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跟傻x一般见识,才会落到这步田地。那个傻x是个水果。
如果当时不想着买二斤脐橙回来泄愤,她就不能那么大劲移胳膊;橡皮就不能掉在地上;她的试卷就不能被撕。
阮念决定放弃了。
果真,作为一个本分人去找流氓的晦气是不现实的。单是想想,就倒了大霉。
书桌上的时钟指向11点,阮念打开air-c studio网站找到一篇solar energy的科技文章;边查词,边记笔记。
忽然,卧室的门开了。
“我跟沈旭分手了来的女孩子生着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的朦胧感,妩媚、动人。女孩子一下坐在阮念床上,微微歪着头,发梢都是情。
“从外面穿回来的衣服能别坐别人床上么?”
阮晴却全没听见一般,继续喋喋不休“我们班新转来两个男生,你知道吧?从b市转来借读的,据说给咱们学校捐了上千万呢,校长都得哄着他俩。我们班主任明说了,‘别去惹他俩,否则后果自负’……”
没完没了,阮念把笔一放,“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阮晴。你同学家再有钱,跟你有什么关系?有空你读会书吧,离高考只有八个月了。”
不料那美少女并不气馁,她把自己柔顺的头发拢到一边肩膀上,动作说不出的动人,抿着嘴笑道“那可不一定,我作祁成女朋友不就行了。”
听到‘脐橙’两个字,阮念就是一个激灵。
她转回头,郑重望着阮晴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迷离眼神,冷冰冰截断“人家喜欢你么?”
白日里那屈辱的一幕仿似又浮现在眼前。那个叫‘祁成’的,首先,那人本身就是个流氓;其次,那个流氓根本一点尊重没给你,阮晴,你心里没点数么?
阮晴被问到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即漾起自信的笑容,“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今天下午他对她那样说话,本来一开始是很气的。但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了,那么禁忌的话题,正说明他对她与众不同!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个欲望?
阮念见状,没再多说什么。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你也永远不可能拯救一个恋爱脑。
可她的沉默又让阮晴觉得受了冷落,“姐,你知道你现在对我特别冷淡么?以前我每交一个男朋友,你都会狠狠骂我一顿。”
拼命阻止她跟男生来往,‘你好好学习’‘别总惦记想那些没用的’‘等考上大学再谈不好嘛’……把人耳朵都念叨聋了。可是烦归烦,她真不念叨了,还感觉有点怪瘆人的。
此时电脑前的人正皱着眉,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英文。
阮晴撅了嘴,满目幽怨,“阮念,你说话啊,你怎么不管我了?你就是嫉妒我比你漂亮是不是?嫉妒那么多男孩子追我,没人追你是不是?”
阮念跟阮晴是双胞胎。却又没那么像。
尤其是进青春期之后,在阮晴那种又妩媚又娇艳的对比下,阮念的五官干净得过了头,就叫寡淡了。就好像,阮晴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而她则是水彩颜料快用光时画的一幅山水。
左右邻居最常拿来寒暄的话题就是‘你家妹妹比姐姐漂亮啊’。
这话说得多了,阮晴就当了真。每次两人有矛盾,总拿来舞弄一下,以为能戳到阮念的心肝子。
可惜后者好似失了聪,完全没反应。阮念再一次从本子上抬起头的时候,时钟指向十一点四十。阮晴早已经不在她房间里了。
阮念又看了看自己记的笔记,专业词汇太多,不太可能出现在高考卷上,这篇文章选错了。她默默地想,白浪费半小时。
周四第一节 课是数学,晋博宇迟到了。一直到快下课,他才急火火在门外喊‘报告’。
少年身量很高,笔直挺拔,路过数学老师的时候,老刘一拍他后背,“下次早点起。”
晋博宇一笑,“是”。他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金边、在末端有一段黑框,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很深的酒窝,整个人很干净。是那种每个零件都生得隽秀、皮肤又白、打扮又清爽的男孩子,让人眼前一亮的干净。
班上好些女同学的目光一直粘着他回到座位上。
阮念站起来,给他让路。晋博宇小声说了句“谢谢”,进到她里面的座位坐好。
阮念拿出昨天整理的单词,放到晋博宇桌面上。“选材可能没选好。”
晋博宇说“好,我再看”,他推了推眼镜,很抱歉地说,“昨天晚上去医院守夜,三角函数的题没来得及归纳,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一定做出来。”
为了最大化学习效率,阮念和晋博宇两个人约定每天每人负责一个科目的一个知识点整理,然后交换学习,这样就等于一份时间双倍效率。
这是一个要求极高的工作,两个人的水平必须相当,彼此又要绝对信任——但凡其中有一个人偷着小心思藏私,这种合作关系就维持不下去。
能遇到晋博宇,或许是阮念近三年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他和她都是彼此学习上的最大助力。
阮念问,“叔叔还好吧?”
晋博宇沉默了一秒钟,“不大好。昨夜差点下病危通知书。”
晋博宇的父亲自从两年前出了事故,一直昏迷不醒,植物人状态。原本富足美满的一个中产家庭,骤然失了支柱陷入一眼望不到头的泥潭。
许是刚才上楼跑得急,晋博宇额角上还有未干的汗粒,晶莹地、细细地顺着他的鬓边往下滑,在他白皙的脸上滑出一条透明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