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卿晚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委托人的心愿会是抚养槿姐姐的孩子长大了,因为槿姐姐死了。
穿过竖立着朱红色廊柱的长廊,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和门缝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被一双珍珠绣鞋踩了上去。
“表哥,槿姐姐……”
人未到,鹤卿晚已经先哭出了声。
晋王玄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本已忍住的悲伤在见到鹤卿晚时又破了防。
“阿宓,槿儿她……”
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玄翊说不出一句话。
鹤卿晚哽咽两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小小婴孩,眼里的悲伤化作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这是槿姐姐的孩子……表哥,他有名字吗?”
不对劲,这孩子气息怎么越来越弱?
【六六,检查。】
【是毒!从母体中带出来的毒!!鹤宝快救他,不然他就要死了!!】
“祈霄。”玄翊声音颤抖,“槿儿说叫祈霄。”
鹤卿晚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怀里婴儿柔软的的脸颊,浅淡到看不清的光芒通过她的指尖进入到了小婴儿的身体,为他清理着体内的毒素。
“阿宓,祈霄就拜托你了。”晋王轻轻拥抱着鹤卿晚,“我…也只有你和祈霄了。”
鹤卿晚靠在晋王的肩头,目光不经意间瞥到门口处站着的几个人。
一个侧妃,两个妾。
*
正妻死了,晋王没有抬任何人的位份,只是把正妻的权利都交给了鹤卿晚。
给鹤卿晚烦的晚上觉都睡不着。
她是来享福的,又不是来打工的,烦死了!
槿姐姐全名柳玉槿,亲爹是御史大夫。当时嫁过来时还带来了一个庶妹柳玉珞,沾了嫡姐的光,得了个侧妃的名头。
就她最烦人。
整天哭哭啼啼的抱着玄祈霄喊我的儿。
晋王碍于她是自己妻子的亲妹妹,爱屋及乌不舍得责骂。鹤卿晚也是看在她是原主好闺蜜亲妹妹的份上暂时忍了。
三个月后。
年关将至,晋王留宿了鹤卿晚所在的韶光苑。
“阿宓,父皇和母后让我抬玉珞为正妻。”晋王哑着嗓子。
“玉珞姐姐如今记在姨母名下,便不再是庶女。”鹤卿晚脸上是解不开的愁绪和化不开的悲伤,“槿姐姐才离开我们三个月,他们怎的就如此迫不及待。”
晋王不知该如何回答鹤卿晚,他轻轻为鹤卿晚拭着泪,“阿宓莫哭,表哥不会让他们把祈霄夺走的。”
鹤卿晚也不应声,只是靠着晋王的肩默默的流着泪,良久,她才哽咽着开口,“我只是为槿姐姐伤心,表哥,我们甚至守不住她的正妻之位。”
听到这句话,晋王不禁想到了什么,揽着鹤卿晚肩膀的手也无意识的收紧。
鹤卿晚吃痛,“表哥!”
晋王这才恍然回神,他忙道歉,“是表哥的不是,阿宓莫要生表哥的气。”
鹤卿晚摇摇头,她善解人意道,“阿宓知道表哥如今压力大,不止是圣上,还有姑……皇后娘娘也在给表哥施压。”
她用手抚平晋王紧皱的眉心,“表哥,阿宓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次日。
柳玉珞被抬为了王妃,但管家权还在鹤卿晚手中。柳玉珞还没来要,反而是一个小小的妾室灵夫人来阴阳了。
对此。鹤卿晚的解决方式是……
“宝珠,取我鞭子来。”
那灵夫人竟是硬生生被打出了韶光苑。
正巧当晚就是元宵家宴,晋王得知此事后气的就要直接休了灵夫人,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表妹怎可受他人欺负。
最后还是被柳玉珞劝住了,这让气还没消的晋王又去了鹤卿晚的韶光苑。
家宴过后本该留宿正妃院中,这无疑是在打柳玉珞的脸。
韶光苑。
“阿宓,我不在时她们便是如此欺负你的吗?”晋王心疼的握着鹤卿晚的手。
鹤卿晚没有正面回答,她抽回自己的手,摘了护甲低头用手指逗弄着婴儿床里的玄祈霄,“表哥,灵夫人是皇后赐的人,玉珞姐姐劝你也是应该的。你若是休了灵夫人,皇后和圣上都会不高兴的,阿宓不能凭着一己之私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她抬起头看着晋王,眼眶微红,带着勉强的笑容,“表哥,阿宓没关系的,不用在意阿宓,只要能让你和祈霄平平安安,阿宓就满足了。”
晋王喉咙发紧,眼眶发酸。
他仍记得少年时,他的表妹一袭鲜艳红衣,身骑汗血宝马,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那样意气风发、恣意妄为的明艳少女,如今也被困在了这方小院,每日都被因他而起的琐事烦忧。
“阿宓,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晋王握住鹤卿晚的手,“一年,阿宓,最多一年,我便让你自由自在,不必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烦忧。”
“别说一年。”鹤卿晚反握住晋王的手,“为了表哥和祈霄,就是十年、二十年,阿宓也是等得的。”
*
元贞二十年。
又是一年秋。
柳玉槿的忌日也到了,同时也是祈霄的周岁生辰。
晋王不知在忙些什么,只在忌日的当天出面陪了柳玉槿的牌位一整天,第二天就又不见了踪影。
为了避讳,玄祈霄的生辰也改到了柳玉槿忌日的第二日。这天晋王没出面,反倒是来了两位尊贵夫人。
“母亲,姨母。”鹤卿晚怀里抱着玄祈霄,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这对年轻时名声响彻京城的姐妹花。
“外面人多,咱们去里面说话。”
鹤卿晚把孩子给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宝珠,领着自己的母亲和姨母就进了安静的内室。
“阿宓,玉珞怀孕此事你可知?”亓官熙已经忍不住直接开口问询了。
“咳。”亓官煦不满的皱起眉,“姐姐,怎么这么多年你的性子还是这般莽撞。”
“姨母稍安勿躁。”鹤卿晚安抚着亓官熙,“表哥这一年来只去过玉珞姐姐那里三次,每次我都奉表哥之命差人送去补汤。”
“她每次都喝了吗?”亓官熙目眦欲裂,“昨日雪嬿来信,那贱人已经怀孕一月了。”
“姐姐!”亓官煦忍不住提高声音。
柳玉珞怀孕了?
鹤卿晚脸色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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