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们都嫉妒我有( )
    为了那所谓生桩,为了炼制某种偃器,献祭无数人命,短短两天不到,就已经有了不下三十人为此丧生。

    经过昨天后,就只剩下了他们这十三人有资格入门,而现在,竟是还要从他们这十三人中,选出八个人作为生桩。

    以前,白渊觉得死这个字距离他很遥远,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人命居然变得如此廉价。

    单纯只是他的这位名义上的师尊有问题,还是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都喜欢草菅人命,这片修仙界一整个都在吃人不吐骨头?

    这时候,白渊身前的一名弟子突然崩溃,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呃啊啊,师尊,我们都是您的弟子啊,我们为了入门,该割的也都割了,师尊您不能这样啊。”

    “是啊师尊,我们都按照您说的,我到现在还在疼,我们为您做牛做马都愿意,求求您,千万不要让我们去当那个生桩。”

    宋断指扫过下方众人,似是觉得这样做也有些不妥,偏偏就在这时,孙维从弟子中站出来,矛头指向白渊。

    “要死,也该是他去死!他什么都没付出,徒儿认为,师尊您可以拿他垫着,还缺六个,我们下山去抓人,天黑之前……不,午时之前,我们一定回来!”

    “是啊是啊,孙维师弟说得有理,他昨儿不是说自己缺命吗,他今天要是死了,正是刚好应了那个缺命!”

    听到孙维的话,还有众人的附和,白渊顿时怒火中烧,他很清楚,自己这是被孤立了。

    确实,在这帮不带把的阉人当中,他是个异类。

    这帮崽种,绝对是在嫉妒他带把!

    宋断似是觉得这些弟子说的有道理,她把目光移向白渊,无悲无喜,淡淡道:

    “徒儿,昨夜,可有何收获?”

    强压下心中的怒意,白渊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事关生死,若是回答得不好,刚才那名弟子,就是前车之鉴。

    “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数。”

    “是啊,虽然你缺命,但你是为了我们死的,大家都会记住你的。”

    白渊看了看自己这名义上的师尊,又瞥了眼这帮所谓的同门,再瞄向宋断指藤杖上的谎鸦。

    让他们观察黑纸,也只是想要利用他们帮忙参悟,毕竟,面对那种无字天书,能梦到何种偃器,这个要看天赋看运气,非人力所能强求。

    他必须展现出,足以让宋断指心动的价值,但却不能说谎。

    宋断指需要的是偃器的制作方法和内部结构,无论是谎鸦,游鱼还是偃偶,白渊都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奥秘。

    “师尊,弟子,昨夜梦到了一只……杯子。”

    这话一出,谎鸦当即昂起鸟首,张开双翼,眼看就要叫唤出声。

    众弟子翘首以盼,一个个神色激动,他们甚至都能想象到谎鸦的啼鸣,有人暗喜窃喜,有人眉开眼笑,白渊在他们眼中,已然是一个死人。

    一刻也没有来得及为全场唯一的男人哀悼,谎鸦却重新收敛羽翼,杵在藤杖上一动不动,自始至终都未曾叫唤。

    没叫,那就是没说谎。

    白渊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虽然不知道谎鸦的具体结构,不知道其中涉及的阵道、机关道知识,但却知道谎鸦的使用规则,也懂得利用规则,蒙骗对方。

    至于杯子?

    说他梦到了一个杯子,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因为他确实梦到了某个小小的,香香的杯子。

    他白渊行得正,坐得直,为人诚实,从来不说谎话。

    说是杯子,那就是杯子,喝水的杯子那是杯子,流水的杯子也是杯子。

    更不要管这杯子以后用来干什么,哪怕是和别的杯子,杯口对杯口用力挤兑碰撞在一起干杯~那就是个小~杯~子~

    这话说来有些难以启齿,白渊没等对方开口,早已酝酿好了接下来的话术,抢先一步说道:

    “师尊,可有纸笔?”

    “木犬,去库房取些个纸笔过来。”

    “是。”

    木犬深深看了白渊一眼,转身走出学堂,不多时便取来纸笔。

    “师尊且看。”

    白渊自始至终,惜字如金,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触发谎鸦,他方才已经打了个擦边球,接下来只要不开口,就能蒙混过关。

    白渊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两蘸,众人都围着白渊的站成一圈,他们都想看看,这家伙到底参悟出了什么。

    只见白渊一语不发,竟是真的在纸上画了一个杯子。

    其实在这里,他已然偷换了杯子的概念,他所画的,已经不是他梦到的那个香香软软的小杯子了……

    知晓了谎鸦的规则,就能在规则的边缘游走,毕竟,他可从没说过,他画的就是他所梦到的,一切都只是这些人一厢情愿。

    有人不禁插嘴。

    “这就画完了?”

    “嗯。”

    “可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杯子吗?有什么稀奇的,你就参悟出这玩意?”

    然而,宋断指看着这杯子内外嵌套的结构,却若有所思,白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百般偃器,此乃保温杯!分为外中内三层,最外面一层,乃是不锈钢……咳,可以用玄铁打造,中层,用术法将空气抽离,内层同样可以玄铁打造。”

    听完白渊的描述,众人齐刷刷愣住,宋断指的眉头皱得更深。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我靠。”

    “这偃器,有何用?”

    “保温杯,顾名思义,热汤注入其中,无需灵力加持,却能长久保持温度。”

    相较于其他弟子的不解与不屑,白渊更在意宋断指的态度,她的眉头时而舒展,比起这些初入偃道的弟子,她浸淫此道两甲子之久,自然能看出些许门道。

    所谓偃道,是造化之道,百工之道。

    正所谓大繁至简,评价一个偃器,不在于其结构多么复杂,而在于其功效。

    白渊所画的这只杯子结构看似简单,但却通过最简单的结构,最小的代价达到最佳的功效,也是一种莫大的成功。

    宋断指毫不怀疑这偃方的来历,挤兑在一起的眼皮倏然睁开,睁得前所未有的大,她抬头看向白渊,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