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了。
在没有得到任何指令之前,黎赛不能挂断,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么僵持着。
手机开的免提。
接线员的声音清晰无误的传递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姜稚心跳的很快,她不知道在北欧盗窃罪会怎么判,但是窃取公司机密这事儿她清楚。
尤其像圣安彼得这类的大公司,核心技术外泄,损失的不光是公司,或许还会涉及到更高层的利益。
到时,她不光要接受法律的惩治,还可能被人以‘防止信息泄露’为由圈禁在北欧,时间不固定,短则一年,长则……一辈子。
更严重的是,所有参与这场活动的人,很可能都要被顺腾摸瓜找出来。
“你在北欧只有投资项目,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实体产业,因北欧对外来企业审严格,所以你收购沈家,想借助沈家在业内的口碑,为你日后在北欧成立医疗公司打基础,这个方法虽好,可过程漫长,如果拿到冠军,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周胤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拿不到冠军,我随你处置。”
周胤依旧无动于衷。
而黎赛电话里的接线员因听不懂电话这边的语言,又怕对方真有生命安全,便说;“小姐,我们正在锁定您的信号,十分钟之内会有警员上门,请不要着急。”
她不能被抓。
姜稚生怕周胤感受不到她的诚意,又急忙许诺:“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如果得不到冠军,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在男人毫无波澜注视下,姜稚豁出去了:“千金方也给你!”
“请你不要把我交给警察。”因为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屋里两个大男人,她不好下来,便拥着被子,屈膝跪在床上:“求你了。”
这一幕连黎赛看的都有些动容,忍不住侧头去观察周胤。
BOSS,说句话呀。
周胤正在掂量。
且不说姜稚是否真的能拿到冠军,就说现在这个情况。
他能够掌握这具身体的时间并不多。
姜稚这些诱人的承诺跟保证,等另外一个灵魂苏醒后,都将会成为废纸一张。
周胤可不指望那个蠢货,可以为了利益,致她生死于不顾,让她扛着弓箭跑去跟一群北欧壮汉争胜负。
至于千金方,更不可能让她归还。
所以,这些赤诚许诺,在他看来跟空口白话没区别,根本打动不了他。
周胤此刻的沉默,俨然比世上任何酷刑都要难捱。
就在她濒临绝望的最后一秒,周胤开了尊口:“姜稚。”
姜稚浑身一怔,惴惴不安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要你保证一件事。”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任何条件她都不会拒绝,更不敢拒绝。
“什么事!”
“从今往后,有我在的地方,你不准出现。”
可能这一晚上受的惊吓太多,脑袋宕机,对于这个匪夷所思的要求,姜稚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永远都不要让我看见你。”
既然无法控制身体里的那个人,那就直接从源头下手。
先从生活里把这个人赶出去,接着再把她从心里赶出去。
他爱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姜稚。
姜稚脸色一白,表情呆怔住了。
刚刚时间很慢,现在时间却又变得很快,晃神的功夫,警车就开到楼下。
值夜的保镖不知什么情况,连忙打电话询问。
黎赛看了一眼屋内的拉锯,有点头疼,阿权说,BOSS追求少奶奶的方式太独特了,一般人都模仿不来。
见识过刚才那一幕后,黎赛觉得,不光一般人模仿不来,估计非一般人也模仿不来。
你就说吧,哪个正常人,一言不合就给媳妇喂子弹啊!
“叫他们先等一下。”
黎赛交代完毕后,刚要进去,却听到姜稚难过的哽咽,他识趣得止住了脚步,选择站在门口守着。
“你的意思是,一年以后的事,也不作数了?”
周胤沉默的看着她。
眼底却蠢蠢欲动。
仿佛眼眸的背后还藏着一个人,正在用双眼睛不舍得看着她。
可那点不舍,却被周胤垂下眼帘的动作拦住了,传递不出来。
姜稚似乎读懂了沉默背后的答案,她把脸埋进被子里,用力的点头:“嗯,嗯嗯嗯。保证……我保证有你在的地方,不会出现。你让他们走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周胤还不忘在心里嘲讽——你看,为了千金方,她答应的多爽快。
“黎赛,跟他们说,刚才是个误会。”
黎赛忽然就松了口气。
……
一觉醒来,阿权感觉天都塌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
黎赛没声好气:“我怎么知道什么情况?BOSS一夜没睡,你今天小心点,别惹他生气。”
“坏了!”阿权忽然道。
黎赛不解:“什么坏了。”
阿权看着他:“老夫人跟老爷已经开始准备婚礼了,现在闹成这样,婚礼怎么办?”
黎赛表情龟裂:“这又是什么情况?”
阿权摊开双手:“不知道啊!”
然而,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昨天白天,阿权接到命令,今儿一早得送姜稚跟劳叔上飞机。
而黎赛却说,姜小姐答应要留下来替BOSS参加狩猎比赛,少爷也答应了。
这两人不知道该听谁的。
命令都是由周胤口中说出来,这是毋庸置疑,可这个两个相悖的命令却让他们产生一种疑惑,咱俩儿跟的是一个老板吗?
“要不问问少爷?”阿权提议。
黎赛摆手拒绝:“我不问,要问你问。”
阿权一听这话,也觉得去找周胤大概率会被骂死。
劳叔昨晚睡得贼死,对昨晚上的惊心动魄一无所知,他跟往常一样,端着热水去敲门。
等伺候大小姐洗漱完毕,就跟北欧撒由啦啦了。
连续敲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劳叔犹如惊弓之鸟,以为姜稚又像那晚一样,凭空不翼而飞。
他不顾规矩的冲进卧室,却看见姜稚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悬起来的心落了地,劳叔走上前轻轻呼唤:“小姐?小姐,咱该起了,您忘了,今儿回家。”
姜稚没回应。
劳叔见她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心说不会生病了吧?
伸手一探。
倏地脸色大变。
“怎么那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