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坦诚一段从未发生过的恋情,也不愿意成为他人口中的谈资。马尔福一走了之,如今剩下来的唯一一张嘴就长在我身上。
如果不是我平日里足够了解他,那么我一定会默认为他在给我使绊子。
“并不是。”我收敛笑脸,“尽管大多数巫师倾向于在十几岁时找到自己的伴侣,然而,就目前来看我并没有产生这样的想法。”
面对他人将信将疑的表情,直接否定远比解释两人过往更加有用。
克鲁姆的眉毛微微上挑,倒是没有再抓着这一点继续询问下去。周围的人见我直接否定,也没有不识趣地继续谈论。
很快,这一点小风波就被抹去了,我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两所学院的交流上。餐桌上总是更容易说话,人们一边吃饭,一边天南海北的聊着。这个话题冷落了,另外一个又很快炒热。这一群年纪相差不大的学生总是有无数话可以说,光是两所学校日常的对比,就能拉近双方距离。
在即将结束时,已经有不少人交换名字,谈话的声音窸窸窣窣。这不仅是因为双方对于陌生场景的好奇而促生的友谊,更是隐隐含着示好意味。德姆斯特朗的这些学生要在这里生活足够久的时间,如果与霍格沃兹的学生关系太差,接下里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
他们带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十六七岁的,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有一些模糊的概念了。
我走向布斯巴顿所在的那一边,拉文克劳的学生对我来到这边表现出隐隐兴奋。这里我的支持者对比起其他学院算不上最多,但是先前通贝里将他们管理的很好。
“真是抱歉,先前我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因此正好与德姆斯特朗就近聊了聊。”我扫视着长桌,发现这里与我想象的并不一样,他们并没有明显的以某人为中心的氛围,大多都是散漫地坐在椅子上与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种状态就显得有些棘手,散漫的羊群对我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有几个布斯巴顿学生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就凑过去与同学低声交谈。
拉文克劳的级长见情况不对,急忙站起来,“博克,我这边又空出来的位置。对了,你知道德拉库尔吗?她刚刚去格兰芬多长桌了。”
“——德拉库尔?”我走到她身边,但是并没有坐下,而是望向格兰芬多的长桌。我又看见那个银色头发的媚娃,她应该就是拉文克劳级长口中的那个人。
“是她?看起来真漂亮。”我说着场面话,“你和布斯巴顿的学生说了那件事吗——沉思会准备好的册子。”
“是的,在布告栏底下。”她立刻大声说。
“那就好,我去格兰芬多那边看看。”最后,我轻轻扫视一下布斯巴顿,那些学生仍然一无所知地坐在座位上。
很正常,我并非学校教授,也不像德拉库尔那样容貌惊人。对于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一个在礼堂跑来跑去的其他学生之一罢了。再者,邓布利多还在盯着我,教师席上也有那么多眼睛。他们并非在紧盯着寻找我的错处,至少也是在观察我。
左右我已经尽到通知的义务,布斯巴顿如何已经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好好招待我们的朋友。”我最后叮嘱道。
级长激动地点头,看上去像是领到某个极为重要的甚至需要她奉献生命的任务一样。
先前我与邓布利多谈话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今年的级长人选任命做出过猜测——这些学生大多都是对我感官良好,甚至直接就是沉思会内部成员,他今年必然是有需要我发挥号召力的地方。
我喜欢邓布利多的一点就是在这里,他从来不会做出模棱两可的暗示,此人如果真的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一定会用尽一切能够动用的东西来造势。不论是为我,还是为霍格沃茨。
我也从他身上学习到这一手段,并且将其与里德尔的哄欺进行对比,摸索着从这两位老前辈身上汲取经验。邓布利多最近对我多有关注,先前也几番试探。
我一直怀疑是藏匿在伯德府的里德尔最近动静过大了。事实也是如此。那些归顺他的小家族近日不断给我写信,他们不敢去接触所谓的“黑魔王”,又不想去求老纯血诺特家,便将看起来无依无靠并且最为年幼的我当成打探消息的突破口。
追捧、利诱、威吓,信件如雪花般落在桌子上,尽管他们大多都在最后被送进壁炉。
这些家族蠢蠢欲动,城堡中的假穆迪同样不安分。再加上明显警惕的邓布利多……如果这些人能够减少一个,我都能够轻松不少。
当我转过剩下的两个长桌,确保级长们仍然愿意听从我之后,我又回到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刚一落座,邓布利多就用他面前的金属勺子轻轻敲击高脚杯。
咛咛的声响传遍礼堂,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刀叉。如今三所学校的学生都聚集在这里,也该宣布三强争霸赛事宜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将头转向格兰芬多长桌,哈利·波特看上去仍一无所知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对危险毫无准备。
——但是,真是如此吗?
神秘人可不仅是试图卷土重来一次。他从未死亡,也从未放弃作为一个人类复活。但是波特与他就如同古希腊戏剧里的宿敌一样。一切都像是命运早已编纂好的东西,神秘人总是败于波特手中。
这样的认知也使我产生某种不安,如今我虽然为里德尔树立起“神秘人”这个宿敌,但是也没有少警示他波特的危险。只怕当他发现啃不动此事神秘人这根硬骨头之后将主意打到波特身上,然后也败于宿命一般的交战。
我与神秘人不一样,里德尔之于我就像是波特之于邓布利多,我们都是操纵棋子的那个,可惜的是我的棋子像邓布利多的那样听话。
排除幻想、抑制冲动、扑灭欲望,当盟友并不可靠时,我只能寄托于自己的理性来达成目的。想到这里,我稍微将注意力放在邓布利多身上。
“......任何不满十七周岁的人将无法越过这条界线。”
长桌响起细细的抽气声,一些人将头转向我。我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因此我也为我所想的付诸行动。
“教授——”我高举右手手。邓布利多看到之后微微挑了一下眉,随后示意我发言,“——如果有人能够自己越过这条线,即使没有十七岁,也能够当选勇士吗?”
“越过这条线只有将名字投入火焰杯,并且参与选拔的资格。”邓布利多笑了一下,解释道,“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成为勇士伴随而来的不仅是荣耀,还有危险。三强争霸赛一旦加入,就无法退出。”
我也笑了一下,将手放下来之后朝穆迪微不可查地点头。
不过穆迪倒没有表现得如同我一样轻松,他接收到我肯定的信息之后,又开始盯着格兰芬多的长桌发呆。我猜,他现在一定在为如何让波特获选而烦恼。
“你要去做勇士吗?”克鲁姆突然出声。
“我还没想好,相比之下,我更好奇如何穿越那条界线。”我没有将话说满,“或许结束的时候我就可以去找校长先生问一问了。”
“你与你们校长关系真好。”他像是想起什么,眯起眼睛,看向德姆斯特朗的校长。
我自然地回答:“那是当然,当初带我进入巫师届的就是邓布利多校长。他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长者。”
晚餐结束时,我特地落在人群后面。邓布利多校长像是在等我一样,就站在走廊另一端。
“希望你刚刚度过一个愉快的晚宴,派丽可。”他朝我眨眨眼,“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怎么样,我看你与他们中的一个聊得很开心。”
“您是在说克鲁姆吗?唔,确实,他是个明星找球手。”我说,“但是他让我难堪啦,先生,居然有人会觉得我和马尔福是一对。”
邓布利多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卢修斯·马尔福的儿子,”他叹气道,“我记得二年级的时候还是他把你从那条坍塌的密道里挖出来的。”
我迟疑一下,当时应该是有这件事。不过那时候我的头太痛了,只记得自己炸开一块碎石之后,有一双手探下来。
迪明迦轻轻咬了我一下。
“是这样吗?”我反问道,“但是这与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次,邓布利多并没有接我的话语,而是用他那双蓝色眼睛盯着我。长久的沉默中,我从一开始的对视再到垂下眼睛不再看他,“先生,我不知道自己会喜欢谁。但是马尔福会是一个麻烦吧,如果神秘人回来——”
“不,派丽可。”他轻声对我说,“你我都知道,能够产生亦或者泯灭好感的从来不是所谓的立场。”
——是自我的欲望,我心想。
“——是对方本身。”邓布利多说。
我心底叹了口气,只觉得烦躁,但是又得按耐住这股冲动,“先生,我们为什么总是要将话题放在如此沉重的地方呢,不如聊一点开心的事。”
“我要做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