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番外1
“你放不放开?再不放开, 我就刺过去了!”
“嗯,刺吧。”
“我不会客气的。”
“嗯,我知道?。”
谢嗣音气得咬牙, 攥着手里的簪子上?不去下不来。
仡濮臣望着她笑了一下,眉眼之间艳丽发亮:“娇娇, 你明明都?舍不得。”
谢嗣音冷笑一声:“对?你这么个混账,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仡濮臣瞧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而且是笑了一下, 又一下。
谢嗣音紧了紧手指, 怒道?:“你笑什么?”
仡濮臣慢慢松开她腰肢的手,将身子靠在?车厢外壁上?, 一动不动的瞧着她,目光跟着变得深邃起来:“娇娇,我从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
同澄朝的那一番话,被他听到已然有些难为?情?。如今他还当?面说出来, 更是忍不住耳后发烫。女人咬着牙道?:“你听错了。”
仡濮臣轻笑一声, 顺着她道?:“好, 我听错了。”
谢嗣音深吸一口气,撩开车帘, 转身进了马车。
仡濮臣翘了翘唇角, 拿过车辕之上?的马鞭驾起车来。
隔了一会儿,里头传来闷闷声响:“去哪里?”
“娇娇想去哪里?”
谢嗣音忿忿道?:“我要回京。”
仡濮臣咂摸了一下嘴唇,缓缓道?:“不太行。”
谢嗣音气得又不理他了。
仡濮臣笑道?:“如今正值暑热,不若去北方走走?”
谢嗣音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去。北方荒凉少?人烟, 我不去。”
仡濮臣笑了下,转过头撩起车帘望着她笑道?:“真的不想去?”
谢嗣音偏过头去不看他:“不去!”
仡濮臣笑得更欢了:“西北是谢辞的地方, 如今京城平定,娇娇难道?想着等?谢辞回西北?”
谢嗣音回过头来看他,冷冷道?:“你想多了。”
仡濮臣点点头,笑道?:“好好好,我想多了。娇娇不想去北方,那定然是想同我回苗疆了。”
“不去!!”这一回,谢嗣音的反应更加强烈。
仡濮臣笑着转了回去,甩着马鞭悠悠道?:“哦”
谢嗣音气得跳脚,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男人后脑砸去,被他偏头躲了过去。
“娇娇,你要谋杀亲夫了。”
谢嗣音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继续捡起一只朝着他狠狠扔去。
“你再躲?”
仡濮臣本来还要躲的身子顿了一下,那只茶杯就这么砸到了他的后脑。
“啪”地一声!
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谢嗣音一下子就愣住了,顿时起身,撩开了帘子就朝男人看去。
幸好隔了一层车帘,没有出血。
谢嗣音更气了:“你傻吗?不让你躲,你就真的不躲了吗?”
仡濮臣低低笑了一下,颇为?自得道?:“我可不傻!挨这一砸,娇娇不仅出了气,还反倒心疼起我。算起来,是我”
话没有说完,谢嗣音上?手狠狠拧了把他的耳朵:“闭嘴!”
仡濮臣龇牙咧嘴的又疼又笑:“好好好,我闭嘴,娇娇松开!”
谢嗣音咬了咬牙,这个人明明之前那么桀骜不驯的性格,怎么如今变得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仡濮臣似乎丝毫不觉女人心中腹诽,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下来,然后低头在?她指尖上?亲了一下,温柔道?:“娇娇,我错了。”
谢嗣音手指一烫,猛地甩开手,看着他道?:“仡濮臣,你这样带了我走,父王的人迟早会追上?来。你难道?还想重蹈覆辙不成??”
仡濮臣低低笑了两声,得到女人一个恶狠狠的瞪眼之后,才笑着出声道?:“原来娇娇是担心我?”
谢嗣音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没有。”
仡濮臣往前凑了凑,目光梭巡着女人渐生红晕的脸颊,勾唇笑道?:“娇娇口是心非的本事越发厉害了。”
“仡濮臣,你”
仡濮臣食指点住她的下唇,笑道?:“娇娇,你仔细想想,为?什么宣王爷不能将你交付给我?”
“父王为?什么”谢嗣音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
自从决定重新接下同心蛊之后,父王一次都?没有来见过她。她当?初以?为?是父王生气了,可如今听仡濮臣这话,他难道?和父王达成?了什么协议不成??
她与仡濮臣再次种下同心蛊,生死相依。
倘若是之前的话,父王护佑她没有问题。可陛下那里经了这样一场祸事,心下如何作?想,谁都?不清楚。就算短期之内,还感?念仡濮臣救驾之功,可时间一长
苗疆巫蛊,始终是个祸患。
以?后处理仡濮臣不容易,可是对?付她要容易得多。
退一万步讲,陛下不会动手。可幸存下来的两个皇子,又会如何作?念。
人心如鬼蜮,实在难以思虑周全。
女人面色变幻,仡濮臣当作没有看到,继续道?:“娇娇,重新种下同心蛊那天,你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虽然面上?含笑,可一双桃花眼深深如墨,凝满了认真和期望。
谢嗣音忍不住偏过头去,道?:“还能想什么,不过是”
"娇娇,你看着我说。"仡濮臣捏住女人下颌,沉沉的目光追了过去。
谢嗣音打落他的手指,怒声道?:“仡濮臣,你不要太过分。”
仡濮臣笑了一下,好脾气的跪坐在?她面前,重新道?:“好,我不许太过分。那娇娇同我讲,当?时你想的什么?”
说到最后的时候,男人声音里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谢嗣音抿了抿唇,喉咙上?下滚了滚,一字一顿道?:“还清所?有欠了你的情?,然后一刀”
不等?她说完,男人气恼地低头咬了下去,唇齿缠绵:“就知道?你这么想!”
谢嗣音也气,狠狠咬了回去:“松口!”
“不松!”
“你是小狗吗?还不松口?!”
男人叼着她的唇瓣,含糊道?:“就是小狗!就不松口。”
谢嗣音直接被他气笑了,双手挠上?他的膈肢窝及两肋:“松不松口?”
仡濮臣能被她挠痒就怪了,反倒抬手将女人挠得喘笑不停,连连求饶。
仡濮臣如何会放了她,继续将人挠到眼泪都?笑出来,才罢手道?:“还这样想不?”
谢嗣音吸了吸鼻子,抬手理了理鬓发,叱他道?:“混蛋!你究竟还想怎样?”
“想和你在?一起。”仡濮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谢嗣音偏开头又低唾了一口,骂他:“胡说八道?。”
仡濮臣重新凑上?前去,一张俊脸晕满了笑意:“没有胡说。”
说着将头蹭到了女人肩头,哼哼唧唧道?:“小狗离不开娇娇。”
谢嗣音噗嗤一声,直接笑出声,手指推了推他脸颊:“仡濮臣,你还有半分的骨气吗?”
仡濮臣张口就咬上?她的指尖,黏黏糊糊的反驳道?:“要骨气,没媳妇儿。”
谢嗣音被他咬得心头发麻,面色含春的夺了回来:“闭嘴!谁是你媳妇儿。”
仡濮臣舔了舔唇间的津液,眉目弯弯:“谁让我闭嘴,谁就是我媳妇儿!”
谢嗣音着实懒得理会这个狗男人了,抬脚踢了踢他的膝盖:“滚出去。”
“哎!”仡濮臣也不嫌弃她的坏脾气,勾了勾唇转身出去驾车了。
也亏得陆澄朝这驾马车被训练得好了,便是没人驾驶也能慢慢悠悠的行驶。
一直到暮色四合,二人才到了最近的一座城池——嘉阳城。
城中灯火通明,金鼓喧天。
一问之下才知是城中太守嫁女,城里三日不设宵禁。
仡濮臣将人扶出来,笑道?:“那我们如今来得倒是正好,倒是可以?一览城中风采。”
谢嗣音甩开他的手,当?先朝着客栈走去:“没兴趣。”
仡濮臣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牵住她的衣袖:“去看看嘛。”
眼瞧着客栈店小二瞪大了眼瞧八卦,谢嗣音眼皮一耷拉,喝道?:“看什么?”
店小二忙道?:“实在?是您二位貌比仙人,小人一时看迷了眼,客人勿怪。”
谢嗣音也并非真的见责于人,冷哼一声道?:“两间上?房。”
店小二跟在?后面连忙喊道?:“天字号上?房两间。”
仡濮臣眼瞧着女人快步上?了楼,他噙着笑转头道?:“捡着你们拿手的上?一桌饭菜。”
“好嘞!”店小二笑呵呵道?,“客人您稍等?!”
仡濮臣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特色东西哄人开心?”
店小二笑道?:“特色东西要说有,肯定也有。不过我瞧着啊,客人若是想哄您夫人开心,一件事就好。”
仡濮臣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光,示意他继续道?:“什么?”
“俗话说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有什么事情?是”店小二嘿嘿一笑,继续道?,“那什么解决不了的。”
仡濮臣似笑非笑的睇了他一眼,抬脚就走。
店小二跟在?后头继续道?:“如果?那什么解决不了,那就是方式没做对?!”
仡濮臣步子一顿,瞥向他道?:“方式?”
店小二轻咳一声:“自然了!女人生气的时候往往什么也听不下去。这个时候,首先就得先平复她的心情?,让夫人高兴。”
“等?夫人高兴了,那时候再道?个歉,服个软。”
“什么不快也都?烟消云散了。”
仡濮臣懒懒的瞥了他一眼:“说重点。”
店小二轻咳一声,附到他的耳边低声几句。
仡濮臣面色一恼,退后一步,怒道?:“混账!”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蔡小五你就会偷懒耍滑,又跟客人胡扯什么呢?”客栈掌柜的眯着眼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踢了一脚店小二的后小腿,将人打发到一旁,满脸笑容的看向仡濮臣,“客官可是想问什么事情??”
仡濮臣面上?仍有恼意:“没什么。”
掌柜的面色不变的冲仡濮臣笑了笑:“刚刚瞧着夫人要了两间房,底下人不知情?况,其实只剩下一间上?房了。另一间上?房,一早就被人订下了。”
仡濮臣挑了挑眉,瞧着他道?:“被人订下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道?:“是的,客人实在?抱歉。”
仡濮臣冷嗤一声,语气毫不客气道?:“行了,别给我玩这一套。我夫人上?楼之前还是两间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剩下一间了。本来她就不开心,如今这一闹你说,她会将这笔帐算到谁的头上??”
掌柜的话音一顿,这个男人的语气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可他却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一股从未有过的危险瞬间笼了上?来。
一直到男人离开,那掌柜的才重新松了口气,耳边只留下男人的吩咐:“将饮食送到我夫人房间,另外准备些小二刚说的东西。”
谢嗣音进了屋之后,就坐在?桌子前整理自己如今的思路,以?及之后的生活。
仡濮臣前头的话虽然没有说尽,但是,原因彼此之间已经心照不宣了。
父王再厌恶仡濮臣,如今这个形势
他能信任的,不会伤害她的——也只有仡濮臣了。
想到这里,谢嗣音忍不住心头一阵发涩。就连父王都?看出了仡濮臣对?她的情?深执着,她又如何不知道??
只是,过去之事——她伤他良多,如今她总有些不知该如何待他。
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客人,晚饭给您送进来吗?”
“进来吧。”
四菜一汤,倒是颇为?丰盛。
等?人将饭菜都?摆好,谢嗣音才出口道?:“那个人呢?”
店小二笑道?:“您夫君吗?他说一会儿过来。”
“不是我夫君”话没有说完,店小二已经笑着退了出去,而后贴心地给她关上?了门。
谢嗣音抿了抿唇,站起身走到墙壁一侧,贴耳听了过去。
窗外吵闹之声喧哗入耳,根本听不清隔壁那个混蛋在?做什么。
前面男人进了屋之后,有店小二过去叫了一次门,似乎送了什么东西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声响了。
谢嗣音拧了拧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着往常,这个人就算不厚着脸皮挤一间房,这时候也应该凑过来了。
可如今不仅见不着人,连个声音也听不到。
他在?做什么?
谢嗣音咬了咬唇,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捡起筷子吃了起来:“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一会儿的功夫,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脚步徐缓轻快,是那个男人。
“谁呀?”谢嗣音慢条斯理的捡了口松蘑吃下去,声音淡淡道?。
“娇娇,是我。”
“嗯,做什么?”谢嗣音继续不紧不慢道?。
“想吃饭。”仡濮臣斜斜地靠在?她的门前,语气含笑,声音懒懒。
“自己去找吃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谁准你”谢嗣音瞧着他这副模样愣了半天,等?人将门咔嚓一声关上?,她才呐呐将最后几个字说完,“进来的。”
只见男人下着了一条深色缚袴,上?身披了件玄色长衫,里头却什么也没穿,不过走了这么几步,中间已然漏了一片雪白。
谢嗣音顿时红了脸,偏开头去:“仡濮臣,你做什么?”
仡濮臣勾了勾唇,一步一步凑上?前来。谢嗣音吓得丢了筷子,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厉声道?:“仡濮臣!”
仡濮臣将手里的鞭子放到她手心,委屈巴巴道?:“娇娇这一路都?不理会我若是心里还有气,就打我两鞭出一出气。”
谢嗣音这回才是气得无语,将鞭子往旁边一扔,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她温声看过去,只见那条长鞭材质竟然瞧起来还不错,紫金线交缠成?股,尾端还有一个金铃铛,松松垮垮的坠了下去。
谢嗣音气得脸颊通红:“你拿的什么东西?”
仡濮臣满脸无辜道?:“不是我拿的,掌柜的去买的。”
谢嗣音脸色更难看了:“谁让他去买的。”
仡濮臣眨眨眼道?:“他给我出主意说,我惹了夫人生气,若是没有别的法子哄好,不如来负荆请罪。”
谢嗣音一声不吭,只有狠狠磨牙的声响。
仡濮臣似乎恍然未觉女人心头的怒气,再接再厉地又将袖子里的紫金绳索递上?来:“娇娇将我捆起来打一顿吧,随你出气。”
谢嗣音低头看过去,眼前一阵发黑:“仡濮臣,扔了!”
仡濮臣干脆利落的将东西扔了,一把将人抱住放到凳子上?:“娇娇。”
谢嗣音坐下缓了一会儿才重新视线清明起来,她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男人,又气又无语,抬脚踢上?他的膝盖:“别叫我。”
仡濮臣握住她的脚踝,低笑一声,仰头看她:“那可不行。”
谢嗣音撤了撤腿没有撤回去,没好气道?:“松手。”
仡濮臣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脚踝,顺势提要求:“那娇娇不能不理我。”
“嗯,你松开。”谢嗣音低低应道?。
仡濮臣刚刚松开手,谢嗣音一脚踢上?他的肩头:“混蛋玩意!”
仡濮臣似是被她踹了个仰倒,直接坐在?地上?,仰着头控诉道?:“你踹我!”
男人肩头的长衫在?动作?间已经滑了下来,漏出大半的雪白膀子,桃花眼斜斜望了过来,凝出薄薄一层水汽,看起来可怜兮兮。
谢嗣音瞪大了眼,她用的什么力气她能不知道??哪能就这么将人给踢倒了?
她气得将脚一收,手指着他骂道?:“你碰瓷儿!”
仡濮臣手指撑在?身后,任由?衣衫越发往下落,口中声音黏腻,低低辩驳:“娇娇,我没有。”
谢嗣音耳朵通红,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去看他:“出去!”
仡濮臣低笑一声,手掌握上?女人的脚踝,往下一拉,就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咬上?她的耳垂:“不出去,娇娇还没有消气呢。”
112.番外2
谢嗣音惊呼一声?, 双手下意识抱住男人?脖颈,怒道?:“仡濮臣!”
男人?低笑着?应道?:“哎!”
他居然?还应得这样开心。
谢嗣音气得咬牙,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双手位置不对, 干脆利落的手指顺着?向上,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你想做什么?”
女人?手劲不轻, 仡濮臣嘶了一声?,带了几分求饶的语气:“不做什么,还望郡主手下留情。”
谢嗣音手下微微松了点儿力气, 语气却仍旧不善:“松开!”
仡濮臣眨眨眼, 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摇头笑道?:“娇娇答应不再生我的气,才松开!”
谢嗣音直接气笑了, 重新又?用了几分力气揪了两把?,恶狠狠道?:“更生气了。”
女人?眸光晶亮,因?着?怒火显得整个人?越发生动了许多。
仡濮臣勾了勾唇,直接抱着?人?起身, 在谢嗣音的瞪视中将她放到椅子上, 而后半蹲在她的面前, 仰头看着?她,一双桃花眼盛满了认真:“别生气了, 娇娇。”
说着?, 男人?慢慢将头搁在她的膝盖之上,声?音轻微:“你不知?道?我这一天是多么的欢喜。”
谢嗣音所有的挣扎都变得安静下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仡濮臣慢慢在她的膝头蹭了蹭,眸光微眯着?, 就像是餍足了的大猫。
谢嗣音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一路走来, 男人?心头的酸楚她又?如何不知?呢?
“抱歉,仡濮臣”
仡濮臣仰起头好笑的看着?她:“你怎么对我也说起了这话?”
谢嗣音揪着?他脑后的手指慢慢松了下来,揉了揉他的发,动作轻柔带了几分安抚的味道?,声?音也变得飘渺:“仡濮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仡濮臣眨了眨眼,慢慢将目光转向女人?腰间的丝绦,颇有些游移道?:“不知?道?。”
谢嗣音一下子就笑了,重新抬起他的头,硬声?道?:“不许说不知?道?。”
仡濮臣故作姿态的叫了一声?:“郡主好生霸道?。”
谢嗣音低了低头,哼道?:“知?道?就好,说!”
仡濮臣爱极了她这副模样,半起身冲着?她的红唇一吻,偷香之后立马就要跑。被谢嗣音羞愤交加的喊住:“仡濮臣,你敢跑?”
仡濮臣跑了一半的脚步生生停下,有些迟疑地又?转了回来,桃花眼扫了下她的面部表情:“我不跑。”
“过来。”女人?的声?音多了几分威严肃然?。
仡濮臣挑了挑眉,慢吞吞地重新回到她的面前,又?蹲下身子,谄然?道?:“娇娇。”
谢嗣音慢慢捏上他的下颌,重新问了一遍:“喜欢我什么?”
这个姿态
仡濮臣心头怦怦乱跳,桃花眼变得越发深邃幽然?,就连喉咙也跟着?干渴了许多,他上下滚了滚喉结,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说了,娇娇有奖励吗?”
谢嗣音忍住轻笑一声?,扬起他的下颌低头覆了上去?,唇齿辗转,搅乱一池春波。
等到呼吸渐渐错乱,女人?轻轻推开男人?,往后退了退,声?音媚然?:“看你的答案。”
仡濮臣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目光追了过去?,舔了舔下唇道?:“那我说了。”
“其实初次见娇娇那晚,就起了心思。月下”
“哦?起了心思,还数次想着?杀我?”谢嗣音直接打断他的含情脉脉。
仡濮臣一噎,干笑两声?:“那会儿也不是真的想杀娇娇,就就是想吓一吓娇娇。”
男人?说完之后,笑得一脸谄媚,干净漂亮的脸蛋都带出了些许憨蠢。
谢嗣音扯了扯唇角,语气不善的问他:“吓吓我?”
仡濮臣轻咳一声?,呵呵傻笑道?:“当时年少轻狂,总想着?以势压人?。”
谢嗣音一把?拧住他的脸颊,冷声?道?:“休想糊弄过去?。”
仡濮臣哎呦一声?,手指握住她的手腕,矫情道?:“疼疼疼!郡主饶命!”
谢嗣音被他这副做作模样给气笑了,又?用了几分力气才松手,踢了踢他的小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走开!”
说着?,转了个身子重新拿起筷子准备用食。
仡濮臣慢慢站起身,在她身后抱住女人?,将下巴搭在女人?肩头,声?音沙哑:“我也不知?道?。开始时候不过是想看你如何在雷公山活下去??后来时间久了,就觉得你这样的女人?死了着?实可惜。”
“再后来,就越发失控了。”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知?从何说起:“那时候杀你”
“不过是觉得我的心乱了罢了。”
“娇娇,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杀戮于我原本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这一手段来得到解决。可是”
“对于你,我却做不到。”
“那时不知?是情爱困扰,等到明?白之后,已然?再下不去?手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所以,同心蛊那晚我也就顺水推舟了。”
想到同心蛊那一晚,谢嗣音耳后微微发烫,不过仍板着?脸骂他:“混账东西!”
仡濮臣惯会听女人的语气,如今这话一听就没了火气,于是大着?狗胆低头咬上了谢嗣音的侧颈,又?急忙轻轻舔了两下,声音微软:“娇娇。”
二人?一路走到今天,其中的纠葛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她问他到底喜欢她什么,不过是因?着?他那句欢喜的话而生出的喟然?一叹。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才让他在那种情况下仍旧撒手不放。
倘若易地而处,她是绝对做不到他这个地步的。
思及此?,心下不由对他又?生了几分怜惜。于是,对于男人?偷偷摸摸毛手毛脚的动作,她也没有呵斥。
仡濮臣眸光一亮,又?见了几分希望,于是重新黏黏糊糊的蹭了上去?。
谢嗣音反手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声?音淡淡:“先吃饭。”
仡濮臣眸光更亮了几分,锃锃的甚至发起了绿光。男人?十分乖巧的坐在谢嗣音身旁,给她殷勤布菜。
“行了,你自己也吃。”谢嗣音有些无语的看着?碗里越来越高?的蔬菜,下箸都有些小心。
仡濮臣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两秒,而后埋头吃饭。
谢嗣音却被他这个眼神瞧得心里突突了两下,用力咽了两下嘴里的米饭,跟着?沉默下去?。
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直到谢嗣音连米粒都吃不下去?,才停下。
一见女人?放下筷子,仡濮臣忙出声?问道?:“娇娇要洗漱吗?”
谢嗣音眼风扫了他一眼,捡起茶杯慢悠悠的漱了口,而后仍旧淡淡道?:“嗯,收拾了之后,叫店小二送水过来吧。”
仡濮臣整个人?都精神了三分,手脚麻利的将桌上东西收拾了之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谢嗣音幽幽的出声?拦住他,“你就这样下楼吗?”
仡濮臣视线往下一滑,低笑了两声?:“娇娇放心,不让人?看了去?。”
谢嗣音斜了他一眼,继续幽幽道?:“让人?送过水来,就早些回去?睡了吧。”
仡濮臣一愣,睫毛一眨,似是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谢嗣音说了这话之后,也不再说别的,扭身坐到梳妆台前卸去?钗环。
仡濮臣这就不乐意了,磨磨蹭蹭的重新走到女人?后面,一边拿过篦子给她梳发,一边小声?抗议道?:“娇娇说了的。”
男人?手法力度都恰到好处,梳过几下之后,谢嗣音舒服地闭上眼睛。
仡濮臣手法更加轻缓了许多,等梳过百余下之后,慢慢放下篦子,手指轻轻按摩了起来。
谢嗣音心头好笑,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的享受起来。到最后,真被男人?弄出了些许的困意。
仡濮臣见女人?的呼吸越发平稳,低下头咬了咬女人?脸颊:“娇娇别睡,我去?给娇娇弄水。”
“去?吧。”谢嗣音困得双眼,声?音都模糊起来。
仡濮臣干脆利落地将人?打横抱起,放在矮榻上:“娇娇别睡,等等洗了再睡。”
谢嗣音答应得好好的,哄着?人?下去?弄水。等仡濮臣再回来,女人?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仡濮臣忍不住咬了咬牙,瞪了半天眼,最后叹了口气,任命一般的给人?擦洗一番。
谢嗣音似是累极了,这么一番折腾仍旧没有醒过来。仡濮臣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最后用刚给她擦洗过的水简单冲了一下,然?后抱着?人?上床一起睡了。
夏日炎热,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谢嗣音就热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男人?的手臂将她紧紧锢在怀里。
怪不得又?热又?黏。
谢嗣音闭了闭眼,手下推了推人?,却发现压根儿就推不动。
“仡濮臣!”谢嗣音没好气的喊他,“起开。”
仡濮臣稍微松了松手,脑袋往下埋了埋,藏进她的颈窝里含糊道?:“嗯,娇娇。”
更热了!
谢嗣音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怒道?:“起来。”
仡濮臣这回清醒了,松开手,揉了揉眼睛:“娇娇怎么醒了?”
他还有脸问。
谢嗣音坐起身用手扇了扇风,脚尖踢向他的髋部:“回你的屋子去?,热死了。”
已经上了床,怎么能再被踢下去??!
仡濮臣当机立断闭上眼睛,含含糊糊的又?喊一声?“娇娇”,当作说梦话的模样。
谢嗣音都被他气笑了,脚尖又?踢了他一下:“别装睡,起来。”
仡濮臣打死不动,哼哼唧唧道?:“娇娇,香香。”
谢嗣音眼珠一转,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双手抱着?膝盖,悄兮兮地抬着?脚面蹭到仡濮臣脸前,忍着?笑道?:“还香不香啊?”
女人?一动作,仡濮臣就听到了声?响。特意等她奸计得逞之后,才猛地一把?握住她的脚腕将人?往后一拉,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含着?笑道?:“香不香,还得尝尝才知?道?。”
谢嗣音被他压了个严实,顿时双手拦在男人?肩头,道?:“不闹了不闹了!睡觉!”
仡濮臣眼里如何还有刚刚那份含糊的困意,一片清明?中还带着?沉到海底的深邃欲望。
“不睡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潜藏的意味明?显。
谢嗣音心头怦怦乱跳,双颊生晕,不知?是暑夜的热意,还是心头升起的灼热。
“睡”
话没有说完,仡濮臣就俯身将女人?所有的拒绝吞入口中。
夜越发深了,屋内的灼热也越发黏腻。
细细密密的低吟收敛又?散开,几乎叫窗外芙蕖跟着?颤了两颤,刚生的露水顺着?叶子而下,惊起水池之中一片涟漪。
风月无声?,却自有一份缠绵相关。
113.番外3
隆冬时候, 雷公山上?白茫茫一片,不见飞鸟痕迹。
陆祈安立在山下仰头望了许久,一动不动, 恍若仙人砌成?的冰雕。
直到太阳从山后微微冒出头,他才眨了下眼, 长长地吐了口?气。
“喂,你在看什么?”声音娇俏活泼,几乎瞬间将人拉入生机勃然?的三月季春。
陆祈安愣了一下, 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正立在不远处的树梢之上?,双手环胸, 不知道瞧了有多久。
少女瞧见陆祈安望了过?去,脚尖轻轻一点,身子如风似燕转眼之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离得近了,陆祈安也将少女瞧得更加清楚了些许。
一身大红羽纱面袄裙, 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如意绦, 脚下蹬着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 干净利落。说话间,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斜斜的勾了过?来, 如同勾带了万千风情, 容光艳丽。
少女见他瞧得细致,轻哼了一声:“呆头鹅,瞧什么呢?”
陆祈安后退一步,指风点过?空中?某处:“小姑娘,做什么出手这么重?”
“小姑娘?”少女似是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冷笑一声,“你又多大, 还喊我?小姑娘?”
陆祈安笑了笑,那张净白面孔荡出了些微笑意:“我?应该比你大六岁。”
少女眼睛一眯,上?上?下下将人扫了一圈,确信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于是重新开?口?:“你认识我??”
陆祈安摇了摇头,慢吞吞道:“不认识,但大概也猜到了。”
少女冷笑一声:“你既然?能猜到我?,那你是什么人也让我?猜一猜。”
话音落下,少女直接飞身跃起,右手斜挥拂向他颈侧大穴。
陆祈安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时之间着实有些头疼,连连后退几步,出声道:“容和县主。”
少女理也不理,仍旧朝着他连连欺上?,招式不断。
要真动手是不可能动手,陆祈安只得见招拆招。
可即便如此?,少女依然?不依不饶。大约又过?了十数招的功夫,少女动作猛地一停,朝着陆祈安道:“你出手!”
陆祈安连忙撤手,退开?半丈,语气颇为无奈道:“县主,我?出不了手!”
少女一双桃花眼几乎浸出冰渣子,冷笑一声:“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出不出得了手。”
说着,斜步上?前左手五指下扣,去探陆祈安头顶,跟着右手伸出托拿男人下颚。
称得上?是一记极为厉害的杀招。
陆祈安见她不仅没?有半分收手的意思,反而越演越烈,也有些恼了,当下不退反进,左手迅如闪电扣住少女肩膀,右手跟着抓住后颈,用力一提,就将人斜斜举了上?来。
“还来吗?”
少女如今功夫还远不如陆祈安,之前能过?那许多招式不过?是陆祈安放水。这一次乍然?出手,算是被他擒拿了个?稳当。
少女气得脸颊通红,大叫道:“放开?我?!”
陆祈安也不过?是见她出手太过?凶猛,才如此?制住她。当下,将人远远一送,拱手道歉:“冒犯县主了。”
少女整了整身上?的衣服鬓发,望向他的目光仍旧带着火气:“你敢这样欺负我?,等我?爹爹知道了,一定杀了你!”
话音落下,一道清悦沉稳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绥绥!”
少女咬了咬唇,眼角瞬间挤出几滴泪花:“爹爹,这个?人欺负我?。”
来人睨了她一眼,没?搭理她这副矫揉造作模样,冷哼一声:“给人将毒解了。”
陆祈安一愣,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少女跺了跺脚,气道:“我?要去给娘亲告状,你不疼我?了!”
说着,转身就要往山上?走。
“回来!”来人毫不客气的拦住她,“你娘还没?醒呢。”
少女气得转了个?方向,就要朝着千苗寨奔去,又被男人喊住:“给人将毒解了。”
来人连续说了两次,陆祈安抿了抿唇,双手背在身后给自己?搭上?了脉。脉象正常,瞧起来一点儿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少女气呼呼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颈身细瓶,朝着陆祈安面门扔了过?去。
陆祈安一把接住,面色仍旧含笑:“多谢县主。”
少女更气了,飞身就走。
等人走了之后,来人才将目光重新落到陆祈安脸上?,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出声问道:“你同陆煦之是什么关系?”
陆祈安:“是家父。”
来人似是一愣:“他什么时候成?婚的?”
“没?有,我?是六岁那年过?继到父亲名下的。”
来人重新恢复波澜不惊的状态,淡淡的哦了一声:“那你来雷公山做什么?”
陆祈安这一回迟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扯了扯唇角,目光望着眼前的雪山似乎越到了千里?之外:“父亲他过?世?了。我?也不知来雷公山做什么,或许是想来见郡主一面吧。我?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何以?让父亲如此?念了一生?”
“可是刚刚走到山下的时候,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这么多年,就连父亲都没?有再?打扰郡主,我又何必再扰了她的安宁呢?”
来人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他怎么死的?”
陆祈安笑了笑,眼里?带了些许苦涩味道:“许是操劳过?度,也许是多年郁结于心。太医早就吩咐过?让他静养,可他这么多年没?有过?一天?休息,恨不得”
说到这里?,陆祈安缓了缓语气,冲他行礼道:“您是大祭司吧?我?此?前一直觉得世?间再?无人能越过?父亲的风华,可今日见了您,却觉得日月星辰,果然?各有千秋。”
仡濮臣斜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陆祈安慢慢后退两步,朝着他郑重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就走。
一直等到男人快要走出视线,仡濮臣才出声道:“那个?人可有说什么话?”
陆祈安摇了摇头,背对着仡濮臣道:“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我?将他这些年画的像都一把火烧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那一刻的眼神,似是怀念,也似是一种终于获得的解脱。
陆祈安挺了挺脊背,视线望向前方,喉咙微微发涩:“他走得很安详,或许父亲也终于解脱了吧。”
仡濮臣低低嗯了一声。
长风荡过?,吹起一片雪砂。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陆祈安继续朝着山外走去。
见到仡濮臣,他这一趟也算来得值了。
山麓寂静,仡濮臣叹了口?气,袍袖一拂,重新回到了山上?。
再?回到九黎宫,谢嗣音已经醒来了,正在窗边插着梅花枝,听见声响,也不抬头看人,自顾自道:“一大早你们父女两个?都去做什么了?”
仡濮臣走到女人身后,将人揽住:“绥绥不听话,我?教训了她一顿,离家出走了。”
谢嗣音摆弄梅花的手指一顿,转过?头来问他:“离家出手?去哪里?了?”
仡濮臣眨眨眼:“随她去哪里?,总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谢嗣音气得将花枝一扔,训他:“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仡濮臣十分无辜的辩解道:“天?天?有你在前面,我?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如今让她出去碰碰壁,也好。”
谢嗣音真的气笑了:“不行,你给我?将人找回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碰到”
话没?有说完,仡濮臣将人拦腰一抱,低笑道:“那我?们再?生一个?女儿!”
“混蛋!仡濮臣你”
刚刚升起的日光将整个?寝殿照得明亮,仡濮臣双手同女人十指交扣着抵在身前:“娇娇,谢谢你”
爱上?了我?。
114.番外4
谢辞曾经做过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父王在苗疆被杀, 母妃自缢,妹妹不知所踪。而他?在回京路上被一个青年拦下,不过几句话?的功夫, 眼前一黑,就再没了知觉。
等再醒来, 一切回到了他?十六岁那年。
他?的心头一度惊疑不定,直到接连几件事得到验证,他?才毅然离京, 远赴西北去做准备。
苗疆反叛的消息传来时候, 他?明面上仍在西北,实则已?经暗地带着人到了苗疆。
这一次, 却没再发生梦里的事情。
他?以为是因着自己?对父王的保护,以及所有明里暗里的准备。
可是,在见到苗疆手段之?后,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循着蛛丝马迹, 他?发现了一些之?前完全忽略的问题。
比如苗疆之?战中, 京中权贵和姆赤蜒有勾结。
而且, 那个人还是陛下和父王身旁的人。
这个猜想吓了他?一跳,可是除去这个可能, 再没有别的能将他?英国公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
为了尽快的将那个背后黑手查出来, 就连妹妹的婚事,他?都?没能赶上。也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一系列的事情。
在他?的梦里,好像并没有苗疆大?祭司这个人。
仡濮臣他?在唇齿之?间反复念了几遍这个名字,料想着妹妹性命无忧, 而后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那事之?上。
新任的苗疆酋长进京,倘若背后之?人还不死心, 定然还会有所动作。
果然,没有多久的时间。
京城风声陡转,陛下性情大?变,父王入宫却被下了狱。他?第一时间叮嘱了母妃一番之?后,重新藏入了暗处。
父王要救,背后那只手也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抻出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背后那个人居然不动声色地将京城大?半勋贵之?家?都?招揽了去。
在他?联络京中布置的时候,被人伏击。若不是赵予辛,他?怕是会折在了那场暗算中。
这也是阔别三年之?后,他?再次见到赵予辛。
当年那个豆芽一般就说要嫁他?的小?姑娘,不仅长成了大?姑娘,还长成了英姿飒爽的美娇娘。
不得不说,在她拉下面巾的瞬间,心头不可抑制的跳了两跳。
都?说英雄救美,最难消受。
如今他?却觉得美人月下杀人,更难消受。
“你还好吗?”
女?人一身黑色夜行衣,未施粉黛,雪颜深目,明艳俏丽。只是一双秀眉微微拧着,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问声。
不过些微轻伤。谢辞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在这?”
赵予辛看着男人面色冷淡,双目微沉,不禁解释道:“我担心你不是,昭昭不在,我担心她的哥哥。”
“如今京城戒严,我我这两天一直在找你。刚刚听?到动静,就赶了过来。幸好”她慢慢低下了头,握着手里的剑柄低声道,“幸好你没事。”
“多谢,我”
谢辞话?没有说完,赵予辛当先松开了男人的胳膊,后退一步打断他?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世子如果信得过我,不如到我那里避一避?”
谢辞虽然有些心头疑惑女?人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冷淡了下去,但他?向来沉默惯了,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道:“多谢。”
赵予辛松了一口气?,转身先行带路。
如今谢辞在京敏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她直接将人带回了自己?房间,一来,就算有人来搜查,也不会找到当朝平威将军的嫡女?闺房;二来,因着她的性子使然,身边伺候的人不多,晚间也向来不用人守夜,他?进出也方便许多。
直到带着人进了屋,赵予辛扔下谢辞,自顾自的取了些清水和金创药,回来看着他?后背的伤口:“把衣服解了。”
谢辞一愣,不过也没有犹豫多久,就安静的将外衫解了下来,跟着顿了一下,又慢慢褪了中衣。
男人肩宽窄背,肌肉线条紧实有力,十分漂亮。可是上面横七竖八的却布满了伤疤,有新有旧,狰狞可怖。
赵予辛瞧了许久,心头有些微酸。
整个房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觉得尴尬起来了,谢辞抿了抿唇,抬手刚要将中衣重新拉上来,就被女?人一把按住。
谢辞顿了一下,脊背肌肉瞬间收紧。
女?人指尖已?然碰到了他?的伤疤之?上,指尖温凉,动作轻柔:“这一处应该很危险吧。”
谢辞喉头莫名的发紧,双手一拢中衣,往前跑了两步道:“没事。”
赵予辛手下一空,咬了咬唇,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可男人已经跑开了,她只能强忍着酸意,继续道:“抱歉,弄疼你了吗?”
谢辞转过身来,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弄疼?怎么可能弄疼他??军中大?夫一个比一个粗暴,再疼再重,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是刚刚
那个女?人明明动作轻柔得要命,却在瞬间几乎真的要了他?的命。
他?轻咳一声:“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伤在背后,你怎么自己?来?”
谢辞:
女?人说着又往前靠近了一步,谢辞不知为何下意识退了一步。
赵予辛望着他?眨了下眼睛,继续朝着他?近了一步,红唇微勾:“谢世子,你退什么?”
谢辞比她高了一个多头,低头瞧着她,明明应该占据上风的对谈,却不知为何在几句话?之?中转为了下风。
他?上下滚了滚喉结,声音冷淡:“没什么,你靠太?近了。”
赵予辛点点头,问他?:“昭昭也不能离谢世子这样近吗?”
谢辞没有说话?,很明显不是的。
赵予辛继续道:“我和昭昭向来不分彼此,谢世子将我看作昭昭就好。”
谢辞:这如何能一样?
不等谢辞回过神来,赵予辛就神色不变的走上前,拉住男人衣角,将人带回凳子上。
谢辞有心想辩驳两句,可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干脆利落的闭上了眼,双手握拳收在膝上,任由身后女?人动作。
赵予辛看他?不再吭声了,才勾了勾唇,低头认真给他?清理。
伤口不算深,养个三五日?应该就好。
等上好了药,女?人拿过绷带从后背给他?绕到身前:“抬手。”
谢辞觉得同人在战场厮杀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紧张,整个人已?然绷成了一条僵直的死鱼,一动不敢动。
一直等听?到女?人声音,才下意识抬手,可刚刚抬起手来,身后女?人的馨香越发靠近了几分,两只雪白?藕臂从他?腋下环了过去。
谢辞觉得自己?呼吸声都?停了,愣愣地低头瞧着。
等赵予辛包扎好了,退后一步低声道:“好了。”
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落下双臂,转过身低头道谢。
屋内只在桌上点了一根烛火,光线晦暗,将人照不太?清楚,却显得人越发朦胧若仙。
赵予辛仰着头问他?:“你要怎么谢我?”
谢辞抿了抿唇,一时有些想不出来。
女?人带笑的眉眼渐渐黯淡下去,勉强扯了扯唇角:“算了,你这个也想不出来怎么谢人。”
谢辞望着她认真道:“倘若此事之?后,乐湛还有命在,定然”
赵予辛转过身去,打断道:“不过是予辛的玩笑话?,谢世子自然会有命在。予辛哪里需要谢世子谢什么,就算不看昭昭的面上,再过几个月我也要嫁人了,也不需要谢世子做什么。”
谢辞瞳孔一缩,双目紧紧盯着她的背影。
赵予辛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转过头来,冲他?勉强笑道:“谢世子是有福气?的人,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谢辞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女?人已?经转身走开了,没一会儿功夫,又抱了一套床被放到外间软榻上:“现在太?晚了,谢世子将就一些吧。”
谢辞本来想问她已?经定亲了吗?可是如今自己?生死未知,便是问了又能如何。
思及此,他?重新掩了心思,点头道:“多谢。”
赵予辛心头有些发闷发酸,也随意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屏风之?后,是她一早就让人准备好的热水。
如今早已?经凉了,她心不在焉的洗了洗,换了身寝衣,就上床休息了。
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谢辞躺在软榻之?上,双手背在脑后,静静发呆。
赵予辛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清楚。
四?年前,他?乍然获悉梦中之?事可能成真,如何还会有心思在这些儿女?之?情上?
他?当时不过是瞧在昭昭面上,勉强应付几个来回。
而后,离京之?后,她确实给他?寄过一些书信,他?看过但都?没有回信。
前事未卜,给她回信代表的意思,谁也不会不清楚。
他?原本想着多次不回,她也就淡了心思。
后来在没有书信寄来,他?心下松了口气?,又有些莫名的感?叹。不过西北战事峥嵘,还有一些暗地里的布置都?容不得他?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妹妹的一个好友身上。
可这一回
他?望着头顶庑檐,双目瞪得溜圆。
刚刚女?人说她要嫁人的瞬间,他?心头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悦。
那份突如其来的感?情几乎让他?控制不住表情,甚至想直接问出她来。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问她呢?
她喜欢他?,可他?喜欢她吗?
还是,因着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要转身嫁人了,男人的劣根性自发升起。
他?翻了个身,枕被之?间女?人自带的馨香徐徐缓缓入了鼻间。
像是夏日?芍药花的味道,馥郁沉香。
他?不禁又深深吸了一口,那份好闻中还带了些缱绻缠绵的甜味。
“谢世子睡不着吗?”
冷不丁一声,谢辞吓得身子僵得不敢再动。
可是越是不动,越显得自己?做贼心虚。谢辞喉结上下动了几个来回,咽了些口水道:“嗯,睡不着。”
“如今宫里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谢世子不用太?过担心。您只有养好了精力,才能想出下一步的办法。”女?人声音不疾不徐,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悦动听?。
谢辞低低应了一声,担心她听?不到,又出声补充道:“嗯,多谢。”
又是多谢。赵予辛也翻了个身,恹恹道:“睡吧。”
谢辞不知这样一句话?又惹得女?人心头难受了,还自觉周全的点了下头,也跟着闭上眼睡了过去。
如此二人共处一室,大?约过了三四?天的时间,赵予辛探查到谢嗣音回京,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人带回来,担心会引发人注意进而找到谢辞。
二人商量了一番,最后由谢辞晚上出去将人带回来,她则留在府里观察情况。
所幸两个人都?顺利回来了,后面承平王的印章书信也拿到了。
最幸运的是那天晚上,他?回来让她不要嫁人。
赵予辛摸着红唇一会儿笑个不停,一会儿又忧心忡忡的准备提剑出门。可是想到他?说的话?,又重新坐下。
那两天于她而言,当真是度日?如年。
直到他?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眶里瞬间涌出泪花来,脚下却一步不停地直接扑了上去:“谢辞。”
谢辞一把抱住她,那张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些微笑意:“嗯,我回来了。”
赵予辛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眼泪,哑声道:“吓死我了,我就应该同你一起去的。”
谢辞摸着她的长发,低低应了一声:“没事了。”
赵予辛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他?:“你怎么青天白?日?的过来的?”
谢辞勾了勾唇:“我过来提亲的。”
赵予辛唇角大?大?的勾起,使劲压了两遍也没有压住,干脆哼声道:“父亲已?经给我订下了”
话?没有说完,谢辞低头吻了下去。
赵予辛双手十分诚实的勾着他?的后劲热吻,一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才慢慢停下。
谢辞重新将人抱入怀里,下颌放在她的头顶,徐徐道:“现在是和我订了。”
真好。
梦里的所有都?没有再发生。
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他?也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