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明白了。
绕这么大弯子，这薄英还真就是为了见她一面。
“你身为富家太太，想要见你一面多难啊，我只有这种笨方法，好在这方法真管用。”
顾夏打断他：“苏良的动机是什么，你的动机我很清楚了，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一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头子，无儿无女的，天天竟是瞎参合事，他想做什么？”
薄英轻笑：“是啊，他一个老头子图啥啊，之前他跟我说你是白眼狼，我现在瞧着，你也挺关心他的，还会担心他的安危。”
“行了，说吧，我不想再兜圈子，你说明白点，我还能帮你申请自首减刑。”
顾夏不绕弯子直接指出：“婉歌身上的那些针孔，是不是就是苏良干的，他人现在在哪？还在山城对不对？”
薄英闭着嘴，似笑非笑。
“别笑了，快说吧，你再这样下去，我可走了。”
薄英这才开口：“坐下，再待一会，待一会我就说。”
门外的霍云骁都快憋不住了。
要不是盛况一直拉着，霍云骁就要进去框框给这憋崽子两拳。
让他看，让他看看看的！
盛况劝说：“云骁，你冷静，薄英虽然看得是夏夏，但很明显他不过是透过夏夏在怀念他的妹妹。”
“他估计也很清楚，他一旦承认，和盘托出之后，就要被正式收监，以后再想提什么要求，是不可能了。”
屋内，顾夏没有说话，只是让薄英静静的看着自己。
薄英的神情有时高兴，有时悲伤，更多的时候是后悔。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那些情绪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顾夏瞧着他的模样，像是冷静不少，便重新开口：“薄英，你说吧，我都听着。”
薄英这次眼神没在落到顾夏身上，而是看向桌上的照片。
“我能留着这张照片吗？”
顾夏没权利决定。
薄英再次开口：“我妹妹早就不在了，学籍档案，不过是废纸一张，照片留着有什么用呢，不如给我吧，她在世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她，死后，让我拿着照片，找到她，好好保护她。”
“人不是你杀的，罪不至死。”
“呵呵，人是我杀的。”
薄英抬头，手心捏着那张照片，没有放手的意思。
“苏良没帮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人做的，我故意和他联系，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你果然像他说的那样，和我很像，更像我妹妹，见到你，就像是见到我妹妹顺利的长大成人一样。”
顾夏惊讶，而后觉得薄英在一个人抗罪，没有说实话。
“你不用替他遮掩，我们已经找到了苏良作案的证据，那些针孔，就是出自他的独门手法，其他人或许不能一眼认出，但我，可以一眼认出。”
顾夏说完这些话，薄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苏半夏，你应该很了解苏良才是，怎么连他什么水平，都不清楚啊？”
顾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苏良的水平那是多少年了，都是那副样子，存在进步的可能吗？！
苏良这老家伙是收徒弟了，那徒弟就是眼前这家伙！！
“他把银针刺穴的绝技教给你了？”
也是，要不是苏良的徒弟，怎么解释，薄英轻而易举就偷到了她小时候的照片。
不对，苏良那家伙留着她照片干嘛！
而且上面还有李秋菊，他应该恨死了她们两个才是。
按照苏良的性格，顾夏不相信他会留下这种东西。
“是啊，我一学就学会了，很快就超过了他。”
薄英说这些表情有些骄傲：“不得不说，苏良那个人是不怎么样，但他家祖传的东西，确实很厉害，真不知他怎么就落得现在这个地步，连个后代也没有，到头来自己也没学会，还要靠收徒才能将绝技传下去。”
顾夏惊讶苏良的大方。
薄英又说：“不过那老头要我做他的儿子，我怎么会肯，骗着他把绝技教给我，说会给他养老送终，他也想不到，我会有今天吧。”
“苏半夏，我找你，不光是想见见我妹妹，我还想拜托你，帮我照顾那个老头子。”
顾夏冷笑。
“是他跟你说，他曾经养育我长大？所以你才会生出，我能给他养老送终的想法？”
“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注定了我不可能给他养老送终！”
薄英愣了愣，想不到顾夏这么绝情。
诚然他是知道些苏良过去对顾夏不好的传言，但想着顾夏毕竟是他养大的，还穿成了苏家的绝技，不管是出于养育之恩，还是出于师徒之恩，顾夏给苏良养老送终也是合情合理。
“对不起，那就当我唐突了，这件事，我下辈子再做吧。”
薄英不想再问什么，他想，顾夏既然不愿意，一定和他一样，有自己的理由。
他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再知道。
至于欠苏良的，下辈子再还吧。
苏良不是一直想要他儿子，如果有来世，他就去给苏良做儿子，带着妹妹一起。
顾夏从审讯室出来，心情挺复杂的。
直到回去的车上，霍云骁看出她难受，也没直接回家。
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一座堤坝上。
两人坐在初春的堤坝上，吹着江上来的风。
春寒料峭，顾夏裹着身上的披风，表情茫然。
这座堤坝下的江水，又让她想起了汉昌县边上流着的澜水。
澜水穿过玉溪乡，绕着汉昌通往海城，再汇入大海。
那年刺骨的江水，差点将她淹死，是霍云骁路过救了她。
而她跳江是为了谁，她两辈子也忘不了。
苏良，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好丈夫。
他的死活，和她不相干。
上辈子利用她，这辈子依然如此，
“夏夏，你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不想，他帮着东方制药针对我，我还能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死了正好，活着反正也是祸害。”
见霍云骁又要开口。
顾夏直接打断他。
“你别说了，我反正不会想见他，他那些医术，随便拿出来可以教任何人，就是我不能学，我的医术又不是他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