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给我的?”兰镜鲤再次大脑一片空白,看见如此绚烂特别的宝石,繁星般,旺盛的,决绝的。

    她不认识这是什么宝石,只不过有一瞬好像回到了从前奔跑过的旷野,看见曾仰望过千百次的山尖,用手指感受过流转自由的长风。

    檀幽晃动颈链,听着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冷清禁欲的面容有种近乎凌人的清绝。

    “给你的,不想要吗?”说到“不想”这两个字时,女人几不可察地皱眉,又很快舒展。

    “可是还没到我的生日。”

    兰镜鲤像个误入童话世界的孩子一样,失措到不知该作何反应。

    其实,就算是生日她也没收到任何生日礼物,就连生日蛋糕也只在电视上见过。

    其实她对礼物什么的毫无所谓,不会收到礼物的人生是属于她寻常的人生,不出意料,她应该会一直过这样的人生。

    女生澄澈干净的眼睛里充满爱慕和不安,檀幽心情略微上扬,“没到生日就不能送礼物吗?”

    “可以的,”兰镜鲤低下头,想要隐藏眼底没来由的湿润。

    檀幽离兰镜鲤更近了,嫣红色的唇吐息如兰,她控制着金属锁扣,不松不紧地锁在兰镜鲤脖子上,“生日的时候,再送你别的,好不好?”

    银色的金属细细圈住女生修.长嫩白的脖颈,能感受到青色血管在颈链下脆弱跳动。

    “不用了,谢谢姐姐,”兰镜鲤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不敢贪心,因为没有资格,她的人生不曾允许她得到太多。

    檀幽轻声道:“送不送的权力,在我。”

    兰镜鲤听着檀幽貌似不讲道理的话,心绪翻江倒海。

    “礼物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兰镜鲤用力点头,生怕心里的欢喜与爱意,在空气中传递减损太多。

    檀幽勾勾唇,“颈链里有gps定位,方便我随时找你,还喜欢吗?”

    “藏在这条小鱼里吗?”兰镜鲤双眼发亮。

    “嗯。”

    看着项链戴在兰镜鲤身上,刚才那种失控的,甚至有些诡艳的情态,从檀幽身上褪得一干二净,令人觉得只是错觉而已。

    “姐姐,那我能也送你一个有gps定位的礼物吗?”

    檀幽睨她,俄而垂眸轻笑,“下次再说。”

    “好。”

    兰镜鲤在心里暗暗计算这条颈链的价值,虽然心意不以价格衡量,但檀幽从小到大吃穿用度都是顶级的,她不想因为自己委屈了檀幽。

    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兰镜鲤清楚檀幽的作息规矩,正要自觉离开,就听见檀幽清清淡淡地问:

    “学校里喜欢你的人多吗?”

    “啊?”兰镜鲤没想到檀幽会问这种问题,诚实地摇头,“我不清楚。”

    女人细细端详着兰镜鲤漂亮美好的容颜,温淡一笑,“下次别人给巧克力,你该怎么做?”

    “应该……婉拒?”

    “真乖,”女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摸了摸兰镜鲤的发顶,“鲤鲤,没和任何人做过对吗?”

    “只有……和你,”兰镜鲤目光游移。

    “那明晚我们再待久一点。”

    第二天,兰镜鲤从深山别墅早早离开,唱歌练舞背台词,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公司定下她的出道日期在明年的四月一号,离现在差不多还有半年,要求她拍好几部网剧,再把写十几首歌出来,供公司挑选。

    她来到练习室后坐下,从陈旧的柜子里拿出一瓶药酒,擦在自己练舞淤青的膝盖上,熟练地忍着痛再用力揉进去。

    她又多接了几场公司给的活,可以多挣点外快,到时候买配得上檀幽的礼物。

    一想到檀幽,似乎腿上的伤也不痛了,她摸了摸颈链,又郑重仔细地藏进衣领里,乐呵呵地傻笑。

    再过一小时就要去伴舞,兰镜鲤飞快打开冰箱,拿出一袋快过期的速冻饺子,烧水煮饺子吃。

    伴舞的活在六点半结束,之后宛姨会来接她去深山别墅,想到檀幽昨晚具有暗示性的话语,兰镜鲤心跳加速,其实能和檀幽待久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她匆匆跑过去接通,本以为是卫以西或者经纪人。

    “兰镜鲤听说你现在出息了,要当明星赚大钱了。”

    来电人是贺语夭,兰镜鲤同母异父的妹妹。

    兰镜鲤的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有事?”

    “来大城市了,就不要妹妹我了?”贺语夭的语气吊儿郎当的,“你别忘了,我妈也是你的妈,你要照顾我的。赶快拿点钱给我和女朋友开房。”

    贺语夭刚落地就会看人眼色,见风使舵,会说话就知道诬陷欺负人。

    在家里的时候,她惯会把脏活累活全都给兰镜鲤,看到兰镜鲤因为自己的指控受罚挨骂,高兴得拍手称快。

    兰镜鲤心里明白,贺语夭是个讨长辈喜欢的孩子,爱笑嘴甜,就算骄纵任性长辈也爱着宠她。

    逢年过节,她被接回母亲的那个家里,贺语夭人见人爱,她是没人记得的、却很碍眼的拖油瓶。

    她沉默寡言,不会做笑脸,也不懂得多说两句好听的话。

    在母亲去世后,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几度被领养又弃养。

    但她想,她不要为那些虚伪的人,耗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她只希望喜欢的人记得她,惦念她。

    也只想为自己喜欢的人耗尽心思,为此她总会担心自己做得好不好,够不够,会不会让喜欢的人失望。

    这样的性格或许没人会喜欢,但这十年来的失落与自卑,兰镜鲤早已有了铠甲,也只会为喜欢的人献出软肋。

    “我没钱,难道你看见我演的戏了吗?”兰镜鲤长长的头发今天扎了起来,眼尾上挑的弧度有种美妙的危险感,那种天然的攻击性暂时被她掩藏得很好。

    贺语夭不屑地“切”了一声,“装什么装,你都进经纪公司了,随便出去卖一场,都上万了吧。”

    虽然不喜欢兰镜鲤,但她不得不承认兰镜鲤长得十分漂亮,是那种过目难忘的漂亮。

    闻言,兰镜鲤瞳孔倏尔掠过浓重的暗色,“贺语夭,你最好管住嘴,乱说话的下场你是清楚的。”

    贺语夭暗骂一声小疯子,她小时候不就骂兰镜鲤几句拖油瓶、野种,说兰镜鲤父亲短命鬼,就被这人玩命死揍,好几个大人都没拉住。

    但她还是嘴硬,反正电话里兰镜鲤又打不到她。

    “你拽什么拽,你个癞蛤ma想吃天鹅肉,我暗恋的那个人非富即贵,早晚都是别人的,你这种烂命当一辈子小丑吧。”

    说完话,她飞快挂断电话关机,生怕会被兰镜鲤顺着电话线过来打一顿。

    **

    今晚风大,浓云被吹散,月光遥远但明亮。

    宛姨急匆匆将兰镜鲤接到深山别墅,也没有说明具体情况,只模糊描述檀幽病得厉害。

    即便心急如焚,兰镜鲤也必须在全身消毒、沐浴换了衣服,才能走进檀幽的卧房。

    “姐姐,你怎么了?”

    柔软如云端的床上,女人神情清冷难耐地侧躺,乌黑如海妖的长发漫漫垂下,肌肤莹润如月华。

    “鲤鲤。”她咬着唇,声线绵如春水,柔入骨髓。

    兰镜鲤顾不得害羞或是什么,连忙坐在床边,查看檀幽的情况。

    “姐姐,你又生病了吗?哪里不舒服,要我怎么做?”

    看着女生焦急万分,好似能为自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模样,檀幽眼尾绯红勾人,眉眼盈盈艳丽得令人心惊。

    “听我的就好。”

    她攥紧兰镜鲤的衣领,迫使女生一寸寸向下,两人唇瓣离得极近,若有似无地相触。

    感受到檀幽胴.体的幽香,兰镜鲤神魂俱失,心跳漏了一拍。

    “鲤鲤,颈链戴着吗?”

    “戴着的。”

    “会永远戴着吗?“

    “会。”

    檀幽眼眸漾着不可思议的美丽微光,素白清冷的嗓音缠绵诱人,听完兰镜鲤的答案后,矜雅的面容满是一副不加掩饰的餍足媚态。

    “鲤鲤,要我。”

    兰镜鲤心念一动,不敢相信檀幽的意思,她之前只用过嘴,现在是要更进一步了吗?

    “进来。”

    柔媚入骨的声音在清微月色中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再缓缓平息。

    “姐姐,今晚我能留在这吗?”

    兰镜鲤鼓起勇气发问,她不去深想,也不深究每次亲密后,檀幽立马让她离开这件事情的真正含义。

    但她止不住觉得自己某些时候更像泄.欲工具。

    女人神色玩味,似笑非笑,“鲤鲤,想要的真多。”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表现再乖一点,我会考虑。”

    宛姨恭敬地敲门,“魏小姐来了,要见吗?”

    檀幽眸色微变,眼睫还半濡着泪,却冷淡对兰镜鲤道:

    “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