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没谈拢,赔偿方面也谈完了,那兵团此次来访的主要任务已然完成。
郑博文跟方军又聊了几句,看方军没什么聊天的心情,也就知趣的找了个由头告退了。
方军皮笑肉不笑地跟他客套了一下,然后把人送走。
瞧着兵团的人上了车,缓缓驶离以后,方军朝铁蛋招了招手。
“给我根烟。”
铁蛋连忙从裤兜里掏了烟出来,递给方军一根。
待帮忙点燃以后,自己又掏了一根,给自己点上。
香烟在手,吞云吐雾了几口,才疑惑地发问:“军哥,怎么忽然抽起烟了?”
方军当然是会抽烟的,只不过他很少抽。尤其是发财了以后,为了养生,基本上是戒掉了。
现在忽然想抽,也是问铁蛋要。
“有点郁闷吧。”方军把肺里的气体徐徐排出,在空中形成一层朦胧的烟雾,“你不郁闷吗?”
他反问道。
军团过来送钱了,还道歉了。
虽然不是那种摆几桌,专门在所有人的面前倒酒赔罪的那种道歉,至少也算是道歉了。
可是……
“确实是有点郁闷。”铁蛋长叹一声。
两人静静地看着远方。
冬天冷冽的风径自刮过,把远方沙丘上的沙子随意地卷起。
“以前听说过一段话。”方军忽然开口,“当金钱站起来说话的时候,真理就沉默了。而当权力站起来说话的时候,金钱它就不值钱了。”
钱有没有用?
当然有用,而且很有用。
比如眼下。
明明是沙漠腹地,却能建起高楼,还囤积着各种跟外界一样的资源。像是瓜果蔬菜什么的,都是当天新鲜的。鱼蛋肉奶,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可都是有钱才能办到的事情。
但是,钱真的是万能的吗?
“我以前听说过一个人。”铁蛋眯着眼睛,沉浸在回忆当中,“那人是鲁省某个市的大商人。很有钱,据说总资产已经过亿了。有一次,他想搞个项目,跟政府的人洽谈。当时,摆了几桌,宴请那些人。也许是席面的规格不够,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吧,反正在宴席之时,被一个副部级的人当面羞辱。”
方军认真听着,没有打断。
“谣传说,那个大商人当时就醒悟了。有钱有什么用呢。钱哪有权香。于是他费尽心思,给自己搞成编制内的人员。还努力的往上爬。”说到这里,铁蛋笑了笑,“官员是不能经商的。所以他把原来的企业都交给了亲戚。听说在当上官以后,他资产膨胀了几十倍呢。比老老实实做项目轻松多了。”
“你这是什么地摊文学。”方军摇了摇头,“我也听过这个故事,不过是另外一个版本的,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你说,在这个故事里,权力到底有没有用嘛。符不符合你刚才说的那句话?”铁蛋反驳了一句,“你再想想,你要是某某高官,手里握着巨大的权利,那些人会随便乱来?别说你没问题了,就算你有问题,他也得审查再审查,复查再复查,确定万无一失了,才会找上门来。”
想想那些落马的大老虎吧。哪个不是审了又审,查了又查,甚至查出来了也不会动。而是等对方退下去以后,才会动。
“嗯……”方军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无奈叹了一声,“我们发财得太快了,有很多想法,没有转弯过来。”
半年之前,他们是灵活就业人员。
半年之后,他们身家过亿。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的屁股可以算是镶金的了。然而脑里的思维还是以前的那套。
是哪一套呢?
无非就是钱是万能的,有钱是最好的。
现在好了,遇到了钱发挥不了效果的时候了。
又怎么可能不郁闷。
“假如是阿美莉卡,我现在就得花钱找人办事了吧?”方军摸着下巴,琢磨着,“无论是花钱请枪手干掉给我带来问题的人。还是找史密斯议员办一下事。”
“可惜,这里不是阿美莉卡呢。”铁蛋耸了耸肩,“还有,军哥,你这个史密斯议员是什么鬼?”
“没听说那个段子吗?你不拿,我不拿,史密斯议员怎么拿?”方军笑了笑,也算是苦中作乐吧,“我们起势太快了,连能给我们办事的史密斯议员在哪里都还不清楚呢。”
“哎哎哎,军哥,你这想法可是很危险的。”铁蛋连忙打住,“还是别搞这些吧?”
他只是想抱着穿越者的金大腿,发发财,享受享受人生。
为了报复某个人而乱搞?
这种事他还真就没胆子去做。
主要是,他现在不是光脚的,而是个穿鞋的。
每天有空,欣赏一下歌舞,看看青春洋溢的小姐姐跳舞唱歌不好吗?
非得作死?
“说说而已,说也不行吗?”方军啧了一声,“也不一定非得让人干一些违法事情啊。在关键时候说说好话,也是可以的啊。你没看过人民的名义?祁同伟当初被调到乡里的时候,只因大人物说了年轻人需要磨练磨练,他的整个人生就算是被定了调子了。这时候,要是有人帮忙说一句好话,他的未来,会是那样吗?”
人民的名义这部剧,铁蛋也是看过的。
祁同伟的最终结局,固然是应有的下场。可他前半生的经历,就得到公正的待遇了吗?
若是那会儿有个大人物帮忙说话,是不是未来就会截然不同呢?
“军哥,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了。”铁蛋摇起头来,“不如说点开心的吧。比如说,晚上去哪里放松放松。”
眼看铁蛋不想再谈,方军也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去吃个澳龙吧,最近都没吃过。”
“嗯,就这样好了。”铁蛋点点头。
兄弟两人又东拉西扯几句。
其实到了这会儿,无论是谁,都没什么心情聊天。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对方又说了些什么。
而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权力……么……
这是最诱人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怎么才能获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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