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算不得是你兄长了
    蒹葭夫人怒气冲冲回到院子里,越想越觉得燕东肖那老王八蛋欺负人。

    想到还要和他同待在一个地,心气就更不顺了。

    当即收拾自己和娆娘的东西,打算带着女儿走。

    燕风霁过来看到,赶忙拦住,然后让人把他爹丢去了客栈。

    蒹葭夫人这才气消歇下。

    娆娘不困,听着前院传来燕东肖被人架走,大骂燕风霁不孝子的怒吼声,轻轻扯了扯他袖子,小声问:“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说也是他亲爹。

    燕风霁没有立即回答,给她披了件外衫。

    两人坐到了庭院中,院中树影斑驳,稀稀落落打落在地上。

    他盯着,沉默了片刻,神情晦涩道:“娆娘,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娆娘一愣,轻轻摇头。

    蒹葭夫人带着她嫁进燕家时,燕东肖先头那位夫人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只听说是病逝。

    燕风霁抬头,眼尾突然就红了。

    “我娘不是病逝,她是被我祖母害死的。”

    当年燕老夫人娘家有个侄女,被夫家休弃后,谎称没脸回娘家,便借住在了燕家。

    那女人是个有手段的,住了一段时间后,竟哄得燕老夫人打起了将她塞给自己儿子做平妻的打算。

    燕东肖也是个挑剔的,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不管他娘怎么逼,他都硬是不要。

    过后还通知了燕老夫人的娘家,让人将那女人领走了。

    燕老夫人没了哄她开心的人,又在娘家人那边没了脸,舍不得怪罪自己儿子,就觉得肯定是燕风霁的娘在背后使绊子。

    故而一气之下,就让人在他娘每日要喝的药膳里,加了点伤身的东西,打算等燕夫人身体虚弱时,趁机夺了燕夫人的掌家权。

    好让她长长记性,看看谁是婆婆谁是媳。

    而当时燕老夫人身边有个婆子,因女儿手脚不干净,早前被燕夫人打发去了外院。

    那婆子因此一直对燕夫人怀恨在心。

    如今让她逮到了害燕夫人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就悄悄买来乌头,下到了燕夫人的药膳里。

    当时的燕夫人身体本就不好,日日都要喝温补的药。

    那乌头本身就有大毒,加进温补的药膳里,许多都与之相克,才浅浅一口,就直接要了燕夫人的命。

    燕东肖是第一个发现此事的。

    但为了保住燕老夫人,他及时处理了那些药膳,秘密处决了那下药婆子,然后对外宣称燕夫人是突发恶疾。

    燕老夫人也没想到会害死儿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害怕,在燕夫人死后,她就打着为燕夫人祈福的名义,搬去了佛堂。

    那时候燕家两兄弟都不知情。

    燕风霁还担心祖母在佛堂清苦,悄悄去探望。

    也是那次探望,让他听到了燕老夫人和心腹说起毒害他娘的事,甚至还怪罪他娘死都死了,燕东肖不该为此打杀她一个心腹婆子。

    十几年的儿媳,辛苦为她儿子操持家务,养育两子。

    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心肠歹毒的婆子。

    燕风霁彻底看清了自己祖母伪善的嘴脸。

    他想揭发她的真面目,为自己的娘报仇,可那时离燕夫人身死已经过去一年,早已死无对证。

    所以他对燕东肖说,他有燕老夫人害死他娘证据的事,其实是吓唬燕东肖的。

    要是真的有,他早就拿出来了。

    娆娘听完,没觉得震惊,只觉得燕夫人可怜。

    婆母不慈,丈夫无情。

    那个蒹葭夫人偶尔提起,也带着敬意喊一声姐姐的女子,终究是遇人不淑,错付了一生。

    娆娘也终于明白,当年燕老夫人从佛堂回到燕家时,燕风霁为何宁愿离家,也不愿与之见面。

    哪怕后来因为她,避无可避地见面了,但只要有那老毒婆在的饭桌上,也绝对不会出现他身影的原因了。

    试问面对害母仇人,谁又能做得到若无其事地喊他祖母?

    燕风霁做不到。

    没一剑扫过去,已经是他忍耐的最大极限了。

    就像蒹葭夫人,哪怕嫁入燕家,但面对害过她的人,也永远做不到冰释前嫌,喊那老毒婆一声婆母一样。

    娆娘无声轻叹,起身轻轻摸了摸燕风霁的头,轻声安慰道:“兄长莫要难过,恶人自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祖母欠燕伯母的,人难收,自会有天收。”

    燕风霁仰头望她,泛红的眼尾更红了。

    娆娘以为他下一瞬会落泪,悄悄抽出了手绢。

    却不想他没落泪,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措不及防道:“你娘和我爹现在已经和离,我已经算不得是你兄长了。”

    娆娘轻抚他脑袋的手僵住。

    “呃……所以呢?”

    他不答,歪头浅笑了下,配着泛红的眼尾,从娆娘的角度望着,简直妖异极了。

    娆娘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小乌龟属性上来,她慌忙收了手,转身就跑。

    燕风霁此刻眼神深邃得可怕,一只手撑着脑袋,斜斜地望着小乌龟逃跑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急,一步一步地来。

    与此同时,离燕宅不远处的一处新宅里。

    卫祁闭着双目,懒懒躺在软榻上,脸上三四个地方都是青紫的,一看就是被人下了死手。

    负责他日后在落霞镇期间衣食住行的蔡金,此刻惴惴不安地立在一旁。

    提心吊胆的,就怕他像方才一样,只因为他是姓裴的手下的人,就把气一脚撒在他身上。

    想到这儿,他把腰弯得更低了。

    话里话外都在小心翼翼地撇清着和裴暮辞的关系。

    卫祁哪里看不出他是什么玩意儿,瞥了一眼,问他:“你们裴大人来落霞镇这半年,都发生过些什么事?”

    蔡金不敢隐瞒,急忙事无巨细地把裴暮辞上任后,在落霞镇发生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大到破案,小到对谁不清不楚。

    卫祁听得有些不耐烦,轻掀眼皮,嫌弃地斜睨着他,漫不经心打断他的其它废话,开口道:“展开说说,你们裴大人对谁不清不楚?”

    其实从皇城过来前,裴玉就在他面前提起过她弟弟传信回家,想娶个孤女为妻的事。

    他出发那日,还想请他帮忙解决一下那孤女。

    卫祁不喜裴玉,相反厌恶至极,自然不会帮她解决什么孤女。

    但现在嘛,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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