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铜餐刀
    “我不能理解她。”小巴蒂·克劳奇几乎另一种令人怀疑的态度强调伯德很狡猾,神秘人从中得出结论,那就是伯德与克劳奇的相处中一定说过一些真话。

    全然是谎言太容易被揭穿,只有真假参半,甚至真情占据大半部分,才能骗过自己的下属。当然,也才能将他糊弄成如今这种废人的样子。

    这就是她不聪明的地方了。神秘人近乎得意地在想:伯德还是太过年轻,也太心急了。见克劳奇没有利用价值,就与他撕破脸,却在邓布利多的算计下没办法斩草除根,白白将情报送给自己。

    实际上,克劳奇也不愿意与自己的这位“上司”分享自己糟糕的情史。这太过私人,也称不上光彩。

    正如派丽可说过的那样,一个年纪大十数岁的男人与一个未成年的女孩之间的往来称不上道德,双方的图谋更不能与“爱情”沾边。

    “爱情”是什么?

    克劳奇并不能理解,或者说,他无法表述出【爱】这种东西。

    他明白,自己与派丽可之间那种阴沉粘稠的关系也不一定能够称之为【爱】。

    ‘如果让那个家伙来的话,她一定能说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形容吧。’克劳奇心想。

    因此,他成了浪漫幻想里的锯嘴葫芦,而女方——他心中的女方,就成为掌控一切的“口舌”。

    ‘我们会做什么?’他好像又听见那个狡猾的声音,‘听着,像我们这种烂人,也会在互相陪伴的时候把一截苹果树枝扔进湖里。’

    派丽可很喜欢这种投掷的动作,尽管克劳奇觉得这只是她享受自己力量的一种表达。而她却能对此作出讨人喜欢的解释:

    这是模仿以前将花环投入水中的古老习俗,这样,流水就会将树枝带往更远的,人类也无法涉足的地方。

    派丽可喜欢【人类】、【理想】、【未来】、【爱】这样的词语,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份样板化的议论文。却能够在克劳奇刚越狱那段时间,叩开他因为父母、牢狱、迷惘的未来而痛苦的心。

    这或许就是她令人着迷的原因。

    这些词语反复出现,欲望、忧伤、仇恨,那些掩藏在情绪之下的东西也被反复无常地挖掘。

    正面的也好,负面也好,这些词语中掩藏着无止境的欲望塑造的种种幻景将他困在其中。而幻景的制造者——天才的魔术师收敛好残骸,擦干虚假的眼泪,将由她制造的艺术品装进玻璃瓶里,标价出售。

    我是什么?

    我的感情是什么?

    恐怖的、错乱的情绪时瓶中摇晃的河水,克劳奇本身就是那截仍在水中的树枝。

    所以他无法理解瓶外世界,也无法理解瓶中世界的制造者。克劳奇疯狂地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商品,却在虚情假意的爱人眼中一点点失去价值。

    ‘不要忘记我。’

    这或许就是面对命运可悲凡夫的挣扎。既然无法继续充当消遣提供价值,既然连被欺骗的机会都丧失,那么就换一种情绪吧。

    “派丽可·伯德此人极度自私,唯一能够令她在意的只有她本身。”他对神秘人说,“同时,她也是个极度狡猾的疯子,我无法知晓她能够舍弃自身到何种程度,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有时候,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在她那里不值一提,不对,我所有重要的东西她都不在乎。”

    “所以,你并不能让她在意。”神秘人毫无怜悯地刺激他,“克劳奇,你在她身边的那一年究竟得到了什么?别告诉我,你像条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摇尾巴,然后被一脚踹开。”

    “不是的!”克劳奇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在神秘人的注视下还是僵直身子,反驳道:“她现在可没办法踢我了,我也有办法令她感到痛苦,大人,我报复她了。”

    “是了,你报复她。你觉得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夸奖不成?我以为你能割开她的喉咙,没想到你只能击中她的脚。你给她一个机会,她现在不仅能踢你,还能用拐杖换着花样打你。”

    克劳奇攥紧手掌:“我对她来说远不如马尔福的儿子重要,您为什么不去盘问他呢?”

    因为我和卡罗、佩迪鲁一样已经是孤家寡人,而马尔福那些当初背叛你的巫师们而还能在这里有影响力的缘故吗?

    他觉得自己指定是疯了,尽然在神秘人面前升起一股委屈的恨意:我们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

    难道我们对你的忠诚,最后只能得到这种下场吗?

    克劳奇又想起派丽可那个狠毒的家伙,她跟黑魔王多像啊,做事风格也一模一样。

    不对,还是不一样的。他嫉妒地想:那个家伙从来没有让德拉科·马尔福掺和到任何危险中。

    所以,为什么会是马尔福那个自私胆小的小鬼呢?

    如果我当初没有入狱,我的父亲会当上魔法部长,我的母亲也不会死,我的家庭将不逊于马尔福家。他有的我都会拥有。

    ——所以,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这些入狱的,一无所有的人呢?

    神秘人对于他的质问只是遥遥投下嘲讽的眼神,一如派丽可曾经在他面前提起马尔福时看着他的样子。

    克劳奇也不知道是神秘人咒语的缘故,还是他的心脏连着肺叶、肠子一起坏了。他感觉有一根长针从肚脐戳进去,在身体里搅和,像是要把所有内脏戳成碎片。

    终于,解脱伴随头顶的声音一起传达给他,神秘人说:“让卢修斯·马尔福过来见我。”

    结束了。克劳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他走出房间对面色沉重的老马尔福说:“黑魔王喊你。”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沙哑,又或者眼睛红得吓人。一向傲慢的马尔福此刻在他面前也不得不收敛起神态,垂着头匆匆走上台阶。

    “你的儿子要有麻烦了。”擦肩而过的时候,克劳奇说,他朝那个同样憔悴的男人露出恶意的表情:“你儿子别想逃过去。”

    老马尔福暗骂一声。

    果然,房间内的黑魔王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大人。或许伯德对德拉科曾经另眼相待,但是那都是过去了。她离开霍格沃茨之后,一次都没跟德拉科联系过。”卢修斯·马尔福卑微地说。

    “如果她联系过你们,我反而需要担心了。卢修斯,有机会把德拉科带回来一趟吧。”无视下属骤然苍白的脸色,神秘人说,“他也不小了,该承担起男人的责任了。”

    “主人,最近霍格沃茨严查——”

    “卢修斯,你应该将我们的敌人摆在首位。或者说,你不认为伯德是敌人?”

    看着面前的仆人几乎垂到地面的脑袋,神秘人安抚道:“你为我的事尽心,这些我都明白。卢修斯,我们都知道德拉科那个孩子是个好苗子,当然,他也是个优秀的男孩。即使是派丽可·伯德都对他另眼相待。”

    “但是伯德在尖叫棚屋那会并没有......”

    “卢修斯,我要见到你的儿子。”

    “......是。”

    卢修斯·马尔福是个忠诚的仆人,他踩着黑魔王的耐心底线,带回德拉科·马尔福。

    出乎黑魔王预料的是,站在他面前的德拉科是的胆怯的家伙。他长着一张不算耐看的脸,苍白的肤色,乱转的眼睛。

    这有什么令人着迷的吗?

    神秘人将他与自己十六岁时对比,深感时代的变化: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样的?

    “大人。”德拉科在父亲的陪伴下艰难的问好。

    看起来像一只没长好毛的小动物,当然,这种形容在黑魔王眼中与“废物”无异。不过,鉴于多人都说他对派丽可·伯德而言十分重要,他不介意与这个年轻人多聊一聊。

    “我听人说,你与派丽可·伯德交往过。”

    看着男孩越来越苍白的脸,神秘人越发觉得“爱情”是一种愚蠢的东西。他是在无法想象伯德在这样一个被家族、血统、阶级绑缚的少年身上浪费时间。

    听着他吐露越来越多的话语,他也拼凑出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心机深沉的年轻人的模样。

    至少有一点做得不错,他心想,她把自己隐瞒得不错。

    对比起自己的人生际遇,神秘人对这位对手总是有一种攀比心。他渴望打败她,却又在相似的童年生活中不断看见一个年轻的自己。

    德拉科马尔福的背叛将会为这位对手带来深刻的教训,教会她年轻人的爱情是多么可笑。费尽心力的,或许只会在未来朝自己的心口桶上最深刻的一刀。

    “如果我问你,你愿意成为一名正式的食死徒,向伯德发起巫师决斗吗?”

    “主人!”老马尔福站起来,“德拉科还是在念书,他还没学完——”

    “卢修斯,伯德可是比德拉科还少学一年。”

    “主人,我愿意——我可以代替德拉科——”

    “想想你的妻子,卢修斯,她是否能够接受你这个三番四次的败者去与伯德决斗?”黑魔王拉长语调,提醒他们,马尔福家还有一位病人。

    听见自己的母亲,德拉科·马尔福脸变得更白。

    最后,他回答:“我可以的。”

    “很好。”

    “主人,”卢修斯·马尔福还不死心,他凑上前,眼底闪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光,“巫师决斗需要助手......”

    “助手,德拉科,你希望谁做你的助手?”

    没等德拉科说话,他的父亲将手按住他的肩膀,这个憔悴的男人凶狠地说:“小巴蒂·克劳奇,他非常期望能够与伯德一较高下。”

    黑魔王盯着这对父子,扯着嘴角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