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阮念几乎在听到‘祁成’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就把脸转回了她的数学题上。“没事你就回你房间吧,可以吗?我今晚还有一堆事要做。”

    那张被晋博宇特意为她争取回来的生物卷子还没写!她真的会谢。

    不料阮晴并不走。她边说,边不经意地拿起阮念桌上的一个水杯在手里摩挲。

    这种担忧就连阮晴自己都觉得特别诡异,明明知道她自己才是更漂亮的那一个。可她的第七感又隐隐不妥。

    不得不承认的是,阮念其实也挺漂亮的。因着在家,她把马尾辫放下,长发披肩拢在耳后。她的侧颜很精致,皮肤白皙细腻,专注的目光落在习题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说不出的娴静淡雅。

    就是眉色淡了些,唇色浅了些,又不肯用彩妆。可是细瞧之下,她天然的眉形和唇形又都很完美。

    阮念一下把自己的水杯从阮晴手里夺了回来。

    阮晴观察阮念的反应

    “祁成今天跟人家抢篮球场,把校队队长给打了。”

    “上个星期有两个女生为祁成吵起来了,都惊动老师了。”

    阮念被烦得急了,停笔皱眉,“你能别再说这个人了吗?你究竟想干嘛?”

    阮晴不着痕迹地问“你为什么对祁成那么大成见?”

    阮念觉得自己是脑抽了,她想,最后一次——再试图拯救这个恋爱脑最后一次。

    她放下笔,郑重对阮晴说“你自己瞧瞧你说的,跟他有关的哪件事是好事?这种人值得你这么关心他吗?你在他身上找得到一个闪光点吗?”

    阮晴却似完全听不懂,依旧执迷“他帅啊。你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吃他的颜。你知道吗?我听说,跟他……”她故意顿了一下,神神秘秘地,凑到阮念耳边,拢着手说了一句悄悄话。

    阮念听得这下半句,脸上的表情瞬时变得一言难尽。连连把身子退后,仿似再多听一句耳朵都会怀孕。

    “真的,”阮晴又确定地重复,“至少十个。”

    阮念后悔了。

    她真是疯了,还在妄想扳回这个恋爱脑!

    恋爱脑之所以是恋爱脑,不是因为她们不知道;她们只是不肯面对现实、假装不知道。自动自觉地把不利于她恋爱的“负面”信息,加工成“正面”结论。

    比如说

    那个男生四处勾搭。

    她绝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他的心血来潮之一’。

    她只会自我激励‘遇到我之后他就能变成很专一的人’……

    或者是

    那个男生很少在现实中约她。

    她绝不会告诉自己‘他对我的兴趣只停留在无成本的网上撩骚’。

    她只会自我安慰‘他经常来访问我的企鹅空间呢’……

    甚至是

    那个男生已经有女朋友了。

    她也绝不会接受‘他没看上我’。

    她依然在自我催眠‘他并没有多喜欢她,他还是对我比较特别’……

    阮念二话没说,把阮晴从自己的床上揪起来,往门口拽,“我要学习了。”

    “等一下,”阮晴死撑着门不让关,破釜沉舟“我先跟你说好,祁成是我先看上的,你别跟我抢。抢你也抢不过。”

    美少女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我要从他的兄弟陆有川下手,我先跟陆有川搞对象,这样就可以顺利打进祁成的社交圈子。然后再慢慢让祁成喜欢上我。”

    阮念关门的手都是一僵。这什么智商?

    本来不想理了,实在被雷得憋不住。阮念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很多男生对于自己兄弟交过的女朋友心里还是有点芥蒂的呢?尤其是条件不如自己的兄弟。”

    她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即便真好上了,看看最后能娶你么。

    阮晴不屑嗤笑,“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死守着那层膜?男生根本不在意这个的。而且,我听说祁成和陆有川交情就是好到这种程度,有一个大学生小姐姐本来是先认识陆有川的,后来他介绍给祁成了,也有一个小姐姐是跟祁成玩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又让给陆……。”

    这再听不下去了。阮念一下关上门,“那祝你好运。”

    她本来想说的,这种几个男生轮流玩来玩去的,你觉得能是真心的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吧!

    又想起晚自习前在沙坑旁边的那一幕,身上就跟被毛毛虫爬过一样。

    那个流氓说完那句“约会”的话,她一秒钟都没用就飞速从垫子上蹦了起来。小红卷和草稿本掉一地。

    祁成见她反应激烈成这样也是惊讶,他原本是蹲跪在她面前的,站起来的时候顺便把她那两个书本捡起来递给她,“这一路聊了这么多,你别说对我一点意思没有。交往看看,也许……”

    他就着阮念接本子的空当,并没有松手,反而把她一拉,俯下脸,将棱角分明的薄唇凑近到她耳边,低低地、浑厚的声音说了一句,“也

    许咱俩特别和谐呢?我有这种感觉。真的。”

    起初,阮念是没能顺利领会这个‘和谐’的含义的。可他挑着眼梢子,带着不可理喻的热度投在她脸上,一寸寸地、好像都烫人,这古怪而直白的目光让阮念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和谐’是哪个方面的‘和谐’。

    就像一千条毛毛虫从四面八方爬到自己身上,轰得一声人都要恶心瘫了。想甩又甩不开、整个人都是麻的。

    阮念一把扯过自己的小红卷和草稿本,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一下拍在那个近到犯规的、理着寸头的脑袋上。

    “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