颓,世界走向了末日一般。
赤红的蛇头几乎快要和我与温也贴在一起。
它就这么自上而下地睥睨着我们,温也直直地看着巨蛇的眼睛。
良久,它动了。
空灵与沉闷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声音再次从天而降,语气中带着看笑话的戏谑。
“这就有意思了……原来,这就是ta的目的。”
我嗅到了一丝真相的气味,从温也的后背下来,仰头问道:“ta是谁?神巫中的哪位?”
巨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闷闷笑道:“小娃娃,你真的想解开身上的灵渊印?”
我点头,坚定道:“对!”
它又看向唐颂,缓缓问道:“你呢?”
未等唐颂回答,巨蛇像是洞悉了一切,蛊惑道:“小娃娃,你还心有不甘……解开灵渊印你就彻底与她没有牵连,你忍心割断这根线?”
“印记可以让她在对你随时都有悸动之情,某一天她会回心转意,再强大的巫女都抵不灵渊印的控制,这是神的旨意,谁都无法违逆。”
“多少因为使命不得不走到一起的司命巫师,起初他们都毫无感情,甚至互相仇视,最后不都变成携手百年的伴侣?”
“情爱坚固长久,可更亦脆弱且短暂移嫁,我看的太多太多了…… ”
“小娃娃,你真的要解开吗?”
沉默片刻,唐颂抬头看向蛊惑的巨蛇,开口:“是的,我的意志该由我自己做主,而非所谓的神意,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没什么好要的……”
他轻笑:“何况,情爱五味杂陈,只有尝到真实的滋味才叫情爱,麻痹了味蕾吞咽下去的情爱,谁又知道是蜜糖还是毒药。”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巨蛇空灵的声音悠荡。
我看向唐颂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这家伙活泛起来了。
唐思宁曾说过他就像一台只知道工作的机器,复杂的家庭关系和家族重担压在唐颂肩头,让他冰冷、谨慎、理智、多疑。
他或许没时间谈情说爱,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想触碰情爱。
我突然觉得唐颂和之前的温也是有共通之处的,俩人都担心情爱影响自己的心智,只不过前者怕影响事业,后者怕影响修行。
想到这儿我蓦然一笑,唐颂是不是谈场正儿八经的恋爱就会变得不一样呢。
两条盘在一起的蛇身中间突然开了缝隙,露出被它们遮挡的山门。
“既然你们两位心意已决,就进去吧,山顶的灵石碑林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不过只有二位可以进去……”
温也拉住我的手腕,担忧地蹙眉。
我对他笑了笑:“别担心,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还你个干干净净的乐小麦。”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瓜,目光潋滟,徐声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出来。”
“好!”
进入山门,我和唐颂拾阶而上。
山上清风徐徐,灵气充沛,瑶草琪花,曲径香蕙。
猿猴入桃林,白鹤栖枝头,彩凤青鸟向日而鸣,迎风跃舞。
一路各种奇花异草,奇珍异兽,皆一双双一对对。
唐颂拾了两根树枝,当作我俩的登山棍,他照顾着我的身体状况,走走停停,时不时扶我一把,若不是要找灵石,这趟出行真像春日游玩。
我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只觉从太阳高照,一直到红霞满天,方到山顶。
刚舒一口气,可看到密密麻麻的碑林,我靠在一棵迎客松下面,揉着腰摆手道:“我,我不行了……让我先歇歇。”
唐颂从背包里拿出外套,垫在树下草地上,让我坐下,他叉腰看向碑林,蹙眉道:“你在这儿休息下,我去找找。”
我打开背包拿出水饮了口,看向快要被地平线吞没的红日,感慨道:“看来咱俩要在山顶过夜了……”
“过夜倒没什么,我担心灵石怎么带回去。”唐颂苦笑地摇头朝碑林走去。
灵石碑没有成百也有上千,皆由半米来高的白绿色玉石制成,结结实实地插在地上,散落在整个山峰之上。
而且上面刻的都是篆书,光找也要找上一天吧。
唐颂执行力很强,办事又有条理,检查过的玉石都做了标记。
只是太阳很快落下,光线不足,查找起来费眼,他只看了三十来个就略显沮丧地走回来。
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下,并掏出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吹着晚风,嚼着难吃的饼干,和唐颂看向灵石碑林。
“哎,咱俩身上的印记消除后,你该考虑谈场恋爱了。”我轻轻踢了一下他的鞋。
唐颂支着膝盖背靠大树,侧头笑道:“怎么?怕我对你念念不忘还是怕我对你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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