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水至清无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朕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刘据眼神平静,望向窦富和刘买。

    “五成,稍微使使力,就能让京兆尹的税收多五成,呵呵。”

    刘买惶恐拜倒。

    刘据摆摆手。

    他对这些事早有心理准备,在古代,贪污是没办法杜绝的,

    大到鱼肉百姓叫贪污,小到给亲戚家人谋个便利也叫贪污,

    这因于古代专制的特点,钱能转化为权,权也能转化为钱,

    刘据想杜绝贪污,除非是把自家的社稷全砸了,从头来过,这是不现实的。

    只落到一人身上,借助权能之便,给身边人开个小灶,这在华夏是近人情的举动,是褒义的,问题就是,一人两个看不出什么,可多的人如此,那也会积少成多。

    此前说汉吏有士精神,不行大贪污,可海商一开,人难免起滋心,像长安三辅这般吃不到海运红利的地方,不可能不眼红。

    刘据可以容忍贪污的存在,

    只要分得清轻重缓急,能把朝廷规定的税收交上来,其余多出来的可留在地方用,

    但,要是敢踩线,那就别怪刘据无情了。

    “这京兆尹不仅有当朝的勋贵,还有前朝的大族,你也不好做。”

    一句话,把刘买熨烫得热泪盈眶,

    “微臣唯愿为陛下尽心尽力。”

    又望向窦富,窦富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大族了,而且是最大的那个,

    窦富面容严肃道,

    “微臣不敢对不起陛下!”

    被刘彻无限针对了这么久,让窦家人更懂幸福来之不易,更何况,陛下又搞出海运这么大的项目,将内部矛盾都暂时消弭了,

    可以说,窦家对刘据是尽心尽力,他们在海运中能挣到之前几十年挣不到的钱,

    窦家是最不想刘据倒台的,唯有眼前的“董事长”,才能带领大伙搞这么大的项目,

    窦富还是分得清长远之利和一时之利的。

    今日又听闻京兆尹见不得光的手段,其在心中忍不住暗骂,

    京兆尹那几家都他娘的是目光短浅!再不和他们商业来往了!

    真是给脸给多了!

    刘据见到窦富心里开心,

    笑道,

    “朕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窦富认真摇头,

    “微臣当然要急,此对微臣而言,是最大的事。”

    “你做的很好,右扶风乡学办起、各县修路、养老抚幼...朕知道,都是你在自掏腰包,你帮了朕不少的忙。”

    “天开陛下,微臣哪里敢贪天功?!”

    窦富慌忙拜倒。

    在他看来,此事再清晰不过,陛下让出一部分权力,留着给地方发展,然后地方再回哺陛下,携手并进。

    可偏偏有些鼠目寸光之辈,连这都看不明白!

    “行了,你和朕何时这么生分了?你二人同陪着朕用午膳,朕还有好多话与你们说呢。”

    “是,陛下!”

    ...........

    窦富行出皇宫,吹着小口哨,心情大好。

    总结一下,

    就是大老板对自己的工作内容很满意,并且暗示以后有很大晋升空间。

    不管刘据是不是画大饼,窦富是真想吃啊!

    他真馋了!

    忽然想到,来京这几日,还没去拜见过老爷子,窦富浑身一抖,瞬间收敛了喜意,向科馆匆匆赶去。

    科馆搬到了长安城外八水合处的船坞。

    “这不是窦富吗?”

    在船坞内忙着的霍去病,一眼就看到了窦富。

    “霍将军!”

    窦富赶紧上前,

    霍去病封狼居胥,天下大震,后来灭掉数十倍兵力之多的诸侯国,天下又大震,

    可最让窦富难忘的,不是这两场大战役,而是造反夜,他随着霍将军穿插三辅地的时候,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人打仗都带了点俗气,唯独霍将军,真天将!

    霍去病一把搂过窦富,

    “你进京也不来找我?”

    窦富讪笑,

    “不敢打扰侯爷。”

    “说这话。

    窦富,我承你情,我儿的事多谢你了。”

    这么多年,一直是窦富四处找关系,出力出钱帮霍去病的儿子治病。

    “侯爷,您谢我做什么,您也知道,这是陛下让微臣做的。”

    霍去病脸上现出窦富从没见过的笑意,

    “我当然要谢据哥儿,同样,也谢你,我欠你个人情。”

    “侯爷,那我愧领了。”

    窦富也不矫情,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霍去病的人情更值钱的吗?

    “哈哈哈,走,咱喝酒去!”

    “侯爷,等会吧。”

    “咋?你有事啊?”

    窦富压低声音,

    “我是来找二爷的,来京这么多日,也没去看看二爷......对了,侯爷,您欠我的人情,要不现在就用了吧,陪我一起去见二爷,二爷揍我的时候,您也拦着点。”

    这就是窦富厉害的地方,

    霍去病说欠他人情,窦富直接就拿一件小事用掉,不叫侯爷总惦记着这事,而且,依霍去病为人,说要回报窦富,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抵了,

    果然,

    霍去病眼带欣赏,

    大笑道,

    “这点小事儿还犯得着用我的人情?你这是暴殄天物啊。

    走,我陪你去,定不叫窦大爷揍你。”

    “多谢侯爷。”

    窦富深揖一礼。

    霍去病将窦富领进,科馆从外看是船坞,实则内部别有洞天,窦富跟着霍去病七拐八拐,突的站住,

    “怎么不走了?”

    霍去病看过去,

    窦富不好意思道,

    “侯爷,我是不是得蒙上眼睛啊?”

    “对啊!我给忘了!”霍去病逗道,“反正你现在蒙也晚了。”

    说罢,霍去病抬脚。

    闻言给窦富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

    急道,

    “侯爷,您别吓我啊!什么叫晚了?我现在蒙上眼还来得及吗?”

    “富娃?”

    “二爷!”

    窦丰须发都已经花白,可这身子骨却还是那样,撑得衣服鼓鼓囊囊的,人家可是实打实学富五车的练家子。

    “二爷,我来拜见您。”

    见爷孙二人碰上面,霍去病在中间微微隔了下,他还记得窦富求他的事,

    却没想到,窦丰大笑起来,

    “亏你还想着我,一进京就来找我了?好孩子!有孝心!亏二爷从小就没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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