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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三分之二 俊美的虎鲨

    原来这座海洋缸的另一面就是他的卧室。

    没有?点?灯,视线朦胧,空间里静谧地流淌着那种幽幽的蓝色,染着他们一览无?余的轮廓。

    陈薇奇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片柔软温暖的羽毛里,那种身?前冰身?后却热的矛盾褪去。她闭上眼,偏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不去承受他那种奇怪又复杂的眼神。

    庄少洲还是懊恼,懊恼自己太没有?分寸,先入为主?就觉得?她是可以的,又因为她的分心而较着劲,一心只想?让她知道?他不会令她失望,想?让她牢牢记住他能探到多深处,想?从每一个?纬度每一处细节都覆盖掉她之前的感觉,没想?到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挺荒唐。

    庄少洲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狼狈无?措的时刻。

    “我会很?温柔,不会欺负你?……”

    庄少洲没有?去掰她的脸,只是去亲她的耳朵,柔着暗沉沉的嗓音,保证。

    可惜陈薇奇根本不想?听他这些鬼话,挣了挣,蓄积了体力之后就抬手扇他,也?不知道?扇到哪里,可能是胸膛,被打磨成杏仁圆形的长指甲锋利地划过肌理。

    不远处的鱼缸中海水温柔荡漾,小丑鱼和海葵打闹嬉戏,一群粉蓝吊和斑马吊结对游过,鱼尾可爱摆动,悠悠闲闲,不知今晚这里多了一位女?主?人。

    庄少洲抓住陈薇奇的手,放在唇边啄了啄,从小指吻到拇指,又游移到濡湿的掌心。

    陈薇奇手酸软了,刚才的力气只是回光返照,被他这样温柔地一弄,又尽数抽空,重新耷拉下去。

    “我才不需要你?假惺惺。”她闭着眼,鬓边的碎发被汗水黏湿,被他指尖把玩着冬青红,犹不忘要强犟嘴。

    庄少洲无?奈地笑,俯首去亲她的唇角,他的确温柔了好多,克制着浑身?每一块肌肉,牢牢收敛着他属于动物的本能,可再克制也?有?不受他的掌控的领域。

    笔直而坚实的乘客早已蠢蠢欲动地守在进站口,口窄,这位乘客又凶悍不讲规矩,疯狂地想?在闸门还没开启时就赣入。

    庄少洲气息紊乱,力道?隐忍,冒出一蓬又一蓬的热汗,后背的肌肉都尽数虬结,他把陈薇奇抱在怀里,轻柔地啄她的眼睛,鼻子,再到唇角,他喊她宝贝,她不好意思地颤了下睫毛。

    陈薇奇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要喊她宝贝。她迷迷糊糊,被他吻出惬意的滋味,渐渐松弛下来,被泡化的唇缝也?不自觉地翕张开来,如同鱼缸中鼓鼓腮呼吸的小鱼。

    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了两只大?鳐鱼,这两位烦人的观众巴巴地贴着鱼缸,仿佛在冲他们微笑。

    “你?不喜欢?”

    庄少洲发现自己喊她宝贝后,她那小表情居然颇为嫌弃,按耐着擀她的冲动,像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只是缓慢打圈,“也?是,你?比较喜欢宝宝。那我以后都在床上喊你?宝宝?”

    “…………?”

    陈薇奇到这时真是不得?不睁开眼看他,被吮肿的红唇里吐出一个?滚字,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你?才是狗。”她发哑的声?线如此?勾人。

    庄少洲抬了下唇,想?狠狠擀哭她的念头快要冲上天灵穴,想?到爆炸,这种太过缓而漫长的节奏到底何时才能结束。

    他平稳呼吸,俯首来到她眼前,双手捧住她的脸,俊朗的五官染上欲色,英俊得?令人心跳加速,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紧紧咬唇。

    咬唇是因为那不速之客再度踏入了门扉,这次一改前非,从鲁莽到温柔到彬彬有?礼,变化之大?令陈薇奇不好意思,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这其实是位匪徒。

    只是为了更好诱捕猎物的花招而已。

    庄少洲眼底涌动着很?深很?深的旖念,胸膛一起一伏,汗水顺着他凌厉的轮廓,从额头滚到下巴,再滴下来。

    他拿手指碾着她的唇瓣,不让她咬,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说:“老婆,我其实也?没经?验。”

    “???”

    陈薇奇彻底愣住,这一定是今晚听过最不可置信的笑话。港岛名利场上谁不知道?庄太子爷斯文倜傥,出手阔绰,有?他在的地方,什么花啊蝴蝶啊都想?扑一扑。

    所以也?是他的first time?

    first………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和放松警惕,一种绝对强势的饱胀迅速蔓延,好似要牢牢擀进她今晚没有?吃饱,空空的胃,感觉灵魂都在一瞬间浸满。

    她呜一声?,顾不得?思绪,手脚都紧紧缠住他,急切地需要支点?,同时又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发狠地咬,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嵌进了他的皮肉,都快涩了。

    庄少洲低低闷哼一声?,薄如蝉翼的保护壳融开来,像是小丑鱼钻进了柔软细密的海葵,无?数类似于触手的小圆嘴温柔吸附。

    他喟叹,去尝她落的泪,胡乱吻,拨开她粘在额头和侧脸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声?夸赞,“老婆,你?好厉害,已经?三分之二了。”

    三分之二……他坏透了。

    陈薇奇的巴掌落在他背上,其实她更想?扇他的脸。

    ……

    山顶别墅的白日与夜晚是完全不同的风光。

    清晨山顶的温度很?适宜,没有?炎炎夏日的灼烈,碎金般的光线也?仿若水晶,和煦而温柔地笼罩这栋恢宏的建筑群,这里独占一小片山头,周围环绕着私人山道?,避免了外?车随意进入。

    庄少洲很?少睡过头,直到九点?才迟迟出现在餐厅,厨师为此?重做

    了一份牛排。往常工作时,他一般会六点?半起床,游泳健身?各半个?钟,洗澡穿戴过后,七点?五十?准时用早餐。别墅里每一位佣人都严格遵循这套生物钟,很?少出乱子。

    其实当庄少洲醒来的那一瞬间,阳光刺入他的眼瞳,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空白过后,他看见躺在他身?侧的陈薇奇,她裸在被窝外?的皮肤印着点?点?红痕,很?香艳,也?很?情涩。

    他做了一次深呼吸,俯身?亲了一下她从被窝里冒出来的香肩,又替她掖紧了被褥,不再看那些罪证。

    她睡觉的姿势很?具有?自我保护性,侧着身?体,弓着背脊,腿并拢弯曲,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像婴儿在妈妈的肚子里环抱住自己。

    庄少洲发现她很?喜欢这样环抱住自己。见过很?多次了。这种姿势其实是一种非常具有?防御性的姿势,潜意识里充斥着对外?界的不信任,对建立亲密关系的畏缩。

    庄少洲眯了眯眼,大?学里夜以继日背过的心理学知识冒了出来。是他昨晚太过分了?把她弄得?太狠?搞出了她心底的防御机制?

    其实也?还好,才三次而已,而且也?很?少到底,都是到了三分之二就收敛着,怕弄坏她。虽然,但是,第二次长达一个?钟。他久久不肯身?寸,陈薇奇一边咬一边哭一边骂他混蛋。

    庄少洲无?奈地揉了揉鼻梁骨,最后又亲了下陈薇奇的耳朵,惹得?她缩了一下,把自己蜷得?更紧。

    对于这种环抱自己的姿势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么,他还需要更多更大?量的观察。也?可能就是这样舒服,也?可能是一种内心的投射,是一种病。

    庄少洲偏向于舒服,毕竟陈薇奇从小千娇百宠长大?,不至于会出现这种心理障碍。

    庄少洲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过后径直去了餐厅。昨晚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高朝让他获得?前所未有?的愉悦,同时也?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现在非常需要进食,像一头饥肠辘辘的豹子。

    不过即使饿,他吃东西还是很?矜贵,刀叉不会碰撞餐盘而发出难听的杂音,像一部优雅默片。

    辉叔难得?在九点?看见自家少爷,有?些稀奇地打量,又联想?到昨晚少爷的一系列诡异的指令,譬如——所有?人都不得?出来,以及在卧室里多备几盒套……

    发生了什么,傻子也?能知道?。

    他笑呵呵地说:“真好!”

    庄少洲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辉叔又说:“幸好我一大?早让厨房里炖了松茸乌鸡参汤,需要端一碗去卧室吗?”

    庄少洲:“别去打扰她。”

    辉叔点?头,忽然想?起一件顶重要的事,又说:“明天是登记的日子,少爷,您可别忘了。”

    庄少洲怔了片刻,没想?到明天就是登记的日子。日子是大?师根据他和陈薇奇的八字算出来的,然后提前派人去登记处预定了这天,当时他看过一眼日子,但那张红纸上写的都是农历。

    庄少洲吃着汁水丰厚的牛排,心里别扭地闪过一个?念头。昨晚把她擀到手脚发抖,她不会醒来后和他闹脾气,明天不肯去登记吧?

    他蹙眉,飞快把这个?不吉利的念头按下去。

    不可能,她明明也?舒服到了,第二次她可是野到骑在他身?上。

    今天周末,股市休市,因为要筹备订婚,人情应酬方面也?推了两三天。简而言之,他今天很?闲,难得?这么闲。

    这样的清闲正好匹配他愉悦又满足的心情,等待陈薇奇醒来的时间里,他让佣人准备鱼食,换上潜水服,亲自去喂那些被黎女?士称为“丑东西”的鳐鱼和魔鬼鱼。

    哪里丑。

    明明很?乖。

    有?些美丽的东西,可不见得?很?乖,也?不见得?能让他为所欲为。

    这座高八米,长十?一米的私人鱼缸无?疑是“浪费资源”,从建造到如今,参观过它的客人也?不过几十?个?而已。鱼缸顶部入口处连着一方露台,庄少洲闲来无?事就会坐在这里逗鱼。

    “噗通”一声?,溅起水花,背着氧气罐的庄少洲一跃进入鱼缸,成群结队的倒吊鱼被冲散了队形。

    进入水中,迅速往鱼缸底部游去,挺拔修长的身?体被潜水服包裹,力量与俊美在水中交融。

    陈薇奇还在这间容纳了一座庞大?鱼缸的卧室里安睡,并不知此?时已经?十?点?了,她是从来不会睡过九点?的女?人。

    当然,她也?不知道?,鱼缸里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正在水中专注地观察她。

    庄少洲游到和主?卧相连的那一面,透过厚厚的亚克力壁,望向还在恬静安睡的女?人。数不清地缤纷斑斓的热带鱼环绕着他,偶尔遮挡他的视线,又很?快摆尾而去。

    从这样的视角来看她,很?浪漫。

    明明在水里的是他,可总觉得?她才是那条人鱼公主?。

    庄少洲吸了一口氧气,在水中转身?,从食盒里捞出几只小鱼,魔鬼鱼一口一个?,迅速吸进嘴里。喂鱼是大?工程,十?几条魔鬼鱼鳐鱼都要喂饱,不然同事就会惨遭毒口。

    庄少洲心情很?好,偶尔抓一把它们细长的尾巴。

    陈薇奇打了个?哈欠,在一片灿烂中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那座庞大?的海洋缸,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梦似幻。

    “???”

    这是哪?

    陈薇奇懵了下,一瞬间以为自己穿到了水族馆,她眨着发干的眼睛,在排山倒海的酸痛中逐渐回过神。

    这里是庄少洲的地盘。

    庄少洲!!陈薇奇迅速偏过头,身?侧空空如也?,没有?人,属于男人的热度也?因为离开了一段时间而温凉下去。

    陈薇奇分不清自己是想?看见他还是不想?看见,心里的情绪似乎是庆幸又伴着某种莫可名状的失落,好在这些情绪顷刻就散了,她吞咽着干燥的喉咙,缓慢地支起身?体,坐起来。

    床头柜摆着一杯水,悉心地放在恒温托上,保持着体贴的四十?度。

    陈薇奇如逢甘霖,也?顾不得?思索这水干不干净,当即喝了一大?口,水很?纯净,带着一丝丝甘甜。她对水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稍有?异味,她入口就有?要吐的生理反应,这是她当年被绑架后遗留的应激之一。

    身?体很?酸痛。

    陈薇奇尽量不去关注身?体的变化,但太难了,她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腿芯。似乎肿了,磨得?很?不舒服。

    想?到昨晚的场景,陈薇奇不由地抿了下唇,脸上泛起热。

    她不敢想?象自己会那样……放肆。

    昨晚不是庄少洲全程单方面的掌控,等她渐入佳境后,她很?快就融入进去,甚至是和他一起狂欢。

    她…坐他身?上,似乎还用力地揉了他的胸大?肌…还…说好舒服…

    陈薇奇懊恼地捶着被窝,像小朋友一样撒气,把被窝胡乱踢开。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喂鱼的庄少洲很?快就发现了,视线朝她的方向调转——

    被窝从身?上滑下去,陈薇奇这才发现自己像初生婴儿一样干净,唯一的遮蔽是散下来的及腰长发,一览无?余雪白上红痕点?点?,宛如落梅。

    “…………”

    她懊恼地去抓被子,忽然发现鱼缸里似乎有?个?奇怪的大?东西,她定睛一看,那是什么鱼,明明是个?人!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罐。

    鱼缸里怎么会有?人?

    陈薇奇一时惊奇,都忘记了拿被子遮住身?体,就这样睁大?眼睛看着那人穿过层层叠叠的梦幻鱼群,迅速向她游来,姿势优美矜贵,宛如一条俊美的虎鲨。

    庄少洲抬手摘了面镜,拿开供给氧气的咬嘴,在水中游刃有?余地睁着眼,他贴在鱼缸壁上,身?体悬浮在水中,宽肩长腿在紧身?潜水服的包裹下,有?种充满了张力的性感。

    他对卧室里的陈薇奇挥手,比了比自己身?上,又指了指她。

    陈薇奇不懂他在表达什么,只是被眼前这一幕的浪漫震撼住,一时间大?脑很?空。

    她咽了咽,恍惚地想?……

    他不该穿衣服。

    ……

    第32章 睡衣 不被打扰的一天

    陈薇奇并不知道庄少洲的手势是想表达——她没穿衣服。也并没

    有反应过?来?,她在盯着庄少洲浮想翩翩时,对方也在盯着她,目不转睛。

    一丝不缕的酮体被阳光照得雪白透亮,经过?一整晚折腾的长发居然还保持着一种弧度,连凌乱都透着慵懒的漂亮,有几?缕垂到身前,挡住其中一颗石榴籽,是那?种尚未熟透的颜色,淡淡的红,晶莹的红,勾起食欲的红。

    这样隔远的角度,足够将她一览无余。

    和昨晚近距离吻她摸她不一样,这样安静地欣赏,不带任何情欲地欣赏,更震撼于她的身体有多么漂亮,不像是肉长的,像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阳光也偏爱她,笼罩着她,让她看上去神性?而圣洁,发着光,可?雪白上残留的各种残红,又?如此靡艳,像一只?靠吸食精气为生的女妖。

    庄少洲一时看到入迷,都忘记了?自己在水里,秉着气息,深八米的鱼缸,不靠外界供氧就是死路一条,直到肺里已?经所剩无几?,他才仓促地戴上咬嘴,重新建立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氧。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陈薇奇,在鱼群中转身,两?条长腿摆动,矫健而迅猛地朝鱼缸顶部游去。

    不见了?。

    陈薇奇眨了?下眼,她怀疑自己在做梦,梦见庄少洲成了?一条……美男鱼?一缕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身上顿时凉飕飕,她回神,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被看光了?!

    陈薇奇骂了?一句混蛋,顾不得酸痛,把被窝捞到身上,整个埋进去。

    庄少洲游到顶部,双臂撑着扶手,从?水里一跃而出。辉叔和佣人都在露台上守着,见庄少洲上来?后,四五个人围过?去,伺候他卸下各种装备,递来?干净的毛巾。

    等他回到主卧时,身上淡淡的海水腥气早就冲干净了?,只?剩下清雅的沐浴露香气,柑橘木质调的。

    因为很急,他连头发都只?吹到半干,边走?边用毛巾擦弄,好在胡须倒是剃得非常干净,下颌光洁如新。

    上身随便套了?一件宽松版型的绸质衬衫,懒散地罩着他,衣领敞着,只?潦草地扣了?两?粒扣子,衣摆没有束进裤腰,大步流星时带出风,将衬衫吹得紧紧贴住他,勾出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

    陈薇奇在被窝里躲了?一会儿,感觉彻底安全?后,这才掀开被窝,准备去捡那?件被扔在几?步开外的衬衫。

    是庄少洲昨天的衬衫,肯定脏了?,或许还沾着他们昨天玩出来?的奇怪气味,她其实嫌弃得很,但放眼四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用来?蔽体。

    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刚站起来?,双腿居然麻了?,麻得厉害,像是两?条废腿,动都动不了?,她又?狼狈跌坐回去。

    “……………”

    想把庄少洲揍一顿的念头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

    庄少洲不知道陈薇奇想揍他,只?想立刻见到她,一只?脚刚踏入卧室,就看见她坐在床边,刚从?泡沫里幻化成形的维纳斯,纤细的腰丰盈的胸,屁、股还留着他昨晚揉出来?的红。

    比在鱼缸里远观她更直白更强烈,不带情欲是不可?能了?,看一眼她就很有感觉。

    庄少洲把燥动都咽下去,绅士地出声提醒:“Tanya,你不穿衣服会感冒的。”

    喑哑的嗓音暴露出他的身体在发生某种隐秘的变化。

    陈薇奇敏锐地往声音源地望去,视线里,男人懒散地倚着门框,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她想迅速回到被窝里,可?腿不听她使唤,完全?动弹不了?,只?能拿手去捞被子包裹自己,可?这个动作太狼狈了?,她一点都不想在庄少洲面前表现得很狼狈很窘迫。

    尤其是,对方还那?样龙马精神,满面春风。

    陈薇奇咬了?下牙,收回手,舒展肩线,直勾勾地看着他,粉润的红唇一张一合:“我腿麻了?,你,过?来?帮我揉一下。”

    庄少洲:“……………”

    他短暂地错愕,为她命令的语气,随后无奈地笑出声,很听话地走?过?去,从?被四五个佣人围着伺候到巴巴过?去伺候她这个祖宗,转变得不要太离谱。

    陈薇奇抠着被单,看他一步步逼近,像一匹悠闲懒散的猎豹,她其实很紧张,因为没穿衣服,这就是巨大的弱点。

    他随时能扑上来?,而她无能无力,踹他一脚都做不到。

    庄少洲走?着,顺便抬手解钮扣。

    陈薇奇更紧张了?,板着一张漂亮的脸:“庄少洲,我警告你,我现在不可?能给你。”

    庄少洲扫过她紧张的动作,手和脚都绷紧了?,他知道被遮住的芯处很红很肿,他昨晚拨开过?,心疼地为她上了消肿药。

    走?到她跟前,庄少洲已?经把绸缎衬衫脱掉,凶悍俊美的身体放大在她眼前,她的脸感受了?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意,迅速泛起一层薄薄的樱粉。

    庄少洲把衬衫拢在她肩头,轻柔低语:“Tanya,我不是竭泽而渔的蠢人。”

    他要的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要的是和她做很多很多很多场爱,而不是初尝滋味就要贪婪吃到厌足,吃到她无法负荷。

    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并不是做所有事都要不留余地。

    陈薇奇因为错怪他而不自然地撇开眼,默默穿上这件带着温度的衬衫。

    庄少洲半蹲下去,抬起她的左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为她揉着小腿肚子,“这里麻?”

    “上面一点。”她声音很小。

    庄少洲勾起唇,手掌往上,“这里?”

    “嗯……”她被他按得很舒服,眯了?眯眼。

    庄少洲专注按摩,目光偶尔扫过?那?微敞的芯,发现还是肿,那?颜色艳红艳红,心想着要不要再给她上一支药,全?程表情一本正经。

    “好了?。不麻了?。”陈薇奇感觉到血液回流后,便撑着庄少洲肩膀站起来?,拉伸筋骨,十根可?爱的脚趾头动着,深蓝色的地毯衬得她浑身上下每一寸都白得发光。

    “谢啦。”她还不忘对按摩师轻飘飘道了?声谢。

    庄少洲继续半蹲的姿势,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仰头看她,“我发现你使唤我做事很自然。”

    昨晚也是,命令他不准太快,太慢,太深,太浅,都不准。

    陈薇奇蹙眉,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没人使唤过?我。”庄少洲勾唇,笑着看她。

    陈薇奇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地挑眉,很傲娇,又?不饶人,“可?是当我的老公就要被我使唤,你不愿意,那?就不当咯。我又?没强迫你。”

    她眼神都懒得给他,手指梳理发尾,抬步往浴室去。

    庄少洲回味了?“老公”两?个字,眸色暗了?几?寸,迅猛地站起来?,走?两?步就赶上她,把她拦腰抱起,不准她走?。

    “庄少洲!放我下来?,我要去泡澡!”

    陈薇奇搞不懂庄少洲为什么喜欢抱她。他真的好高?,被他公主抱着有一种安全?和危险交织的感觉,安全?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有安全?感,危险是她心底的不信任,总是害怕摔下去,因此只?能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庄少洲把她放在床上,单膝跪在床沿,精赤的上身欺过?来?,笼罩着她的上方,“再喊一次,我帮你放水,然后抱你去浴缸。”

    “……………”

    陈薇奇睁大了?眼睛,没听见他说?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热量的来?源处。

    一定是常年?不间断的运动自律,才会有这样好的身材,刀刻的线条,健硕的肌肉群……

    健康白净的肤色下隐隐能看见青筋,真的很顶,打领带一定很性?感……

    陈薇奇快被自己奇怪的爱好害死了?。

    蓬勃的热意、清新柑橘调的香气,淹没她的感官。

    一定是和庄少洲做过?之后,身体里的激素发生了?改变。是什么来?着,她读大学时听过?一堂有关“恋爱”的讲座,教授说?过?,在接吻拥抱之后,大脑会产生激素,会让人误以为是爱。

    多巴胺?还是催产素?

    “怎么脸红了?。”庄少洲笑着去亲她的额角,他发现了?这女人的一点怪癖,她似乎对他的身体格外满意。

    昨晚又?摸又?揉。

    当然,他对她也很满意,礼尚往来?,摸了?揉了?也吻遍了?。

    陈薇奇闭上眼睛,手掌推他的肩膀,“别闹我……”

    她连羞赧都是高?傲的,不肯做出那?种小少女的姿态,只?是微微抿唇,表示她此时的不自然。

    “你喊我一声老公,我抱你去泡澡。”他重复一遍诉求。

    陈薇奇干脆拿手捂住脸,挡住那?种无孔不入的热量,发软的嗓音从?指缝中传出:“我不喊。你还不是我老公。”

    两?个月后才举办婚礼,标准严格一点,他的确还不是。

    这下轮到庄少洲哑口无言,拿陈薇奇没有办法,只?能不高?兴地把她的手掰开,深深地吻她的唇,一句我没刷牙淹没在交融的气息里。陈薇奇被迫张开,任由他吮吸着软舌。

    他口中的味道很清新,陈薇奇尝到一种冷冽松针的味道。

    好几?分钟才结束漫长的吻,庄少洲深知不能再继续了?,他怕克制不住。

    “那?就明?天再喊,Tanya。”

    陈薇奇眸色湿润朦胧,还在喘气,“嗯?”

    “明?天我们去登记结婚。”

    “明?天?”陈薇奇懵了?下,对对,想起来?了?,是明?天,过?大礼的前一晚大哥和母亲都提醒过?她。

    昨天一定是她人生中最混乱的一天,以至于连最引以为傲的时间观念都抛得干干净净。

    过?完大礼被骂上热搜,被骂完又?被全?国人民道歉,最后,她稀里糊涂地和庄少洲做爱了?。这不像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的剧情,好似一部荒诞的黑色幽默喜剧。

    女人一张绯红的脸静默着,宛如油画上沉思的少女,她在他面前的每一次走?神都令他有挫败感,挫败感之后是浓烈的征服欲和掌控欲。

    大掌穿过?她的发丝,扣住后脑勺,再度封缄她的气息。

    要她专注,要她认真,要她心思都放在他这里。

    要她目光看着他。

    陈薇奇被吻得浑身脱力发汗,脚趾难耐地划过?被单,这下是真的没力气和他犟了?,也没力气去想有的没的,濡湿的眼尾透出艳丽的胭脂色。

    庄少洲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贪恋地吻她的肩和颈。不知道为什么,和陈薇奇做过?之后,他心底一些固执的东西都开始慢慢融化。

    如果之前有百分之四十喜欢陈薇奇,那?现在应该有百分之六十,甚至是七十。

    男人一定是性?欲和爱意交织的动物。

    “喂……”陈薇奇无奈地拍他背脊,让他挪开些。也不估摸自己几?斤几?两?,压在她身上真的很重啊。

    “Tanya,今晚睡在这里,明?天清早我们一起去登记。”男人嗓音沉冽,简单的一句,被他说?成了?枕边的情话。

    陈薇奇先是沉醉了?一刻,随后警铃大作,再和庄少洲睡一晚,她会死的。

    她那?里都成了?他的形状了?,被极致撑开的感觉还残留在里面。

    “不。”

    她理智拒绝。

    庄少洲也不气恼,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只?要你今晚睡在这里,我答应你什么也不做,同时你还能得到一份情报。”

    陈薇奇睁大眼,看着他循循善诱:“想知道吗,Tanya。”

    “什么情报。”陈薇奇被他吊起了?好奇心。

    庄少洲意味深长地注视她,不怕她不上钩,她若是不上钩,她就不是陈薇奇了?,“关于你谣言背后的黑手,我让人揪出来?了?。你只?有一次机会,三秒钟。”

    “……………”

    陈薇奇简直被他拿捏住了?命脉。

    “1、2——”庄少洲四平八稳地数着数。

    “成交,你快说?!”

    庄少洲轻轻笑了?声,长指剐她烫热的小脸,“你妹妹挺恨你的,Tanya。”

    陈心棠。

    “她前后换了?六个ip,找国外朋友帮她操作的,号也是海外虚拟。若不是白秘找到了?那?个替她写通稿的狗仔,可?能还得要些时间才能把她找出来?。她料到你会去找背后的人,所以藏得很深。”

    陈薇奇深吸气,随后缓慢地吁出来?,身体里的血液都在逆涌。她其实想过?是陈心棠,但没有想过?她是整件事的主导。也对,陈心棠一直觊觎她手里的蕤铂,当初她和周霁驰分手后,蕤铂销量大减,陈心棠就旁敲侧击想把蕤铂要过?去。

    造谣她劈腿,不仅能让她声名受损,让蕤铂受损,还能挑拨她和庄少洲的关系。

    就算以上一点都没做到,只?要能恶心到她,让她想起这天就不舒服,也够了?。

    蕤铂她是不可?能拱手让给任何一个人,这是她十五岁时就钟爱的品牌,陈北檀知道她喜欢蕤铂,才会力排众议推进对蕤铂的收购,当初收购蕤铂还颇费了?一番周折。

    这是大哥送给她的礼物。

    陈薇奇颔首,“谢谢。”

    这次说?谢谢的语气又?和之前不同,是冷漠又?利落的陈三小姐。

    庄少洲心底泛起疼惜,把她揽入怀里,亲她的脸,“别想这些不开心的,我抱你去泡澡。”

    他是雷厉风行的男人,说?什么就立刻做,当即就下床,俯身把陈薇奇公主抱在怀里,大步朝浴室走?。

    原来?浴室里早就备好了?洗澡水,甚至贴心地加入了?精油和中草药,干净衣物整齐地叠在丝绒小凳上。浴缸上铺着长桌板,摆着一盅松茸乌鸡参汤、切好的蜜瓜配香橙、点缀一些猕猴桃,四屉中式点心都很精致,还有一束漂亮的碧海玫瑰搭配绿玲草,插在方形粉彩花瓶里,衬着窗外的绿意凌凌。

    音响和投影仪都是打开状态,遥控摆在手边。

    也不知是谁安排的,这么到位。食物风景氛围一样都不落下。

    边泡澡边吃东西,是陈薇奇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了?。

    “这是什么药?”陈薇奇很满意,鞠一捧水,放在鼻尖轻嗅,气味浓郁清苦,但不难闻。

    庄少洲有些不自然,欲盖弥彰地咳了?下,低声道:“医生配的药方,活血化瘀。你那?里……不是肿了?吗。”

    “……………”

    美好气氛戛然而止。

    陈薇奇脸色通红,抬手把水泼到庄少洲身上,“你!给本小姐滚出去!!”

    ……

    陈薇奇索性?一整天都呆在庄少洲的别墅里,对家里人和朋友报过?平安,挨了?易思龄一顿抱怨,过?后她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电子产品上。

    各大社交平台更是打都懒得打开,并不知道她昨晚被庄少洲抱着从?酒吧里出来?的照片又?上了?热搜。

    属下也很有眼力见,知道她今天肯定心情不太好,一件烦心的工作都没有拿来?烦她。也是,谁在过?大礼这天被人骂上热搜都要黑脸。

    外界风风雨雨,吵吵闹闹,她窝在这座渺无人烟的山顶别墅享受清净,有点避世的味道。

    庄少洲的别墅比想象中还要大,比起房子,更像一座宏伟的宫殿,若不是有辉叔做向导,她大概会迷失在哪座花园。

    庄少洲在陪她逛完别墅后接到一通电话,有事要出门,陈薇奇在心里欢呼,哦耶,他终于走?了?!

    她可?以独自享受愉快的下午。

    庄少洲看出她藏都藏不住的欣喜,很想把她拖过?来?打她屁股,但是忍住,绅士风度地对她说?再见,又?交代辉叔一切听陈薇奇的安排,这才乘那?台车牌为“1”的加长宾利扬长而去。

    陈薇奇坐在二楼的露天花园里喝下午茶,身上穿着庄少洲的衬衫,很长,足够遮住她的大腿,她在腰部系了?一条精致的丝巾,全?当小裙子了?。

    她强烈怀疑,是庄少洲故意让佣人不准备能让她外穿的衣服。谁知道呢。他心思深又?坏。

    “辉叔,那?座鱼缸是庄少洲的吗?”陈薇奇笑着放下茶杯,和辉叔搭话。

    辉叔并非多话之人,也精于察言观色,琢磨出自家夫人是个外热内静的性?子,他也就不多事,安静陪着,等陈薇奇开口,他才放下手里的笔记本,取下老花镜,笑着说?:“是啊,这房子里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经过?少爷过?目首肯的,为了?这座鱼缸,少爷花了?不少心思呢。”

    “他平时一个人住这里?”

    “少爷人在港岛时多半会住这里,偶尔回老宅和太太那?里,工作忙起来?就会住公司。”辉叔非常谨慎地回答夫人的问题,字字斟酌。

    陈薇奇看出这位长

    辈的正襟危坐,笑了?下,“您别太拘谨,我也不是要打探他的私生活。”

    她才不是这种人。

    辉叔连连摆手,又?去给陈薇奇斟茶,“没有呢,您就是打探少爷的私生活也是应该的。”

    “少爷从?来?不带其他人来?这里,也只?有大少爷和三少爷来?这歇过?几?晚。绝对没有带其他女人来?过?,夫人您是第一个。”辉叔笑眯眯。

    “也是最后一个。”他严肃补充。

    陈薇奇默默喝掉手中的热茶,她没问这么多啊。

    天气爽朗,空气也洁净,日?头并不辣,太阳朦朦胧胧地藏在厚云层里,坐在遮阳伞下,微风徐徐吹来?,欣赏托帕石般澄明?的天色。

    陈薇奇难得有这样宁静、舒适、惬意的时光。

    她撑了?个拦腰,眺望着不远处一片修剪特别齐整的草坪,绿茵茵的,应该是庄少洲的私人高?尔夫场地。

    辉叔心领神会,“您要玩吗?”

    “有杆吗?”

    “当然,您尽管用少爷的!他装备齐全?呢。”辉叔立刻让人去安排。

    陈薇奇玩高?尔夫玩得尽兴也认真,直到日?落山头,天边抹上晚霞,她还没有打完一整场。庄少洲忙完正事回来?,没在别墅里找到人,一问佣人才知道人到高?尔夫球场。

    看来?还没到把她干得下不来?床的地步,这女仔居然还有精力打高?尔夫。

    庄少洲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琢磨片刻,又?因为承诺而不得不做罢。

    摆渡车开到球场,庄少洲远远就看见修长纤细的女人在那?挥杆,充满了?力量感,白球高?高?扬起,沿着优雅的抛物线,旋转着往目的地飞去。

    身上换了?高?尔夫球服,穿得他的,所以非常大,用别针扣着。

    很完美的一场进攻,球直接推上了?果岭。

    “Nice shot。”庄少洲鼓掌,望她的眼神中有一种欣赏,以及迷恋。他自己都不知道。

    陈薇奇这才发现庄少洲来?了?,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身后,她挑着眉,睨他一眼,“也不看是谁打。”

    庄少洲悠闲地站在伞下,单手插兜,看她翩然远去,走?到果岭上,很轻易地把球推进洞中。

    陈薇奇把球杆递给佣人,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很累,但身体舒畅。庄少洲走?过?来?,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悠悠闲闲地问她一句,“累不累。”

    “不累。”陈薇奇表示。她一大早的酸痛都消弭在热水浴里,那?中药真是神奇,泡完浑身都舒爽。

    庄少洲点头,微笑,“那?便好。”

    陈薇奇不懂他露出这等微笑是什么意思,很奇怪,被他深咖色的眼瞳幽幽盯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低骂了?一句神经病,拿手肘顶开他的怀抱,灵巧地钻出来?。

    跑了?。还命令摆渡车不等他。

    等吃过?晚饭,山顶已?经彻底黑了?,月色如水,远望灯火辉煌的维港,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美悠在晚饭前送来?了?她的私人物品,睡衣内衣护肤品一大堆,以及明?天登记结婚的裙子。

    陈薇奇对着那?件性?感的紫色吊带睡裙和黑色蕾丝bra犯难,总感觉美悠是故意的,气势汹汹质问她是不是搞事情,美悠很委屈,在电话里直接炸了?——

    “大小姐!您的睡衣内衣都是什么样,您不知道吗!”

    “我挑的已?经是保守的啦!其他的我看都不敢看!”

    鬼知道美悠在陈薇奇的衣帽间里有多脸红心跳,望着那?满柜的丝绸,锦缎,蕾丝,网纱,珍珠,宝石钻石,两?根带子的内裤,遮不住点的内衣,呼吸都困难了?,直呼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陈薇奇:“……………”

    庄少洲洗完澡,身上带着潮气,笑着走?到坐在窗台边发呆的陈薇奇,揉了?揉她的脑袋。

    “去洗澡换衣服,怎么,还想穿我的衣服穿到什么时候。”

    庄少洲很喜欢看陈薇奇穿他的衬衫。

    宛如他环抱着拢着她,把她遮得严严实实,和裸露无关,但足以性?感得撩起他汹涌的欲潮,在他眼里,不亚于是情趣睡衣。

    可?惜今晚答应了?不做什么,他只?能克制着,并让她换掉这种扰乱他心志的“情趣”。

    第33章 领证 不然要老公干嘛

    陈薇奇无语地扯了扯唇。这男人,她肯穿他衣服是给他面子,是看得上他的衣服,不嫌弃他,他倒好,倒反天罡嫌弃起她来?了。

    “我?穿你?的衣服是给你?面子。”陈薇奇把腿放下来?,面对着他,双手撑着飘窗台,煞有其事地强调。

    “是,当然是你?给面子。就是这样便宜的衬衫,配不上陈三小姐。”庄少洲只?想赶紧哄她把衬衫换下。

    也不知她从哪里搜刮来?的一件黑色衬衫,敞口西装领,穿在她身上就成?了V领,一低头就能看见风光,高克重的丝质面料,垂顺地贴合她沙漏似的曲线。

    黑衣衬雪肤,暖黄色灯光把她烘成?一块暖玉,勾着人把她剥光,拿在手上把玩。

    必须换掉,不然今晚别睡了,明天还要早起,黎女士再三提醒他,吉时在八点三十?八到五十?八之间?,登记处的工作人员全部打?点好了。

    陈薇奇冷冷瞧他,油嘴滑舌,做过之后就更油嘴滑舌了。

    “这件衬衫是Pevano前年的限定款,整个港岛只?有三件,官方售价三万三千八。而你?这件还绣了花纹,更贵。”

    庄少洲笑了声,俯身靠过去,对视像被收卷起来?的风筝线,忽地就近了,“Tanya,三百万的衬衫都配不上你?,莫说?才三万。听?话,不穿了好不好,穿你?自?己的睡衣,睡着舒服。”

    陈薇奇被他富有磁性的嗓音哄得晕头转向,但又很快清醒,她冷笑一声,走?了。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肯定是偷偷发现了她的性感睡衣,才要迫不及待让她换上。

    庄少洲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懒得哄她。

    她不爽就不爽吧,免得她对他和颜悦色,惹出?心猿意马,他不愿节外生枝。

    陈薇奇走?后,庄少洲坐在沙发上在看鱼,没等到人出?来?,一抬手看表,才过去十?分钟,他笑自?己像个毛头小子,吃了她一次就心心念念都是她,十?分钟都觉得漫长。

    为了找回正常的生活节奏,不被陈薇奇影响太过,庄少洲去酒窖挑了一支红酒。啸鹰酒庄的赤珠霞,他在美国读书时常喝这种,来?自?热情浪漫的加州,酿出?来?的酒和法国的波尔多又不同,充满了春天的热烈,醒透过后又有一种内敛的优雅。

    瓶醒太慢,于是拿了醒酒器,宝石红液体流入天鹅造型的玻璃器皿,少顷,就嗅到空气中辗转而来?的芬芳。

    庄少洲把笔记本电脑拿到卧室,等待醒酒的过程里,处理来?自?集团欧洲分部的邮件。

    他不知道,等待陈薇奇洗澡,其实比等待醒酒要更漫长。

    女人洗澡总是格外漫长,陈薇奇属于格外中的格外。美悠准备了一整套生活用品,连磨砂膏,浴油,身体刷,美容仪器都备齐,于是她也就安心倒腾。

    她吹干长发,涂上发油,再用特配的精油涂满身体每一寸,连脚趾都不放过,然后照美白灯,用仪器疏通腿上手上的筋络,日常护理已经如?此精心了,每个月还要去固定的美容院四到五次,或者?喊美容师□□。

    庄少洲品上赤珠霞时,又抬腕看了一次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了。

    陈薇奇可真夸张。

    难不成?结婚后每次等她洗澡要等两个小时?酒都醒透了。

    庄少洲不悦地蹙起眉心,保持耐心,专注工作,手边一杯红酒很快见底,等续第二杯时,陈薇奇终于姗姗来?迟。

    庄少洲听?到了门口传来?轻巧的脚步声,没动,继续敲键盘,很无动于衷的样子,等陈薇奇在卧室里转了一圈,不知忙些?什么,他用一种被打?扰的语气说?道:“陈薇奇,我?在工作,你?别发出?声——”

    上半身转过去,和正在靠墙站保持形体的陈薇奇对了个正着。庄少洲一时话音止住,忘了要说?什么,目光缓缓沉下去,一瞬不瞬地停留在她身上。

    他想,陈薇奇会不会太过分了。

    这是考验他?还是捉弄他?

    陈薇奇倒是很淡定,她知道庄少洲在看什么,不是看她胸就是看她腿,男人嘛,就是色。

    她微笑地问:“我?打?扰到你?了?”

    “我?没找到次卧,所以只?能在这。那我?去隔壁影音室。”她边说?边不忘拉伸肩颈。

    “没有。”庄少洲迅速站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用身体堵住她的去路,“没有打?扰,你?就在这。”

    居高临下的角度,瞥见她胸前大方呈现的奶白色。

    庄少洲轻轻挪开,淡声问:“怎么穿成这样。”

    陈薇奇也不想在庄少洲面前穿成?这样,但她更不可能为躲着庄少洲而埋葬掉自?己的爱好,她就喜欢收集这些?性感舒服贴身的小裙子,每天晚上穿不同睡裙睡觉是她的乐趣。

    既然她改不了,那就让庄少洲适应。

    等适应了,就不会受不了,她能很自?然,他也自?然,多好。

    于是陈薇奇说?:“你?得适应一下,我?的睡裙都是这种风格,呃……”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脸红,一本正经,“也有更奇怪的,但我?喜欢,如?果你?觉得有碍观瞻,或者?受不了,你?可以睡次卧。但我?提前说?好,我?穿成?这样可不是为了勾引你?。”

    陈薇奇没这么想不开要勾引庄少洲。

    庄少洲只?想说?他有病,他有病才觉得陈薇奇穿成?这样是有碍观瞻,还要去睡次卧。

    “我?又没病,陈薇奇。”

    陈薇奇:“…………”

    庄少洲心里一口气不顺,冷淡睥睨她,低声嘲道:“勾没勾引,你?自?己心里有数。”

    陈薇奇:“??”

    庄少洲还想再说?什么,转为去捏住她的下巴,低头深吻进去,舌尖很有技巧地撬开她的唇齿,要吮吸她的舌。一场吻来?得汹涌如?潮,陈薇奇都还没弄明白,就被他一顿揉弄,承接不了他随时随地的索取。

    陈薇奇吃到了红酒的气息,强劲而浓郁,几乎要微醺在他的吻里。

    “以后都这样穿,陈薇奇,想怎样穿就怎样穿。”他的嗓音都沉在吻里,宛如?红酒般醇厚。

    陈薇奇浑身酥软,推他,被抓住了手,被他吃着,又听?见他很无奈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还不如?让她穿他的衬衫,现在,游戏难度成?倍增长。

    陈薇奇舌尖都麻了,好不容易离开了如?同潮闷沼泽的地带,她乱着呼吸说?,“我?先和你?约法三章,庄少洲。”

    庄少洲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绯红的脸,绯红的耳,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管我?穿成?什么样,你?不能在我?不想要的时候强迫我?……或者?……”陈薇奇恼恨地瞥一眼他衣领下健壮的身体,“强行挑逗我?。”

    庄少洲无可奈何地笑了声,松开手臂,流露出?他惯有的漫不经心的傲慢,“这种事两情相悦水到渠成?,你?都说?了不会勾引我?,我?也犯不着挑逗你?。”

    陈薇奇深深睨他一眼,暂且信任他,“今晚你?答应了不闹我?。”

    庄生好风度,很优雅地对她颔首:“你?可以放心。陈小姐,我?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夜深时,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鱼缸前的纱帘自?动合上,挡住了蓝色幽光。床垫很舒适,枕头很舒适,连布草的香气都是陈薇奇喜欢的,可是她别扭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完全没有入睡的想法。

    好奇怪,身边躺着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她怎么睡?

    昨晚其实也是这样睡的,不止,庄少洲把她抱在怀里过了一整夜,可那是她累到管不了太多的状态。此时,她清醒得如?同白日打?高尔夫。

    陈薇奇翻了身,侧躺,把自?己蜷起来?,打?算用熟悉的姿势入睡,隔了几分钟,旁边的男人也翻了身,丝质被褥被弄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像一根鹅毛在耳廓上磨来?磨去。

    他是朝着她这面侧着,距离并不远,呼吸会若有似无地飘到她的后颈,陈薇奇难受地拿手蹭了蹭。

    “没睡?”

    庄少洲开口。

    陈薇奇闭着眼睛,忽略笼罩在后方的热度,平声:“睡了。”

    “嗯。睡了。”庄少洲闭上眼,保持这个姿势睡下。

    均匀的呼吸就这样不间?断地喷洒在陈薇奇的后颈和耳朵,弄得她好痒,可一直拿手蹭,又会弄出?声音,显得她一直没睡,忍了忍又实在忍不住,她只?好蹑手蹑脚地去抓痒。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陈薇奇干脆悄悄往前挪,再往前挪,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正当她继续往前时,没注意已经到了床沿,差点就要翻身栽下去,是庄少洲伸出?手臂将她揽了过来?。

    距离陡然成?为负数,两具身体紧紧依偎,热量交融,在这极静的夜晚。

    “陈薇奇,能不能睡?”男人的声音有些?沉。

    陈薇奇被他圈住,为自?己的愚蠢而尴尬,“真要睡了……你?先松开我?……”

    庄少洲仍旧阖目,精壮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就这样睡。不然你?掉下去,又会吵到我?。”

    陈薇奇:“……………”

    这怎么睡!陈薇奇快要抓狂了,不安分地扭动,试图从他怀抱里钻出?来?,动着动着,庄少洲被她彻底弄火,翻身将她压在下方,两条有力的长腿弹压住她。

    陈薇奇被他压得喘不过气,身体紧绷,顿时老实巴交,这辈子都没这样老实过。

    “你?故意的?”

    “没有。”

    “你?勾引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睡?”

    陈薇奇吞咽了一下,谨慎地和他商量:“你?在我?身边,我?睡不着,不如?……你?去睡次卧?”

    庄少洲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双长眸在漆黑的空间?里幽深着:“我?为什么要睡次卧。”他面无表情,语气平和。

    “那我?去睡次卧。”陈薇奇顺水推舟,双腿试图挣开他的桎梏。

    庄少洲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沉默片刻,他说?:“陈薇奇,你?是不是找擀?”

    “…………”

    陈薇奇惊得心脏一跳,难以置信他居然会说?出?这种粗俗的话,庄少洲在她心里至少是个有风度的君子,伪君子也是君子,不会这样肆无忌惮,更何况他长相气质都如?此高贵,简直就………

    陈薇奇冷着脸:“你?下次再敢说?这种流氓话,就不要再碰我?。”

    “是吗。”庄少洲不以为然地笑了声,“那你?为什么很兴奋。”

    手指迅速而灵活地切中要害,陈薇奇都来?不及反应,他不算温柔但也不粗暴地剐了下,得到了满手的晶莹。

    他来?抚摸她浮起一层热意的脸,声音喑哑着:“Tanya,撒谎不是好孩子。”

    陈薇奇说?不出?半个字,失神着,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他剐蹭过的地方,那瞬间?,她几乎要呻出?来?。

    庄少洲喜欢她现在这样,乖得没力气,能由他为所欲为。

    他亲了亲她发烫的脸,嗓音缱绻低柔:“你?听?话,我?就让你?舒服,然后你?乖乖睡觉,不要再吵我?,成?交吗?”

    陈薇奇没说?话,但也没拒绝,咬着唇,保持着残存的骄傲。

    她认识到自?己对这事有一点上头。

    庄少洲觉得好笑,她真是倔到了骨子里。

    “手还是嘴。”

    “……………”

    几秒后,某倔强到死的女人闷闷吐出?一个字。一道低沉的笑声散在黑暗里,被窝很快拱了起来?,他亲着,顺势握住自?己的。

    ……

    翌日,温度比昨日更炽烈些?,清晨的山顶散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朝阳升起后,雾气很快就散了。

    陈薇奇睡了一场格外舒服的饱觉,身体机能恢复如?初,生物钟也恢复,醒来?时刚好七点整。她撑了个懒腰,掀开被窝去洗漱,听?见楼下有些?动静,披了一件衬衫后便走?到露台,倚着围栏往下探。

    下面对着一方长形室外游泳池,几名佣人候在池边,辉叔也在,手里掐着表,似乎在计时。

    泳池里,男人游得速度很快,宛如?一条凶悍虎鲨,

    闪电般地从陈薇奇的眼底划过,紧致强劲的背阔肌在阳光下泛着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力量感。

    难怪他身材这么好,早上七点之前起床游泳,不好才怪。

    陈薇奇一大早就被好风光给吸引,看他游了两个来?回,心想速度还挺快。是辉叔发现了她,对她招手示意,“早晨!夫人!您要一起游吗?”

    游泳的男人停下,慢条斯理地摘了泳镜,仰头去看阳台上的女人。

    “早晨。”他泡在水里向她道早安。

    陈薇奇一看见他的身体就有些?燥,即使这是多么多么正经,甚至是健康活力,丝毫没有邪念的场景。

    她回了他一句早安,正经问:“我?先去洗漱了。我?们几点出?门?”

    “八点。”庄少洲看着她。

    陈薇奇嗯了声,不理会他的目光,转身,只?留下一道高贵的背影。庄少洲耐人寻味地笑了声,继续游泳。

    用完早饭,两人乘那台车牌简单却不低调的加长宾利去了登记处,两位证婚人也早早到了山顶别墅候着,都是选的八字旺这场婚姻的族中亲戚,陈庄两家各一位。

    陈薇奇穿一身复古优雅的bar jacket白色小西装,同色伞裙,颈项上绕着一串精致的钻石项链,其中有一颗大克拉的红宝石,华贵之余又多多少少添了喜庆。

    庄少洲和她宛若心有灵犀,袖扣用了红宝石,经典的伦敦式黑色西装,戗驳领上别着一枚红宝石胸针。

    庄少洲下车后,绕到陈薇奇这边为她拉开车门,闻风而来?蹲点的新闻记者?蜂拥而上。在一片闪光灯中,陈薇奇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庄少洲的掌心,被他收束,握住。

    在十?来?个保镖开路中,两人牵手朝登记处走?去,俊男靓女,好不养眼。

    庄少洲余光看见她舒展的神情,笑着问:“高兴了?”

    陈薇奇:“我?高兴什么。”

    以为庄少洲会说?,和我?领证难道不高兴,没想到他却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领个证都有媒体蹲你?,这样风光,不该高兴?”

    车牌为“1”的宾利护送,保镖开道,动辄千万珠宝,走?到哪都有媒体蹲她拍她只?为抢得一个头条,前呼后拥,众星捧月,只?有名利场上最风光的那位,才撑得起这种排场。

    换一个人,即使全套配齐,也不见得有她这样大方自?如?。

    陈薇奇被他逗笑,昨晚在他嘴里喷得死去活来?的小尴尬都消失了。

    “那是应该的。”

    她翘起唇角,笑得明媚又动人。

    自?从他们做过之后,她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

    签过婚姻证书,宣誓,交换对戒,两人正式成?为合法夫妻,一切都没变,一切又似乎都变了,总是尽在不言中。

    庄少洲上午还要回集团处理这两天落下的公务,问陈薇奇中午有空没,他带她去吃饭,也算是庆祝领证,吃完过后再带她去黎女士置办的那套婚房看看。若是不满意,就得换。

    陈薇奇思索片刻,“中午有事,晚上吃吧。”

    庄少洲颔首,从善如?流道:“那送你?去公司。”

    以为她是要回公司忙工作。

    陈薇奇笑了笑,上车后却给了司机另外的地址,是一栋位于浅水湾附近的私人公馆,以前是私人住宅,现如?今被一位神秘东家盘下,花了大价钱装潢布置,包装成?高端会所,专门用来?接待宴请,也时常会举办一些?高规格的酒会、晚宴、沙龙。

    这里入会资格极为严格,久而久之就有了很大的名气,圈里的太太小姐对此趋之若鹜,时常以能在这里办聚会而夸耀。

    “有聚会?”庄少洲知道这里,从前随朋友去过一两次。

    陈薇奇慵懒地靠着座椅,手指搭在精致的手提包上,窗外风景澄明,漂亮,阳光照着她的脸。

    “去找点小麻烦。”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庄少洲笑了笑,手伸过来?,握住她柔软的指尖。陈薇奇没有挣脱,现在的她已经逐渐熟悉了庄少洲的接触,只?觉得这已经是一件自?然的事了。

    “有需要打?我?电话,老婆。”

    陈薇奇无语于他又喊她老婆,又欣然笑纳了他为她撑腰托底的态度,语气中带着她那份独特的娇媚,“天塌下来?,我?当然会让你?顶。”

    不然要老公干嘛,供着吗。

    ……

    第34章 嫁妆 我从不做无效攻击(结尾增)……

    嘉順公馆今日中午有一场主题为保护海洋动物的慈善拍卖午宴,东道主是陆家二小姐陆方淇。

    这位是港岛太?太?圈里很有名的人物,和丈夫离婚后就回到?了港岛,帮陆家打理分布在内地南部沿海地区的产业,在生意?场上颇有一番手?段,还以个人名义成立了“LFW慈善俱乐部”,只?接受能?获得她本?人认可的女性?会员,LFW经常举办一些名头响亮的活动,以此笼络到?好些身份地位不俗的贵妇名媛,用来扩充人脉,交换资源。

    今日的拍卖宴也是以LFW俱乐部的名头举办的。

    嘉順公馆被包场,没有邀请函的人一律谢绝在外,陈薇奇没有邀请函,不是LFW俱乐部的成员,平时也和陆方淇没有什?么交情,负责人见?到?她大驾光临,都有些懵。

    陈薇奇很礼貌地问:“抱歉,我没有邀请函,是不能?进去吗?”

    负责人连忙堆起笑?容,“您说的哪里话,全港岛有哪处地是陈小姐不能?进的。”她毕恭毕敬引着陈薇奇进主会场,中途给陆总发去信息。

    午宴已经开始半个钟,渐入佳境的状态,宾客不算多,二三十来位,都是俱乐部的成员,也有环保协会和政府派来的高级官员。

    陆方淇正在和几位太?太?小姐寒暄说笑?,收到?属下的短信时,第一反应是弄错人了。怎么可能?,陈三小姐今日和太?子爷领证,随便点开哪家新闻,都是太?子爷牵着她从豪车下来的照片,这位大忙人,哪里有空来她这里。

    可真的就是来了。

    “淇姨,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陈心棠好奇地问。

    陆方淇一见?真是陈薇奇,都顾不得那么多,对周围几位说失陪,又不忘对陈心棠笑?一句,“真是稀客呢,你家姐居然来了,你邀请的吗?”

    陈心棠愣住,陆方淇已经转身走了,又是喜又是讶地迎上陈薇奇,殷切拉住她的手?,大展交际手?段:“哎呀,Tanya!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看错人了,但一想,这种好品味好身材,除了Tanya还有谁呢?”

    陈薇奇笑?了声,“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陆方淇:“我刚才?还关注了你的新闻,恭喜你哦Tanya!祝福你们小夫妻永坠爱河!”

    陆方淇把陈薇奇当宝,压根就顾上来别?人,一个劲地拉着她说话,还亲自?为其拿来香槟。

    如果能?把陈薇奇笼络进LFW,那真是有数不清的好处。不提她本?身的名气,手?握炙手?可热的高奢珠宝品牌,还有整个陈家的资源,现在结婚后更?是有庄家太?子爷撑腰,港岛谁不想巴结她。

    陆方淇一直眼馋陈家的资源,和陈心棠交往甚密也是看中她姓陈,又是郑家的小少奶奶,想分一杯羹,可现在能?搭上陈薇奇,她何必舍近求远?十个陈心棠都顶不过一个陈薇奇啊!

    在名利场上混的,谁不是成精了。哪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人脉和利益。

    两人谈笑?风生时,陈心棠一直往陈薇奇的方向打量了好几次,人有些心不在焉,有小姐妹找她聊八卦,她也不太?专注,敷衍着。

    陈薇奇为什?么要突然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心棠心脏一紧,手?指紧握着香槟杯,勒令自?己保持镇定。不可能?,陈薇奇没这么大本?事,她做得如此隐秘,堪称天衣无缝,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

    何况那条造谣微博全程没有经由她手?,是她在暗网上随便找了一个匿名黑客,钱打过去,事办了,就连是谁为她办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除非陈薇奇手?眼通天。

    陈薇奇知道陈心棠在暗中观察她,这位妹妹,她其实接触不多

    ,但几次下来就已经摸清了她的套路。

    在父亲面前扮乖巧女儿,在大哥面前扮老实巴交,在外人面前扮名门淑女海归高知,甚至一开始在她面前也扮可爱妹妹。

    只?可惜,陈心棠再如何讨好陈薇奇,陈薇奇也从不给笑?脸。十四岁的女孩只?是一个弱势的守卫者,无法改变一切,只?能?用冷冰冰的眼神刺着这个入侵者,说:“我有妹妹,她叫陈珊宜。而你,永远不可能?是我陈薇奇的妹妹。”

    陈薇奇十四岁时,偶然从家里的佣人嘴里得知了她还有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那一刻,陈公馆就再也不是从前的陈公馆了。

    爸爸不再是从前的爸爸,妈妈不再是从前的妈妈,大哥从温雅少年变得冷酷寡言,二哥从活泼开朗变得叛逆放浪,而她,也变得别?扭又矛盾,那些热烈可爱的骄傲都成了讨人厌的骄傲。

    一切都变了。

    陈薇奇知道陈心棠讨厌她,站在陈心棠的角度,为什么不讨厌她呢?倘若井水不犯河水,也能?相安无事,就这样掩耳盗铃地过一辈子,哪家豪门没有一点出格的丑事。

    要心宽心大,才?能?过下去。

    但陈心棠非要来惹她。

    “对了,淇总,我不请自?来不会打扰到?今天的活动吧?而且我都不是你们的成员。”陈薇奇有些自?责,“是Emily邀请我来的,说这次的慈善宴非常有意?义,让我一定要来见?识您的风采。”

    陆方淇被恭维到?了,让陈薇奇放一百二十个心,“有你来只?会蓬荜生辉。”

    为了让陈薇奇能?迅速融入进来,她又主动提议,“等会慈善拍卖会开场之前有倒香槟塔的仪式,不知道Tanya你愿不愿意?代劳?”

    陈薇奇笑?起来,一副当然愿意?的表情,可话却说:“这不太?好,淇总,我不是来抢风头的。”

    谁发言,谁揭幕,谁倒香槟,谁第一个举杯,都是安排好的,名利场上人人都守规矩讲体面,不会有人随意?出这种风头。

    “你肯赏光来是给我面子,我若是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你,那就是我不地道。”陆方淇拉住陈薇奇的手?,“本?来是和Emily说好,让她来倒香槟,不过你是她姐姐,又是她主动邀请你来,我想,她肯定不会介意?。”

    陈薇奇颔首,“那是自?然。Emily最识大体。”

    陆方淇开心地去和陈心棠交涉,至于?会不会得罪对方,她也管不了太?多。有人来跟陈薇奇寒暄套近乎,恭贺她新婚,赞她今日优雅大方,喊她的称呼也已经迅速从陈小姐、陈总变成了庄太?太?、庄夫人,陈薇奇大方回敬香槟。

    陈心棠没有想到?陆方淇会这样不给她面子,倒香槟塔是小事,但既然让她来做,又因为陈薇奇的到?来要换掉她,这无疑于?是堂而皇之告诉她,她在别?人眼里,没有陈薇奇有价值。

    陈心棠脸都白了,却还甜美笑?着,“淇姨你多虑了,我不会介意?。好姐妹嘛,这点小事其实都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

    陆方淇拍拍她的手?,低语着,“我知道,乖侄女,今天委屈你,下周的沙龙你坐C位,郑老太?太?也会来哦,你记得好好表现。”

    陈心棠感觉自?己被陆方淇侮辱了,她是要讨好郑家的很多人,她的公公,她的婆婆,她公公那老不死的妈妈,甚至是郑家得脸的管家,很多很多人。

    但她不喜欢被人点破,更?不需要谁自?作主张安排。

    陈薇奇是骄傲的人,她也是骄傲的人。都是陈家的女儿,没有谁要低谁一等。

    陈薇奇能?在港岛风风光光当陈三小姐,凭什?么她和母亲就要龟缩在美国,凭什?么她不能?认自?己的父亲?就凭她是一夜风流生下的不该生下的孩子吗?

    母亲不准她回港岛,不准她去认父亲,她偏要认。

    “那就多谢淇姨的好意?了。我去找姐姐说会话。”陈心棠松快地说道,随后转身,朝着到?哪都被众星捧月围着的陈薇奇走去。

    陈薇奇看见?陈心棠走过来,对身边的几位太?太?小姐说了一句等会再聊,这些人有眼力见?,知道这是结束交谈的信号,热闹了一阵就散了。

    陈心棠拉开陈薇奇身边的椅子,优雅坐下,落落大方道:“Tanya,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听?说你和庄公子注册结婚了,恭喜啊。”

    陈薇奇笑?,“听?到?你这一句恭喜,也不枉我推了和我老公的午餐。”

    陈心棠的表情僵了一下,心里忐忑着陈薇奇的用意?。

    其实仔细看,她们两人的五官于?某些方面有些相似,陈家基因强大,兄弟姐妹都是如出一辙的高鼻梁,深轮廓,窄面颌。陈家长辈提到?过,族谱里曾记载过一位西班牙血统的祖母,但到?了陈薇奇这辈,都不知过了几代人。

    陈薇奇的美是锋利的,不容易驾驭,陈心棠则柔和许多,漂亮得并不令人畏惧,是刚刚好的尺度。两人坐在一起,什?么也不做,陈心棠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个。

    “你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听?我一句恭喜吧。”陈心棠不愿落下风,背脊端得很笔直,“你就这么喜欢抢我的东西?”

    “我抢你什?么。”

    “倒香槟塔?你这么在乎,我可以跟淇总打个招呼,还是让你来,怎么样。”

    陈心棠冷笑?,咬着牙说:“别?这样作践人,Tanya。我没得罪你。”

    “是吗?”陈薇奇幽幽一笑?,转过脸,和她对视,“Emily,你做了什?么需要我一件一件复述吗?”

    陈心棠屏住呼吸,在这场并不算漫长的对视中,尚且侥幸的心思烟消云散,“我做了什?么。”她一字一顿。

    陈薇奇靠近她耳边,低语:“Emily,你知道你和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陈心棠听?到?这句,心中升腾起一种渴望和嫉妒交织的苦涩,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是私生女。

    “我从不做无效攻击。”陈薇奇语气冷淡下来,“你以为搞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就能?把我拽下去吗?就像今日谁倒香槟塔一样,你以为我在乎?”

    陈心棠没有说话,指尖藏在裙摆底下,抠着丝绒沙发。

    “我来是想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会做一件让你生不如死的事,至于?是什?么,你自?己去猜。”

    陈心棠身形晃了一下。人在面对未知时往往会生起恐惧,以及慌乱,洪水般冲散冷静。陈薇奇要做什?么?告诉爹地这件事是她做的?还是告诉妈咪?还是告诉她老公,她婆家?

    她镇定地回道:“你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大家只?会说陈三小姐容不下我这个妹妹,故意?泼我脏水。”

    陈薇奇美艳的面孔波澜不惊,瞥见?陈心棠略略颤抖的手?指,看来是怕了。也对,恐惧往往源于?未知,在没有猜出她会做什?么,或者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前,陈心棠是睡不好一个晚上了。

    今日事以毕,陈薇奇不愿再浪费时间,很优雅地站起身,“香槟塔还是你来吧,我从不抢别?人的东西。”

    陈心棠脸色一变。

    陈薇奇离开后没几分钟,陆方淇颇为不高兴地走过来,架势似有些兴师问罪:“怎么回事啊,Emily,不是说好了香槟塔让Tanya来吗?你若是不肯,你同我好好说就是了,何必转背就把人气走了,你这真是……哎,好了好了,还是按照原计划吧。”

    陈心棠本?来心里就不好受,又被陈薇奇摆了一道,一时都忘了有好脸色,只?是冷冷道:“我也不做了,您来做吧。”

    她也不会要陈薇奇施舍的东西。

    陆方淇眼睁睁看着陈心棠转身就走,一时气笑?,刻薄地低骂一句,“什?么东西,摆谱摆到?我跟前了。”

    ……

    陈薇奇:【爹地,今晚有空的话就回家吃饭吧,我亲自?下厨。】

    陈公馆很少开一桌三人份以上的晚饭。陈烜中和陈北檀应酬都多,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全

    球各地出差,曾文兰除了过年不会回来,陈南英也偶尔才?回来落个脚,其实陈薇奇也很忙,但她只?要能?挤出空闲,都会坚持回来陪珊宜吃晚饭。

    两姐妹一起吃晚餐,用不上太?大的桌子,久而久之,主餐厅就空闲了下来,她们喜欢在玫瑰园里的玻璃花房吃饭,四四方方的小空间,两姐妹和狗狗挤在一起,很有温暖的滋味。

    最近因为陈薇奇的婚事,陈公馆真是热闹了一番,以往冷清寂静的大房子,也有了几丝鲜活的气息。

    那些喜字和红灯笼都没撤,一入夜就点上灯,从山下远眺,像一串暖融融的火焰,绕着这栋华美的别?墅。

    灯笼一直要挂到?陈薇奇婚礼后一个月。

    陈烜中收到?女儿的晚餐邀请时,正在和一位合作商谈生意?,他对着这条短信久久愣神,有些失态,他当即让秘书为他推掉了今晚一个重?要的饭局。

    陈烜中在七点准时赶回陈公馆,回来时正好碰上陈北檀,父子两打了个照面。陈烜中在这个点看见?大儿子,颇为意?外,转念一想,应该是薇薇邀请的。

    也不知薇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爹地,今天是我和少洲登记结婚的日子,您忘了吗?”陈薇奇身上还系着红色围裙,长发乖顺地别?在耳后,语气清淡听?不出失落,但她垂下的眸子,多少是失落的。

    陈烜中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女儿今天登记结婚,他居然忘了。他讪讪一笑?,“Sorry,宝贝,是爹地工作太?忙,忘记了。”

    “祝福你们小夫妻,永远恩爱。”陈烜中主动添了一杯红酒,“爹地自?罚一杯。”

    陈北檀无声挑了下眉,也不出面缓和这种尴尬的氛围,事不关己地拉开椅子坐下。

    这种尴尬,陈公馆发生的还少吗?

    陈珊宜很给面子地鼓掌:“爹地好厉害,这么难喝的酒,居然一口气喝光了。”

    陈烜中放下酒杯,摸了摸小女儿的脑袋,“珊宜长大就能?喝酒了。”

    “才?不要。难喝死了。”陈珊宜还是喜欢喝新鲜的椰子。

    “薇薇,菜是你做的?”陈北檀看一桌的菜式都很简单家常,不像是家里厨师做的,出声问。

    陈薇奇把围裙解下来,“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顿饭,我当然要用心啊。”

    其实并不是完整的一家人,但能?凑成现在的局面,已经很难得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顿温馨的晚餐。花瓶里插着粉雪山,蜡烛柔柔映着众人的眉眼,清淡鲜美的海带排骨汤,喝到?见?底的一支红酒,一切都温馨。

    陈烜中回想着上一次一家人单独吃饭是什?么时候?

    他记得那时陈薇奇都还在上学,小小的一个女仔,而珊宜更?是像一团棉花,喜欢要文兰抱。

    他一时心中酸涩,百感交集,用喝酒来掩饰这种失态。

    晚餐过后,陈北檀带着陈珊宜回了书房,要亲自?考考她的德文,珊宜瘪着嘴,都快哭了。

    “不考英语不考法语,偏偏考最难的德语,大哥你就是故意?的。”

    陈薇奇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

    陈烜中也笑?了起来,他的孩子们,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晚餐自?有佣人来收拾,陈烜中招呼陈薇奇去他的茶室,父女俩就在这宁静的夜晚里静静对坐,一时无声。

    陈薇奇凝视眼前氤氲白雾的热茶,手?指握住,笑?了笑?,“爹地,我们很久像今天这样说过话了。”

    陈烜中:“是爹地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这个家变成现在这样子,一切都是你的错。陈薇奇在心里想着,却不知为何,很想流泪。

    陈薇奇眼角果然泛出泪,陈烜中从没有见?过女儿这样,一时间手?忙脚乱,要去抽纸巾。

    “怎么还哭了,宝贝。爹地跟你道歉,好不好,真的是最近太?忙了,才?会忘记今天这个大日子。”

    陈薇奇接过纸巾,破涕为笑?,“爹地,其实我请你吃饭是想找你要新婚礼物的。可是你居然都忘了我今天登记结婚,害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烜中无奈地笑?,“你想要什?么,能?给的爹地都给你。”

    陈薇奇:“真的吗?”

    “当然,你从来没有找我要过东西,只?要你开口,爸爸给你。”陈烜中很肯定。

    对于?陈薇奇,他很愧疚,这是他第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宠着,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女儿不会和他生分。

    又因为家族的未来,不得不逼她和庄家联姻,他更?是心生愧疚。

    陈薇奇得到?保证后,笑?了,一双眼睛纯真地看着自?己父亲,“爹地,我还想要一份嫁妆。蕤铂和我捆绑太?深了,我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影响到?蕤铂的发展,若是我手?里只?有蕤铂,我心里不踏实。”

    陈烜中点头,这个倒是没说错,他和颜悦色地问:“那薇薇是想要什?么?”

    “Terira的股份,我只?要百分之二十就好,爹地。”

    “新婚礼物,您答应了送我的。”

    陈烜中默了默。

    Terira是他交给心棠打理的品牌,去年心棠结婚,他送了Terira百分之二十的股权,当做心棠的嫁妆之一。

    ……

    就在陈薇奇上下张罗这顿晚饭的时候,并不知道手?机里已经塞了两通来自?庄少洲的电话。

    庄少洲从不是用电话轰炸谁的男人,他甚至很少主动给人致电。打过一通对方不接,他会作罢。

    【陈薇奇,你在哪,晚餐想吃什?么?】

    庄少洲从盛徽总部出来时,夜已斑斓,霓虹初上。他看着石沉大海的消息,冷笑?。

    他们刚领证完,还没有过24h,她就把他忘了。

    ……

    第35章 哄我高兴 一切都交给你

    车上?的钟表指向了八点,夜色已浓,这座摩登紧凑的城市苏醒了另一面,完全成了浪漫主义,今晚约会的情人一定?很多。

    “先生,我们现?在该去哪?”

    司机见后座的男人久久没有指令,又怕耽误时间,只得出声询问。他知道今晚老板和夫人要在滨海大道附近的餐厅共进晚餐,包厢和菜品都预定?好了。

    可现?在八点了。

    庄少洲颇为意乱地点了一根烟,摩擦打火机小砂轮时很用力,沉静的车内空间发?出“擦”地一声,火光晕着他深挺的眉眼?。

    想起抽烟,庄少洲这才发?现?,四天?前?装满的烟盒,到?现?在还剩一大半,几乎没有抽过。唯有和陈薇奇做过后,抽了两支事后烟。

    就?连这两日工作时也感觉到?格外精力充沛,完全不需要用烟来调剂情绪。

    奇了怪了。

    他冷淡地抽着,烟雾从?车窗的缝隙漏出去,想了一圈没想通陈薇奇不搭理他的理由。是又作了,还是又耍性子了,还是……单纯把他给忘了。

    这简直比陈薇奇耍脾气发?火大闹特闹还让他无法接受,他弹了烟灰,开口道:“问问老金那边,陈薇奇在哪。”

    老金是今天?载陈薇奇的司机。送陈薇奇去嘉顺公馆后,庄少洲派了司机和车在外面等她,免得她出来后发?现?没车,两眼?一懵。陈薇奇很多时候是精明,但迷糊起来也令人无奈,这种小事,还得庄少洲为她考虑周全。

    司机很快得到?老金的回复,对庄少洲汇报:“老金说他下午送夫人去了陈公馆,到?陈公馆后,夫人就?让他休息去了。”

    “那就?去陈公馆。”

    庄少洲吸了一口烟,神情淡漠地捻灭在水晶缸里。

    ……

    陈薇奇从?茶室里出来,舒了一口气,温柔乖巧的面具也随着这长长一息,而消失殆尽。

    连在自己亲生父亲面前?也要戴面具,要演戏,要讲话过脑子,要保持城府,要进退得宜,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在她十四岁发?现?父亲居然在外面有私生女时,那一瞬间,父亲高大伟岸的形象在心中彻彻底底坍塌粉碎,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对一个人失望是一瞬间的事,失望过后是再也无法修补的裂痕。

    她爱自己的父亲,又对他极其失望,恨他,又无法恨到?底,无法撕破脸,这让她时常很狼狈,只能像现?在这样,维持一种浮于表象的父慈女孝。

    她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躲在被窝里哭,想要爸爸妈妈再像以前?那样爱她宠她呵

    护她,现?在她只想要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权力,要这个家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样,她会很有安全感。

    陈薇奇平静地走在铺就?深墨绿地毯的走廊,两侧复古英伦式的淡金色墙纸配着各种繁华的墙壁浮雕,水晶灯点在头顶,隔四米一盏,调子是暖黄色的,照得满屋冰冷华美。那张漂亮到?没有生气的面容被灯火点亮,又很快被阴影吞没。

    陈薇奇刚走入转角就?被守株待兔的陈北檀吓了一跳。

    “你神经啊,大晚上?站在这,你吓我!”陈薇奇抚着胸口,狠狠瞪了陈北檀一眼?。

    陈北檀幽微的眸色藏在镜片之?后,上?下打量她一圈,耐人寻味地笑一声,“拿到?想要的了?”

    陈薇奇噎住。

    “回房间说。”陈北檀对她使个眼?色,随后抬手扶了下眼?镜,转背就?走。陈薇奇对陈北檀背影抡了下拳头,然后默默跟上?去。

    兄妹二人去了陈薇奇的小会客厅。

    “找爸爸要了什么。”陈北檀在沙发?坐下,见茶几上?放了一盒雪茄,于是拿起一根在手里把玩,一副要抽不抽地矜冷姿态。

    陈薇奇没有坐,有些意懒地倚着一面黄花梨木的玄关?柜,像小朋友似的踢磨脚下的地毯,她别扭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Terira……百分之?二十的股。”

    陈北檀:“没出息。”

    陈薇奇直接炸了,拳头握紧,对陈北檀发?火:“你有出息!你就?把整个CDR搞到?手!到?时候我想要什么我直接找你狮子大开口!”

    陈北檀冷漠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并?不会为妹妹的嘲讽而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抬起唇角,食指扶了下眼?镜,“不会很久了。薇薇。”

    陈薇奇:“嗯?”

    陈北檀岔开话题,“为什么要Terira?”

    陈薇奇冷冷一笑,“陈心棠非要找我麻烦,那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找麻烦。”

    陈家四个亲兄妹,陈北檀和陈薇奇是最像的,他们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也富有野心,天?生就?适合在斗兽场中厮杀,只是陈北檀更擅长隐忍蛰伏,所?以他想要的,自然也会更多,更大。

    “你知道了那件事是陈心棠做的。”陈北檀静默片刻,吐出这句话。

    陈北檀是今天上午知道的,考虑到?陈薇奇今日领证,是大喜的日子,他不愿乱七八糟的人和事破坏陈薇奇的心情,于是选择把事情先按下来。

    “庄少洲告诉我的。”

    陈薇奇脑子里一时闪过庄少洲英俊的眉眼?,想到?他把她压在身下,她浑身被烫得很热,想到?他拿这件事当做筹码,要她在他家多住一晚,想到?那一晚他俯首于她身下,像虔诚的裙下之?臣。

    她忽地脸都热了,咬住唇,怔怔望着远处的花瓶。

    陈北檀正点着雪茄,分神看一眼?陈薇奇,哪里想到?居然能看见自己妹妹脸红,他心情也好了起来,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陈薇奇忙不迭把脑子里的画面赶出去,站直了,凉凉地说:“你少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陈北檀无奈一笑,对,他是有负罪感,逼妹妹和周霁驰分手,逼她嫁给庄少洲,桩桩件件亦有他的手笔,如果妹妹能和庄少洲培养出感情,当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所?有人都能为此而松一口气。

    “我没有负罪感。薇薇,就?算不让你嫁给庄少洲,我也会劝你和周霁驰分手。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发?生这种事,他很难实?质性地帮上?你。”

    陈薇奇一时静默,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复杂地笑了笑。她开始承认,庄少洲的确是能帮助她的男人,而且他的帮助并?不让人反感,是恰到?好处的,甚至是……令她舒服的方式。

    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她开始对庄少洲有了新的认识,不再是第一次在Monblue餐厅见他,当他是花名?在外的公子哥。

    好吧,庄少洲是有庄少洲的好。

    “你看上?去有些喜欢他了。”陈北檀抽了一口雪茄,淡淡地给出评价。

    “谁说的。那我的喜欢也太容易了。”陈薇奇立即反驳,脸板起来,可一双湿润的眸子在伦勃朗油画般的光线下,泛出朦朦胧胧的光泽,让她看上?去并?不凶,反倒可爱。

    她还不知道,喜欢本来就?不是一件复杂的事。

    陈北檀不以为意地笑笑,“薇薇。”

    “又干嘛。”陈薇奇双臂抱着自己,手指闲闲敲打手臂,不知怎的,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她在想这件事是什么。

    陈北檀抬起头,凝望自己的妹妹,一双深邃的黑眸静水流深着,“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要在大哥和爸爸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谁。”

    陈薇奇本来还心思飘忽,听到?这句话,身体里那根松弛的弦狰狞起来,绷紧。她当即抬步走到?陈北檀跟前?,一把夺过他的雪茄,摔在烟灰缸里,“陈北檀,你要做什么?”

    陈北檀看不惯她这种粗鲁行?径,蹙眉,不悦地训斥:“薇薇,你是淑女。”

    陈薇奇不管这些,只是盯着陈北檀的眼?睛,“大哥,你其实?什么都不做,都会是CDR集团的继承人。你只要等到?爹地………你就?能掌所?有的权。”

    “我知道。这是他对妈咪的补偿。”

    “大哥,整个陈家和CDR的股东都只会选你,你是唯一有能力继承的人,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不是补偿。”

    所?以只用等待就?好,只用等到?陈煊中老了,倦了,拼不动了,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不会有谁是一颗常青树。人都会老,都会……死。

    只用等待。

    兄妹俩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谁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直到?佣人敲门,打破了这种凝固。

    “大小姐,您在里面吗?”

    陈薇奇看向门口:“在。什么事。”

    “姑爷来了。说是来接您去……吃晚餐。”

    陈薇奇到?这时才想起来,她忘掉的事是什么事!她答应庄少洲吃晚餐结果一忙就?忘了,都没有跟他说一声!

    陈薇奇表情丰富极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又灰头土面,看得陈北檀都无奈起来,“这么晚,吃什么晚餐。他肯定?是以为你今晚要住娘家,着急要把你接过去。”

    陈薇奇讪笑,尴尬地拿手指卷着发?尾,对门口说道:“他人呢,在门口,还是进来了?”

    佣人道:“姑爷说他去董事长跟前?问个安,再来找您。”

    陈薇奇放了庄少洲的鸽子,心中小鼓不停,和陈北檀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在陈北檀戏谑的目光中遁逃了。

    庄少洲从?陈烜中的书房出来,正准备去抓陈薇奇,人就?自己冒了出来,还一派笑意盈盈。

    庄少洲没动,就?这样站在走廊,单手插兜,冷淡地看着她,身高关?系,视线是居高临下的,带着点不动声色的威势。

    陈薇奇假装不懂,快步走上?去,还没到?能触碰他的距离就?伸出手来,随后两手抓住他的西装袖子,像蛇一样缠上?去,挽住,“你来了,是来接我吗,那我们走吧。”

    庄少洲的手臂被柔软温热的东西环着,一时也忘了要说什么,只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陈薇奇很乖地点点头,对他粲然一笑:“去哪里?”

    庄少洲轻抬唇角,“我有些饿了,陈小姐带我去吃晚餐吗。”

    陈薇奇:“……………”

    上?了那台加长宾利,后座的中央扶手打下来,把两人的空间分割得像楚河汉界,一左一右坐着,前?方的挡板也保持着封闭状态,一块高清大电视屏幕上?播着一些无聊的财经新闻,声音很小,像嗡嗡的噪音。

    月亮挂在远处的山枝中,带着一圈白色裙边。

    随着车往前?开,月亮也逐渐后退。

    陈薇奇颇有些坐立不安,她是会为放鸽子而心虚的人,她偷偷打开手机,看见了两条未接来

    电,和一条WhatsApp消息。

    庄少洲:【陈薇奇,你在哪,晚餐想吃什么?】

    只怪她一整个下午都在跟着厨师学做菜,又一门心思想着争强好胜,结果把庄少洲忘了。

    “庄少洲,你真没吃?”陈薇奇转脸过来看他。

    庄少洲阖目靠着后座,一只手臂搭在扶手,意懒迟迟的姿态,他从?喉咙里吝啬地发?出一个嗯。

    陈薇奇:“Sorry……我晚上?和爸爸大哥他们在家里吃的,忘了跟你说。”

    “嗯。”庄少洲继续闭目养神,完全不想理她。

    “如果你打我电话没接,你可以找美悠或者?Mike,他们肯定?有办法联系上?我。”

    Mike是陈薇奇保镖团的领头。

    庄少洲扯出一抹耐人寻味地冷笑,手指按了一处按键,制造噪音的电视黑屏了。没有了光源,车内一下陷入昏暗,唯有山中清冷的月色,偶尔落在他眉眼?。

    “原来我找我老婆,还需要通过美悠和Mike。”

    “不是这个意思……哎。”陈薇奇叹气,总觉得他在发?脾气,又不知如何哄一哄。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哄过男人。

    她戳了一下庄少洲的胳膊,“喂。”

    庄少洲不动。

    “喂……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湾仔那边有一家好吃的面馆,晚上?吃也不会油腻,你喜不喜欢吃面?”陈薇奇又戳了戳。男人臂膀的肌肉硬邦邦,戳得她指甲疼。

    “不必。我回去让厨师做。”

    “这样。”陈薇奇乌亮的眼?珠转着,“我做一碗面给你吃吧,就?当赔罪了。”她今天?才学会厨艺,就?敢在没有厨师指导下,出来现?学现?卖。

    “我做的饭很好吃。”她又戳他的肩膀。

    庄少洲不胜其烦,抬手将她的手腕捉住,终于睁开眼?,去望她,“陈薇奇,你觉得你用这些小伎俩就?能把我哄高兴?”

    陈薇奇顿时就?不说话了,本来哄男人就?令她笨拙,现?在又被戳穿,尴尬更令她更羞耻,“那我不哄你了,随便你生气。就?这样。”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领证第一天?就?吵架,大概没有哪对夫妻是这样的。

    “我们第一天?领证,你就?把我忘在脑后,陈薇奇,我不该生气吗?”庄少洲声音很冷。他只是恼恨她一直在避重就?轻,试图通过哄他高兴来把这件事轻轻掀过。

    “没有。”陈薇奇垂下眼?,声音很虚。

    庄少洲目光盯着她露出的一片白皙侧颈,在黑暗中,那种白很亮,像额外的一道光源,他深深呼吸着,忽然凑过去,含住她颈部脆弱的皮肉,拿牙齿磨了磨。

    陈薇奇发?出奇怪的一声呜咽,抬手打在他的肩膀。

    只是轻轻地一碰,那些尴尬、紧绷、还是故作姿态都消失,他的唇宛如火种,颗颗种下。

    庄少洲抬手将中央扶手扳上?去,后座没有阻隔,他把陈薇奇抱在怀里,很恶劣地迫使她分开跨坐上?他的腿。

    双手环住她沙漏曲线的最细处,往下狠狠按,他当然知道不会弄痛她,她有多柔软他历历在目,能摆出各种各样令人惊叹的姿势。

    陈三小姐是学跳舞的。他看过那段她在蕤铂百年纪念晚宴上?翩翩起舞的视频,紫色的裙摆在灯火中蹁跹,像一只蝴蝶。

    陈薇奇感觉自己坐上?了一处树根,即使隔着几层衣料,还是感受到?热度,从?芯处源源不断地传上?来,让手脚都酥麻。

    “我饿了,陈薇奇。”庄少洲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

    陈薇奇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指甲几乎将他挺括的衬衫刮烂,她听出他话里的含义,也感受到?他话里的含义。

    脸上?一阵阵发?热,她低头,咬在他的肩头。

    庄少洲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西装裤的门襟处,工艺精湛的老匠人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手工定?制,从?尺寸到?细节都如此贴合。

    “帮我解开,先吃这个,回去再做饭给我吃。陈小姐,你的厨艺最好像你说的那样好。”

    陈薇奇受不了他在车上?说这些,又狠狠咬他。宾利驶出海湾,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在视线中像油画上?的一笔高光。

    她快被丁页得难受,手指不受控制地被引导,去解。

    直到?只剩下一层几乎不算阻隔的阻隔,她那一点点轻薄的网纱,根本挡不住任何热量和形态。

    “不肿了吧。”庄少洲去探,哑声说。

    陈薇奇又狠狠咬他一口,“没有那个。你休想。”

    男人顺手从?车内的储物柜里摸出一盒放在她手上?,“你帮我戴。今天?一切都交给你。陈薇奇,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放鸽子,你得哄我高兴。”

    “……………”

    第36章 搬过来住 夫妻应该住在一起

    小塑料片被一直举着,陈薇奇不肯接,双手紧紧抠着庄少?洲的?肩膀,藏在昏暗中的?脸已经是微醺后的?颜色。

    庄少?洲笑了声,也不和她僵持,用牙齿咬住塑料片的?一点边角,单手撕开锯齿状的?包装,那碎裂的?声音从陈薇奇的?耳畔划过。她感?觉自己被撕开了。

    过程中,他一直看着她,目光并非不温柔,只是那种占有?欲太浓郁,让温柔看起来像伪装。

    “你来。”

    他掰开她的?手,放在她掌心。

    陈薇奇手心很烫,突然?多了一个小玩意,更觉烫手。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到这个地步,她也被唤出了一些朦胧的?感?觉,渴望着什么。

    她刚从陈家那个斗兽场出来,就被庄少?洲带进了另一个斗兽场。但这里并不需要伪装,任何伪装都不需要,也没有?任何城府,手腕,只有?直白地要,直白地给?,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跟随那种感?觉,或者是跟随庄少?洲。

    陈薇奇抿着唇,手指把?那片薄如蝉翼的?小外套拿出来,她那样漂亮的?手指,戴三个亿戒指的?手指,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这百来块的?小玩意,湿润的?质感?让她觉得很奇怪,指腹都黏滑起来。

    庄少?洲受不了陈薇奇用一种研究的?表情去打量这种东西,她居然?还把?手指放进去,戳了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陈薇奇……”他嗓音低哑,喉结滑动?着,“弄破了你到时候别怪我。”

    陈薇奇立刻收回?手指,假装咳了下,脸上涌起一蓬又一蓬的?热,在这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呼吸都施展不开。

    “快点…宝贝。”他耐着性子催她。

    陈薇奇轻轻地哼了一声,像小狗吐气,兜住芯处的?薄纱快要被石头抵进温泉中央。她也有?些难耐,破罐子破摔一把?扯下,那关押已久的?犯人?倏地跳出来,像一把?威力甚猛的?枪械,笔直地瞄准她的?脸。

    黑暗让视线变得朦胧,其实看不太清晰,至少?看不清枪械上的?纹路,但大致的?轮廓还是一清二?楚,全部映在眼底。

    陈薇奇咬唇,把?薄如蝉翼的?外套胡乱套上去,第一次没戴好,歪了,滑下来,第二?次才戴上去。

    真的?很夸张。真的?。

    陈薇奇在心里紧张地想,真的?很像刚发出子弹后枪口?发着烫的?枪,也像粗,壮而笔直的?竹杆,在掌中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压根就不是一点薄如蝉翼的?东西能困住的?,所以根本困不住,总是差一截似的?,戴不到底。

    她无法接受这种不完美,像是给?小朋友穿衣服一样,非要穿得规矩整齐。

    庄少?洲受不了她低着头,在那认认真真戴这个,手掌一直罩着那层东西,他克制气息,全当做一场为他量身定制的?修行。

    “宝贝…你在工作上是不是很严谨。”庄少?洲忽然?出声问,在这种不该说话的?时刻。

    陈薇奇唔了一声,不解地抬眸看他,虎口?圈着,但这种直径,她圈不住。

    庄少?洲哑声解释:“这个size不太合,宝贝,小了,所以你再怎么戴,也戴不到底。”

    陈薇奇:“……………”她惊恐地眨了眨眼,指腹着火。

    “已经是便利店最大的?size了。我订制的?要下周才到。”

    没有?办法,有?些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当然?也不能用普通人?用的?东西。不过小一点其实没关系,能用就行,但想把?每一处都挡住就很难。

    陈薇奇倏地把?手拿开,脸上像是被酒水泡过,散

    发着醉意,“你混蛋。”她低低骂着,咬牙切齿。他这个人?是混蛋,东西也是混蛋。

    “这个不用戴到底,一样管用。放心。”

    “……………”

    庄少?洲笑了声,很戏谑的?笑,拨动?着陈薇奇紧绷的?神经,手指也拨动?薄纱,拨到一边,就径直抵上,俯过去在她耳边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时,觉得你这种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从薄纱换成薄如蝉翼的?雨伞,质感?细腻顺滑,虽然?还没有?完全磨合成功,但已经没有?前天?在鱼缸前的?狼狈,他们彼此默契了许多,几乎是直直地咽进去三分之?二?。

    陈薇奇拿指甲抠他的?肩头,蹙着眉,她颤声道?:“我就是不可爱,你喜欢可爱的?,就别来找我。”

    庄少?洲并不在乎她又说这种话,亲昵地吻她的?脸,抱着她,像是抱一只软乎乎的?小狗,她最近长胖了几斤,也完全恢复了明艳的?好气色,他只觉得手感?舒服得要命。

    “其他人?怎么比得过你,Tanya,你有?时候比宝宝更可爱。”

    “……闭嘴……”陈薇奇受不了他说这些情话,缩了下。

    庄少?洲眯起黑沉沉的?眸,抵挡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捉弄,闷哼出声。她其实很调皮,令他很无奈,不论是非要把一个t戴到底,还是偶尔地夹。

    庄少?洲啄她的?耳垂,把?这个行为当成她的?催促,喉咙发紧:“好的?,老婆,我专心。”

    很快,宛如碎冰锤,无情又凶猛地舂,要把?本来就烂掉的果肉凿得稀巴烂,果粒都一颗一颗爆开。

    陈薇奇伏在他肩头,咬着唇,眼角一点一点濡湿,她感?觉很不一样,胃里饱胀,因为她也不知道她已经完整地吃掉了所有?。

    她余光看见窗外闪过的霓虹和灯火,有?车辆从对面经过,灯光从车身擦过去,映进陈薇奇的?眼底。此时正进入一片繁华区,马路离两侧的?行人?道?很近,她余光甚至看见有?路人?掏出手机拍这台车牌为“1”的豪横宾利。

    路人?想不出车里坐着什么人?,有?怎样一番光景,只从外壳来看,这台车就已经足够瞩目,值得在相册里留存一张纪念照,证明自己来过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陈薇奇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小女孩,是会害羞的?年纪,她闭上眼,宛如被窥到了秘密,把?头埋进男人?的?颈窝。

    ……

    陈薇奇第二?次被庄少?洲带去了他修建在山顶的?私人?住宅。这次依旧是迷迷糊糊地进去,和上次一样惨,还是被庄少?洲抱进去的?。

    宛如他口?中的?猎物,他身下的?犯人?,被他押解到属于他的?领地。

    好在庄少?洲很体贴,把?佣人?都屏退了,别墅灯火通明却空空荡荡。

    “能走吗,Tanya。”庄少?洲抱她至玄关处,怜爱地看她绯红发汗的?脸,凌乱的?发丝黏在她脸上,他想去拨开,但抱着她,空不出手,眼神中的?怜爱于是越发浓郁。

    “混蛋……”她有?气无力,还不忘骂他。

    男人?罩上西装,拉上拉链,又变回?了风度翩翩的?英俊绅士,俊美的?面容因为主人?得到了满足而神采奕奕,咖啡色的?眼眸在灯下很亮。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唇,“Tanya,你不放我鸽子,我也不会如此混蛋。”

    陈薇奇无力和他斗嘴,命令他帮她换鞋,然?后命令他把?她抱去沙发休息一下。

    庄少?洲已经习惯了她指使人?的?语气,像个天?生的?公主。半蹲在她身前,替她把?高跟鞋卸下,又揉了揉她紧绷的?脚掌,她舒服地眯眼,发出哼唧的?声音。

    庄少?洲把?她抱上沙发后,拿来一条羊绒薄毯,盖在她腿上,这才问:“不帮我做饭?我还饿着肚子,Tanya。”

    陈薇奇觉得他就是全世界最恶劣的?混蛋!她冷冷地瞥他:“你饿死算了。”

    庄少?洲眼底闪过促狭,手掌捉住她的?下巴,低头在她唇上印一个吻,很缱绻地吻,就这样触着她的?唇瓣,问:“你饿了没有?,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你会做饭?还是你指使厨师做。”

    陈薇奇不认为庄少?洲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穿个鞋都要佣人?伺候的?大少?爷还会进庖厨。就像她一样,今晚的?那桌子用来哄人?的?菜,大部分都是厨师做的?,她就做了一道?排骨汤,一道?蒸鱼。

    庄少?洲捏了下她的?耳垂,随后起身把?西装和马甲都脱下,只剩一件弄皱的?衬衫,“厨艺一般,但喂饱你够了。我先抱你去洗澡,然?后你洗完就能吃了,怎么样?”

    陈薇奇不喜欢他说这些隐晦的?下流话,也不是不喜欢,是不想被他弄得心里痒痒,但还是欣然?同意了他的?安排。于是先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伸出手在空中勾了勾,示意他过来抱她去洗澡。

    庄少?洲不动?,就站在她跟前,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他此时只穿一件挺括的?衬衫,领口?的?贝母扣在车上被陈薇奇揪开了三颗,敞着,露出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连衬衫上的?皱褶和西装裤上的?湿痕都无损他的?贵气,餍足过,眉眼倦懒,很是倜傥。

    陈薇奇见不得庄少?洲踌躇满志的?样子,他不动?,只得又勾了下手指,“喂……”

    庄少?洲挑了下眉峰,“陈薇奇,我是狗吗,你勾勾手指就要过来?”

    陈薇奇幽幽地注视他,不懂他又要使什么坏,“不说你说的?抱我去洗澡。”

    “本来是想抱你去,但你这个动?作让我很不舒服。所以你现?在喊我老公,我抱你去。”庄少?洲慢条斯理?地解释,一桩一件,亏他说得条理?清晰。

    只是全是歪理?。陈薇奇气得想拿脚踹他。

    庄少?洲做好了再和她僵持五分钟的?准备,脑中想着要怎样哄她喊一句老公,或者威胁,完全没有?料到陈薇奇会这样乖——

    “……老公。”

    她高朝过的?嗓音总是带一点柔柔的?沙哑,像红丝绒,仔细听,又带着一丝颤抖。

    庄少?洲眉心一跳,眼底闪过惊讶。

    陈薇奇垂着眼,忍着脸上的?滚烫,拳头攥得很紧,“……没听清也不可能再说第二?次,你不要得寸进尺,我………”

    若不是她腿走不动?路,她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城下之?盟。

    庄少?洲无奈地叹气,沉哑的?气息很性感?,他把?她抱在怀里,低头来吻她的?耳垂,安抚性地拍拍她攥紧的?拳,很温柔地说:“喊一句老公而已,Tanya,没有?让你跟我低头的?意思。你说你这么骄傲,我其实有?时候对你束手无策。”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自言自语。

    庄少?洲发现?陈薇奇总喜欢把?事?情看得很严重。一句老公而已,不代表她就对他低了头,庄少?洲甚至想,他其实根本没有?让她低头的?意思,她高高仰着头,像一枝开得倔强又美艳的?玫瑰,很漂亮。

    他一开始很想折断她,但现?在,他想保护这朵花开得更昂扬。

    “我不会让你跟我低头,陈薇奇。我不会有?这个想法。”庄少?洲托起她的?下巴,去找她的?视线。

    她的?脸明明镀着一层绯红色,但还是让人?感?觉她很苍白。

    陈薇奇被他用这种眼神注视,一时间耳边很安静,像是坠入了无人?之?境,什么也听不见。她不懂庄少?洲为什么要说这一番话,不是床上的?情话,不是撩拨她的?下流话,不是讲道?理?,不是争锋相对,不是你来我往,只是很平静的?一句心里话。

    她的?心为他这句泛起涟漪,层层叠叠荡漾开来,那种温柔的?情绪流遍了全身。

    庄少?洲用羊绒毯子把?她裹住,然?后打横抱起来,陈薇奇在他温暖的?怀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闭眼,把?头靠在他的?胸口?。

    ……

    泡完药浴,陈薇奇身上的?酸麻都神奇般地消退,她去庄少?洲的?衣帽间随便挑了一件黑色衬衫,罩在睡裙之?外,趿着拖鞋,走到餐厅。

    餐厅和厨

    房是一体式的?,格局宽敞而明亮,令人?觉得清爽。一方长四米的?蓝翡翠奢石岛台矗立在中央,顶上悬挂一盏设计感?很强的?吊灯,那灯光偏冷,照得大理?石的?纹面波光粼粼,泛出如孔雀翎的?幽光。

    庄少?洲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笔挺的?西装裤换成略微宽松的?休闲长裤,身上还是穿着衬衫,阔版型,被他一身肌肉撑得非常养眼。

    但凡换个瘦些细些弱些的?男人?,穿这种落肩版型的?衬衫,都会让人?觉得空荡荡,人?像是在衬衫里面打转。

    珐琅锅里炖着浓鲜的?番茄牛肉汤,味道?散开,陈薇奇本来不饿,被这香味勾出了馋虫。庄少?洲在洗蔬菜,衬衫袖口?挽起来,水花飞溅在他精壮的?手臂上,洗好的?羽衣蓝甘和紫甘蓝放在砧板上,切成小段,做沙拉用。

    陈薇奇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厨房里那道?高大的?身影在忙碌,他连做饭也很优雅,井井有?条。

    而且,他真的?会做饭。没有?厨师在一旁指导。

    陈薇奇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这一幕——明亮整齐的?厨房,会做饭的?丈夫,等待一顿美味的?妻子。若是宝宝也来了,一定会在这里欢快地摇着尾巴跑来跑去。

    这是她曾幻想过的?有?关家的?场景之?一。这样的?场景,居然?是庄少?洲给?她的?。

    “愣什么,过来帮忙。”庄少?洲回?头就看见陈薇奇站在那里发呆,一张白净的?脸被照出晶莹的?光泽。

    陈薇奇哦了一声,走到岛台前,“帮什么。”

    庄少?洲指了指整齐摆放在架子上的?各种酱料瓶,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牌子,风味应有?尽有?,“你选喜欢的?口?味,倒几碟出来。”

    陈薇奇感?觉自己被庄少?洲当成了弱智,但还是乖乖去选了一瓶地中海风味的?低脂菠菜奶酪酱,一瓶油醋汁。

    几分钟后,庄少?洲端来两碗面,葱花切末放在小碟子里,不知道?她吃不吃,所以没提前放进去。一份鲜虾蔬菜沙拉,还有?一块烤牛舌。

    “喝点酒?”庄少?洲问她。

    陈薇奇想了想,点头。

    庄少?洲笑,脱下围裙,放在一边,去了酒窖,折返回?来时,手里拿一瓶霞多丽,两支水晶高脚杯。

    “怕你喝醉,这个味道?浅。”

    陈薇奇:“我酒量很好。”

    “嗯。”庄少?洲低低嗯了声,唇边挂着笑意,他只顾去开酒,都懒得说她那点酒量,也叫好?

    气氛温柔沉静,望向落地窗外,清浅的?月色照亮了这一片山。

    陈薇奇吃着庄少?洲煮的?面,只觉得好好味,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做过爱,泡了澡,又吃到一碗鲜美清淡的?面,这种感?觉太满足,像是从身到心都得到了抚慰。

    “好吃?”庄少?洲笑着看她喝了一勺汤,吹气的?样子像小狗。

    陈薇奇不愿夸他,让他得意,只说:“还可以。”

    庄少?洲挑眉,不拆穿她的?谎言。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对坐着,分享从同一个锅里煮出来的?面。

    像极了一对夫妻。

    他们本就是夫妻。

    庄少?洲吃到一半,忽然?说:“Tanya,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陈薇奇咽下一块番茄,抬眸看他:“嗯?”

    “我们结婚了,夫妻应该住在一起,不是吗?”

    第37章 所谓命运 搬去他的房子

    真正的夫妻的确应该住在一起,同?桌而食,同?枕而眠,要交融,也要交心。

    而不是像她的父母,人前恩爱和睦,人后?分居两地。陈薇奇每次看见父母在公众面前手挽手恩爱的模样,都有种深深的无?力,也觉得很滑稽,她时?常会想,她的演技是不是承袭了这个家族的传统。

    她的手机里有一个单独的相册,用来存放童年时?他们一家人出?去度假的照片。

    大溪地的海比港岛的海更蓝,波拉波拉岛宛如避世的天?堂,她喜欢那里,所以每年暑假父母都会带她过去度假。有一次她在浅滩边游泳,一群柠檬鲨擦着她的小腿悠悠游过,她吓得腿软,不敢动,二哥坐在沙滩边放声大笑?,大哥不会笑?她,但会拿手机拍下她的窘迫。

    过去很多年了,这张照片还在她手机里留着。

    陈薇奇其实?很羡慕易思龄。

    在父母婚姻不幸福的家庭中长大的小孩,往往和拥有幸福家庭的小孩不一样,他们的内心会更敏感,更脆弱,也会更坚强。她不愿重?演父母的悲剧,所以她执着于追寻一种绝对美好且绝对忠诚的婚姻,若是无?法实?现,那她会独自生活,保持漂亮,保持富有,保持健康,保持自由,保持快乐。

    在她决定答应这场联姻后?,她就知道自己还是被命运玩弄了,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在Monblue餐厅,忍着耻辱,对第一次见面的庄少洲说出?的那番论调。

    她其实?没有对这场婚姻抱过希望,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她只是像接受命运一样接受这场婚姻。

    可她不知道,一颗不被期望的子弹,敷衍射出?的子弹,也能击中红心,这才叫做命运。

    陈薇奇吃着面,没有说话,庄少洲并不催促,他不想得到一个失真的答案。

    她不肯,勉强没有意思。

    “搬到这里吗?还是搬去你爸妈为我?们选的那套房子。”陈薇奇夹了一块虾肉,沾上油醋汁,咬了一小口。

    庄少洲深深看她一眼,“你喜欢哪里我?们就住哪里。”

    陈薇奇低低嗯了一声,“我?这周末过去看看。”

    “那这两天?呢?你住哪。”庄少洲漫不经心地问。

    陈薇奇忽然想笑?,筷子翻动着碗里浸满了汤汁的面条,她轻松反问回去:“你觉得我?该住哪?陈公馆?瑰丽的公寓?”

    庄少洲切牛舌的动作一顿,若是这个时?候想把她拖过来吻她,会不会太不合时?宜了?

    其实?他更想换一种方?式,一边把东西喂给?她一边把这碗面喂给?她,这样她上面也饱,下面也饱,就不会分出?心思来开他的玩笑?。

    庄少洲无?声勾了下唇,为自己特别不做人的想法。陈薇奇知道了,也许又会骂他。

    他将一片烤得外酥里嫩的牛舌放进陈薇奇跟前的碟子,看着她湿润娇媚的眼,气息平稳,很绅士地说:“我?觉得陈小姐应该住在你老公的床上,或者住在你老公的身上。”

    “……………”

    她脸颊浮着的淡粉色,分不清是因为这句下流话还是因为霞多丽,还是因为他本身。

    他这种男人,天?生就招人,一本正经地坐在那,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其实?也足够让女?人脸红了。

    “你再说流氓话,我?就算住这里,你也别想睡我?床上。”陈薇奇淡淡地瞥他一眼,优雅地叉过那片牛舌,吃掉了。

    庄少洲微妙地笑?了笑?。

    明明是他的床,怎么就变成她的了。等她再多住几天?,他的鱼缸都要变成她的,而她的狗还是她的。

    陈薇奇低头专心吃面,不再和他多话,今夜氛围温柔,她很享受。

    她喜欢住在这里,比住在陈公馆放松,也比住在她那像危楼高阁的空中公寓更生动。

    ……

    陈薇奇隔天?就抽出?午休的时?间去浅水湾看房子。

    按照庄少洲给?的地址,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一路绕着海湾疾驰,越往山上驶,陈薇奇越觉得不对劲,直至经过一栋宏伟的白?色建筑群,她猛点刹车,在心里骂了一句要命。

    易思龄的家!有没搞错,她公公婆婆给?她选的婚房在易公馆边上!

    一想到易思龄能眺望到她家的卧室,她就连参观的心思都歇了。

    与二十四小时?都要精致到头发?丝的易思龄不同?,陈薇奇在家很少化妆,也不会打?扮得过分浮夸,适度且慵懒随意就好,万一哪天?她在附近遛狗时?顶着素颜,穿着运动装,碰见了全副武装,穿高定,戴高珠,踩恨天?高的易思龄,她岂不是被艳压得彻彻底底?

    不止,万一万一她和庄少洲亲密时没有拉窗帘,或者他们在花园里接一场吻,或者庄少洲

    使坏逗她,被刚好在家的易思龄看见或者拍到,那她这辈子不就抬不起头了?

    陈薇奇已经在心里做出了选择,毫不犹豫。

    她绝对不能住在三公里以内有易思龄出没的地方。

    可房子毕竟是黎雅柔亲自挑选的,是长辈一番心意,就算不住这里,陈薇奇也要做出?认真参观的态度。

    于是那台阿斯顿马丁飞快从易公馆门口滑过,像从海湾吹来的一抹雾气,快到刚起床,在露台上撑懒腰的易思龄眨了下眼睛,就找不见了,她甚至没看清。

    “嗯……”易思龄含糊哝着,“怎么有点像陈薇奇的哑巴车。”

    全世界也只有陈薇奇会刻意把超跑的声浪改小,若不是怕路人被一台悄无?声息的幽灵超跑吓到,她甚至想装消音器。

    别墅里,黎雅柔派来的秘书早已恭候多时?,她领着陈薇奇把整栋房子大致转了一圈,介绍着布局和结构。内部装潢出?自意大利的著名室内设计师Loren的手笔,摩登时?尚的灰咖配色,考究的细节又不失优雅。

    陈薇奇只能望洋兴叹。

    庄少洲的电话来得很凑巧,问她房子参观得怎么样了。

    陈薇奇:“我?们还是住在你那里吧,懒得折腾了,不然你还要搬一次。”

    庄少洲刚开完一场董事局月度大会,周旋于各方?股东间是一桩耗神的苦差,他正点着一根雪茄,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听筒里传来新婚妻子这样一番温柔又体贴的言语,心里一时?熨帖,又觉得不真实?。

    陈薇奇可不是会为谁着想的人。

    她若是真看上了浅水湾那栋房子,她会心疼他搬家麻烦?

    庄少洲沉沉抽了一口,吐出?来,“你看不上那里,还是?”

    陈薇奇也不想和他打?哑谜,直接摊牌:“庄少洲,黎阿姨把房子选在浅水湾27号,你知道邻居是谁吗?”

    庄少洲蹙眉:“……阿珺?”

    郑启珺住在浅水湾29号。

    陈薇奇:“是易思龄……拜托,我?怎么可能和易思龄当邻居,这不是要我?命吗!”

    她说这句话时?用了很夸张的语调,像个小朋友在抱怨,庄少洲都能想象出?她眼角眉梢流露着一丝娇气,他捏紧指尖的雪茄,对于没有陪陈薇奇一起看房子而心生遗憾。

    她的目光很难得,她的撒娇更难得。

    就是那次在车上,她也要被擀到话都说不出?来时?才会撒娇地吻他的肩膀,牙齿打?哆嗦,示意他轻些?。

    庄少洲眼底的欲念被阳光点亮,他居然大白?天?在办公室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自嘲地笑?了声,深挺的眉宇间不知不觉沁上一股温柔,他忽略着稍有苏醒迹象的同?伙,漫不经心与陈薇奇开玩笑?:“我?都要不了你的命,易思龄有这么大本事吗?”

    这句话其实?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庄少洲顺着陈薇奇的话随口一接,可落在陈薇奇耳中就不尽然了。

    陈薇奇最近刚经历这种事,正是尝到了滋味又没有吃够的状态,上瘾,也上头,那种感觉丝丝绕绕缠着她,让她这两天?老是要分神想到这些?事,脑子里不免带点废料,庄少洲不说什么,她都能联想,何?况他还开不正经的玩笑?,用那种懒慢的语气。

    一旁黎雅柔派来的秘书还在等她指使,她淡定转身,走到无?人处,压低声音:“庄少洲,你再随时?随地耍流氓我?真会要你的命。”

    庄少洲怔了下,笑?出?声来,“我?怎么耍流氓了?陈薇奇,你最近思想会不会有点………”

    陈薇奇下意识提了些?呼吸,敏感的耳廓被他勾人的嗓音扫过,像被他含吮在唇舌中,“太色情了。”

    “……………”

    庄少洲及时?撤退:“那就住我?这边,这两天?就搬家,我?让人把你需要的地方?空出?来,再派个团队去你那帮忙收拾行李。”

    “我?不搬了。”陈薇奇冷着脸,耍小孩脾气。

    庄少洲指尖把玩雪茄,唇角一直带着笑?意:“别这样,Tanya,我?还等你今晚来要我?的命。”

    “…………”陈薇奇气笑?,不服输地说:“好,好,你等着。”

    “我?等你,老婆。”

    电话挂线,陈薇奇调整浮想联翩的思绪,转身时?又是落落大方?了。

    黎雅柔接到秘书的汇报后?,就打?给?庄少洲询问情况,庄少洲只能一五一十解释。

    “您真是会挑房子,让她和她那塑料姐妹做邻居,天?天?都有可能撞上,您说她心里烦不烦。”

    黎雅柔倒是没想过这一层,只是看那房子地段好,采光好,装修也好,这才定了下来,她也不多废话,“薇薇愿意住你那边?你那山上荒无?人烟,别说邻居,连个活人都看不到。”全港岛最高海拔的山,又在山顶,的确是荒无?人烟。

    “还有你那一缸鱼,她喜欢?”黎雅柔觉得那缸鱼看久了头晕眼晕。

    庄少洲冷笑?一声,“我?那里她喜欢得要命,住了就不想走。”

    黎雅柔鄙夷:“………你就吹吧。”

    又说回正事,黎雅柔道:“搬家的话,你那边肯定杂乱无?章,这样,让薇薇来我?这边住两天?吧。正好让她陪陪我?。”

    “不可能。”庄少洲干脆拒绝。

    黎女?士的地盘,他是一步都不会让陈薇奇踏入。

    “您想都别想。”庄少洲把手机搁在办公桌上,开着免提,手里拿着雪茄剪,飞快地剪断烟叶燃烧的前段部分。

    “而且您也别背地里邀请陈薇奇去,不然我?会告诉爹地,您招了一位二十三岁的新男仆,还是中法混血。”

    黎雅柔提起这桩事就来火,冷声怒道:“还用你告诉,人都没了!”

    庄綦廷不知道抽什么风,杀到她的地盘,把她那里长得好看的佣人全部赶走了,还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又发?挥庄家一贯的强势做风,安排了一批女?佣人。

    唯一剩下的老管家是跟黎雅柔二十年的老人,这才在这场无?妄之灾中幸免。

    她其实?也不做什么,就是喜欢看一群身材好的年轻帅哥在眼前晃悠,心情都舒畅。

    庄少洲知道母亲在父亲那里吃瘪,心情肯定不好,他是审时?度势的,于是语气也温和了好多,“Eleanor,我?是看不懂你和爹地的关系了,你们两人在玩什么新式的夫妻情趣?”

    黎雅柔气笑?,“你滚吧。狗嘴吐不出?象牙。”

    ……

    庄少洲是雷厉风行的人,陈薇奇也不遑多让,说搬家就立刻搬,没有拖延。当天?下午两点,庄少洲派来的团队就联系陈薇奇,等待指使。

    陈薇奇在公司忙,直接让团队去陈公馆,自有美悠安排。

    美悠熟知陈薇奇生活上需要哪些?,会用到哪些?,就是对那些?脸红心跳的睡裙拿不准,于是发?消息问;【大小姐,你那一柜子睡裙搬不搬啊?】

    【你选一半,搬过来。】

    陈薇奇又补充一句:【太过分的就别拿过来了……你亲自打?包,别让外人看见……】

    美悠笑?出?声,大小姐也知道害羞。她当然会亲自打?包,不让外人过手这些?,就算团队是签过保密合同?和服务合同?的,那也不放心。

    一行人忙了一下午,清理了一百多只箱子,多是来自各大品牌的新款时?装、高跟鞋、包、收藏的高定礼服、珠宝、一些?零碎的配饰小玩意,连陈薇奇常坐的那把红棕色酋长椅,花千万拍下来的珐琅座钟,爱不释手的水晶花瓶也一并搬走了。

    当然,还有很多属于陈宝宝的东西,陈宝宝的饭盆、衣服、项链、小窝、洗护用品等等一大堆。

    陈珊宜放学?后?回来,正好看见一排大货车停在陈公馆门口,几十个工人往车上搬东西。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酋长椅被搬上车,知道眼前的一切是为什么,她眼眶顿时?红了,强忍着酸涩,拉住美悠的袖子,她仰头问:“姐姐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她嫁人了,她有了新的家。她是不是不会再

    回来了。”

    美悠心中骤痛,蹲下去把珊宜抱在怀里,“不是的,珊宜,大小姐有了新的房子,搬过去住一段时?候,但这里永远都是她的家啊,怎么会不回来呢?”

    陈珊宜也不是小孩子,哪里这么好哄,她酸酸地笑?,“你别哄我?啦,美悠。我?知道姐姐有了新的家,我?希望她能很快乐很幸福。”

    “以后?我?会一个人吃饭。”

    这么大的陈公馆,占了一整个山头,有私人游泳池,私人高尔夫球场,私人停机坪,连花园都有四座,餐厅都有六个,佣人成群。

    这么大的房子,以后?只有她一个小孩子住了。

    成长的代价就是要面对分离。

    美悠眼泪都快掉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亲吻珊宜的脸颊,擅自做了主张:“你姐姐说了,这几天?带你去她的新家一起住。”

    珊宜一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我?这几天?能和她一起住?”

    “真的。”美悠揉她的脑袋,又把看顾宝宝的任务交给?了她。

    加班到七点多,陈薇奇才开车回了庄少洲的山顶别墅。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穿蓝色洋装的小姑娘和一条活泼小细狗,在客厅里上蹿下跳。

    “珊宜!”陈薇奇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跑过去一把抱住妹妹。

    珊宜也回抱陈薇奇,“姐姐,我?不会打?扰你们吧。”

    美悠已经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她想起来心中都泛起酸涩,抱珊宜的力道也更紧,恨不得把她塞到自己身边。

    “不会,你以后?想住这里就住这里,想住陈公馆就住陈公馆。”

    庄少洲从厨房里走出?来,袖口挽着,露出?流畅的手臂,他把缠过来的狗捞起来,走到两姐妹的身边。

    “你姐姐说得没错,以后?想住就住。”

    陈薇奇抬眼望向跟前的男人,他站在灯下,轮廓深如刀刻。

    不知为何?,突然想和他接吻。

    陈薇奇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了。

    第38章 领带 陪你一起去纽约

    吃过晚餐,两姐妹去高尔夫球场那儿遛了一圈宝宝,过后,珊宜被家庭教师带去做作业,保姆曲姨全程陪着。

    陈薇奇搬来?的东西已经收拾了大半,剩下的明日会有专人来?整理。美悠亲手打包的那箱睡裙此时塞在衣帽间,开口处贴着封带,等待主人亲自来?开启。

    这里是庄少洲常用的衣帽间,非常宽敞,甚至比主卧还要大上一半,一目了然?的布局其实很浪费空间。其实这栋别墅里的每一处都深刻诠释了浪费空间,在寸土寸金的港岛,这种做派相当的傲慢。

    靠墙的衣柜均是敞开式,没有柜门,挂满了他各色的定制西装,精纺的丝绒的棉麻的绸缎的,日常穿的要偏商务,多为英式和意式,出席晚宴和酒会的款式更丰富,除此之外还有运动时穿的,又分?打高尔夫、网球、慢跑、登山徒步等各种功能系运动服。昂贵的腕表们没有进保险柜,不论几百万还是几千万都放在中央的胡桃木展柜中。

    空气?里浮动着佛手柑的香氛,幽幽地,很适合这山中的夜晚,熏得人神清气?爽。

    最让陈薇奇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庄少洲的领带。他居然?有一整面墙的领带,被佣人收束卷好,齐整地摆放在四四方方的木格柜里………丝的棉的印花的纯色的条纹的花卉的还是手工刺绣的,正式的不正式的,斯文?的贵气?的学院派的,应有尽有。

    陈薇奇暗暗咋舌,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被勾出一丝骚动,她咬着唇瓣,静默了片刻,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踮起脚,莹白的指尖随意勾了一卷领带下来?。

    庄少洲在洗澡,不会过来?打扰她。

    她把领带绕在自己的颈项上,随意打了一个结,打的不好又拆开,百无聊赖之中想起庄少洲打过一款颇为复杂又精致的领结,叫什么埃尔……埃尔德雷奇结。对。

    陈薇奇去网上找这种领带的打法,看了几遍教程,可惜一上手就?废,她是相当聪明的女人,不论是读书还是做生意,跳舞还是弹钢琴,都是极具天赋,在这种复杂的领带系法前,居然?变得笨拙了起来?。

    “Tanya,你在做什么?”

    颈项上缠着领带,一时半会解不开,偷拿庄少洲的领带被他抓包,陈薇奇在心里自认倒霉,只能尴尬地转过身去,可转过去,面对的是更令她意外的场面。

    男人刚冲完凉,窄腰只是随意系了一条浴巾,上身一览无余,皮肤被热气?蒸过,显得比平日更白,性感的青筋在鼓胀的胸肌和手臂处蜿蜒着。

    陈薇奇下意识迸出奇怪的想法,手指顺着那些青筋的走势划过,会不会很有趣。

    她为自己色情的想法而羞臊,以及躁动。

    这种躁动令她身体发热,又不得不维持淑女的体面,她装作不想看,挪开了眼,“我?学一下打领带。”

    “学打领带?”庄少洲走到她跟前。

    热气?伴随着甜雅的荔枝玫瑰香调一并袭来?,笼罩了她。陈薇奇片刻失神,这味道……他偷用了她的沐浴露?

    庄少洲不知道她羞涩些什么,低着头?,不像是在电话?里说?要他命的女人。他伸出手,解开她脖子上缠成死结的领带,低声嘲弄:“也?没觉得你这么笨手笨脚,弹钢琴的手,居然?能把领带打成死结。”

    陈薇奇不服气?,“是这埃尔德雷奇结太难了,我?其实连三一结能打好。”

    庄少洲专注解领带,英俊的面容舒展着,轮廓很深,“那就?不是我?老婆的问题,是领带的问题。”

    陈薇奇低哼了一声,还是不习惯他喊她老婆。真奇怪,喊Tanya,甚至是喊薇薇都好。

    除了家人,没有人喊过她薇薇。

    领带终于解开,冰凉的蚕丝质地顺着她纤细的颈部滑走,转而挂在庄少洲修长?而灵活的长?指上。

    陈薇奇低声说?谢谢。庄少洲面容平静地看她,几秒后,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将领带从她后方绕过去,箍住她纤细的腰肢,手掌拽着领带尾部,施力,陈薇奇自然?而然?地落入他怀里,甚至是贴上他发烫的胸膛。

    他顺势低头?,吻了上去。

    陈薇奇受不了他这种强势又温柔的调情,闷哼一声,被他用粗粝的热舌舔着口腔中每一处。

    他呼吸很紧,心跳也?紧,其实早就?想吻她,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她不是看着珊宜,就?是看着宝宝,或者看着那缸鱼。

    庄少洲低哑着声问,“不是要我命?Tanya,你说?话?不算话?。”

    陈薇奇紧闭着眼,唇舌很麻,好久没有缓过来?,腰那也被那条领带弄得酸酸痒痒,庄少洲又堵着她,来?吻她的耳朵,说?一些令她不知如何作答的话?,烫热的呼吸都喷在她最薄弱的地方。

    庄少洲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她怕在这里擦枪走火。

    “你先停下、stop……!stop!”陈薇奇被他抵在那面领带墙上,压着吻,快要窒息。

    于是对面顺从地停下,好整以暇地看她。

    “我?先洗澡。”陈薇奇为自己争取时间。

    庄少洲似看穿她玩什么小把戏,笑了声,把领带从她腰间抽走,清淡地说?:“Tanya,你玩不起。我?去工作了,你洗澡最好快点,我?想在十二点之前睡觉。”

    说?罢,那种潮湿的热气?从她身上散开,庄少洲来?得凶猛,走得利落,像一头?优雅的豹子。一个半小时后,庄少洲已经结束了工作。他惯例会在睡前两个小时内处理来?自美国?和欧洲分?部的邮件。

    庄少洲熄掉灯,坐在床头?,和自己庞大的鱼缸无声对望。海葵生机盎然?地挥舞触手,小丑鱼在里面跳来?跳去,两只鳐鱼贴在内壁,仿佛在微笑,海水柔漾,是那种令人感到沉静的速度,缓慢地,像是坠入了深海底部。宝宝玩累了,也?钻进摆放在鱼缸边上的小窝里,难得恬静地入睡了。

    整个卧室都笼罩着一层幽灵蓝光。

    他没想等陈薇奇洗完澡,但是不等她,他其实也?睡不着。

    已经尝过有她躺在身边的滋味,就?不可能再委屈自己。那种香的,柔软的,滑腻的,温凉的感觉,好似搂一块美玉。

    陈薇奇从浴室出来?已经过了零点。她心里想着,庄少洲若是睡了,那就?算了,如果没睡,她愿意给他一点甜头?,因为他最近表现?不错,对她多

    了很多体贴和包容,偶尔的挑逗也?无伤大雅。

    她并不讨厌他的调情。

    最后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布满雾气?,朦胧映出一抹红,是她身上的红色睡裙。说?睡裙倒很不准确了,性感内衣更贴合。陈薇奇心跳加快,匆匆把滑落至手臂的丝绸罩衫拉上去,转身就?走。

    庄少洲耐心等着,没过几分?钟就?瞥一眼时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身下的被褥,垂眼的功夫,陈薇奇就?像幽灵一样,悄无身息地走了进来?。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人又轻巧,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

    人都到跟前了,庄少洲看见两条笔直的长?腿,这才有所察觉,抬头?望去。

    “…………”

    庄少洲的手指在空中停住,静而深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种薄而透的大红蕾丝材质在庄少洲眼里是和艳俗挂钩的,可眼前的女人穿着,那种俗不见了,只剩下艳。

    一身细腻的皮肤欺霜赛雪,他摸过,知道有多滑。

    一头?柔亮的长?发被主人吹至七分?干,此时自然?地垂顺下来?,被热气?熏过的眼睛很湿润,也?同样沉静地回望着他。那微上挑的眼型,不化?妆时有种纯真在,但还是媚,她浑身上下,从眼睛到嘴,从胸到脚,没有一处不像妖精。

    “Tanya。”庄少洲不自觉暗了嗓音。

    如果不做,那就?别来?撩拨他,他不是那种乐意被勾着吊着被玩着的男人。

    陈薇奇很轻地哼了哼,抬手扯开系带,那袭艳俗而华美的袍子从她滑腻的皮肤上坠下去,像一片落叶,停在她脚边。

    “……………”

    不知该如何形容,庄少洲觉得自己在拆生日礼物,他的嗓音已经无法用暗来?形容,眼底的欲轻而易举为她燃烧。

    如果她的睡裙都性感到这种程度,再给他一年,也?许都适应不了。

    陈薇奇没给他适应的时间,径直跨坐上去,像骑一匹不会被任何人驯服的烈马。她把手里的领带绕在庄少洲脖子上,如同为他套上马匹的水勒。

    庄少洲不知道她要玩什么,吞咽着,早已兴奋地为她扬了起来?,试图舂着她那弱不禁风的蕾丝,或者去从中间撕破,像撕生日礼物的包装纸袋。

    陈薇奇知道他现?在随时随地可能把自己掀翻,压住,不管这些,只是认真地在他脖子上系着领结,耐心地,专注地,一气?呵成地系出了一个完美的埃尔德雷奇结。

    只是他没有穿衬衫,只用一身处在克制状态的肌肉去衬托这漂亮的埃尔德雷奇结,也?不知是不是浪费。

    陈薇奇满意自己终于掌握了这种复杂领带的系法,心底那个隐秘的爱好在这一刻实现?了,她对庄少洲笑了笑,是那种满足的,娇憨的笑,“你不穿衣服打领带还挺性感的。”

    庄少洲深吸气?,突然?想问她一句,这些要命的招数都是在哪学的。

    在他之前,还有没有别的男人领教过?她会打领带,连三一结都会打,是不是给别人打过?不用想这些,她为一百个男人打过领带又怎样,她以后只能在他根上给他打领带。

    庄少洲抬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摔在床褥中,随后翻身欺上去,这点震动弄醒了宝宝。

    小狗摇了摇尾巴,委屈地哼唧了两声,空中有布料被扯坏的咔擦声,它察觉不对劲,汪汪叫。

    庄少洲感受到陈薇奇的颤抖,恶劣地咬她的耳朵,从被撕开的生日礼物包装纸里面,探到了融化?开来?的冰激凌蛋糕。

    他一边亲一边从破掉的蕾丝口子中凿进去,“嘘,宝宝看着我?们,你表现?好一点。”

    陈薇奇怕惊动那只好奇的小狗,牙齿默默咬上他的肩。

    ……

    珊宜是非常礼貌且乖巧的小孩,在陈薇奇的新家住了三天,就?要求回陈公馆。

    “是这里不好吗?饭不好吃?”陈薇奇摸摸她的头?。

    这天是周末,姊妹俩在别墅的后花园里野餐。红格子野餐垫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远处是流水似的蓝天。

    “这里很好,姐夫的手艺也?很好,但是我?一直住在这里,我?会不自在。”珊宜吃着曲姨做的蓝莓酸奶杯,趴在草坪上,两只小腿翘起来?。

    “Alice,你才十四岁,不要像个小大人。喜欢住哪就?哪,OK?”陈薇奇不高兴地揍她屁股。

    珊宜把酸奶放一边,翻身过来?躺着,抬手挡住眼帘,从指缝里看天空,“其实也?不是不自在,我?不想打扰你们新婚生活。我?上次看见你们躲在厨房里接吻了。”

    陈薇奇:“…………”

    “如果我?不在的话?,姐夫不至于拉你进厨房,你们肯定在客厅里就?吻了。”

    陈薇奇:“…………”

    “你们还能在客厅里做——”

    “Stop!!!”

    陈薇奇惊恐地尖叫起来?,“你这个小脑袋怎么满脑子废料!是不是Della又看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电影,拉着你一起看!”

    陈珊宜:“…………”她默默地咽着口腔里残留的酸奶的甜味,不懂姐姐为什么猜得这么准,不过不是电影,是小说?。

    她拿手指擦着陈薇奇滑溜溜的小腿,小声说?:“你别太保守了,Tanya,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陈薇奇:“陈珊宜,你真是够了。”

    最后的话?题还是绕到住在哪这个问题上,陈薇奇想出很周全的方法,既不会让珊宜觉得不自在,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陈公馆。

    “这几天你先回陈公馆住,我?让大哥二哥多来?陪你。我?下周要去美国?出差几天,等我?回来?了,我?们就?一周住在陈公馆,一周住在这里,好不好?”

    陈珊宜:“上学住陈公馆,周末住过来?。”

    “成交。”

    两姐妹拉钩,拇指盖拇指。

    其实除了陈公馆,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住,那就?是她们母亲在春坎角那边的小别墅。可陈珊宜从不愿住过去,她怕因为自己的存在让母亲想起那些难堪的往事?。

    他们兄妹四个人,都是被过早催熟的“残缺品”。

    ……

    十月初,全国?放了七天小长?假。虽然?对陈薇奇来?说?,一切假期都是纸上谈兵,有工作还是要工作,该出差还是得出差。

    蕤铂在纽约最大的综合性旗舰体验店落地,开在寸土寸金的第五大道,陈薇奇作为董事?长?,要亲自去参加开业剪彩。除此之外,还有一场在洛杉矶举办的慈善拍卖晚宴邀请她出席,和一场同学会。

    她在牛津念书时,申请过去美国?耶鲁大学交换半年的项目,虽然?只匆匆读了半年,还是认识了不少朋友。

    “去四天?”庄少洲把切好的牛排放到陈薇奇跟前,顺带看了她一眼。

    “嗯,四天,也?可能五天。拿不准,到时候再跟你说?吧。”陈薇奇满脑子都是要带哪几套珠宝和礼服过去。

    易思?龄这个天杀的小作精,知道她要去纽约,居然?敢把她当跑腿的使唤,让她给她带什么草莓蛋糕回来?。不是带包带珠宝带鞋子,是带那种保质期只有两天的蛋糕!

    她快疯了。

    陈薇奇委屈地撇了下唇瓣。庄少洲捕捉到她的委屈,只当她是舍不得,心中生起柔软的情愫,于是说?:“我?陪你去吧。”

    陈薇奇一愣,“啊?”

    庄少洲:“正好,我?们要拍婚纱照了。”

    “就?趁这个机会,纽约、洛杉矶、迈阿密……还有巴哈马群岛,都不错。拉斯维加斯也?不错,不过怕你赌上瘾,我?必须二十四小时看着你。”

    陈薇奇心里骂了一句你才是赌博佬。

    她要去纽约见朋友,根本不想带庄少洲这个拖油瓶!万一晚上他拉着她做那种事?,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记,害她不能穿礼服,她更是要发疯了。

    庄少洲见她一脸的复杂和古怪,像是不愿意让他跟着似的,他在心里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薇奇在美国?有老情人,不准他这个新婚丈夫去破坏气?氛。

    他斯文?一笑,语气?温柔地说?:“离婚礼只有两个月了,Tanya,这次不拍,下次也?要找时间拍,难得我?们两人都有空。不然?的话?,我?们就?在港岛拍婚纱照

    ,也?不错。”

    陈薇奇冷漠地睨他一眼:“你休想图省事?。”

    在土生土长?的港岛拍婚纱照,到处都是她去腻了的地方,她要被一群塑料姐妹笑话?死。

    庄少洲微微一笑,垂眸,斯文?地切着牛排,“那就?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些公事?。”

    ……

    第39章 命中注定 所有遗憾都会被填满

    原本是出差的纽约之行,变成?了拍婚纱照的夫妻之旅。因?为要拍婚纱照,所以带的东西特别多,大?包小包的,跟着的人也多了一倍,不?止有订好的摄影团队,妆造团队,还跟了助理、司机、保姆、厨师、保镖……

    陈薇奇看着浩浩荡荡几十个人,有些哭笑不?得。

    庄家人的做派向来是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庄少洲作为庄家的一份子,自然承袭了精髓,不?论?是他的别墅,他的鱼缸,他的车库,还是他的飞机。

    这是陈薇奇第一次登上庄少洲的私人飞机。

    这架私人定制的庞巴迪环球型号的公务机也曾是圈内千金们讨论?的热门话题之一,起因?是某千金在这架飞机上的豪华客舱内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姐妹群里,立刻掀起惊涛骇浪。

    这千金把这张照片当做炫耀的资本,在她们这个小圈子里狠狠风光了一把,更是云淡风轻地描述这架堪比移动宫殿的私人飞机,是见?惯了纸醉金迷的人也要惊讶的程度,甚至漫不?经?心地提道,她甚至迷路了。

    当然,是不?是真迷路就未曾可知,谁都知道这位千金炫耀的并非是这架飞机,而是炫耀她进了庄二公子的飞机,其中弯弯绕绕,让人浮想联翩。

    这是三年前的事。

    如今这位千金早就消失在她们的世?界里,听说是她的母亲失宠,连带着她都“发配”去?了国外。

    所以,这位早就忘到脑后的千金,是庄少洲以前的情?人或女友?

    陈薇奇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起这桩往事,她甚至还依稀记得那张照片中,千金坐的就是她左手边的位置。

    她若有所思地笑了一声?。

    庄少洲正在安静地看书?,陡然听见?这声?笑,他不?解地望过去?,眼神说,怎么?了。

    头顶的阅读灯把两?人的轮廓都照得朦胧,像油画。舷窗外,夜色如墨,没?有星星,只有飞机外的防撞灯在闪烁。他们早已飞出了港岛地界,现在不?知到了那座城市的上空。

    陈薇奇耐人寻味地盯着庄少洲,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庄少洲好笑地把手里的书?翻盖在膝上,“我很好看?”

    陈薇奇挑了下眉,语气很淡地说:“你这飞机,坐过挺多女人的。”

    庄少洲:“?”

    他的飞机坐过什么?女人?黎女士?他那六岁的堂妹?还是他大?嫂?庄少洲没?有犹豫,把那本《存在主义?心理治疗》扔到一旁,起身?走到陈薇奇跟前,直接将她抱起来,然后再?坐回去?。

    这样以来,陈薇奇就坐在了他怀里,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庄少洲,你下次抱我之前能不?能经?过我同意?”陈薇奇无奈地揪着他的衬衫,质地柔软的棉麻,一抓就皱了。

    她话虽这样说,头却靠在他的颈窝里,很舒服地享受着男人炙热的怀抱。

    他们彼此都无比熟悉了对方?的接触,体温,和气味,不?论?是牵手,拥抱还是接吻,他们都很自然。

    陈薇奇从抗拒到熟悉,到享受,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但察觉起来的时候,会惊讶发现一切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她心底对庄少洲的抵触已经?渐渐融化在那些过度深刻和缱绻亲密的夜里。

    “我飞机坐哪个女人了,你说清楚,让我也来听听笑话。”庄少洲抱着她柔软的身?体,手掌不?高兴地捏了一下,手上全是那种柔软的,富有弹性的触觉。

    陈薇奇动了下身?体,眼神警告他老实点,“不?然我下去?了。”

    庄少洲绅士地松开手,“你先说笑话。”

    “没?什么?,我随口一说而已。你别当真。”其实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陈薇奇都搞不?懂自己怎么?想了起来,也仅仅是想起来而已。

    陈薇奇不?是拈酸吃醋的女人,也犯不?上计较这些,她在意的是庄少洲今后的忠诚。

    庄少洲微笑,语气平淡,字里行间却尽显强势:“我当真了。Tanya,你不?说,我们接下来十个小时就这样耗着,你别想从我身?上下来,上厕所我也抱着你。”

    陈薇奇被他不?做人的畜生话臊出满脸的红晕,冷冷地瞪他:“乱说什么?。”

    其他人都坐在另一间客舱,两?间客舱隔着厚实的消音门板,没?有人能听见?他们夫妻之间的私房话。

    庄少洲不?是好打发的,陈薇奇只好说了这件事。

    “她叫Linda?”庄少洲倒是认真思索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想起来,他认识哪个叫Linda的女人,还把她带上过自己的私人飞机。难不?成?是机组人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了朋友上来?

    “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咯。”陈薇奇晃了晃腿,她今天穿了短裙,两?条修长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庄少洲想起什么,无奈一笑,“三年前,阿铭找我借了飞机,说是邀了一圈朋友去?海岛过二十岁生日。不?过那之后我就再没借过别人了。这位Linda女士想必是他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

    他钳住陈薇奇的下巴,让她抬头看他的眼睛,“陈薇奇,我是不?是解释过很多次我没?有前女友也没?有情?人。你怎么?总是不?信我。”

    陈薇奇不?自然地抿了下唇,睫毛垂了下去?,像一只停泊的蝴蝶。

    “还是说……”庄少洲严肃的语气又倏地转成?暧昧,“你吃醋了,Tanya,跟我闹脾气。”

    他眼眸幽深,耐人寻味。

    “怎么?可能。”陈薇奇想都没?想,飞快地否认,“好了,你别把我想成?那种拈酸吃醋的女人。我不?至于为这点事和你置气,你就是真有前任,我也不?会和你闹脾气,只要你以后对我忠诚就好。之前的事,我不?在意。”

    “嗯,这次是我开玩笑,以后都不?提了。”陈薇奇笑着,很大?方?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眼睛明亮地望着他,一副她真没?上心的表情?。

    庄少洲一时哑然,也不?知道是该表扬她的大?度,还是生气。

    原来在她心里,他有没?有前任根本不?重要,只是她开玩笑的素材,她不?会吃醋,也不?会生气。

    “只要忠诚?”庄少洲看着她,语气低下去?。

    陈薇奇点点头。

    “我记得你以前似乎连忠诚都不?要。”庄少洲笑了声?,想起了在monblue餐厅,她字字体贴却字字都在骂人的论?调,也想起了在沪城的那个夜晚,她给他的那一耳光,说以后还是各过各的。

    其实都没?有过去?很远,只是想起来,觉得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们最近很久没?有剑拔弩张过,他们渐渐地变得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每一次无关爱只关乎肉、体的交融,都在变相地掩盖那些本质的东西。

    若不?是非要钻牛角尖得一个答案,他们也许能一直这样融洽下去?,一直用身?体的亲密,掩盖其他方?面的亲密。

    陈薇奇:“不?是你说的,不?要做假夫妻吗。既然不?做假夫妻,那我就要忠诚。”

    “真的只要我忠诚?”庄少洲又问一遍。

    不?需要喜欢,不?需要爱?

    陈薇奇想了想,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但她分不?清,也说不?明,或许她羞于说这些。

    于是很坦诚地说她能够理清的东西:“还需要你让我体面风光。”

    庄少洲沉静地望着她这张美艳的脸,忽然笑了下,说不?清是笑什么?,也许是笑自己钻了不?该钻的牛角尖。

    不?必把事情?

    理得太清楚。只要陈薇奇在他身?边,想吻她时能吻,想和她做、爱时她配合,不?再?惦念她那个前男友,这样就很好,他最初就是这样打算的。

    但不?知为何,庄少洲的心底缓慢地流过一阵钝痛,好像有一把没?有开刃的刀,从他身?体里划过,不?痛,但滋味不?好受。

    “自然。Tanya,我会让你体面风光,比谁都风光。”

    陈薇奇得到许诺,满意地点点头。庄少洲把她从怀里放下去?,熄灭了顶上的阅读灯,一瞬间,客舱里只剩下地面灯带,发出幽蓝色的微光。

    陈薇奇失去?了庄少洲的温度,忽然在这冷气十足的客舱里打了个寒战。

    “我去?里面睡会儿,你若是想睡,就过来一起。”

    陈薇奇刚要说什么?,庄少洲又说:“不?会碰你。放心。”他现在情?绪并不?高,没?有兴致。

    陈薇奇嗯了一声?,在这种沁凉的昏暗中,她看着庄少洲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察觉到他身?上那种沉冷的气息。

    有些无解,但也没?有深究。她重新点亮了阅读灯,拿起庄少洲刚才看过的那本《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翻了起来。

    这是一本心理方?面的书?籍,陈薇奇费解,不?懂庄少洲看这种书?做什么?。

    ……

    陈薇奇翻着这本和她专业完全不?相符的书?籍,有些昏昏欲睡,于是她就趴在沙发椅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醒来的。

    陈薇奇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庄少洲,嗓子很渴,发出来的声?音略微嘶哑,“到哪了?”

    “快到了。还有两?个小时。”庄少洲看着她,“你睡了很久。”

    一觉睡了十个小时,是很久。

    陈薇奇没?有想到自己在飞机上也能睡这么?深这么?安稳,无奈地掀开被褥,“我也不?知道,我其实在飞机上从来都睡不?着。可能是你这张床太舒服了。”

    陈薇奇不?知道,她睡觉的时候庄少洲一直抱着她,她沉溺于男人的气息和温暖,所以睡得很沉很安稳。

    庄少洲抬着唇角,“下次在你的飞机上放一张。”

    说罢,他按了服务铃,让厨房准备早餐。其实也不?能算是早餐,时差的原因?,过了十几个小时,窗外的天色仍旧是如凝墨般的深黑。

    这是一场漫长的黑夜,倒时差很难熬。

    “你睡了这么?久,等会落地后,你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庄少洲的拇指抚上她睡过之后还带着微红的面颊,随后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陈薇奇皱起眉。这亲吻额头的动作,让她彻底察觉到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庄少洲:“怎么??”

    “你不?对劲。”

    “没?有,Tanya,我只是饿了。”庄少洲很想点一支烟,飞机上有完备的新风系统,可再?怎么?完备,也是封闭的小空间,烟味散得慢,于是他忍下,没?有抽。

    陈薇奇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斜觑他一眼,“少来这套,你休想。”

    昨晚才吃过,现在又饿了,他在这方?面的需求可不?是一般的大?。每次要吃够两?三次,才稍稍餍足。她也享受这种事,但天天享受,她招架不?住。

    陈薇奇懒得搭理他,径直去?行李箱翻了一套干净衣服,不?想打扰其他人,所以自己拿熨斗烫平,再?换上。

    吃过了一份丰盛的早餐,厨师水准很高,不?输给地面上任何一家星级餐厅,炖的爵士汤尤为清甜。

    没?隔多久,飞机就开始往下降,带来轻微的颠簸。

    落地肯尼迪机场时,夜色仍旧旖旎,但和天空上不?同,这里的灯火璀璨,一派热闹喧嚣的场景,不?停地有飞机起飞,落地,天幕中挂满了繁星。

    陈薇奇从舱门出来,站在舷梯上,撑了一个懒腰,呼吸一口与?港岛完全不?同的空气。十月的纽约夜晚,有些秋寒,刚撑完懒腰,她就打了个寒战,腿哆嗦着。

    正想着要不?要加一件衣服,紧跟着从舱门里出来的庄少洲就给她轻轻披上一件长款风衣,陈薇奇惊讶地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冷?”

    庄少洲没?有说话,只是绕到陈薇奇身?前,替她把牛角扣一一扣好,最后系上腰带。

    他们站着一高一低的台阶,平衡了身?高差,陈薇奇平直的视线中,男人的面容被夜色笼着,显得比平日更深邃几分,几束光源从不?同的角度打过来,将他挺拔的身?体勾勒得有些锋利。

    他并没?有笑,面容敛着,有些说不?出的沉沉之感。

    但他又实在太温柔,这种细致的关心,和不?经?意的体贴,让陈薇奇心跳很快。

    风衣很长,最后一颗纽扣在膝盖处,庄少洲俯身?蹲下去?,替她扣到了最后一颗。

    陈薇奇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她的心跳比往常都要快。她想到了庄少洲在飞机场两?度问她的话。

    ——只要忠诚吗?

    她这一瞬间还想要很多,想要他的俯首称臣,想要他无微不?至的关心,想要他没?有给过任何女人的细致体贴,想要他炙热的温度永远环绕她……

    “陈薇奇,走了。”

    一声?低哑的嗓打断她的走神,她心底大?惊,迅速正色,把那些不?适宜的想法都收好,压着紊乱的心绪,低声?:“嗯,走了。”

    他们从私人停机坪下飞机,直接上了车。陈薇奇问定的酒店是哪家,这些她都没?有管,交给庄少洲这边的人,只是提了要求,要在第五大?道附近,这样不?会耽误次日的工作。

    “没?有订酒店,Tanya,去?我的公寓。”

    “你的公寓?”陈薇奇笑,“漂亮吗,不?漂亮或者位置太偏了,我是不?住的。”

    坐在副驾驶的辉叔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笑了笑,夫人未免太可爱了,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像一朵娇贵的玫瑰花,和他家少爷就是绝配。

    庄少洲失笑,克制着,还是没?忍住,抬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揉一揉她的腰,懒得惯着她,只说:“漂不?漂亮你都得住。”

    ……

    纽约的夜很不?像夜,整个城市都亮着辉煌的灯火,有种格外喧嚣的华美,这份喧嚣又和港岛的不?同。四周高楼大?厦像无数怪物的触手,向上延伸,撕开夜幕,车子穿梭在密集的钢铁森林中,辨不?清方?向。

    这样庞大?的,像巨海的城市里感到孤独,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更恐怖的是她时常感觉孤独,却把这种感觉当做一件羞耻的事。她从不?肯表露出这些情?绪,她觉得这种脆弱不?该在她身?上出现。

    陈薇奇无端想起,她刚来纽约的那个月,碰巧是她的生日,她结束了一场热闹的生日派对,回公寓的路上,她鬼使神差给周霁驰拨去?电话,因?为时差,对方?没?有接到。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只是处在暧昧关系边缘的朋友。不?知为什么?,那天她就是很想他,后来她和周霁驰在一起了,她开玩笑说,要他陪她来纽约过一次生日,把那晚的遗憾补上。

    一直到分手,他们也没?有来过纽约。当然以后也不?会来了。

    陈薇奇忽然觉得这件事过去?了好远好远,远到她想起来都没?有了波澜,只是唏嘘,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连和周霁驰恋爱时的感觉,她也渐渐地忘了好多。

    最近她想起周霁驰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是不?再?想起,她越来越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里有一部分东西在剥离,有一部分东西在建立。

    就像一道深深的伤口,她以为一生都愈合不?了,但再?糜烂的伤口也会长出新的血肉。

    陈薇奇下意识靠向庄少洲的怀里。庄少洲感受到她的动作,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腰,几乎要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车最后在曼哈顿中城区,紧挨着中央公园的一座大?楼前停下。被誉为曼哈顿天际之巅的摩天大?楼,绿岛喷泉周围停着的全是各种豪车。

    陈薇奇看着这熟悉的大?楼,惊讶地睁圆了眼。她当年在耶鲁当交换生时,每周都要开车来纽约购物,为了图方?便,她直接在曼哈顿租下一间公寓,也顺便置放她那些泛滥成?灾的衣服首饰包包。

    她租的公寓就是眼前这栋楼的次顶层。

    为什么?不?租顶层,是因?为房屋中介说顶层早在这栋楼盘开盘的时候就被人买走了,目前是私人住宅,不?对外出租。她只能作罢。

    当时的她,拎着新买的爱马仕,握着一杯热牛奶,为纽约的隆冬而购置的粉色驼绒大?衣很衬她白皙的皮肤,她站在次顶楼的落地窗前遗憾地说:“听说顶楼的风景很漂亮呢,是两?百七十度的观景窗,还有无边泳池。可惜没?有眼福了。”

    次顶层因?为要对外出租,所以隔成?了两?间,比不?上顶楼一整层的布局。

    房屋中介经?理也露出sorry的表情?,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出手相当阔绰的漂亮中国女人说道:“抱歉,陈小姐。虽然不?是顶层,但这里的风景也很不?错,你看,中央公园一览无余呢,等入了秋,银杏变黄,枫叶变红,那是纽约一年中最浪漫的时候。”

    陈薇奇喝了一口热牛奶,遗憾地说:“来年入秋时我应该回英国了。看不?见?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来吧,不?过那时也许我也不?会租这里了。”

    陈薇奇被庄少洲牵着,走进这栋她曾经?住过的大?楼,看着庄少洲按下电梯的最顶层。

    这一瞬间,她有一种被命运击中的感觉。她错愕地抬头,看着庄少洲,“你的公寓在顶层?”

    庄少洲身?体高大?,遮住了顶光,陷入一片浓墨重彩的油画感中。

    他垂下眼,沉沉地看着她:“怎么?了?”

    电梯飞速攀升,速度很快,几十层只在眨眼之中。陈薇奇摇摇头,电梯太快,耳朵有轻微的耳鸣,“没?事,只是觉得顶楼的风景肯定很漂亮。”

    庄少洲笑了笑,电梯在这时开了,他牵着陈薇奇的手,跨出金属门。

    “现在不?是最美的,等十一月份银杏都黄了,那是纽约最浪漫的时候,你应该会喜欢。”庄少洲有些遗憾来得不?是时候。

    他按下指纹锁,公寓顶楼的门打开,窗帘也自动朝两?侧拉开。万千灯火透进来,有一种置身?于烟花中的震撼。

    “不?过没?关系,我们每年都能来,不?需要遗憾错过这一次。你说呢,Tanya。”

    陈薇奇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被庄少洲握着的掌心起了一层潮意。

    所有的遗憾都会被填满,她想看却没?有看见?的风景,她想去?却没?有去?到的地方?,都会用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陈薇奇恍惚地想,会不?会,她和庄少洲是注定要遇见?的。

    第40章 纽约第一夜 你钟意我吗

    “等下?——你先别开灯,我想看会夜景。”

    陈薇奇制止了庄少洲揿灯的动作,脱掉高跟鞋,就迫不及待朝那处三面环绕式的大落地窗走去。

    “果然是二百七十度的观景窗……好震撼。”陈薇奇看着眼前盛大的夜景,自言自语。

    数不清的璀璨灯火汇成一片广袤的海洋,在她眼前翻涌,入目之处唯有黑与金。闻名?世界的曼哈顿天际线踩在她的脚下?,她宛如站在这座百年大都会的中央舞台。

    那位中介经理说?,纽约有很?多观景台,但没有一处的风景能比得上?这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唯有临近中央公园的那一小片中城区里,中轴线上?最?高的那栋楼,才能笔直地将?整座曼哈顿揽入眼底。

    这样极致盛大的景色,是私人的。

    这座公寓大到能用?空旷来形容,陈薇奇沿着落地窗漫步,走到露台门边,隔着玻璃,看到了那在夜色中波光粼粼的无边泳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还真有无边泳池。”

    陈薇奇难得流露出这样的小朋友般的欢喜,天真又生动,令庄少洲一时怔然。她有这么喜欢这里?

    他不懂,陈薇奇的高兴不是为了这什么无敌夜景,无边泳池,她高兴是为了心底的遗憾居然用?这种方式被填满了。

    为这神奇的,妙不言说?的缘分。

    庄少洲手里拎着一双拖鞋,大步走过去,把拖鞋放在陈薇奇脚边,“穿上?。”

    陈薇奇听话的穿上?,眼睛没有从泳池边挪走,她问:“你在这游泳,不怕被旁边楼的人看光吗。”

    庄少洲哭笑?不得:“Excuse me?陈小姐,你的问题让我很?费解。”

    “而且,有谁会拿着望远镜盯着我看?”

    陈薇奇抿了下?唇,不以为意?地说?,“隔壁那栋楼里有一个大胖子,每天早上?躺在他家露台上?晒太阳,还只穿粉色的内裤。辣眼睛。”

    她被辣了好多次,以至于后来,她都不会在落地窗前欣赏晨曦了。不过纽约奇奇怪怪的人特别多,这压根就不算怪的。

    庄少洲觉得她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先把那粉色内裤的死胖子放一边,他说?:“等下?。”

    他扶住陈薇奇的肩膀,把人给板回来,借整座纽约城的灯海来审视她:“你怎么知道隔壁楼有什么?你来过这。”

    陈薇奇不喜欢被他审视,不高兴地打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庄少洲被打了下?手背,连疼都算不上?,像是被她柔软的手指抚摸,他低下?身来,凑近她的鼻尖,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你不止来过这,你还住过。”

    陈薇奇真是受不了他的执着和敏锐,“……庄少洲你真的很?烦。”

    庄少洲这辈子第一次听人说?他烦,没生气?,倒是饶有趣味地笑?了下?,一张深挺的面容陷入油画似的浓郁暖色调中,很?是倜傥风流,让陈薇奇觉得无比混蛋。

    “Tanya。”

    “Fine!”陈薇奇受不了他换了温柔的攻势,无语地和他对视,黑暗中,他们?的目光缠在一起。

    “我其实在你楼下?住过……当时还让中介来问你这套房子能不能租,不过被拒了。是你拒的我吧?”

    “…………”

    “???”

    陈薇奇趁着庄少洲难得震惊,一溜烟就从他掌中跑了,推开玻璃门,她大跨步踏进露台,愉悦地跑上?台阶,整个人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乱飞。

    她很?享受这种高度,享受在这种高空中,有熟悉的人陪伴着她,而不是孤零零的。

    “这里的夜景真的很?美。”陈薇奇感叹。

    庄少洲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替他作出了决定,他也紧跟着推开露台门,像是要去捉那只偶然降临在他窗台的蝴蝶。

    捉住,放进自己的领地,日?日?欣赏,夜夜抚摸。

    “什么时候的事?”

    庄少洲不准陈薇奇再欣赏,反正今晚有一整夜的时间来欣赏。他故意?把她抵上?玻璃栏杆,顺势将?两手撑在陈薇奇身侧,把她圈住,这样一来,她若是害怕,就会来主动勾住他。

    防弹钢化玻璃制作的栏杆非常坚固,设计上?也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但就是有种随时随地要掉下?去的错觉。

    陈薇奇不恐高,但不代表她喜欢找刺激,被庄少洲用?这样强势的方式压在栏杆上?,她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腿软了,刺激和危险交织的感觉点燃了肾上?腺素。

    那些嘈杂而遥远的车马声?,被风摇摇晃晃地从地面吹上?来,有几台直升机从头顶飞过,这里足够高,显得那直升机离得很?近,伸手就能抓到,绚烂的灯火从四面八方裹着他们。

    这里的确有一种站在天际之巅的虚幻感。

    他们身后是几百米高空。

    若是掉下?去,他们?会一起掉下?去。

    陈薇奇下意识往庄少洲身上贴,两手揪住他的衬衫,“很?早的事,好几年了。”

    庄少洲勾唇,享受她这种投怀送抱,手臂顺势搂住她细柔的腰,“来这度假?”

    “读书。”

    “读书?我记得你读的是牛津。”

    “你查身份证吗?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你老公。”

    “……………”

    狗屁逻辑。陈薇奇无语,又觉得好笑?,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是我老公也没什么了不起。好了,你别压我,我就告诉你。”说?话间,她往后看了一眼,腿瞬间更软,“把我抱去沙发上?。快点。”

    她拽他的衣领。

    庄少洲看着她这幅娇蛮的模样,突然很?想愺她,想把她擀得气?息吁吁,趴在他身上?,像一只委屈的小狗狗。

    他滚了滚发燥的喉,单手将?她抱起来,陈薇奇吓得连忙勾住他的

    脖子。

    露台的沙发是那种特殊涂层的防水材质,坐上?去冰冰凉凉的,陈薇奇被冰了腿,干脆坐在庄少洲的怀里,拿他当人肉抱枕。

    反正他最?后也会把她抱上?来。

    庄少洲松弛地靠在沙发上?,抱着怀里温软的玉。他很?满意?陈薇奇今晚的表现,希望她每天都这样乖,但转念又想,如果她每天都很?乖,那也没意?思。她就是扎手的玫瑰,很?带劲。

    他承认,他就算不喜欢陈薇奇,也会欣赏她这种女人,昂贵漂亮又强大的女人,很?有一种魅力,能轻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和捕猎欲。

    如果陈薇奇是那种温顺乖巧,没有头脑,千篇一律的千金小姐,他也会索然无味。

    好在,陈薇奇是陈薇奇。

    陈薇奇靠着他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的问题,“我申请了来耶鲁交换的项目啊………那是因为我每周都来纽约购物,买的东西太多一车根本拖不回去,就干脆租一间公寓放我的战利品——你这是什么眼神,拜托,很?奇怪吗?”

    庄少洲笑?了笑?,凑过来吻她,炙热的气?息顺着她的脸颊一直吻到耳朵,“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半年没有在这栋楼里遇见过你。也可?能我们?遇见过,只是擦肩而过了。”

    陈薇奇听着他磁性的嗓,耳廓处一片酥麻,“我如果知道你就是那态度恶劣的房东,就算遇见你,我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陈薇奇到现在还记得那中介经理在被挂电话后向?她委屈诉苦,说?对面那位先生脾气?不好,直接说?了一句不租,就挂了。

    庄少洲想不起来这通电话,但他态度恶劣大概是因为那天碰上?了让他心情不好的事。

    “我还想问,如果不能租能不能来参观,可?惜挂了。”

    “抱歉。”庄少洲不知道说?什么。心里的遗憾已经满了出来。真的很?遗憾,如果那个时候他能认识陈薇奇,会不会………

    他忽然无奈地一笑?。他从不是设想如果的男人,设想如果本身就带着遗憾,他的人生从没有遗憾。而现在,他居然在设想,如果早一点认识陈薇奇,会不会一切都不同?

    陈薇奇是否会……钟意?他。

    像她钟意?她那位前任一样钟意?他。

    他想象不出来被陈薇奇喜欢,被陈薇奇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她这种娇贵的玫瑰,也会爱人?

    庄少洲的人生太圆满了,迄今为止,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意?气?风发,但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圆满的人生。

    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遗憾。

    也许,他的遗憾就是陈薇奇,她给他的情意?,永远没有她给另一个男人的多。

    今夜繁星闪烁,月亮只有极淡的一勾轮廓,像一抹乳白?的雾色,幽紫色的夜空无边无际。

    庄少洲抱着陈薇奇,心口发沉,身体有轻微的压抑感,呼吸滞着,如同沉进了他的鱼缸底部。

    ——真的只需要我忠诚?

    她不会来爱他,也不需要他的爱。他们?之间能做很?多次爱,但谈爱,似乎很?难,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哪里都是问题。事到如今,感觉和情绪都不是能够控制的变量。

    “没什么好抱歉的。反正我也骂了你是傻叉。”陈薇奇无所谓地耸肩。

    庄少洲一时失笑?,手臂忽然紧紧箍住陈薇奇的腰肢,他松弛的身体紧绷起来,像一头突然发起进攻的豹子。

    “Tanya。”他低声?。

    陈薇奇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气?场很?不一样了,更沉也更浓烈,她蜷着脚趾,就这样看着他。

    庄少洲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吻了过来,带着深深的占有,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求,欲念来得猝不及防,陈薇奇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凶猛地吮住舌尖,他吻得发狠,像是要把她嚼碎了吃进去。

    低沉的喘息很?性感,陈薇奇听得面红耳赤。

    “你喜欢这间公寓就送给你…”他一边吻一边低声?说?着,说?话时唇瓣擦过她的唇瓣。

    陈薇奇摇头,想说?她没想要,嘴被堵着,说?不住话。

    一场吻,轻而易举地让气?氛失控,几分钟之前的温馨早就抛在脑后,取而代之是一触即发的荷尔蒙。

    几百米的高空之上?,空气?似乎比地面要干净,也更沁凉。裙边被掀到腰上?时,庄少洲猛地放下?去,像是惊醒,又懊恼。

    他没有征求陈薇奇的同意?,把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公寓内。

    露台门被他直接踹开,阖上?时带出一股风,将?陈薇奇的裙摆吹了起来。

    “庄少洲……你做什么!”陈薇奇的理智稍稍回笼。

    庄少洲把她抱到那两百七十度的观景窗前放下?来,没等陈薇奇站稳,他就从后背搂住她,将?她重重地抵上?玻璃。纽约的夜景以一种奇怪的视角呈现在陈薇奇眼前,仿佛要跌进去。

    “陪你欣赏夜景,宝贝。”庄少洲在她耳边低声?说?,“四年前就该补给你的。”

    但凡那通电话他没有挂,他答应了对方来他的公寓参观,那四年前他就能把陈薇奇压在扇落地窗前了。

    何必等到今日?才尝到这样美妙的滋味。

    她钟不钟意?他没关系,只要她在他身下?能高朝,只要他能拥有她。

    陈薇奇脸颊发热,又贴着冰凉的玻璃,一半冰一半烫,她紧闭着眼,不敢看眼前辉煌盛大的景色,庄少洲来吻她的耳朵,又用?舌舔,她轻微打着颤,那沙沙的声?音,让一切都变得好软,她感觉被一只猎豹,或者?狮子类的动物缠上?了。

    毕竟舔舐皮毛是猫科动物的习性之一。

    “外面…会看见……”陈薇奇的气?息碎得厉害,“我明天要工作……你别……”

    “我知道。”庄少洲把碍事的衬衫扔到一边,他背脊冒了零星的汗水,整个人散发着浑热的气?息。

    “外面看不见,Tanya,玻璃是单面的,我还找人加固了一层,只有我看见你。”他呼吸起伏,性感的喘让陈薇奇更无所适从。

    不知道他突然这样是为什么,明明他们?聊得很?温馨,也没有丝毫暧昧,哪里知道气?氛是可?以一瞬间失控的。

    对他们?而言,一秒钟,一个表情,一句话,一个简单的触碰,甚至是一个念想,都足够那火星子烧起来。

    她在飞机上?新换的裙子怕是又报废了。他解得急,手又硬,直接绷掉了两颗扣子,那扣子是澳白?珍珠材质,圆得很?漂亮,点位也大,用?来做扣子是很?奢侈的,如今从空中啪嗒掉在大理石地砖上?,咕咚咕咚不知滚去了哪里。

    气?得陈薇奇狠狠捶他的肩膀,她第一次心疼一件衣服。

    “别生气?,宝贝,我赔你。”庄少洲抓住她柔软无骨的手,举过她的头顶,按在落地窗上?。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来寻那复杂的搭扣。

    解这个倒是轻车熟路,顺畅无阻,陈薇奇咬牙,忿忿地瞪他一眼。

    庄少洲笑?,来吃那终于能出来透气?的石榴籽,含在牙齿里,轻轻咬了一下?,边说?:“这个也赔你。”

    随后把手里的东西一扔,不知道扔去了哪里。

    这栋超豪华公寓从他们?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点过灯,陈薇奇甚至没能看见这座房子的全貌,但不用?看了,这里肯定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衬衫裙子西装裤皮带bra还是她的首饰,扔的到处都是。

    庄少洲一只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一只大掌撑在落地窗上?,这样一来,进得很?到位,完全的百分之百的,他低声?喟叹,锐利的五官染上?欲和凶悍,像是要把她抱进身体里。

    今夜的纽约是摇摇晃晃的,眼中璀璨的灯火全部连城一条线,不像灯,像夜空的繁星,像要落不落的烟火。陈薇奇感觉小肚子好涨,伸手去碰,仿佛能摸到一点隆起。

    她呜了一声?。

    庄少洲分心察觉她的状态,手掌覆盖上?她的手背,忽然知道她为什么像只小狗在那委委屈屈,他低声?

    :“不会坏,你这么厉害。”

    “……………”

    陈薇奇闭上?眼,挣了下?,后面的人立刻明白?,把她抱起,两人亲密得宛如连体婴,来到沙发上?坐下?。

    陈薇奇坐在他怀里,紧绷的身体松泛下?来,她呼出一口气?,很?快又蹙起了眉,似乎……

    这样一来,就更紧密了。

    她气?愤,随手抓起沙发靠背上?搭着的东西,一条领带,刚才被庄少洲随手扔过来的。毫不犹豫地捆上?男人的脖子,狠拽,像骑一匹气?势昂扬的黑马。其实她的手腕早就被抓红了,被庄少洲按在玻璃窗上?时,他兴致很?高所以箍她箍得很?紧。

    他抓痛她的手腕,她拿领带勒他脖子,越是如此,越是次次都舂着,百分之百的进度。

    庄少洲有些失控,直到最?后,他还是没忍住,在她耳边问了一句,“你钟意?我吗,Tanya。”

    你钟意?我吗。

    可?惜陈薇奇没有听见了,她半生半死地靠在男人坚实的怀里,累到没有知觉,但很?有安全感,很?满足。

    ……

    陈薇奇看见这座公寓的全貌时,已经是次日?的大白?天了。

    睡了四个小时,也不觉得困,在飞机上?睡久了,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她撑着懒腰,环顾这座奢华的卧室,挑高三米,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车水马龙。

    陈薇奇洗漱后,揉着酸痛的肩膀走下?楼,站在楼梯上?,就望见露台外的无边泳池里,男人俊美而精壮的身体。

    阳光照着他湿漉漉的皮肤,细窄的腰,修长有力的双腿,还有那可?以随时随地抱起她的健壮手臂。

    “什么嘛……”她小声?嘀咕。

    陈薇奇发现他每天早上?都有游泳的习惯,所以她每天早上?都能看见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

    她往露台走去,中途经过餐厅时,看见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她随手拿过一杯蔬果汁,推开玻璃门,很?是慵懒地跪坐在沙发上?,边喝果汁边看庄少洲游泳。

    陈薇奇眼尖,忽然发现了他后背有一道长长的抓痕,想起昨晚他们?疯狂的行径,登时不敢再继续呆下?去,又灰溜溜地跑回室内。

    庄少洲把她这一系列鬼鬼祟祟的行为看在眼里,笑?出声?。

    九点的时候,妆造团队准时到达。这么多年里,庄少洲的公寓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进入,平时只会有两个固定的白?人男佣来打扫卫生和补给厨房里的食材。

    庄少洲披着睡袍,看着自己公寓里热热闹闹挤满了一堆人,有些无奈,点了一支雪茄,到书房露台躲清净去了。

    陈薇奇被一群人簇拥着,化妆的化妆,整理珠宝的整理珠宝。

    等她换上?了礼服出来,一个小助理发出奇怪的声?音,又飞快捂住嘴,支支吾吾地。

    陈薇奇疑惑:“怎么了?”

    那小助理脸都红了,拿来一张大镜子,放在她背后,让她对着身前的落地镜看反射出来的后背。

    “您背上?………”

    镜子里,她的后背全部是男人吻出来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