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坚定选择 圣诞快乐
每到节日,总是CDR集团最忙碌的时候,尤其是圣诞月和新年月,几乎所有的品牌都会举办各种庆祝活动。
港岛的圣诞氛围一向很浓,今年尤其盛大。政府为了拉动旅游业,决定在维港附近举办为期一周的圣诞活动,不止将?整条海滨长廊装饰了一番,还向广大市民?发出?告示,会在圣诞夜当晚八点进行维港烟火表演。
各大商场、酒店、奢侈品牌也?各显神通,卯足力气在这场圣诞比拼中赚取更多的人流和热度,入夜后?的海边流光璀璨,看得人眼花缭乱。
今年蕤铂港岛旗舰店的圣诞装扮,由首席创意设计师Monla杨亲自操刀,店门口伫立了一棵高十六米的创意圣诞树,通体流光金色,搭配浓郁的克莱因蓝,缀满了各种用亮晶晶的宝石做出?来的小吊饰,营造出?纸醉金迷的梦幻感。
好多游客都特意来蕤铂店门前排队和这颗圣诞树合照留影。
店铺橱窗也?是金光灿烂,二十四小时用鼓风机营造出?冬日飘雪的氛围感。港岛没有雪,但可以人为制造雪,对?资本家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
易思龄爱死蕤铂今年橱窗飘雪的灵感,表示明年星顶酒店的圣诞装扮也?要?用这个创意,她要?在酒店里造一个更大的冰雪世界,还要?把她的猫做成玩偶挂在圣诞树上。
陈薇奇说用她的创意可以,但是要?给创意费。
易思龄大骂陈薇奇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被?陈薇奇嘲笑回来,又问她和男人亲嘴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爽很舒服。
易思龄脸都红了,让她少乌鸦嘴,八字没一撇的事?。
“我和姓郑的八字没一撇好吧!他就是狂追到易公馆,我也?不一定答应他。”
自从陈薇奇海岛婚礼结束后?,那位郑家太子爷就不知抽了什么风,声势浩大地追求易思龄,弄得全港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有人都猜,是不是易郑两家要?联姻了。
陈薇奇提醒易思龄:“郑启珺当朋友可以,当恋人不靠谱,玩玩就行,而且你和他性格肯定合不来,放聪明点,别被?男人三言两语哄走了。”
易思龄在电话?那头轻轻哼着,心想她聪明得很,尾巴翘很高了,“你又问我和他亲嘴没,又让我不被?他哄走,你什么意思啊。你侧面炫耀你有男人亲嘴?”
陈薇奇笑出?声,“意思就是,玩男人可以,你别被?男人玩了,说出?去?丢我的脸。”
一通电话?以易思龄发脾气而告终。易思龄最近烦得要?死,家里老头不知道发什么疯,要?她在明年之内联姻,陈薇奇还要?气她。
陈薇奇听?着稀松平常的嘟嘟声,见怪不怪了,和易思龄十通电话?,八通都要?被?她挂掉,她继续看手头的活动方案。
办公室被?十二月的暖阳烘着,又点了四盏水晶灯,陈薇奇的脸被?照得明晃晃,宛如一团新雪。
蕤铂的品牌圣诞活动就在后?天,是和某时尚杂志联合举办的,邀请了一些明星网红作陪,重中之重还是二十几位蕤铂客户名录中的vic大客户,她的婆婆黎雅柔也?在列。
陈薇奇那天要?参加集团的圣诞活动,无法出?席,所以提前交代蕤铂公关部,务必要?好好照顾她这位贵妇婆婆。其实不用陈薇奇交代,也?没人敢怠慢黎雅柔,毕竟是港岛第一贵妇,上赶着奉承巴结还来不及。
之后?细节上的东西陈薇奇就没有多管了,也?并不知道公关部为了讨好黎雅柔,派去?了两个身高一八五以上,身材性感,面容俊美的混血男公关,还惹出?了一些小风波。
四周安静,只有陈薇奇的钢笔尖在纸面上游走的沙沙声,无人打扰,她工作时很专注,而且她喜欢原始的工作方式,尽量用纸笔去?代替电脑,这样一来,时间的流逝就越慢了,无声无息地。
若不是庄少洲的电话?打过来,她很可能又一次错过了最佳午饭时间。
“又忘记吃饭了?”电话?那头,声音颇为不悦,强势地下了决断:“从明天开始,我会派人把午饭准时送到你办公室。”
“说了不用,你怎么比陈北檀管的还宽啊?我又不是天天忘记吃饭,就这一次而已。”陈薇奇无奈地放下笔。
庄少洲:“那我接你到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吃。”
陈薇奇更加干脆拒绝:“不要?!”
“为什么。”电话?那边语调明显低沉。
陈薇奇说起这个就羞耻,关了扬声器,把听?筒拿到唇边,低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假正经的变态想些什么。我最近隔三差五去?你那里,你那些秘书再笨也?能看出?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觉得丢脸我还要脸。反正这两个月都不会去?了,你做梦。”
自从那次两人在办公室尝过禁果后?,仿佛无意中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心动和欲望都在以指数倍疯涨,就连在工作时也?要?心不在焉,惦记着什么。他们像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如何克制如何收敛的少男少女,好似随时随地都想拥抱,接吻,上床。
陈薇奇受不了蛊惑,被庄少洲哄着去他办公室,两周里陆续去?了五次,每次出?来,身上的香气都浓郁甜腻,一看就洗过澡,丢人丢到家了。陈薇奇是打定主意不可能再去?庄少洲的办公室,更不可能再纵容他,这男人不止影响她的工作还影响她的风评。
庄少洲被骂得狗血淋头,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保持从容的语调,不疾不徐地哄着:“宝宝,真没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不去?。”陈薇奇语气冰冷,不为所动。
“那下次不在我办公室,换一个地方。”庄少洲还没想好换哪里,趁着对?面发脾气之前,立刻转移了话?题,“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
陈薇奇脱口而出?:“你禁欲一个月吧。”
庄少洲这次是真咳了起来,怪他分心喝了咖啡,现在呛一满身,“Tan……咳——”他把听?筒拿远,调整狼狈,直到恢复那股斯文才重新把听
?筒抵近唇边,“当我刚才没问,换一个话?题,听?说你给黎女士、大哥、三弟都准备了圣诞礼物,我也?有份吗?”
陈薇奇轻轻哼,“没有!你想得美!”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没有经过思考,语气很急切,听?上去?就非常不耐烦,说罢,陈薇奇就察觉出?不对?。
电话?对?面也?随之沉默了几秒。
这短暂的沉默很静,气氛糟糕,像是一瞬间坠入了真空世界。陈薇奇握着手机,心也?坠了下,不能确定庄少洲是否在失落,或者别的什么,她唇瓣嗫嚅,又骄傲且矫情地说不出?口。
她不太会说那些甜言蜜语地去?哄谁开心。补救一句,她其实为他准备了圣诞礼物,好似很难。可能挂掉电话?后?,她缓一缓,才能说出?口。
好在那几秒的沉默宛如幻觉,庄少洲很淡地笑了声,保持着从容:“嗯,那再换一个话?题,后?天晚上有空吗,Monblue换了圣诞布置,挺漂亮,约你吃晚餐。”
陈薇奇咽下刚才乱糟糟的情绪,轻轻说:“后?天晚上集团有活动。明晚可以吃,我有空。”
“抱歉,Tanya,明晚我有应酬,不能陪你。”
“这样……”陈薇奇嗯了声,“那大后?日就是圣诞节了,要?去?你家吧。”
圣诞节那晚,庄家会在庄宅举办家宴,庄少洲的大哥亲自给陈薇奇送来请帖,邀请她来参加家庭聚会。这预示着,她和庄少洲仍旧没有一个独立的圣诞夜晚,吃一顿饭,喝一杯香橙热红酒。
“嗯,圣诞节我们一起过,若是珊宜有空,也?邀请她一起来玩。”庄少洲知道陈薇奇在节日时肯定惦念着自己妹妹。
陈薇奇勾起唇角,难掩明媚的笑,“好,还要?带上宝宝。”
次日晚上,陈薇奇有空,但庄少洲要?应酬,所以她打算约陈北檀和陈南英出?来吃饭,没想到陈北檀也?有事?推脱不来,一顿四人的兄妹局就变成她、陈南英还有小珊宜的圣诞聚会。
圣诞月的天气还这么好,傍晚时霞光映天,海面波光荡漾,满大街都是人造雪景,在霞光中是暖调的,有着灿烂的橙金色。
庄少洲驱车前往春坎角的一处小洋楼,位置有些偏,远离了市中心,圣诞氛围倒是没那么浓厚。
陈北檀的人早已在门前等候,接过庄少洲的车钥匙,为他泊车,另有人引着庄少洲往小洋楼内走去?。
这处房子并不大,但胜在精致,古色古香的装潢,青竹翠绿,小桥流水,很有苏州园林的雅趣。
陈北檀站在敞开式茶室里,一条高大威猛的德系杜宾正跳起来吃他手里的冻干牛肉。这只杜宾毛色油亮,体型健硕,弹跳的瞬间气势凛然,只是细看,会发现它的耳朵并没有像其他杜宾那样,立起来,而是垂着的,颇有些憨态。
可见它的主人没有为它做裁耳手术,而是遵从它本身自然的形态。
庄少洲不止一次听?过陈薇奇提起这条杜宾,今日见到了真狗,才明白宝宝为什么怕它。这条大狗站起来能扑到陈北檀的胸口。
在这条猛犬前面,陈宝宝就是一只只会撒娇卖萌调皮和吃饭的小细狗,哪哪都细,还爱钻陈薇奇的被?窝。
庄少洲勾起唇,摸出?烟盒,递了一根给陈北檀,“大哥今日大费周章叫我过来,应该不是让我来见识这条杜宾的吧。”
陈北库从庄少洲进来起,就一直凝视着他,动物的直觉敏锐,没有科学?性可言,它感受到了一股强势而危险的气息,没有乱吠,而是发出?低低的咆哮,类似警告。
陈北檀接过烟,拍了拍陈北库的脑袋,让它安静一点。
庄少洲漫不经心地点火,对?陈北库说:“我也?算是你姑父了,放尊重点,靓仔。”
陈北檀瞥了一眼:“它是靓女。”
“…………”
这时有佣人来给陈北库端来晚餐,一大盆新鲜肉类和果蔬,它立马哼哧哼哧去?吃东西了,尾巴摇摇,倒是有点像陈宝宝在撒娇。
两个男人安静地站在露天茶室,带着佛手柑香气的烟雾缭绕。庄少洲知道陈北檀的性格,若不是大事?,对?方断然不会单独把他叫来这里。
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是半年前了。
那时,陈薇奇还没有与?周霁驰分手。关于他们热恋的新闻,隔三差五就要?上新闻,顶级名媛与?当红影星的八卦总是被?所有人津津乐道。
可陈北檀就在这间茶室,向他许诺,只要?联姻,今年就能完婚,冷血而不留余地。
“会不会太急。我怕你妹妹不肯。”
“她不会。”
“你能做主?”庄少洲当时问了这一句。
“我不能做薇薇的主,但我了解她。”
庄少洲自然知道,陈北檀极力促成这桩联姻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他从未表露过目的,不代表没有。
庄少洲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心存侥幸,得到陈薇奇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心甘情愿领受。
一支烟烧到一半,庄少洲弹了弹烟灰,看向陈北檀,“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陈北檀吁了一息,这烟太淡了,又带着清冽的佛手柑味道,不苦,甚至很甘甜,他抽不惯,遂把烟利落地捻灭,“妹夫好干脆,我也?不卖关子。”
“明年年中CDR董事?局换届选举之前,我想彻底掌控CDR。我们的父亲老了,应该安度晚年才是,你说呢,妹夫。”
庄少洲眯了眯眼,其实不意外,他明白陈北檀是彻头彻尾的野心家,对?于财富和权力有超乎寻常的欲望,因为他们都是同类。
“有一点不明白。陈总,你本来就是继承人。”
陈北檀很傲慢地笑了声,眉眼中睥睨一切的神情带着几分苍凉,“庄总,我没你命好。有些东西,别人给的,和自己拿的,不一样。”
庄少洲声音冷静:“这样一来,薇薇势必要?在你和父亲之间做出?抉择。你能保证她选你?”
陈北檀沉默片刻,望着天边烧干净的晚霞,滚了滚喉结,“她会选我的。”
陈薇奇是他的妹妹,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一定会?”
“一定会。”
庄少洲和陈北檀静静地对?视,太阳落山,山里的空气转瞬间凉了下去?。庄少洲看见陈北檀眼中的笃定。
被?陈薇奇爱着的人,一定会被?她坚定的选择,原来都不需要?任何怀疑。
正如珊宜,她在陈薇奇面前永远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她能永远依靠姐姐,姐姐爱她。
陈北檀也?是,陈薇奇爱自己的大哥,就算在如此?艰难的不被?世俗容忍的选择中,她也?会站在陈北檀这边,走一条荆棘之路。
对?他呢?是否有一天,陈薇奇也?能坚定地选择他。这种坚定是不会被?怀疑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怀疑。
因为陈薇奇就是爱他。
不会因为一份没有准备的圣诞礼物就要?失落。
庄少洲忽然涌起一丝怅然,指尖的烟早就灭了,热量逼近指节的皮肤,很烫。他垂眼,冷淡地说:“CDR的盘子太大,凭我和你两个人,短时间收购不了这么多,而且还不能打草惊蛇。”
陈北檀:“还有颜家。我们三方一起吃,够了。事?成之后?,我会分你五个点的股份。”
庄少洲眼底的情绪不辩阴晴,“不用,陈总。我的前提是,等你拿到了CDR,陈薇奇想要?什么,你都得给她。”
……
今年的圣诞节对?陈薇奇来说是最热闹的。以往她不是参加姐妹的party,就是参加公司的应酬,再不然就是一个人在国外孤零零的过圣诞节。
她见过被?大雪覆盖的伦敦,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能到脚踝,庆祝圣诞节的灯挂满了大街小巷。
当晚六点,庄少洲准时来蕤铂大楼接陈薇奇两姐妹,车牌为1的加长宾利引来周围好多游客拍照。
绚烂的火烧云铺着湛蓝色的天幕,整条街都挂着各种热闹喜庆的圣诞树,蝴蝶结,铃铛,还有圣诞老人在街上为过路的孩子免费派送糖果巧克力。
陈薇奇左手牵着蹦蹦跳跳的陈珊宜,右手牵着蹦蹦跳跳的宝宝,从那栋蓝色的月光楼里出?来。
蕤铂旗舰店
的飘雪橱窗很有氛围感,衬着陈薇奇今天热烈的红裙。
庄少洲拉开车门,主动走过去?,和珊宜打招呼,又顺势牵过陈宝宝的牵引绳,把细狗抱在怀里。
他左手拎着两份礼物,红绿配色的包装袋很精美,他分别给了陈薇奇和陈珊宜。
男人矜冷的眉眼很贵气,“两位靓女,圣诞快乐。”
第62章 宠他 小心眼是谁
这是陈薇奇第二次来庄宅。这栋被媒体誉为港岛第一天价豪宅的?建筑物矗立在一片青翠悬崖之上,映衬着碧海蓝天。
此时此刻,海上的?火烧云绚烂得宛如一幅橙黄色的?梵高向日葵,爆烈地燃烧,从海湾大道远远望去,冷调的?黑色建筑群蛰伏在绚烂生花的?盛大景色之中,像一座与?世隔绝的?伊甸园。
若不是亲眼目睹,这座宅子的?宏伟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陈珊宜是第一次来,乖巧的?少女难得紧张,把手里的?礼物袋子攥得很紧,她目光扫过不远处宽阔的?停机坪,两台双发直升机很醒目,别墅门口一字排开十来台跑车,预示着今晚的?圣诞party肯定会很热闹。
庄家所有家庭聚会都热闹,就?算成员不能到齐,那张能容纳四十几人的?特大圆桌,也能坐得满满当当。黎盛铭时常吐槽,一个菜转走了,下一次再转回来至少得等五分钟!
“姐姐,我不太?记得那些哥哥叫什么?了,我怕喊错……”陈珊宜不紧张别的?,就?紧张这个,姐夫家靓仔太?多?了!她眼花缭乱!
陈薇奇弯腰,附在珊宜耳边说悄悄话,“那你看谁都喊哥哥。”
女孩眼睛一亮,发出感叹:“你太?聪明了,Tanya!”
陈薇奇笑得前仰后翻,整个人都斜倚在珊宜瘦小?的?肩膀上。庄少洲走在两姐妹身?后,怀里抱着眼睛圆溜溜的?小?细狗,唇边笑意清浅,却温柔。
庄宅上下被佣人装扮得很有圣诞氛围,客厅里那颗三米来高的?红色圣诞树浮着流光溢彩的?小?串灯,树下堆满琳琅满目的?礼物盒,是众人带来的?圣诞礼物,晚餐结束后派发给小?朋友们。
今天的?小?朋友不止有陈珊宜,还有一帮庄家亲戚的?小?孩,那位被庄家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妹妹庄裕莹也来了,一见到陈珊宜就?屁颠屁颠黏上去,娇里娇气地喊姐姐。
陈珊宜在小?孩中年纪最大,理所当然受了这声?姐姐,高兴地溢于言表,当即牵着一群新伙伴还有宝宝去花园里玩捉迷藏了。
“慢点,Alice,你别让宝宝发疯,小?心它?骨折!”陈薇奇冲着一群小?朋友的?背影喊。
灵缇是细胳膊细腿的?品种,奔跑速度又顶快,玩起来刹不住车,很容易乐极生悲。
“OK啦!它?超乖的?!”
“别担心,我让人在边上看着他们。”庄少洲下了牌桌,走到陈薇奇身?边,手臂顺势揽住她的?腰。
室内温度湿度都合适,空气里香氛清新,还有一抹淡栀子花香。庄少洲脱了西装,只着衬衫马甲,因为在家里,他姿态很放松,领带松垮,顶上那颗扣子也解开,露出饱满的?喉结。白衬衫是法式的?,没有袖扣就?只能懒懒散开,唯有袖箍束缚着,将手臂的?肌肉勾勒得很清晰。
陈薇奇感受到腰上的?力量很克制,不似平日强悍,虚虚地搂着。
“你今天不高兴?”陈薇奇迟疑地开口,蹙起了眉。
庄少洲勾了勾唇,眼眸荡开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反问:“我有不高兴?”
“嗯。别骗我,我能看到你的?心情。”陈薇奇歪着头,食指抵上他心脏的?位置,蜻蜓点水似的?落了落。
庄少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那种冷淡睥睨的?高位者气度,一向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今天不论是准时去陈薇奇公司接她,还是主动送上圣诞礼物,亦或是体贴地照顾珊宜,还有他们的?小?狗,庄少洲都无?可?挑剔,连一起打牌的?兄弟也照常和?他勾肩搭背,嘻嘻哈哈。
可?是陈薇奇和?其他人不一样,不是她比其他人敏锐,是她比其他人都更在乎庄少洲的?情绪,她会去观察他。
陈薇奇知?道有一种能够感知?天气的?瓶子,叫风暴瓶。温度不同,瓶中的?状态也不同,晴朗时清澈,多?云时朦胧,陡然降温,则会出现大片大片类似雪花的?结晶。
也许,她是感知?庄少洲情绪的?风暴瓶。他轻微的?失落,她瓶中就?会出现结晶,这种感觉好奇怪,她不敢一个人沉下心来,仔仔细细地去分析,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庄少洲。
她害怕得出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答案。
庄少洲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她难得穿一回大红色,梳着一根长长的?鱼骨辫,搭在身?前,透着少女的?娇俏。上一次见陈薇奇穿大红还是婚礼,她更喜欢冷调的?色系,把冷调色穿得很艳丽,譬如各种蓝,极简的?黑白,浓稠的?绿,还有流光溢彩的?银。
红色穿在陈薇奇身?上,那种明媚的艳色过分地溢出来,带着极强的?引诱。
庄少洲忽然垂眼,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声?音哑得发沉,很性感:“陈薇奇,你既然不准许我观察你,我也不会准许你观察我。”
他忽然抬手,掐她的?下巴,重重地,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指印,打上标记,“听唔听到啊,女仔。”
陈薇奇被突如其来力弄得皱了下眉,似痛非痛地,无?端生出几分脆弱来。
庄少洲又在那抹指印上来回摩挲了几下,眸中欲念深重,气息如日落般沉下去,就?在这时,牌桌上有人叫他回去。
“快来,二哥!到你了!”
庄少洲松开陈薇奇的?下巴,抚了下她的?脸颊,没再说什么?,转身?,从容地回到牌桌上。他打算今晚从床上把圣诞礼物讨回来。
几个兄弟在那起哄,笑庄少洲新婚燕尔,舍不得嫂子呢!
陈薇奇被庄少洲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心口也潮,身?下也潮,听不得这些舍不舍得的?话,当即就?走去花园,看珊宜他们捉迷藏去了。
晚饭并不是在那张超级夸张的巨大圆桌上吃的?,圣诞节都要过得更时髦,不想老气横秋地,遂在花厅摆了几张长桌,搞小?孩最喜欢的?自?助餐形式,琳琅满目的食物用精美的瓷碟盛着,周围用鲜花、烛台、铃铛、榛果做装饰。
三层高的?巧克力瀑布最受小?孩们喜欢,迫不及待地拿着圣诞老人形状的?饼干去裹巧克力。
场面喧哗,小?孩们总是吵吵闹闹地,时而很烦,时而又觉得可?爱。小?细狗在餐桌下穿梭,踩了好几个大男人的?脚,惹出一阵阵笑来。
氛围好到让陈薇奇觉得今年的?圣诞是她十四岁之后最好的?一次圣诞。
最好的?一次。
陈珊宜端来寿司和?水果,乖巧地坐在陈薇奇身?边,拉拉她的?袖子,附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姐夫家好有意思,和?Della家一样有意思。Tanya,你很会挑老公哦。”
陈薇奇拿起一块寿司塞到陈珊宜嘴里,“吃你的?!”
坐在对面的?庄少洲察觉到两姐妹是在偷偷讨论他,很矜贵地挑了下眉,看向陈薇奇,“在说我?”
珊宜咽下寿司,“我们说你是一个好男人,好老公。”
陈薇奇深吸气,赶紧吃东西转移注意力,当做没听见。
庄少洲笑了声?,把刚切好的?一份黑胡椒牛排放在珊宜面前,漫不经心地问:“做一个好男人能收到圣诞礼物吗。”
一盒巧克力都满足,至少代表陈薇奇在私下惦记着他。
珊宜睁大眼:“当然啦,T——”Tanya为你准备了超豪华圣诞大礼。
陈薇奇扔下刀叉,捂住陈珊宜的
?嘴,“吃东西,快被你吵死?了,小?麻雀。”
珊宜终于安静,陈薇奇心定下来,转去打量庄少洲,对面没看她,慵懒地靠在椅背,玉石质地的?两根长指压在红酒杯底座,偏头听黎盛铭讲那些秀场后台发生的?笑话,模特之间暗潮汹涌撕逼的?故事。
这些故事庄少洲根本不感兴趣,却装作听得入神,避开陈薇奇探究的?,甚至是带着取笑的?目光。
陈薇奇是在取笑庄少洲,原来他还在为上次她电话里那句话耿耿于怀。
“小?心眼。”陈薇奇忽然开口。
桌上喧哗,谈笑风生,酒杯撞击,还有圣诞气氛的?音乐,这一句小?心眼很轻,像石子投进?湖里,只能漾开一小?圈波纹。
庄少洲压着红酒杯的?手指用了点力,手背的?青筋一瞬间很明显。
珊宜再次闻风而动:“说谁小?心眼啊?”
陈薇奇笑了起来,不是社交场上的?微笑,露着洁白的?牙齿,明艳到发光,一时间晃了桌上许多?人的?眼睛,“说谁谁知?道。”
庄少洲假装不知?道,从容地喝了一口热红酒,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赏心悦目的?矜贵,和?小?心眼一点都没关系。
晚餐结束,孩子们都吃得肚皮圆滚滚,今晚桌上没长辈,都是一圈哥哥,自?然毫无?顾忌,吃相难看,吃得也撑,打打闹闹时很调皮,弄得整栋别墅鸡飞狗跳,派发礼物却都乖乖坐着,眼睛都笑眯起来。
庄家男模团没有到齐,一些飞了国外工作的?就?没回来,但也都准备了礼物,让助理送到主宅,这也意味着,每个小?孩都能领到二十几份礼物。
庄少洲很早就?在家庭群里提过,今晚珊宜也会来,所以珊宜也有份,她惊喜地看着面前堆起来的?二十几个礼盒,各种颜色,各种包装,心情陶醉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可?以收?”她是很懂礼貌的?女孩,知?道礼物就?是有来有往,而且这些礼物光看包装就?价值不菲。
一旁的?庄裕莹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拆礼物了,陈珊宜看见其中有一只薄荷绿的?爱马仕kellydoll。
“可?以。”陈薇奇点头,“和?大哥送你的?礼物没区别。”
珊宜笑起来,让陈薇奇给她和?礼物拍照,她要发给易琼龄炫耀。
最后是给陈薇奇派发礼物,比全场每位小?朋友都更多?。
“二嫂,这是我爸妈让我带来给你的?,圣诞快乐,和?二哥甜甜蜜蜜。”
“嫂子,这份是我的?,这份是我爸妈准备的?。”
“二嫂,这是我和?竣恩为你选的?,希望你喜欢。”
“这是我的?,这是我妈咪的?,这是我大哥的?,他在美国就?没回来。”
…………
最后是大哥庄少衍和?大嫂容慧嬅的?礼物。容慧嬅是搞学术的?,戴着斯文的?银边眼镜,清秀动人的?面容透着隽永的?书卷味,声?音是清冷的?调子,但很温柔:“薇薇,圣诞快乐,在庄家的?第一个圣诞节一定要开开心心。阿洲若是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和?少衍,我们帮你教育他。”
庄少洲无?奈地笑,指尖捏的?不是烟,是小?孩子给他的?一根棒棒糖。
庄家所有主要成员都给陈薇奇准备了圣诞礼物,一圈下来,礼物袋子盒子堆积成山,浓厚的?家庭氛围和?郑重的?仪式感令陈薇奇不知?所措。
她其实没敢想过,嫁进?庄家会是这样的?。她早已做好了在这个庞大的?豪门家族里勾心斗角,暗潮汹涌的?准备,庄少洲兄弟这么?多?,长辈这么?多?,她未来的?妯娌也会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不是好对付的?,可?现在,没有谁需要她对付,需要她费心力。
一切都自?然,幸福得像孤独的?河流汇进?汪洋大海。
陈薇奇心口发热,一整晚都笑得很明媚,让庄少洲很不舒服,为什么?要对别人笑得那么?殷切,下一秒就?收敛这个危险的?想法,为自?己疯狂的?占有欲而无?奈。
“我也为大家准备了圣诞礼物!”陈薇奇坐在沙发的?中央,也在众星捧月的?目光中央,她愉快地站起来。佣人此时把她提前送到庄宅的?礼物拿了出来,人人都有。
庄少洲就?这样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陈薇奇身?上,看她喜气洋洋地给他的?家人派发圣诞礼物。
陈三小?姐真?的?很妥帖,天生地八面玲珑,一早就?把所有人的?礼物都备好了,给大哥大嫂的?是一对蕤铂今年推出的?限量情侣钢笔,钢笔帽镶嵌着金刚石,给老四庄竣谦的?是一台新款咖啡机,因为在大溪地时,他吐槽过新办公室连咖啡机都没有准备………给庄裕莹的?是一只亮晶晶的?手镯,镶满了各种宝石,粉的?紫的?黄的?,很讨小?朋友的?欢心。
体贴到连庄宅四十多?个佣人也有圣诞红包,他们拿到了红包,一口一个少奶奶,喊得心悦臣服极了。
就?庄少洲没有。
庄少洲眉眼很淡,清瘦的?长指把玩着拐杖形状的?棒棒糖,他甚至起身?去花园外打了一个工作电话,不让自?己显得太?别扭,人人都欢喜的?场合,他像是故意甩脸子一样。
打完电话,重新跨进?室内,黎盛铭一脸兴奋地扑上来,一把挽住他的?胳膊,“二哥二哥!你快点!嫂子给你派圣诞礼物呢,你去哪了!”
“好大,太?夸张了,我第一次见这种礼物!”
庄少洲愣了下,由着黎盛铭拽着他来到一群人中间。庄家那群男模都惊讶地围着这栋类似小?房子造型的?礼物,像是看稀奇似的?,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又或者就?是一个摆件?
庄裕莹挥舞着小?肥胳膊,“天呐!二哥哥你快来!二嫂嫂给你送了一栋小?城堡!你快点拆开!我真?的?超级好奇!”
陈薇奇站在足足有她肩膀高的?城堡造型的?礼物旁边,笑意盈盈地望着走近的?庄少洲。
庄少洲来了,她才打开这栋蓝色的?布满了烫金花纹的?城堡,摸到一处精巧的?开关,一按,城堡就?从中间打开,像一种欢迎仪式。原来这栋城堡只是一个礼盒,打开后,里面有二十五个小?抽屉,每个抽屉都装着一份礼物,对应着日期。
从一号到二十五号圣诞节,是陈薇奇送给庄少洲的?独一无?二的?圣诞盲盒。
“哇!我知?道啦!圣诞日历盲盒!这个盲盒太?大了!是我见过最大的?!!”庄裕莹大叫起来,“二哥哥,二嫂嫂好宠你啊!!我超喜欢这个礼物!”
周围一群男人都在起哄。
“还得是给老公的?,哈哈哈,我们这群人都是附赠!赠品!”
“二哥!我别的?不嫉妒,我就?嫉妒你娶老婆的?好命!”
“若是有女仔也给我送这种别出心裁的?礼物,我直接嫁了!”
“好好好!我把你这话录下来了,发出去,明天你就?会收到一百份盲盒!”
一群兄弟的?起哄听得庄少洲耳朵嗡嗡地,很烦,但颇为受用。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深挺的?五官在水晶灯的?映照下,俊美无?铸,他看向陈薇奇的?眼睛。
陈薇奇只觉得好笑,高跟鞋轻巧地踩在大理石地砖,来到他身?边,牵起他温热的?手掌,把人拽到这栋城堡跟前。
“你拆开看看。都是我挑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二十多?份礼物都是她放进?去的?,但还是好奇庄少洲拆开的?样子。
一号是一条领带,深蓝缎面绣着银色的?提亚蕾花。
二号是一幅眼镜,因为只见过庄少洲戴银边的?眼镜,很斯文,陈薇奇想看他戴金色的?。
三号是一对蓝钻袖扣,庄少洲有了戒指和?领夹,再配一对蓝钻袖扣,这样就?齐了。
四号是一瓶香水,五号是一只百达翡丽手表,庄少洲唯爱这个牌子,陈薇奇知?道。六号是衬衫,七号是皮质小?狗钥匙环,和?陈薇奇车钥匙上的?是一对,她喜欢的?东西,也想送庄少洲一份。
八号九号………玫瑰花造型的?红酒杯,他们偶尔会在睡前喝点红酒,正合适。
庄少洲呼吸都轻了,滚着微渴的?喉结,打开抽屉的?手有些发麻。
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原来陈薇奇宠起谁来,真?的?能让对方疯狂。
最后二十五号,抽屉上锁了打不开,所有人都抓心挠肺,想看最后这一个抽屉里装着什么?好东西。
陈薇奇默不作声?地捏着口袋里的?钥匙,脸上微微泛红。
黎盛铭跪求陈薇奇把钥匙拿出来,想看,“嫂子,全港岛最美的?靓女!”
庄少洲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一边去。”
黎盛铭一溜烟就?跑了,跑到大哥边上长吁短叹,说他怎么?就?交不到女朋友,这么?多?年都是光棍。
大嫂笑他像小?孩,开玩笑说:“不如我们三弟找个姐姐好了。”
庄少洲难以形容这是怎样的?心情,他克制着气息,低声?问:“送我这么?多??”
“你不喜欢?”陈薇奇仰起脸,望着他。明灯让她双眸璀璨着。
庄少洲只想吻她,但这里全是人,一旦吻下去,失控只在零点一秒之间,只能按耐着,把所有的?欲望、爱意、为陈薇奇疯狂的?念头都按耐住。
“高兴了?”陈薇奇不忘打趣。
“嗯。老婆宠我,我当然很高兴。”庄少洲失笑。
“小?心眼是谁?”
“小?心眼是我。”
他乖觉地承认错误,陈薇奇笑出声?,“你就?是小?心眼。”
场面喧哗热闹,背景音乐放着一首《last Christmas》,宝宝放肆在礼物中奔跑,热红酒的?香气铺满了整栋别墅。
庄綦廷的?劳斯莱斯在这时候驶入庄宅,车灯破开夜色。他刚结束一场酒会回家。
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年过五十仍旧气宇轩昂,雷霆万钧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以至于他出现在客厅时,所有人都呆了一瞬。
众人立刻乖觉地打招呼,喊叔叔的?喊叔叔,喊爸爸的?喊爸爸。
陈薇奇也叫了一声?爸。
庄綦廷扫过乌烟瘴气的?现场,没有说什么?,孩子们办party,不热闹一点也没意思,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陈薇奇身?上。
“薇薇,你过来一下,有事找你。”
陈薇奇不知?道庄綦廷有什么?事能找她,颇为紧张,求助似地望向庄少洲。
第63章 黄金链 二十五号
场面一下?子按了暂停键,气氛安静得很诡异,唯有那首《Mistleloe》欢快播放着,还有不懂状况的宝宝在蹦蹦跳跳。
其实庄綦廷那句话听不出?阴晴,波澜平静,只是他这种身份突然找陈薇奇单独聊,未免太奇怪了。
整个庄家,谁被庄綦廷点名单独聊天,都会被所有兄弟默哀致敬,这预示着凶多吉少,弥漫着淡淡的死意。
庄少洲接受到?老婆的求救信号,上前几步,把人牵到?身后来,一副护崽的做派,又有些吊儿郎当,“爹地,圣诞节还谈工作吗,休息一晚吧。有什么事明天您找我说。”他脑中在冷静地运转,想着陈薇奇哪里得罪了他这位威严强势的父亲。
不应该啊,陈薇奇除了对他闹脾气耍威风,对谁都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就连圣诞礼物都不忘给?佣人们备一份的女人,这么漂亮的手段,谁会不喜欢她?
不排除庄綦廷脑袋抽风,自从黎女士闹离婚后,他这位父亲就时常脑袋抽风,毕竟脑袋正常的人干不出?跑去沪城当助理的邪门事。
庄綦廷平静地看着自己儿子那老鹰护小?鸡的样子,很淡地抬了唇角,是嘲讽的意思?,“我没什么要找你谈的。”他越过庄少洲,看向身后的陈薇奇,“薇薇,现在有时间吗?”
“有的,爸爸。”陈薇奇立刻出?声,悄摸摸地扯了一下?庄少洲的衣袖,让他别担心。
庄少洲还想说什么,庄綦廷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我明天要和裕丰的易董打球,老二,你去把我的球具找出?来,擦一遍。”
说罢,他转身往书房走去,陈薇奇捏了一下?庄少洲的手,小?声说:“没事,别担心,我很快就来。他是你父亲,又不吃人。”
陈薇奇说着没事,一路都心里敲着小?鼓。
其实她有些怵她这位公公,虽然陈庄两家从联姻到?现在尘埃落定,庄綦廷一直对她和颜悦色,不说多么热情殷切,至少是认可?她这位儿媳,但陈薇奇心里还是敬畏大过亲切。
这位传说中雷霆手段,作风极其强势霸道的男人,常年居于高位而不可?能平易近人的气场,全港岛无人不敬畏。
进书房后,庄綦廷让陈薇奇随意点,不用?紧张,指着那几把造型端肃的黄花梨木圈椅,“坐。”
陈薇奇哪里敢坐,大方地站着,露出?她一贯妥帖的笑容,“刚才?坐太久了,我站着就行。爸爸,您找我有什么事,吩咐就好。”
庄綦廷欣赏地看着陈薇奇,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这位儿媳虽然不是他亲自挑选的,但才?貌家世样样不输,他也颇为满意,黎雅柔看中的人,绝不会差。所以这桩婚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只让事情水到?渠成,在钱财方面,该大方的时候也是绝不留余力。
可?现在,他对这位儿媳有了新的看法。
讨好婆婆是好事,天底下?哪位儿媳不想和婆婆搞好关系?可?是用?奇技淫巧去讨好婆婆,不是正道。他需得提点两句,以免这位儿媳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听说蕤铂昨日的圣诞晚宴办得很成功,半年前在沪城的纪念活动也很成功,你在生意上很有本事,我很欣赏。”
陈薇奇不敢受这一番猝不及防的表扬,听着就像是欲抑先扬的开场白!救命,她这位不怒自威的公公到?底找她有什么大事!!
陈薇奇谦逊地说:“爸爸谬赞了,我现在还太年轻,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人情世故都在学?习,要长辈们多多提点才?是。”
这一番滴水不漏的场面话,让庄綦廷无声笑了下?,他都能想象,这么机灵精明的儿媳妇,私下?会如何不顾底线地讨好黎雅柔,怕是不止送混血男公关吧。
庄綦廷语气陡然沉下?来:“既然如此,我作为你的爸爸有责任提醒你,为了哄自己家婆开心也要有底线,哄人没有错,但一味纵容就会出?乱子。”
“??”
陈薇奇心跳提到?嗓子眼,一脸懵圈,“爸爸……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庄綦廷知道自己威严时有多吓人,也不想吓着陈薇奇,收敛了凛冽的气息,语气稍稍温和:“蕤铂的沪城晚宴时,你就派了一位男公关陪同阿柔,昨天的圣诞晚宴,你又派了两位男公关陪她,不说这些男人的外表花里胡哨,单说他们的言行举止就很轻浮。我知道你是想讨她开心,投其所好,但你用?错了方法。阿柔经不起诱惑,你作为儿媳更要规劝她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
陈薇奇抿着唇,眼睛睁得好大,她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花了整整两分钟才反应了过来。她想尖叫,想把公关部经理揪出来暴揍一顿。
“爸爸,我们品牌举办活动是会对一些贵宾派去公关人员进行服务,但我可?以保证,一定是正规的健康的服务,我们公司的公关部?员工也都是经过业内培训的。我不知道派给?妈妈的公关是男公关,但明天我回公司,一定会对他们严肃教育,您放心,我保证这种事下次不会再有。”
陈薇奇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发出?疑惑,不是都离婚了,连这点小?事也要管?她危险地想着,自己这算不算发现了惊天大瓜?自己家公对家婆余情未了,背地里管东管西?
庄綦廷如何猜不到陈薇奇在想什么,“不要多想,薇薇。我和阿柔并没有离婚。所以我说这些并不是多管闲事,你能懂吗?”
陈薇奇:“…………”
“啊,真?好!”她压住震惊,笑成一朵花:“您和妈妈重燃爱火,重修旧好,我和阿洲都为你们高兴!”
庄綦廷蹙起眉,不太喜欢重燃爱火这几个字,但也懒得说什么,只是让陈薇奇以后多注意,挥了挥手,放她回去继续参加party了。
……
圣诞party一直过了零点才?结束,深夜开车折腾,众人在庄宅歇息一晚,佣人将客房都收拾出?来,换了干净的布草。
陈珊宜挑了一间漂亮的客房,抱着宝宝一起去洗澡了,有保姆和佣人陪着,陈薇奇也放心。
庄少洲的卧房和客房不在一起,是靠海与悬崖最近的那一栋,独门独户的三层小?楼。庄
少洲从小?在这里长大,因?而布满了他少年时期的痕迹。
男孩喜欢的飞机跑车模型装满了整整一面墙,但更多的是书。客厅被设计成图书馆的形式,八角形的空间,复古胡桃木的墙柜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棕色皮沙发很柔软,适合依偎在上面,抱一本书阅读。
中央的长桌上摆着一座大鱼缸,远没有山顶别墅的鱼缸大,两米左右的长缸,里面游着一群鼓腮摆尾的红金鱼。
“你都看过?”陈薇奇并非第一次来,但上次来时她和庄少洲关系没这么好,很多想问?的她都问?不出?口。
“看过三分之一吧。有部?分是大哥大嫂的藏书,他们书太多了,没地放了就放在我这里。明天带你去他们的书房参观。”
陈薇奇随手抽出?一本法文?书,有关文?学?专业类的,她法文?不算太好,更多的是说,阅读很艰难,只能读懂粗浅的大概。
庄少洲见她看起书来了,有些无奈地走过去,无情地拿走,放回书架。
“你抢我东西!”
“没有。”庄少洲把她抱到?怀里,“我只是提醒我的妻子,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入夜就该做入夜的事,抱着一本书算什么。
陈薇奇好笑,拧他又粗又硬的胳膊,庄少洲感觉有蚂蚁爬过的瘙痒,低头来亲她,两人一边吻一边走到?沙发,跌在上面。
透过玻璃穹顶,看见今晚的月亮像毛笔画出?来的一钩弧线,不圆,但很亮。
“老头到?底找你做什么,他没有凶你吧?”刚才?人多,庄少洲没好细问?。
“他凶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陈薇奇来兴趣了,翻身伏趴在他胸口,掀起眼皮看他,“他是你爹地,你怎么帮我出?气啊?”
庄少洲漫不经心,“这还不简单,打电话给?黎女士,你是她的掌上明珠,老头欺负你,她能把老头办公室拆了。”
陈薇奇被他逗笑,他有时候坏得没谱,又问?:“爸爸妈妈是不是没有离婚?”
庄少洲眯了眯眼,“老头跟你说的?”
“爸爸让我不要再?派男公关给?妈妈了。”陈薇奇好笑地说,又有些委屈与无奈,“我都不知道这事,公关部?的人擅自做主,我明天还得去训他们。我看爸爸还是很爱妈妈的,这不就是吃醋了吗。”
庄少洲嗤笑一声,“他天天吃醋。港岛的醋都被他吃完了。”
“哪有你这样编排自己爸爸的。”
“不是编排他。”庄少洲懒得说这些。
他从小?到?大没少因?为庄綦廷吃醋而受罪,老头子不高兴就跑来抽查他们兄弟三个的课业,逼着他们陪打高尔夫,一场下?来好几个小?时,无聊得很。
庄綦廷把黎雅柔惹火了,黎雅柔又来找几个儿子出?气,逼迫他们陪着逛街,当拎包的小?马仔,一场下?来也是好几个小?时。
总之他们兄弟三人不知道怎么长大的,自由生长,野蛮生长,养出?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性?格,所幸都没歪。想歪也歪不了。
“算了,不说他们。两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还不消停,自己哄不好老婆,怪别人算什么。”庄少洲语气很淡,说着就来吻陈薇奇,她伏趴在他胸口说话的样子,好像一只拥有雪白柔软皮毛的小?奶狗,无处不香。
他吻着的同时说着:“谢谢礼物,宝贝,我都很喜欢。”
陈薇奇在他吻下?来的时候,闭上了眼睛,今晚他们都喝了酒,煮得暖洋洋的香橙红酒,散发着微醺的暖意,巧克力也是浓浓酒心,白兰地和威士忌口味,怕是珊宜都吃醉了。
双倍的醉意融在一起,陈薇奇脑袋昏昏沉沉,被他技巧性?地侵入弄得七晕八素,手掌很自然地要做一些符合气氛的动作,在她腰上流连忘返地来回,又罩住她半个臋肉,调情似地揉。
到?最后,陈薇奇浑身都沾满了他的气息,压根就不知道,男人的手滑到?了她的手腕,很灵活地解开了她腕上的手链,她毫无抵抗,甚至毫无感觉,男人得逞太容易,因?此笑了一声。
“……嗯?”陈薇奇喘着气,不解地看着他。
庄少洲捏着那条挂着一把钥匙的手链,“是这个钥匙吗?”
陈薇奇一愣,立刻就去抢,其实她后悔了,二十五号礼物就不该放进去,已经送了庄少洲够多,最后的那一个,太纵容他了。
庄少洲纹丝不动,任由她骑上来,掐他的脖子,“还给?我,庄少洲。我送了你那么多礼物,这个我不送了,我要收回。”
庄少洲第一次听说有人要把送出?去的礼物收回,哼笑一息,也不反抗,纵容着她撒野,等陈薇奇发泄累了,他这才?把人抱下?去,大步来到?那座已经打开了二十四只抽屉的城堡跟前。
城堡很大,也很重,佣人拿来拖车,才?把城堡运送到?这里。
陈薇奇望着庄少洲蹲下?去,拿钥匙开锁,她不敢看,心里有羞耻感,又有些隐隐的期待,干脆用?手掌捂住脸,把自己埋住。
抽屉打开,庄少洲把礼物拿出?来,还没拆开雪梨纸,他听到?了铃铛的声音。
骨节分明的手指迅速撕开包装,三两下?,掌心就出?现了几根挂着宝石和珍珠的细链子。很脆弱的细链子,即使是黄金制作的,还是那么脆弱,柔软,他一用?力就会四分五裂,也不知道这么细而软的链子要挂在哪里。
“这是……”
庄少洲眸色幽深,静了片刻,他气息都浑热了,掌心的温度烫着链子。
陈薇奇已经跑去了卧室,留下?一阵风,搅动着客厅凝固的空气。庄少洲握紧手中的东西,大步流星地朝卧室走去。
打开门,陈薇奇已经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他走过去,掀开被窝,看见一张艳若桃花的脸,无辜地眨着眼睛。
庄少洲滚了下?喉结,把手中的链子拿给?她看,“不是不穿不正经的睡衣?这是睡衣吗?陈薇奇。”
陈薇奇被他故作正经的诘问?弄得心跳加速,语无伦次地:“这……睡裙啊……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这………这是搭配在睡裙外面穿的装饰品。”她编骗鬼的话。
庄少洲幽深的目光渐渐沉到?最底,手指捏着这件有史?以来最大胆的“睡裙”,根本称不上睡裙,完全是引诱他堕落的武器。
她一定是要折磨他,才?送这种礼物。送得太到?位了,庄少洲甚至怀疑这礼物是陷阱,需要他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都可?以。
“单穿肯定也好看。”庄少洲冷静地说,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君子,他顶多算个伪装得比较成功的绅士,“比较简约,适合你。”
陈薇奇:“…………”
庄少洲:“我帮你穿。”
“…………”
陈薇奇被他抱进浴室,热水早就备好,她被剥干净,像一颗没有了果皮的葡萄,泡在热水里,水嫩的果肉泡得胀开来。
庄少洲没有进到?浴缸,他身上衬衫西装裤很整齐,像刚开完会的华尔街精英,只是袖口全部?打湿,被他随意地挽起来,露出?青筋贲张的小?臂线条。
他只是坐在浴缸边沿,侍候她沐浴,专心致志地,挤沐浴露,用?最原始的仿佛——揉搓,在她身上起出?大团绵密的泡沫。
“要多洗一会儿。”庄少洲按住她躁动的身体?,温柔地说。
掌心在芯间拨弄,揉搓,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陈薇奇咬着唇,话都说不出?来,她心里骂庄少洲是变态。最后,变态把链子也放进泡沫里,搓洗,富有磁性?的嗓音沉沉地:“睡裙第一次穿也要洗干净。”
陈薇奇听见黄金链子彼此摩挲的声音,稀里哗啦。
黄金被热水浸泡过,也温热了起来,庄少洲仔细地研究该如何穿上去,穿了两次都穿错了,被陈薇奇浇了一满身的水。
很像是玩游戏,输了有惩罚。
最后穿好,庄少洲长舒一口气,看着那细细的金链子,衬着雪白的发亮的皮肤,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一颗莹白的珍珠挂在石榴籽旁边,撞着那娇气的小?籽,他蹙眉,把那颗调皮的珍珠拨弄到?一边,“这个设计不合理。都撞疼了。”
陈薇奇气得在他手臂上抓出
?一道红痕,“你咬的时候就不疼了。”
庄少洲笑,伏在她耳边,呼吸着氤氲的热气,伴随着沐浴露的甜香,“我哪里咬过,亲一亲而已。”
陈薇奇受不了他此时浑身散发的荷尔蒙,要往另一边躲,庄少洲直接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珍珠和宝石撞出?声音。
“帮你把泡沫冲干净。”
庄少洲把早就湿透的衬衫西装裤退掉,把被黄金链子裹住的陈薇奇压在大理石砖上,淋浴温烫,哗啦啦浇下?来,让他们睁不开眼睛,只能靠唇齿。
她美得像雅典娜,只不过被他弄脏了,更像堕落的圣女。不由分说的力道一直钉进热芯深处,严丝合缝地搅在一起。
“唔……”陈薇奇轻轻叹出?声,沉溺在这种感觉之中,她喜欢很热,很满,很饱的感觉。
庄少洲知道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圣诞快乐,宝宝。以后每一个圣诞我们都要一起过。”
“好。”陈薇奇承诺他。
每一个圣诞节都会和他一起过。她一张脸被水打湿,睁不开眼睛,却迎接他的吻。
……
第64章 新年快乐 我的确喜欢你了
次日,陈薇奇让蕤铂公关部负责人把那三?名男公关的资料调出来。
公司每年都会为公关部的员工拍摄一组个人宣传照,看着那预料之中的英俊面孔和散发热情的身体,陈薇奇无奈地?笑了?下?。
能进蕤铂港区的公关部,那都是从全世界各个地?区层层塞选上?来的,除了?外?表过?关,还?要能说会道,察言观色,这?几位又是为了?特意讨好黎雅柔而挑选的佼佼者。
可不?应该啊。在庄綦廷这?种人物面前,这?些男孩再英俊再年轻那也不?够看呢!
庄綦廷年轻时可是港岛出名的型男,生出来的三?个儿子都或多或少有他的影子,如今虽然年过?半百了?,胜在保养精心,看上?去至多四十出头,况且金钱和权力是最好的春药,那种高位者的器宇轩昂是年轻男孩绝对比不?上?的。
她昨晚躺在庄少洲怀里八卦,问?是不?是因为爸爸在外?面有女人,妈妈才非要和他离婚。
庄少洲面色微变,立刻为庄綦廷作保——
“老头虽然性格有缺陷,但这?种事不?可能做,而且在我们家?,谁敢出轨,爷爷只会打断他的腿。我那位叔公——他年轻时在外?面养情妇,被?曾祖父打断了?腿,在医院躺了?大?半年。我们结婚时他还?来过?,你记得他吗?”
陈薇奇惊讶,“是那位坐轮椅的爷爷?他的腿是被?打断的?”
庄少洲散漫地?点了?一根事后烟,坚实的手臂搂着陈薇奇,“他坐轮椅不?是因为被?打断腿,是老了?走不?动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年轻时腿断过?,人一老,后遗症就来了?。”
陈薇奇把下?巴搁在庄少洲的胸口,嗅着那股爱欲过?后,令人羞臊的荷尔蒙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她微醺着,喃喃道:“难怪你肯保证对我一辈子忠诚,原来你怕被?打断腿。”
庄少洲笑了?声,“倒不?是怕这?个。”
“?”
陈薇奇撑起来,一巴掌扇在他充血的胸肌,怒视他。
庄少洲促狭地?看着她,扣住她的手腕,将手指一根一根展开?,让她发汗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在他心口位置,“我心甘情愿对你忠诚,不?是畏惧任何外?力,能懂吗?”
陈薇奇闷哼一声,又乖乖地?趴回去,软绵绵地?说,“感觉他们很有故事。说不?定是妈妈要离婚,你爹不?愿意。”
谁要离婚都不?耽误庄少洲享受今晚,懒懒地?回:“你还?挺八卦。”
“你才八卦,我这?是关心长?辈。”陈薇奇说起鬼话也不?输给任何人,“下?次找机会试探一下?妈的心意,看看你爸还?有没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庄少洲不?喜欢陈薇奇管别人的闲事,她连自己的心意都没有理清楚,为什么要分出心思管别人,“我看了?几十年都没看明白,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准管。”
陈薇奇反骨作祟:“我就管,你管我。”
庄少洲扔掉那根没抽几口的烟,箍住这?自己都管不?好还?要多管闲事的姑娘,一巴掌打在她宛如豆腐般软滑的臋肉上?,“看来我今晚不?够卖力,那就再干一次。”
…………
办公室被?鎏金似的朝阳笼罩,陈薇奇本来在思考庄少洲的父母为什么要离婚,不?知不?觉就想歪了?,立刻把思绪拉回来。
不?论怎样,总有理由,陈薇奇的八卦之魂正在燃烧,上?一次她这?样八卦还?是陈北檀铁树开?花。
“陈总,是不?是这?几名员工有问?题?”在长?达五分钟的静止后,公关部负责人谨慎地?出声询问?。
陈薇奇迅速回神,“他们没有问?题。是你有问?题。”
负责人一愣,不?安地?交握双手:“……如果是属下?哪里没做好,还?请您明示。”
“倒也不?是大?事,以后不?准背着我派男公关去服务黎太,就算要派,也不?能派这?种样貌太张扬的,我们品牌要注意影响,也不?单是黎太,其他的重要顾客,你都得先摸清楚对方的情况,尤其是有家?庭的顾客,别一个疏忽,把对方伺候高兴了?,却把对方的太太或先生得罪了?,记住没有。”
负责人连连点头,承认了?错误,又保证下?次的活动,派给黎女士的公关都会让陈薇奇亲自审核。
陈薇奇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这?场小闹剧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陈薇奇这?边还?在酝酿着要创造一个合适的时机,试探婆婆的心意,庄少洲那边已经一个电话打给了?黎雅柔告状,没有说男公关的事,毕竟不?能把自己老婆给卖了?。
“老头把我老婆叫到书房,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她都吓哭了?,我哄了?好久才哄好,你看怎么办吧。黎女士,老头最近太嚣张了?,这?完全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谁不?知道Tanya是你的人。”
“一定是你最近对Tanya太热络,三?天两头约她吃饭喝下?午茶,老头的占有欲又犯了。他现在已经疯到这种程度了?吗?还?是你们复婚了??”
庄少洲吁着烟,语气很淡,但内容添油加醋,三?言两语就把火拱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头私底下?恐吓陈薇奇,这?笔帐他不?可能算了?。
黎雅柔冷笑一声,“复婚想得美,他怎么不?上?天!我知道了?,你多哄哄薇,改天我约她去马会骑马散心。”
陈薇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不?止没完,还?战火升级。黎雅柔为了给她出气,直接把庄綦廷的办公室给砸了?,又不?知发生了?什么,砸着砸着就砸到了床上,庄綦廷损失了?办公室,却得了?其他实惠,更觉得自己亏欠了?儿媳。
他没有想到陈薇奇胆子这?么小,也没有凶她,居然吓哭了??
在大?年三?十晚的团圆饭上?,庄綦廷作为家?主给所有小辈派发新年利是,派发给陈薇奇的那一份是最多的,作为对吓哭陈薇奇的补偿,数额夸张到引发了?“众怒”。
“廷叔,您这?是区别对待啊,心疼老二?媳妇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显得我们都是凑数的,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都是凑数的。”
“我们这?么多年都是拿八万,这?下?好了?,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二?嫂的多!”
“老二?,你老实说,是不?是你私下?自掏腰包添进去的!”
那张容纳四十多人的大?圆桌坐满了?庄家?成?员,隔壁还?开?了?一桌小孩饭,暖融融的灯光照着琳琅满目的中式菜品,和那次圣诞节的热闹气氛又有不?同,长?辈们都到齐,场面更盛大?,也更庄重。
大?圆桌中央摆着造型别致的年宵花,蝴蝶兰上?吊着小灯笼和岁岁平安的福卡。
庄少洲事不?关己,瞥了?一眼那张数额为八百八十八万的盛徽银行现金支票,又含笑看着微窘的陈薇奇。
陈薇奇以为大?家?拿的红包都
是一样大?,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别人都打开?了?,她也随大?流打开?看,没想到自己的红包里除了?有八万崭新的现钞,还?有一张巨额支票。
庄少洲让陈薇奇把支票收起来,不?让他们眼馋,语调从容得天经地?义: “我夫人讨人喜欢,你们嫉妒?”
老四首先搁了?碗筷,一双桃花眼怒视庄少洲:“吃不?下?去了?,太嚣张了?。”
“对!太嚣张了?。”老五接话。
“其实也还?好吧……我二?哥说得在理啊,大?嫂二?嫂就是讨人喜欢。”黎盛铭帮亲哥说话。
“十二?你闭嘴!你就是你二?哥的小马仔!”黎盛铭年纪小,排行十二?。
“大?哥,你来说,晚上?我们要不?要揍他!”
庄少衍虽然从不?参与这?些暴力行为,但他是一群兄弟中最年长?的,又加上?一身温润如玉的沉稳气质,和从不?偏袒谁的公平作风,在兄弟里地?位也最高,只要他发话,再乖戾的那个都愿意听。
“揍他可以,但是不?能把家?里的东西砸坏。”
庄少洲诧异地?看着庄少衍,大?哥虽然有时坏得不?明显,但从小都会护着他。他无奈低声:“……你是我亲哥。”
庄少衍不?为所动:“老二?,你如今讲话太嚣张了?,需要一点教训。”
庄家?一群兄弟摩拳擦掌,等着晚饭过?后把庄少洲扔进游泳池。
庄綦廷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仔,只觉得头疼,若是他和阿柔有一个女儿就好了?,一切都会不?一样,阿柔看在女儿的份上?,也会舍不?得和他离婚,毕竟他是亲爹地?。
而如今,三?个儿子,没一个顶用。他对此表示深深遗憾。
庄綦廷内心遗憾,隔着大?圆桌,望向坐在几个弟媳中间的黎雅柔。
黎雅柔今晚出席庄家?的团圆饭,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是看在两个儿媳的份上?。
也是,一群臭小子有什么面子,平日在外?面各个都是人模狗样,一到家?里就开?了?闸,若不?是祖训难为,他也不?想吃这?顿吵吵闹闹的年夜饭。
做主位的庄綦廷曲起手指,扣着黄花梨木桌面,发出沉冷的警告声:“给薇薇的红包比你们多,是表扬薇薇在促进家?庭和谐上?做出了?重要贡献。好了?,都吃饭,谁再大?吵大?嚷,吃完后收拾饭桌。”
话落,一群摩拳擦掌的年轻男人不?敢闹腾了?,正在小口优雅喝糖水的黎雅柔僵了?一瞬,又很快恢复,陈薇奇则是直接懵了?,不?懂她促进了?哪门子的家?庭和谐。
因为再也不?给婆婆派英俊男公关?所以促进了?家?庭和谐?
只有似懂非懂的庄少洲笑了?声,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桌下?,轻柔地?捏了?捏陈薇奇的腿。陈薇奇被?捏得整条腿都酸麻起来,不?悦地?瞪了?男人一眼,眼神在说:都是人,不?准下?流。
大?圆桌缓慢旋转,此时转到眼前的是一道酒酿蟹,庄少洲毫无痕迹地?用那只刚才轻浮过?陈薇奇的手,拿了?一只蟹,耐心耐烦地?用工具把蟹肉拆下?来,放在陈薇奇的碟子里。
吃过?年夜饭,客厅里开?了?四五桌牌,麻将、扑克,也有骰盅,用水晶制作的牌面在桌上?摔出清脆的声音,电视里播放着湾区电视台的春晚联欢会,连主持人都是用粤语报幕,登台的明星好多都是耳熟能详的港星。
众人都有自己的娱乐,没几个人看春晚,但节目在电视屏中流淌着,作为热闹的背景音。
小孩子团坐在一起,玩着他们才玩得明白的游戏。摆放在高几上?的粉彩花瓶里插着几十根水红色的桃花枝,开?得春意盎然。
庄少洲被?一群兄弟扔到了?游泳池里,水花飞溅至陈薇奇的大?红织金绣花裙摆,她作壁上?观,笑得捂住了?脸,丝毫没有要去救他的意思。
庄少洲一身六位数的手工高定西装毁得彻底,为了?搭配陈薇奇的红色裙子,还?特意用了?红宝石的扣子,现在全部泡在冰凉的泳池水里。
小朋友看热闹,拍拍手,笑二?哥变成?了?落汤鸡。一群兄弟把庄少洲扔进游泳池后,一哄而散,压根没人管他死活。
人都走了?,陈薇奇步到泳池边沿,娇贵的高跟鞋鞋尖正对着庄少洲的鼻尖,她笑盈盈地?蹲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水中狼狈的男人,“你这?叫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庄少洲笑了?笑,抹掉沾在睫毛上?的水珠,双臂撑在泳池边缘,一用力,上?身就从水中跃出,那张湿漉漉的英俊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来到陈薇奇眼前,清冷的月色下?,皮肤上?的水痕迹布满晶莹的光泽。
他这?样好像一条俊美的美男鱼,仿佛下?一秒就要拽着她往深海而去。
陈薇奇一愣,紧张地?往后仰,没稳住,就这?样一屁股坐在了?泳池边,她笑出声,又有些烦躁,抬手捞了?一把泳池的水,全部泼在庄少洲身上?,“你好烦啊!”
“你老公被?人扔到水里,你都不?救,还?说我烦。”
“那是你自己得罪他们,还?赖我。”陈薇奇咬着牙。
庄少洲撑着坐上?泳池边缘,忍住那一身难受的湿黏的触感,他很讨厌被?沾湿,除了?被?陈薇奇的水打湿,一切的不?干爽都能令他不?高兴。
此时,他浑身都是湿的,趁着众人都在里屋打牌,他精准地?扣住陈薇奇的下?颌,低头含吮住她丰润的红唇,很像那花瓶里的桃花朵,红得潋滟。
“喂——都是水——”
“等会陪我换。”
陈薇奇快疯了?,大?年三?十的晚上?,被?庄少洲按在游泳池边上?接吻,不?远处的建筑里都是人,他大?胆到无所顾忌。
尝到庄少洲唇里淡淡的香槟气息,陈薇奇面颊绯红,最后用力推开?庄少洲,掌心都湿了?。
何止是掌心湿,唇瓣也湿,她身上?那条价值不?菲的礼服也湿了?。
陈薇奇骂庄少洲是害人精,骂也骂了?,还?是得陪他一起回卧室换衣服。庄少洲浑身都湿透,还?是固执地?牵着陈薇奇的手,两人路过?主建筑时,玻璃里面,灯火辉煌,孩子们跑来跑去,电视屏幕播着一首热闹的新年歌曲。
演唱这?首歌的是几位当红小生,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正中间,穿着为舞台特别订制的红色西装。
好久没有见到这?张脸了?,庄少洲忽然笑了?笑,陈薇奇顺着他的目光,往室内望去,电视屏幕上?赫然出现周霁驰的脸,此时,镜头正切到了?他的近景。
他是明星,受邀参加春晚太正常不?过?了?。
陈薇奇心中忽然有些奇异的感觉,她感觉自己重活了?一辈子,现在的生活是她真正想留住的,而屏幕上?的那个人,她仿佛快忘记了?他的脸。
陈薇奇偏过?头,假装没有看见,抓紧了?庄少洲湿漉漉的掌心,“我们快回去吧,你一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
之后的半截路,陈薇奇全程扯着这?位一米九的大?男人,越往靠近悬崖和海边的方向走,热闹的声音越稀少,月色越清亮。
很快,这?热闹的港岛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庄少洲忽然反手握紧陈薇奇,把她的脚步生生拽停,也不?顾身上?湿着,难受着,借着明亮的月光,注视着陈薇奇。
山脚下?,海浪翻腾,拍打着礁石。
庄少洲:“新年快乐,陈薇奇。”
“我知道,你也新年快乐。”陈薇奇微笑着,盈盈的眸色回望他。
庄少洲呼吸着潮湿的海浪气息,心跳有些紧张,他忽然嘲弄地?笑了?笑,“零点就是新的一年了?,你决定了?喜欢我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却很浪漫。
陈薇奇愣了?愣,忽然也笑出声来,海风把她的长?发吹得凌乱。
“嗯,我的确喜欢你了?。庄少洲,新年快乐。”
……
第65章 新身份 新年愿望
月色泠泠,海风徐徐,连时间的流淌都温柔,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留不住的,一切都在朝向着新年。
庄少?洲怔在那里,这句轻柔的话语仿佛笼着一
层白纱,被海风吹来,整个地罩在了他脸上,让他有轻微的窒息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陈薇奇回答得太轻松了,没有那些令他揪心的僵硬紧张,没有不安,没有逃避,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几个月前她还?极度缺乏安全感,做不到对内探索,一碰就要缩回去。
现在,她能平静地表达喜欢。
太快了,她治愈自?己的速度太快了,像梦里才会有,庄少?洲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一场好梦魇住了。
湿冷的西装很沉,像一床被褥压在他身上,更?有身在梦中之感。
“……怎么没反应,没电了?”陈薇奇蹙起?眉,拿手在庄少?洲眼前挥了挥,她其实也很紧张,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庄少?洲不是没电了,那强劲的电流一直从心脏流到四肢百骸,几乎要烧断他的思绪,深咖色的眼瞳在夜色中漆亮无比,亮到陈薇奇打?了个寒颤。
庄少?洲此?时像一只?蓄势的黑豹,随时随地在月光下跃起?,吞掉她这只?单纯的猎物。
不该对他说喜欢,陈薇奇懵懂地察觉到自?己或许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你再这样我走了。”陈薇奇脸发烫,完全不想和他耗了,冷风吹得她心头的潮水疯涌。
庄少?洲径直扣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凶,不准她离开半步,语调保持着一种冷静:“陈薇奇,那句话是真的,还?是哄我高兴。”
陈薇奇呼了一息,不以为意,“庄少?洲,我哄你开心亲你一下就够了。”
是的,他太好哄了。她根本不需要说喜欢,就能哄到他。
只?是今晚气氛到位了,她心底那片极少?人抵达的荒原也做好了准备,在纽约种下的种子一直在野蛮生长,到如今,生了根发了芽,抽出了青翠的叶,所以这句喜欢,她愿意说出口?。
新的一年要到了,要辞旧迎新。
所以是真的,陈薇奇愿意让他住进她的心里。
庄少?洲滚动?着喉结,抑制着一种巨大的惊喜,他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失控,他想从容一点,在陈薇奇跟前体面一点,不要太丢人。
“谢谢老婆。”庄少?洲深吸气,低沉地说出一句最保守的。
其实他想说的有很多很多——
既然你喜欢我,那有多喜欢我,够不够多,够不够深。
百分之五十,百分七十,还?是百分之百。
喜欢我,还?喜欢别人吗?还?是只?喜欢我。
这种喜欢会持续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对他的喜欢和对周霁驰的喜欢比呢,给谁的更?多?
…………
他突然患得患失起?来,这种陌生的感觉,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从未有过,令他一时无法完全掌控自?己,寝食难安。
庄少?洲心底被陈薇奇的喜欢划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迅速成为一张血盆大口?,无论如何都填不满,只?会贪婪地进攻性地,直到彻底吞掉她。他知?道这样并不好,太强的占有欲和太贪婪的爱意都是不好的,会让对方窒息。
他不想吓到陈薇奇。
陈薇奇一直不开口?,他还?能保持克制,但她开了口?,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她后退。她除了一点一点更?喜欢他以外,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他不会学自?己父亲那样,某一天良心发现了,肯放对方走。不可能。他父亲一定?是中邪了才会这样做。
但他也会汲取父亲的教训,要在一开始就克制贪婪的占有欲,要徐徐图之。
庄少?洲把陈薇奇搂进怀里,也不顾身上湿透的西装会彻底弄湿她的裙子,他故意地,要用自?己沾湿她,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复地摩挲,“我也爱你,Tanya。”
“我也爱你……”
陈薇奇被冰得打?颤,不停地推他,低怒起?来,“——庄少?洲!你一身都是水,不准碰我!我裙子——”
她想说她这条裙子真的不能沾水,再被他多抱会儿,就彻底报废了。
庄少?洲低头吻她不停张合的唇,很凶悍地撬开她的牙齿,横冲直闯地进入,吸她舌尖上的甜汁。夜晚的山上其实有些凉,庄少?洲身上的温度却比平日更?灼热,他的舌头很烫,手掌也很烫。
陈薇奇也被他吻得发热起来,身体里一阵一阵涌起?热意,连脖子和耳根都红了,吻到最后,成了一种难舍难分。
月亮悬挂在海上,静默地看?着他们,庄少?洲并不知?道,其实怀中的女人对他也有一种独占欲。
陈薇奇在爱里也是很贪婪的人。
“换衣服去,不然真要感冒了。”庄少洲恋恋不舍地在她唇瓣上辗转。
因为这句话,他又挨了陈薇奇一句骂,“感冒也是你害的,害人精。”
庄少?洲知?道陈薇奇还?记着那天他说了她一句害人精,所以找准时机就要报复回来,纵容地笑了声,牵紧她的手,大步朝建筑内走去。
冲凉的淋浴开得比平时高四五度,热水哗啦啦浇下来,那种舒服的感觉令彼此?都发出喟叹。
这样坦诚地毫无遮挡地面对面,陈薇奇还?是有些羞赧,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和庄少?洲一起?,总要浪费很多时间,本来半小时能解决的事,现在要一个小时。
庄少?洲挤了一泵沐浴露,在陈薇奇身上打?出泡沫,他的掌心因为常年运动?而布满了薄茧,是粗粝的,在那滑溜溜的皮肤上游走,带来一阵阵的颤栗。
“快点。”陈薇奇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催促他。
庄少?洲从身后圈住她,手掌更?为方便地笼住一双弹跳的粉团,又像两?只?羽毛洁白的小鸟,鸟的尖喙啄他的掌心。
庄少?洲考虑以后要在浴室里加一把沙发,就放在淋浴下面,要防水的材质,更?要舒服,不弄疼她光洁滑嫩的皮肤。
最重要的是宽敞,能让她完全地躺在上面,这样就能更?久地享受淋浴,不必她挂在他身上,吃了一二十分钟就喊腿酸。
“快点……”陈薇奇这次说出口?的快点和之前的快点又不一样,软绵绵地,像小狗在哼唧。
“好。”庄少?洲接收到指令,嗓音透过蛛网似的热雾传出来,手掌扶握她的腰,理所当然很重,也更?为利落地,在淹满了温泉的窄甬中进出。
陈薇奇单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反过来揪他的胳膊,她连声着急,气息都不稳,“哎——不是让你这个快!”
“那是什么?”庄少?洲笑着俯身吻她的蝴蝶骨,低着嗓音,“宝宝,你指令不清楚,我也不懂。”
陈薇奇就不该答应他,在这样合家欢聚的重要时刻中做这种事。说好的半小时,他单方面撕毁协议,还?来一下一下撞。
“害人精,我说的是快点结束。”陈薇奇咬他递过来手臂,咬得并不深,像是在刚长牙的小动?物在磨牙齿。
庄少?洲手臂很痒,同时深深幢进令她颤抖的地方,仿佛要闯入不可能到达的最深处。不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他都要去到从未有人抵达过的深处,那里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半小时太短了,宝贝,我怕你吃不饱。”
“……………”
主客厅里,几桌牌仍旧热热闹闹,佣人在一旁恭候,随时添茶,收拾垃圾。黎盛铭连输了五把,手气差到上火,脱了薄针织毛衣,抡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哎,不对,二哥呢!他怎么还?不来啊,我快输到脱底裤了。”黎盛铭看?着手里的底牌,无助到想请场外援救。
庄竣谦敲桌面,示意黎盛铭跟不跟,“你二哥换衣服去了,刚才怕是在泳池里喝了一肚子水。你们是闹高兴了,让他在二嫂面前丢了脸,小心他秋后算账。”
“把二哥扔泳池的主意不是你提的?”老五庄奕淙感觉背脊凉飕飕,毕竟他刚才是吼得最激烈的那一个。
庄竣谦挑了下眉,慢悠悠地说:“我提了,你们可以不采纳啊。反正刚才我没参与,二哥要秋后算账也找不到我这里。”
这句话引发众怒,说老四最奸诈,从小就是,坏主意是他出的,两?袖清风作壁上观的也是他。
黎盛铭把筹码推出去,“跟!”又看?了一眼手表,“都一个小时了
,还?没换好?我在后台换衣服顶多两?分钟。”
模特的本事,换衣穿衣都有超乎寻常的速度。
“谁知?道。”庄竣谦想到什么,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
黎盛铭不懂老四笑什么,像个玉面狐狸。
在一旁用麻将?牌搭小城堡的庄裕莹忽然说:“我刚才看?见二哥和漂亮嫂嫂在泳池边亲嘴嘴。他们肯定?是躲到没人的地方羞羞去了。”
一群大男人听?到都默契地不说话了。
黎盛铭怒摔了牌,走到庄裕莹身边,把小胖墩抱起?来,“你哪学的这些,还?亲嘴嘴。”
庄裕莹咯咯笑:“在海岛上啊,琼龄姐姐和珊宜姐姐告诉我的,彼此?喜欢的人会亲嘴嘴。”
黎盛铭:“…………”
“我以后也要和靓仔亲嘴嘴。”
“…………”
陈薇奇被折腾地汗水淋漓,从浴室里出来后,被庄少?洲用浴巾裹成了粽子,每一寸皮肤都被擦得干干净净,涂上了滋润的乳液,还?是不停冒热气。
她现在根本不想出去见人,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一部电影,喝半杯微醺的香橙煮红酒,什么都不想,慵懒倒数今年最后一小时,等待新年降临。
今晚应该是最后悠闲松弛的时光了,明?天开始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应酬。庄少?洲也是,过年对于他们这种人根本不是假期,是比平日工作还?要繁忙的社交季。
“不出去没事吧。他们会不会多想。”陈薇奇懒懒地,手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着庄少?洲裤头上的金属扣袢。
“你在这休息,我去露个脸,再回来陪你。是不是想喝红酒?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来。”
陈薇奇想到今晚厨房做的钵仔糕很香甜,还?有从东南亚空运过来的菠萝也很甜。
一刻钟后,庄少?洲回来,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切好的水果,红酒,钵仔糕,还?有酸辣味小吃。陈薇奇不吃辣,但她喜欢加了柠檬和香茅草的爽口?辣。
陈薇奇躺在床上,回着微信和WhatsApp里铺天盖地的新年消息,点开曾文兰发来的曾家丰盛的年夜饭,她几个小侄女在那调皮捣蛋。
听?见动?静后,她掀起?眼,看?见男人高大峻拔的身体,远远走过来。
“你好像捕食回来的爸爸,来投喂我这个幼崽。”
庄少?洲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茶几上,拿起?红酒,喂陈薇奇喝了一口?,嗓音沉沉地,“嗯?是爹地那种吗?”
陈薇奇蹙了蹙眉,没听?懂,懵懂地吞下红酒。倒不是没听?懂,是她想不到那种东西。
庄少?洲不再说了,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起?陈薇奇,喂她喝酒,喂她吃菠萝,拿餐巾纸替她擦嘴。他忽然逻辑完美地自?洽了,他这不是伺候陈薇奇,不是什么服务型,而是照顾陈薇奇的爹地。
他一直都是照顾陈薇奇而已,像爹地那样。
他喜欢这个新身份。
临近十二点,黑漆漆的海上忽然被一道烟花点亮,紧接着无数金色的烟花在天边绽放,把海面照得雪亮。
“新年到了。”
陈薇奇走到窗边,出神地望着夜空。
庄少?洲:“嗯,新年到了。许个愿,陈薇奇。”
陈薇奇莞尔,在盛大的烟火下闭上眼。
她的新年愿望是——人生越来越好。
……
大年初二,陈薇奇和庄少?洲回了陈公馆。陈公馆虽然没有庄家热闹,但陈家也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凑在一起?也得开个两?三桌饭。
午饭时,整个陈家的核心成员都来了,吃了一顿团圆饭。下午,庄少?洲则陪各位叔婶打?麻将?。
陈薇奇心情很好,因为陈心棠没有来。往年,陈心棠绞尽脑汁都要来吃陈家的团圆饭,陈薇奇看?着就烦。
但最近,陈心棠见了陈薇奇就像老鼠见了猫,连话都不敢主动?搭讪,更?不提找茬。陈心棠这个年一直都在郑家那边,过得并不舒心,毕竟和陈薇奇在Terira斗,她压根就不占上风,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年前一个月,陈薇奇雷厉风行换掉了Terira的创意部总监和人事部总监,因为抓到了这两?人在财务上的漏洞。这个漏洞,当然要归功给新上任的大中华区总裁美悠。
人人都知?道美悠是陈薇奇安插在Terira的人。
当权力集中在一只?手时,人人都会顺从,一旦出现了两?个话语权,整个局势都会彻底扭转,变得不再温和,就像在鱼缸中放进了一条鲨鱼。
陈心棠只?能认栽,还?得求陈薇奇不要把这件事捅到父亲那里去,并且保证过年绝对不踏入陈公馆半步。
坐稳Terira总裁的位置很难,但让Terira乱起?来却很容易。为了夺取权利,陈薇奇甚至要牺牲一部分利益,倘若Terira一直维持平稳局面,就永远无法得到权力的缺口?,就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陈北檀教过陈薇奇,权力是第一位的,而钱可以源源不断地赚,只?有拿到了权力,赚的每一分钱才是为自?己赚的。
……
第66章 阿薇妹妹 我以后会克制(增)
在陈家过年,一半是团圆一半是人情,陈薇奇不?大喜欢这种氛围,也不?是现在不?喜欢,小时候就不?喜欢。
亲戚们在饭桌上推杯换盏,话里带话,一场饭吃下来不?亚于打仗。何况今年和往年又?不?同,年中时,集团就要进行四?年一次的董事局换届选举,众人都虎视眈眈,想在董事局里占得一席话语权。
陈家的发家颇有戏剧性,也很好运。几十年前?,CDR集团还不?叫CDR,也没有旗下这么多?品牌。陈家是做黄金生意起家的,在港岛有几家自己的金行,因为机缘巧合,陈薇奇的曾祖父在非洲低价购入了一处储量丰富的金矿,获得了稳定的黄金来源,凭借独特的经销模式垄断了港岛百分之八十的黄金生意。后来,陈家搭上美国?资本,开始进入钻石宝石行业,进口钻石到国?内,创立了属于自己的珠宝公司。
当?时全球的珠宝市场都被欧洲的几大巨头控制,亚洲的珠宝品牌少到可?怜,而陈家靠独特的眼光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陈家祖辈很聪明,清楚做生意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除了珠宝以外,他们还需要投资别的。投资是有风险的,也有运气,陈家运气很好,先是跟风投资了港岛的楼市,而后收购了好几家欧洲百年老品牌,此后生意越做越大,才有了如今的商业帝国?。
庞大的集团有自己独特的玩法,CDR集团董事局一共十个?席位,拥有整个?集团的最高决策权,能调度数额庞大的资金。能进入董事会很容易,只要拥有CDR集团的股份就行,但要进入董事局就很难,不?止需要股份超过一定比例,对集团有重要贡献,还需要有上一届董事局成员的背书。
所以,这么多?年,能进入董事局的大多?是陈家内部?成员,也有三个?席位分给了外姓。
陈薇奇能进CDR董事局是因为曾文兰前?年退出了董事局,把席位让给了她,否则她也无法这么年轻就在董事局占有一席,连陈北檀都是二十五岁才得到的席位。
当?时陈薇奇21岁破格进入董事局,引来了一众非议,说她年纪轻,资历浅,德不?配位,不?过是个?靠家里托举的千金大小姐而已。
陈薇奇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她记仇得很。当?年她求陈家一众亲戚,陪她进那座废弃的工厂送赎金,几乎要下跪,没有人肯陪她。她其实能理解,谁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下来的孩子,不?划算。
但能理解,不?代表她能想得开,人都是自私的,心里有了那么一道坎,这辈子都过不?去。她不?可?能嘻嘻哈哈,毫无裂痕地?和这些亲戚吃乐呵呵的团圆饭,帮他们往集团里塞人。
一场饭下来,她全程敷衍,无聊地?听饭桌上有意无意提起明年的董事局换届。
“薇薇啊,听说你最近在Terira玩得风生水起呢。真厉害,婶婶从?小就知道你聪明能干,做什么都不?落下
风。”一位打扮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端着?红酒杯,要敬陈薇奇,“来,婶婶敬你一杯。”
喝过酒,她又?假装打了一下邻座的年轻男人,是她娘家的外甥,今年从?美国?学艺术管理留洋而来,进到CDR旗下的一家艺术馆工作。
“还不?端酒杯,敬你阿薇妹妹一杯。”
那男人连忙端起酒杯,下桌后走到陈薇奇这边,敬酒的同时还套近乎:“阿薇妹妹,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美国?吧。”
陈薇奇蹙了下眉,这个?奇怪的称呼就让人心里怪恶心的,她冷淡地?笑?,“叫我Tanya就好。”
敷衍举起酒杯,扬了扬,“好多?年了,我都不?太记得了。”
陈薇奇只记得,那次有一堆人在。还是四?婶特意打电话给她,说她外甥也在美国?,让他们可?以一起出来玩,也有个?照应。陈薇奇才不?需要什么照应。
男人风度翩翩地?把酒杯放在低位,微笑?着?:“当?然记得,我们当?时一起去古根海姆看画展,你说最喜欢索尼娅·德劳内的那几幅画,说俄耳甫斯主义的结构很有冲击力。当?时还有夏加尔的——”
男人滔滔不?绝,大秀艺术才华,没有女人不?喜欢艺术,尤其是陈薇奇这种高贵优雅的女人。
他想得到的陈薇奇欣赏,这样才能更顺利的进入CDR的核心产业,而不?是在底下的一个?小艺术馆当?经理。
他说得太沉浸了,眉飞色舞。庄少洲也跟着一起听这堂艺术课,顺带慢条斯理地?拆着?碟中的一只蟹腿,修长的手指戴着手套,拿着?一把小银锤,把蟹腿壳敲碎。
闷重的一声,用了暗劲,坚硬的橙色外壳顿时四分五裂,蟹腿震动,连带着?瓷碟都震了下。
陈薇奇听到动静后,偏过头看了一眼庄少洲。
庄少洲用银镊把蟹肉夹出来,沾上柠檬汁和地中海风味的彩椒酱,放在陈薇奇的跟前?,“你喜欢索尼娅·德劳内?”
陈薇奇察觉到庄少洲情绪微妙的波动,顿时更烦这个?不?知从?哪拱出来的亲戚,她放低声音,像是在哄,“……没有吧,可?能是那时看展时随口一说。”她把蟹肉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去,立即表扬庄少洲:“沾这个?酱好好味。”
庄少洲笑?了笑?,拿方巾擦掉陈薇奇唇角的酱汁,温和地?说:“家里杂物间正好有一幅索尼娅·德劳内。我让辉叔找出来,挂我们洗手间,这样你刷牙的时候就能欣赏,也不?用跑画廊,人多?,不?嫌挤吗?”
“……………”
陈薇奇眨了眨眼睛,怎么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一开始还滔滔不?绝的亲戚,在听见?庄少洲要把索尼娅·德劳内挂在厕所里时,脸都僵硬了。
庄少洲漫不?经心偏过头,似笑?非笑?地?:“这位表哥也想欣赏吗?回头可?以来庄公馆。”
那亲戚接触到这道幽冷的目光,像来自猛兽的警告,顿时背脊生寒。他一口气把酒喝完,赔笑?着?:“庄先生说笑?了。”
吃过午饭,陈薇奇笑?嘻嘻地?把庄少洲拽到自己的卧房。
“我们家过年是不?是很无聊。”陈薇奇半坐在沙发扶手,拉住他温热的大掌,仰着?脸去看他。
陈薇奇无聊死了,不?信庄少洲不?无聊。在庄家吃年夜饭,长辈们很少把嘴搁在晚辈身上,都是自己说自己的,那群英俊帅气的男模就互相揭底,贫嘴的黎盛铭更会大讲模特撕逼大战,胖乎乎的裕莹小妹妹奶声奶气接茬,很有趣。
庄少洲笑?着?俯身,很轻柔的吻,羽毛似的落在陈薇奇额前?。
这个?角度,陈薇奇刚好能看见?他领带上藏蓝色系的佩里斯花纹,印在光泽强劲的酒红色真丝缎上,手工西装三件套很正式,平直的肩线板正,今日是拜访岳父岳母家,他穿得很稳重。
穿的稳重,不?代表人稳重,他不?紧不?慢地?说:“有表哥为阿薇妹妹讲艺术鉴赏课,我也能学到知识,怎么会无聊呢?”
“……………”
他果然吃醋了。这声缱绻的“阿薇妹妹”念得很性感?,带着?一点嘲弄,令陈薇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陈薇奇坐直,狠狠瞪他:“我就知道你刚才在饭桌上是阴阳怪气,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敢塞我头上当?表哥,血缘关系都没有,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房亲戚,他说句闲话你都记心里。”
庄少洲知道她要发脾气了,但心底那股醋意翻江倒海,确实,什么烂的臭的人,也敢喊她阿薇妹妹。
他都没喊过。
他笑?容温和着?,“阿薇妹妹,你和他一起去古根海姆看画展。”
“一群人去的,好几年前?了,我也要向你汇报?庄少洲,你再?叫我阿薇妹妹,我一周都不?会和你说话。”
陈薇奇喜欢庄少洲吃醋,但不?喜欢庄少洲阴阳怪气,尤其是一口一个?阿薇妹妹,也不?知是取笑?谁。
陈薇奇板着?脸,起身就要走,身后的男人仿佛叹了一息,把她拉回来,抱进怀里。宽厚而灼热的怀抱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安全感?,把陈薇奇包在里面,像是纳入一只小狗,躲进他西装里取暖。
陈薇奇绵长地?呼吸着?他胸膛的气息,又?张嘴啃了一下柔韧的肌肉,口红把衬衫全部?弄花了。
庄少洲嘶了一声,“你是puppy吗,陈薇奇。”
“是你醋劲好大,我很烦。”
这句话听得庄少洲心口一突。有吗,他醋意很大?并没有吧。明明是那长得像小白脸的男人太没有眼力见?了,敢当?着?他的面喊陈薇奇一声妹妹,又?大炫那三脚猫的艺术知识。
他已经很克制了。
“好,我以后会克制。”他低声承诺。当?着?陈薇奇面克制。
陈薇奇笑?着?揪他领带,“你少阴阳怪气就行,而且我行的正坐的直,也没什么好让你吃醋的,你要吃醋都是你自己该。”
庄少洲无可?无不?可?地?笑?了声,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该,滋味的确不?怎么好受。
他掐了把陈薇奇的脸,气息很沉,没说什么。
……
下午的牌局结束后,亲戚陆陆续续散了,各有各的应酬。晚饭是和陈薇奇的父母兄妹吃的,晚餐地?点换到了西厅花园。这里布置得更为精巧,空间也合适,不?会太空旷,少了人情味。
七个?人的晚餐依然很丰盛,海鲜山珍样样都有,更有陈薇奇喜欢的汤。她是巨爱喝汤的,就算喝汤长胖,她也无法放弃,为了喝一碗暖呼呼的汤,她晚餐不?吃任何碳水。
曾文兰让陈薇奇至少吃两小块寿司,软糯糯的雪椿米,嚼在嘴里颗颗分明。
桌上,庄少洲提起今年港岛立法会换届选举一事,商界会已经把陈烜中的名字报了上去,不?出大意外,陈烜中成为这届议员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到时候爸爸要参加各种会议活动,集团也需要您坐镇,不?知忙不?忙的过来。”庄少洲笑?着?说。
“哪里的事,集团有阿檀和薇薇,我很放心。这次能成功,多?亏了你父亲,过两天等庄董事长不?忙了,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聚一聚。”说起这个?,陈烜中喜色溢于言表,对庄少洲这个?女婿的喜爱又?上了一层。
庄家在港岛树大根深,当?年的港岛总商会的成立也是庄家带头发起,庄少洲的曾爷爷是第一届总商会会长,后又?担任了立法会主席。
生意上,陈家并不?需要庄家帮太多?忙,但政治上的影响力,陈家是万万比不?上。陈烜中想在政治上有一席之地?,就必须借助庄家的力量。
人就是这样,有钱还不?够,还想在社会上有影响力,想有个?一官半职在身上,不?是在这个?会挂名主席,就是在那
个?会有唬人的title,乐此不?疲。
陈薇奇嘴里的寿司咀嚼地?很缓慢,她到这时才彻底明白,为什么父亲一门心思想让她嫁给庄少洲,原来是想要庄家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好为自己下半辈子的政治生涯铺路。
其实她想过是有利益在,但没想到这么赤裸。
陈薇奇勾了勾唇,有些讽刺,没有察觉到饭桌上,陈北檀和庄少洲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晚饭过后,陈薇奇也懒得和他们去茶室聊天,拉着?曾文兰、珊宜,还有宝宝去影音室找了一部?电影看,电影结束到了十点多?,珊宜不?停地?打哈欠,曾文兰抱着?小女儿?去了卧房。
世界一下很寂静,也不?知道庄少洲他们是不?是还在茶室饮茶。她往卧室走,中途遇到端着?水果的佣人,她问?是端给谁的。
佣人:“大少爷让切一份解腻的水果。”
“他们没在茶室?”
佣人:“大少爷在他的书房。”
陈薇奇点头,让佣人把水果拿过来,她端过去就行。水果是几样清爽的,葡萄柚和猕猴桃,切得整整齐齐,柚子都剥开了,籽剔得干净。
陈北檀的书房很大,里面的格局也很复杂,房间里套着?小房间,办公、休闲、阅读都区分开来。
陈薇奇拧开房门前?也没按铃,直接输密码进去,她一向进陈北檀的空间就没有打招呼的习惯,去他办公室都是踹门。
软缎拖鞋踩在厚地?毯上,几乎没有声响,她正要开口叫人,嗅到了空气里飘来的一道烟草味,很是清幽好闻,夹杂着?佛手柑的气息,是庄少洲常抽的那种。
庄少洲在陈北檀的书房?
紧跟着?,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大哥,你交代的我可?是都办好了。等父亲新上任了议员一职,多?得是外事活动,还得三天两头跑内地?开会,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分不?出神管你的事。”
“这事的确要多?谢你。父亲他……挺高兴的。”另一道声音更沙哑,透着?讽刺。
“这次选举,其实易董事长也有意,还约了老头打高尔夫,可?惜商会推荐名额只有一个?。颜家那边呢,怎么样了。”
陈薇奇心里惊讶,她没有想偷听,但气息不?自觉屏住。她从?没跟庄少洲提过,大哥也许会和颜家的大小姐订婚。
庄少洲能知道,只有可?能是陈北檀亲口说的。
他们私下的关系有这么好?
“等过年后,我会找时机宣布和她订婚。”陈北檀语气很冷,无波无澜,像是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这届董事局,有一个?席位是美国?KG公司,颜家已经和对方谈妥了,他愿意出让手头三分之二的股权,并且在董事局里站在我这边。”
庄少洲笑?了声,倒是佩服陈北檀的“势利”。为了夺取权利,婚姻也不?过是筹码之一。
所有人让陈薇奇嫁给他,都是有利可?图的,所有人以为他娶陈薇奇,也是为了家族利益。只有陈薇奇傻,真信了,把他当?洪水猛兽,害他用了好多?精力和心血,才走到她的心里。
庄少洲从?一开始就只想娶陈薇奇这个?人,和她是不?是陈家三小姐没有分毫关系。
“大哥好手腕。”庄少洲吁了一口烟,淡淡地?,“当?初撮合薇薇嫁给我,也是为了扳倒自己的父亲吧。如果我不?是庄家继承人,大哥怕是要把薇薇嫁给别人了。”
陈薇奇心头猛地?跳了下。
陈北檀要扳倒父亲?
她心跳几乎要涌出来,整个?人很麻,扳倒父亲,说着?容易,实际上有多?难,陈北檀不?会不?清楚,不?止步步走险途,还要背上骂名。
陈北檀教过陈薇奇很多?,教她什么是城府心机,什么是手腕谋算,教她在这样庞大的集团里站住脚跟,笼络人心,攫取权力,向上爬。
陈烜中没有教她的,陈北檀都教了,所以才把她教成现在这样。
十七岁的陈薇奇说,她想要风光一辈子。
陈北檀那时已经在集团里站稳了脚跟,可?作为CDR集团的少东家,还是要活在父亲的话语权之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真正握住这艘巨舰的轮盘。
他说:“薇薇,你想要风光,光有钱是不?够的,买十箱百箱珠宝都是不?够的,还需要权力,需要被仰视。”
“如何才能有权力。”十七岁的陈薇奇问?。
“等父亲给我们,或者我们自己拿。”
“那如何自己拿?”
“蛰伏,隐忍,借助外力。”
所以她嫁给庄少洲就是借助外力之一,陈北檀要娶那位石油大亨的女儿?颜峥也是借助外力之一。
陈薇奇抓紧手中的水果碟,冷静地?转身,不?动声色地?退出去。
陈北檀:“是,也不?全是。能借助你的力量自然是锦上添花,但若你是个?烂人,薇薇就是喜欢你,我也会棒打鸳鸯。”
陈薇奇脚步顿了下。
“不?说这些了。”庄少洲又?恢复了那种懒散从?容的语调,“有一件小事还需你帮忙。”
“你们四?婶的什么外甥,听说在你们CDR底下工作。”
“怎么?”
庄少洲:“把这扑街仔开了,省得他在陈薇奇面前?晃悠。”
陈北檀:“………”
陈薇奇本来还心情沉重,突然就想笑?出声,她深吸气,迈着?轻巧的步伐退了出去,不?忘把书房的门阖紧。
她端着?这份水果,往回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抹了一下脸,才发现手心都是汗。
陈薇奇不?懂庄少洲为什么肯帮陈北檀做这种事,也不?清楚陈北檀许了他多?少好处。
可?为什么陈北檀要瞒着?她?
不?想把她拉到危险中,还是觉得这件事一旦开头了,她作为陈家的一份子,还能独善其身?
还是,陈北檀觉得她不?会选他。
陈薇奇抓着?碟里的葡萄柚,塞进嘴里。
微酸。
她喜欢吃纯甜的香橙,这种带酸味的水果是陈北檀爱吃的。
陈薇奇把微微酸涩的味道咽下去,心口的热一直燃烧到掌心。
其实,她也想过。
如果能从?父亲手里夺走所有的权利,那该是多?么多?么痛快的一件事。
她爱父亲,也想报复父亲,这种矛盾又?奇怪的爱。报复陈烜中这么多?年,带给这个?家无法挽回的痛苦。
第67章 争宠 你是我老公,不一样
这?种想法,在浸淫着儒家文化社会里称得上大逆不道,说白了就是逼宫,像他们这?种大家族,父权更?是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威。
陈薇奇只是想过,一闪而过那种,从?没?敢细想。她?到底还是心软,又?或者是还不够心狠,不会想着用这?种残酷的方法。
其实没?必要,只要等待,一切都是他们的。只是陈北檀要自己拿。
陈北檀比她?狠,比她?心冷,也比她?疯狂。这?是成王败寇的事,一旦失败,陈北檀也许会失去继承权。
难怪,他要问——“如果有一天,你要在大哥和爸爸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谁?”
他早就决定了要做。
陈薇奇心跳很快,但整个人出奇地平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把碗里那整颗发酸的葡萄柚吃完,舌根发着苦。葡萄柚是橘子和柚子杂交的产物,也属于柑橘科,但陈薇奇只喜欢吃纯甜的橙,橘子柚子柠檬都不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把陈北檀喜欢的水果吃完,原来这?么酸这?么涩。
陈薇奇给她?的私人财务经理菲奥娜发消息,让对方把她?名?下所有的财产整理一遍,现金、不动产、股份、股票、信托……
陈薇奇如果是冷静理智的人,她?就应该劝陈北檀不要走险途,劝他忍一忍,甚至要劝说——父亲对他们其实不差的。
如果陈北檀非不听劝,最保守的方法也该是,她?不参与其中,作壁上观,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不论是父亲掌权,还是大哥掌权,她?都是陈家三小姐,她?都拥有现在的一切,她?应该要左右逢源,才是真正为自己考虑。
偏偏她?就是个很疯狂的女人,她?做事不问前路不留后路,要在这?场赌局里all in。
当然爱人也是,她?爱谁也会all in。
今晚计划睡在陈公馆,庄少洲和陈北檀聊得有些晚,中途给陈薇奇发消息,问她?一个人无不无聊,对方没?回?,那就是不无聊,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庄少洲回?来的时候,
灯没?关,卧室亮亮堂堂,可陈薇奇躺在床上睡着了,没?有盖被窝,紧紧搂着散发热量的宝宝,像一条睡熟的美人鱼。宝宝也很享受,把爪子搭在陈薇奇肩膀上,埋在她?怀里打呼噜。
远远望去,这?画面无比恬静,令人心中滋生出幸福感。原来他不在的时候,一人一狗很惬意。
庄少洲笑笑,抬手把西装脱掉,扔在沙发上,放轻脚步走过去,到床沿才发现这?条狗不止趴在陈薇奇怀里,还把那张流涎水的臭嘴埋进那散发馨香的白嫩沟壑中,非常放肆。
陈薇奇身上穿着淡粉真丝睡裙,吊带低领,胸口露出大片雪白,侧睡的姿势,那两?团莹白像装不下的牛奶,尽数泼出来,唯有蕾丝边缘欲盖弥彰地掩住那两?朵小山樱。
庄少洲面色冷淡,滚了下喉结,他本意是想为陈薇奇盖被子,不吵到她?,现在吃一条狗的醋,吃得有些失去了从?容。
他摘了腕表和袖扣,怕尖锐物划到陈薇奇的皮肤,袖子挽上去,充满力量的手臂一触即发,这?条狗看着小,其实有分量,整个地趴在陈薇奇怀里,他费了劲才把一人一狗分离。
动静很难小,宝宝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一双比陈北库还要锐利的眸子,正沉沉地盯着他。
“嗷呜——”它?发出细而尖气音,蚂蚁似的,在庄少洲的掌中发抖。
庄少洲身形高大,体格强劲,在小灵缇面前不亚于一只庞大的猛兽。
庄少洲架着它?前肢的腋下,把它?高高举起来,一人一狗对视,“小家伙,谁准你睡不该睡的地方?”
宝宝两?条细腿可怜地垂在空中,尾巴荡来荡去,眼巴巴地:“呜——”
“你没?有自己的窝?非要睡你妈怀里?”
“…………”
“就这?么色?”
“…………”
“你嘴很臭脚也很臭你不知?道?”
“…………”
明明陈薇奇每天都会抽出十分钟为宝宝刷牙,若是她?没?时间,就由?佣人代劳,除了刷牙,也会洗脚。
灵魂三连问,宝宝感受到了侮辱,挣扎起来,陈薇奇也被吵醒了,坐起来,看见庄少洲正教育狗,她?打了个哈欠,嗓音没?有醒,还黏着,一句抱怨的港府话说得娇滴滴,“你搞佢做乜吖?”(你折腾它?做什么?)
庄少洲:“它?欠教训。”
“…………”陈薇奇好笑,“它?又?怎么得罪你了。”
庄少洲大发慈悲,把陈宝宝放下去,灵缇是最聪明的,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爹地了,一溜烟跑得远远地,躲窝里去了。
“它太娇气了。”庄少洲坐到陈薇奇床边,一抹亮晶晶的水色反射进眼底,是灵缇留在陈薇奇胸口的涎水。
他蹙眉,去茶几上拿消毒湿巾,很细致地替陈薇奇擦着。
“娇气也是你惯出来的,你有时比我?还宠它?——喂,干嘛啊。”陈薇奇打他的手。无缘无故袭她?的胸。
庄少洲扣住她的手腕,继续擦,“它?趁你睡觉舔你胸,你没?感觉?”
“啊?”陈薇奇无奈,低声嘟囔着,“……坏狗。”
“是挺坏,以后不准它?上你床,下次看见我?就把它?扔下去。”庄少洲冷酷而不容置喙。
陈薇奇笑出声,为他这?一番神经质的占有欲,“庄少洲,你不是说要克制吗?怎么一条狗你都要吃醋?”
庄少洲擦拭的动作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在吃一条狗的醋。
“没?有。”他垂眸,冷淡地反驳。
陈薇奇也没?说话,由?着他把自己身前擦干净,擦了足足三遍。男人擦完,又?低头去嗅,那牛奶散发的馨香很柔和,恨不得要溺死在里面。
古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庄少洲双臂宛如蟒蛇缠住她?的腰,垂首埋进去,伸出粗粝的舌面掭舐,从?锁骨到蕾丝之下的粉果,好似要一寸不留地覆上他的气息。
陈薇奇很快就四肢发软,瞳孔涣散地看着天花板上那盏瀑布造型的水晶灯,每一根细钢丝都坠着一颗淡蓝色的水晶石头,没?有打磨出规整的形状,千变万化地。
不受克制地黏腻水声传进耳朵里,她?发出和小灵缇一样的呜咽声,那种细且尖的气音。
庄少洲掭了好久,又?来吻她?的唇,蓬松的被褥被压在两?人身下,空气都挤压出去。他捏着陈薇奇的下颌,咬她?的唇角,啄她?的鼻尖,脸颊,一连串的吻,伴随着潮热的呼吸。
陈薇奇快疯了,不知?道他突然这?样是为什么,身上的男人不给她?分神的机会,把裙摆的蕾丝卷上去,云朵般轻柔的棉料贴在她?半圆的豚上,也被拽下,顺着光滑的腿骨降落,最终挂在她?的脚裸。
睡裙很短,不比有着蓬松大摆的礼服,完全遮不住他此时带着侵略和怀柔两?种性?质的动作,双腿被迫搁在他宽厚有力的肩头,被他像小孩一样托抱起来,方便他低头吃,唇芯的缝很快就被吮成水红色,像会游的小蛇钻进去又?钻出来。
陈薇奇艰难地伸手,把枕头捞过来,罩在脸上,呼吸和尖叫都被淹没?,变成闷闷地动静传出来,雨中冒头的冬青红籽被反复摩挲品尝。
室内空气很快就染上了一层暖意,很热,她?像烂掉的水果,在热带的雨季中自生自灭,庄少洲要抱她?去浴室清理,她?动不了,摇头说不去。
庄少洲只能?自己先去洗了,等她?休息够了,再抱她?去。
整理完到了深夜,受了教训的宝宝再度睡着了,蜷在他的城堡狗窝里,巴巴的模样。庄少洲心有不忍,走过去摸摸它?的脑袋。
主灯揿灭,只留一盏朦胧小夜灯,陈薇奇靠在庄少洲结实的胸膛,听他强烈的心跳,一下一下。
庄少洲察觉到怀里的女人动了好几下,“睡不着?”
陈薇奇又?动了一下,虽然身体很餍足,但的确睡不着,人生走到一把定输赢的十字路口,哪个心大的家伙能?睡得着。
陈北檀瞒着她?这?件事,就是想把她?从?漩涡中摘出去,确保她?没?有任何风险。豪门家族的继承之战向来是残酷和不讲亲情的。
她?又?翻了一下,双臂交叉,上半身完全趴在他的胸口,“庄少洲,我?是说如果,如果。”
庄少洲笑,“如果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输得一无所有了,你还会对我?很好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庄少洲的心脏被牵动了一下,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陈薇奇不是随口一说,她?从?不是杞人忧天的女人。只有当她?遇到真正无法掌控的难题前,她?才会露出一丝忧虑。
“为什么这?样说?你遇到困难了。”
陈薇奇否认,昏暗中的嗓音宛如柔韧的蛛丝,缠住庄少洲,“没?有,没?有遇到困难。只是想到了就问一句。”
“不用想这?些。”庄少洲搂住她?的腰,给她?坚实的力量,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我?不会让你输,陈薇奇,我?会让你一直赢,永远赢。”
其实庄少洲帮陈北檀没?有任何好处,他是外人,不该管陈家内部?家事,稍有不注意还会引火上身,帮着大舅子对付自己的岳父,这?事本来就“大逆不道”,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庄綦廷知?道了,定会骂他一句不知?天高地厚。
可陈北檀说,陈薇奇一定会选他,所以庄少洲后怕,后怕陈薇奇有一天知?道了这?件事,傻傻地把自己栽进去。
所以不如让他来。
陈薇奇不是要一辈子风光吗,那他就守护她?一辈子风光,守护她?头上的王冠永远璀璨如新。
他承诺过她?。
陈薇奇笑了笑,捧着庄少洲的脸,蹭了一下他的额头,清浅的呼吸洒落在他脸上,“谢谢你,庄少洲。”
“我?争强好胜一辈子,还从?没?输过。我?也信我?不会输。”
……
等年?后,各地都开始返工复工,光鲜亮丽的都市丽人端着咖啡匆匆走进写?字楼,港岛中环的摩天大楼再度喧哗起来,车马如龙,川流不息。
年?后股市开盘,一连三天,CDR旗下的股票呈现出妖异的暴涨,流入大量匿名?资金,股民嗅到资本的风向,也纷纷蜂拥而入,
疯抢CDR的股票。没?人知?道,这?背后一共有两?股强大的资本在强势收购市面上CDR的散股。
“老?板,除了我?们,还有一股资金,不知?道从?哪来的,我?查了一下,对方藏得很好,注册地是离岸,多半是空壳公司。要不要再继续查?”白秘书尽职尽责地观察了一周,这?才来汇报给庄少洲。
其实庄少洲用来收购CDR散股的户头也转了好几个弯,就算是监证会的人来查,也查不到庄家头上,操盘的人根本不在国内。
庄少洲翻着白秘书拿来的资料,忽然叹了一息,“不用查,对我?们没?有恶意,不管就是了。”
白秘书忐忑地点头,“好的。”
他也不知?道老?板无缘无故筹备这?么庞大的资金收购CDR的股票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吗,难不成老?板想入股CDR?
他不敢胡乱揣测,毕竟刚从?津巴布韦调回?来,他还没?适应港岛的现代化节奏,晒黑了一圈,人也糙了,每天除了干饭还是干饭,活像是饿了一个月的狼。
陈薇奇上午连轴转开了两?个大会,现在刚从?集团总部?的会议室出来,她?边走边回?头看了一眼,陈北檀正被一群股东围着,一身西装革履,沉冷从?容,有种稳操胜券的气度。
陈薇奇笑了笑,等陈北檀视线追过来的时候,她?很轻地滑走,深吸气,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电梯。
兄妹二人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他们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看破不说破。
回?到蕤铂,庄少洲的电话打过来,问她?中午是否有时间。
陈薇奇:“吃饭可以,做别?的事休想。”
庄少洲反问:“做什么其他的事?”
“我?是不可能?去你办公室。”
电话那头笑声低沉,无奈,“我?没?那么欲求不满,大中午要和你上床。我?把餐厅发你,就在你公司边上,自己开车去,我?不会惯着你。”
陈薇奇哼了一声,挂断电话,又?有人敲门。
秘书领着一位身穿白色职业套装的清秀女人进来。那女人笑不露齿,走路的姿态很端庄稳重,看上去二十八九的模样,她?来到陈薇奇办公桌前,站得笔直,“陈总,你好,今天来报道。”
正是上次陈薇奇去盛徽总部?时,为她?把茶叶滤了两?遍的那位秘书。
陈薇奇高薪把庄少洲的人挖过来了。
陈薇奇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很满意,不论是气质还是长相,还是工作能?力,她?都满意。
“来我?这?里,虽然薪水比你原来的地方高,但工作内容肯定会更?杂更?麻烦,你愿意?”
女人:“我?知?道,您不可能?开薪水养闲人。”
陈薇奇满意地点头,“先适应一周吧,我?让美悠带你熟悉工作,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她?,在我?这?里,不用太紧张,我?再凶也凶不过你的前任老?板,当然,再坏也坏不过他。”
女人忍俊不禁,连连点头。
“最重要的一点。”陈薇奇先交代清楚,“不准当双面间谍,不准私下把我?的事告诉你前老?板,被我?知?道了,我?肯定要开掉你。”
“那是当然,陈总您放心。我?只会有一个老?板。”
陈薇奇心情非常愉悦,中午独自驱车去庄少洲订好的餐厅。一家老?港式茶餐厅,很高档的店面,因为有些年?头了,而显得很有复古气息。
黑檀木桌四周雕着花纹,青花瓷碗锃亮光洁,刚消过毒,摸起来都烫手。
庄少洲到的比她?早,坐在屏风后,姿态温雅地品茶。阳光从?花窗里漏进来,照在他雕刻般的面庞。
菜是已经点好了,基本上都是陈薇奇爱吃的,根本不需要她?再多此一举看菜单。
一顿饭吃得情投意合,气氛缠绵,甚至饱暖思淫欲,陈薇奇都心痒,想着等会要不要去瑰丽开个房间,如果不是那通搅扰气氛的电话打进来,庄少洲今天会非常愉悦。
电话是易思龄打来的,陈薇奇看到来电显示,没?多想就接通,咽下嘴里的流沙包。
“怎——”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又?娇又?嗔又?发怒,还带着一点呜咽的哭腔,让陈薇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郑启珺这?个扑街仔他居然敢跟我?吵架!”
陈薇奇:“…………”
庄少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一眼,眼神问怎么了。
陈薇奇摇头,继续听电话那头猫咪一样的炸毛,“陈薇奇,我?真是受不了,我?堂堂易家大小姐,港岛最靓的靓女,居然有男人敢跟我?吵架,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坑!?他不会指望我?去给他道歉吧?他脸真大,做梦啊!”
陈薇奇无奈地揉太阳穴:“我?就说了你和他不靠谱,你非要上当,你在哪。”
“我?在星顶……”对面呜咽一声,可怜得很。
“你等我?来。”陈薇奇挂断电话,对庄少洲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sorry,我?有急事,要先走。”
庄少洲滚了下喉结:“谁找你。”
“易思龄,她?被欺负了。我?没?办法。”
“你等我?把菜打包,我?陪你一起去。”庄少洲冷淡地说,他倒是要见识一下是什么火急火燎的大事,要把陈薇奇从?饭桌上叫走!
“那怎么能?行,你和郑渣男是狐朋狗友,她?见了你还不要发疯啊。”
庄少洲:“……………”
“Tanya。”他语气放沉,“没?你这?么放鸽子的。你和她?不是塑料姐妹吗,也要排我?前面。”
陈薇奇亲了亲他的脸,安抚这?个男人,“好了好了,你发什么脾气。她?是我?的小猫咪,你是我?老?公,不一样。”
庄少洲冷笑。
还小猫咪,什么乱七八糟的爱称。
第68章 安全感 他需要的安全感
“我就知道他长了一张渣男脸,不是?好?人,一堆批发来的不要钱的甜言蜜语,呵——”易思龄冷笑,为自己瞎了眼而?愤慨,“敢在我面前摆谱的男人,还没出生。”
“……我怎么就不给他面子了,明明是?他先骗我说他在上班,其实跑去会所?打斯诺克,一堆人打球怎么就不叫我打,怕我比他厉害吗。”
“还说他这次不惯着我。”
“我让他惯着我了吗?”
“哪个男人能惯着我,那是?他八辈子的福气。”
“还抱怨我脾气大。我三个妹妹都说我脾气最好?……”
易思龄嘟嘟嘴,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闷着不做声了,下巴搁在臂弯里,有气无力地?趴着,转脸望窗外超豪华海景。
陈薇奇则压了压耳根,看了眼墙上的钟。她已经?在这浪费了半小时?,就听易思龄翻来覆去吐槽渣男。
“你怎么不说话……”易思龄伸脚,用高跟鞋尖踢踢陈薇奇的腿。
“活该。”陈薇奇收回脚,眼神警告她别撒娇,“我早就提醒你,郑启珺和你性格不合适,他忍得了你两个月,也忍不了你三个月。”
易思龄张了张嘴,一时?没听懂陈薇奇是?在骂渣男还是?在骂她,“不对,你哪边的?”
陈薇奇反问:“你难道指望我和恋爱脑的笨蛋站一边?”她去摸摸易思龄的额头,看看发烧没。
易思龄抬起珠光宝气的手指,对准这间星顶大套房的房门:“死女人,你走,我的酒店不欢迎你,以?后把?你拉进黑名单。”
陈薇奇笑得有几分娇,赶她走,偏不走,还要喝这里的红茶吃这里的甜品,把?易思龄气得牙根痒痒,都忘了今天的主题是?吐槽渣男,“说我恋爱脑,当初是?谁和驰仔分手哭得眼睛都肿了,还说一辈子不会爱上别人,还离家出走,你等着,我现在就告诉你老?公!”
易思龄拿起手机,点开WhatsApp,陈薇奇结婚时?拉了一个伴郎伴娘群,大家都在里面。
“易思龄……你别害我。”陈薇奇脸色一白,紧张地?扑过去,抢她的手机。
被庄少洲知道还得了,他现在连宝宝的醋都吃,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她不知道要花多大的精力去哄。
两人很快就缠
斗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这间平均每晚八万的星顶大套房,正对着维多利亚港最好?的风景。明净的大落地?窗倒映出海天一色的湛蓝,对岸是?密度极高的钢铁森林,组成了无与?伦比的天际线,海面上的白色轮船宛如?雪花噪点,阳光丝丝缕缕落下,点缀着这个浮光璀璨的世界。
这样好?的风景,这样好?的天气,这样好?的套房,红茶还冒着热气,无人在意。两位为“港岛第一名媛”称号争来斗去十几年的大小姐,在沙发上扭打成一团。
没有人拉架,战况惨烈,陈薇奇脖子上的古董珍珠项链断了,易思龄手上的戒指飞了,祖母绿最脆,磕在桌角,裂开一道缝隙。
“Stop——我怕你——”陈薇奇气喘吁吁地?揉着酸胀的手臂,上面被易思龄掐出几道红痕,她皮肤细腻,一掐就出红,“你最近跟着你三妹练泰拳了?力气怎么这么大……”
易思龄也好?不到哪里去,长发凌乱,顾不得脸被揪肿,去地?毯上摸那只心爱的木佐色祖母绿戒指。
“磕坏了……我好?锺意这只……”她咬着唇,难受地?说,“渣男欺负我,你还打我。”
“…………”
陈薇奇听不得易思龄发出猫似的哼唧,可?想想,她现在比易思龄穷多了。最近为了收购CDR的散股,陈薇奇短时?间内用尽所?有办法,愣是?变出了几十个亿的巨额流动资金,看着账户余额上几个可?怜的零,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惨。
“去我那里选一只你喜欢的,你别嚎了。”
易思龄转脸就笑起来,一副被哄好?的模样。打了一场架,身?体也愉悦轻松起来,被堵住的情绪都顺畅疏通,她撒娇地?语气:“就知道喊你过来有用。”
陈薇奇觉得自己亏大了,还不如?和庄少洲吃午饭,然后去瑰丽开房。都是?运动,她更喜欢另一种,而?不是?和易思龄打架。
“易思龄,你知道你适合哪种男人吗。”
“哪种?”女人一张如?花的笑靥看过来。
“能给你当爹的那种。”
“…………?”
陈薇奇:“你这辈子除非嫁一个像你爹地?那样无条件无底线宠你的老公,不然你和谁都白搭。”
“你别咒我,我不想找老?男人。”易思龄义愤填膺地握起拳头,“我爹地?比我妈咪大了一圈!而?且爹地?就是?爹地?,老?公就是?老?公,怎么能混为一谈。”
陈薇奇心中充满怜爱,看来易思龄谈了一段小学生恋爱,“我还要上班,回头来我家选戒指。”捏了下易思龄的脸,“能分早分,别拖,他再帅也不是?你那盘菜。还有,我和阿驰过去的事,你敢告诉我老?公一个字,我就把?你和郑公子的秀恩爱照发给你未来老公。”
虽然陈薇奇不知道易思龄未来的倒霉老?公是?谁,但管他的,总有这号人。
“……………”
……
因为半路放庄少洲鸽子,接下来几天都被讨去了午休时?间,陈薇奇那套好久没光临的瑰丽小公寓又开始恢复了生机,墙角的玫瑰花银因为有人欣赏,都开得更艳丽。
男人格外恶劣,晚上撩拨她却不给她,在最高峰的那一刹那急停,要就等到次日中午,她自己来酒店公寓。
陈薇奇上午开会时?是?光鲜亮丽,手腕强硬的陈总,中午做贼似的把?车开到瑰丽停车场。幸好?这里是?她自己的公寓,比酒店又多了一层保障,不然每天中午都去酒店,碰到熟人,还不知道背后怎么议论她,造谣她大白天和男人开房。
公寓不大,只有一间卧室,此时?布满了靡靡气息,甜得腻味,床单上都是?水渍,被庄少洲扯下来,扔到一旁。
陈薇奇从?浴室洗澡出来,长发吹至半干,脸上的妆都卸了,素净着一张脸颊,带点驼峰的鼻梁很倔强,美艳中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她这张脸,这样的性格,即使是?被压在床上干得眼泪淋漓,都像是?随时?会反咬一口。
庄少洲已经?穿戴整齐,冷调的灰色西?装很矜贵,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维港,不知道想什么,听到陈薇奇的脚步声,这才回神,对她招了招手。
“我又不是?你的小狗,你过来。”陈薇奇不高兴地?睨他一眼,不动了。
庄少洲勾唇,听话地?走过去,像一只被驯服的豹,克制着野性,只展露最优雅的一面。
这只豹被喂得很饱,餍足地?舒展着神情。
“Tanya,下周我要去欧洲出差,去半个月。你在港岛乖乖的,别做让我担心的事,好?吗?”
陈薇奇好?笑他如?今说话的语气态度都像个家长,无所?谓地?耸肩,“我能做什么让你担心的事。”
庄少洲意味深长地?注视她,指腹点了点她的脸颊,“下周三之前,把?你手上的散股都抛掉,都是?你的钱,别拿出来当子弹。”
陈薇奇一惊,怔怔地?看着庄少洲,哑了片刻才缓缓说:“你怎么知道……”
庄少洲眯了眯眼,语调温和:“能在短时?间调动这么多资金,不计代价收购散股,如?今价格这么高,也不趁机抛售套现,不愿意利益最大化的人,不是?你是?谁。”
“这事很危险,稍有不慎你几十个亿都没了,别做,听话。”
陈薇奇垂眼,挺立的鼻尖深深嗅着空气里好?闻的甜香,已经?被发现了她也不再瞒着,“钱我不在乎,只要能帮到陈北檀。”
果然,她毫不犹豫地?,甚至是?奋不顾身?地?站在她大哥这一边。
庄少洲感觉心脏被揉皱,那一点羡慕和嫉妒蔓延出来,让他不好?受。别人争破头抢夺的东西?都没有几十个亿,而?她连几十个亿都不在乎。
“傻女。”他叹息,把?陈薇奇搂进怀里,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薇奇听后脸色微变,紧张地?抓住庄少洲的领带,无声和他对视。庄少洲漫不经?心地?亲了亲她的脸颊。
“没事Tanya,法律不允许的事,我不会碰,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道德。”
陈薇奇的担忧被庄少洲安抚下来,她信任他,这种信任超出了她的想象,很奇怪。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早该想到这件事就是?不择手段的,就像她全面清洗Terira高层,那些手段也称不上善良。
“你真是?……这种事也帮我哥做。”
庄少洲不想让陈薇奇把?他想成不择手段的资本家,于是?很干脆地?把?一切锅都甩到陈北檀头上,“是?你大哥让我这样做的,都是?陈北檀的错。”
陈薇奇飞他一个眼刀,这男人,能不能对她大哥尊重点,还张口闭口陈北檀起来了。
“那陈北檀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当他马仔。”她戳了戳庄少洲的胸口,开玩笑的语气,“难不成……我们结婚前你就和他就达成了协议,你帮他夺权,他单方面把?我卖给你?难怪我哥这么热络地?在我面前帮你当说客,说你比阿驰好?——”
空气突然静了下来,一时?间呼吸声都如?此清晰,一道很沉,一道很轻。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陈薇奇有些无措,迟缓地?眨了眨眼,面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唇边甚至维持着笑意,那笑未及眼底,因为看着有种似笑非笑的冷淡,一双冷静的眼瞳雾霭般,看不出情绪。
其实这事很简单,只是?一时?嘴快,谁都不该放在心上,但随之而?来的突兀的沉默让气氛彻底尴尬下去,像是?提到了不该提的禁忌。
明明什么也没有,明明这个名字这个人都不该成为禁忌,他们应该都对此云淡风轻才是?,但沉默把?一切都弄得面目全非。
他们彼此都明白,他们的开头并不温和,也不美好?。
陈薇奇偏过脸,低声说了一句sorry,打破僵局。
“为什么要说sorry,Tanya,你也没有哪里做错。”庄少洲温和地?开口。
午后的日光落在他们身?侧,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在浅色木地?板上,面对着彼此。
陈薇奇不太擅长处理?这种场面,她呼吸着男人身?上清浅好?闻的佛手柑香气,柑橘属性的香,她其实见?第一面就很喜欢。
她娓娓低声,“我不是?故意要提到他,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才脱口而?出,你……不要多心。”
说完,又发现自己的解释很愚蠢,这样像是?把?庄少洲当做斤斤计较的人,但她的确拿不准,庄少洲到底还计不计较。
因为在乎庄少洲的情绪,陈薇奇才会过多地?解释,换做以?前,她甚至不会开口,只会倔强地?看着他。
但现在她的解释又像是?关?心则乱。
怎么做都好?乱。
她一直在很小心很慎重地?避开周霁驰的痕迹,喜欢庄少洲后,她就更小心更谨慎了,不愿让庄少洲为这件事伤心,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庄少洲忘记,虽然这样看来,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我不会在意。”庄少洲微笑。
不在意吗?为什么不在意。庄少洲甚至想质问陈薇奇,她说的那句喜欢他是?只喜欢他,还是?又喜欢那个人,又喜欢他。
万一问了,陈薇奇有一秒,甚至是?半秒的犹豫,他大概会控制不住,派人弄死周霁驰的心都有,所?以?不如?不问。
“嗯,真的不用在意,庄少洲。”陈薇奇上前一步,那道长长的黑色影子也靠近另一道影。她张开双臂,环住庄少洲的腰,依赖地?靠在他怀里,这是?她表达爱意的含蓄的方式之一。
庄少洲为陈薇奇的投怀送抱而?怔了一瞬,不懂她这是?安抚,还是?补偿,还是?结实地?搂紧她,扣住她的下颌,深深地?吻进去。
可?他需要的安全感根本不是?一个怀抱,一次接吻,一场做爱就能解决。
……
庄少洲出差那日,陈薇奇抽时?间去机场送他。因为要去半个月,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舍,陈薇奇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不让自己显得很矫情。
那架白色的庞巴迪环球7500飞机安静地?停在不远处,机组人员随时?待命。
机场四周没有建筑物阻拦,刮过来的海风比城市里强烈,把?陈薇奇的长发吹得沙沙作响。
庄少洲把?她的头发替她拢回去,捧起她尖尖的一张脸,“这半个月让珊宜住过来陪你,不准宝宝睡你床上。司机和安保我都安排好?了,不用怕。”
“……知道。”陈薇奇笑,头发拂着脸,痒痒地?。
“不论做任何事,先保证自己的利益,别傻。记住了,任何问题我都能帮你解决,只要你开口。”
“知道你厉害。”
“不准失联,每天必须回三次我的消息,我要确保你没有做坏事。”
“庄少洲!你真想当我爹了!”
庄少洲笑了下,深深看着她,磁性的嗓音低下去时?很性感,“会不会想我。”
陈薇奇抿唇,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
“我也会想你,陈薇奇。”
不能再留恋,不然今天都走不了,庄少洲最后抱了抱她,很果断地?转身?。一望无际的蓝天之下,巨大的白色飞机也显得渺小,像一只飞远的鸟。
陈薇奇目送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走上舷梯,直到最后一级台阶,他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陈薇奇对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磨蹭什么。
庄少洲进了飞机,白秘书和辉叔也跟着进去,空乘人员把?自动折叠的舷梯收起来,关?闭了机舱门。
陈薇奇坐进库里南后座,吩咐司机回CDR总部。
……
第69章 视频来电 让对方肆无忌惮
最?近港岛气温逐渐升高,又要进入一年的盛夏。沿海的亚热带气候,盛夏来的早,往往五月就又湿又热,一场场的雨,等六月时,在街上晃一圈,皮肤都要晒红。
令人?惊喜的是整座城市的花开得很好,旺角街头的鱼木花纷纷炸开,满树都是米黄色的小花球,像一蓬蓬松软的雪。
山顶别?墅是避暑的好地方,清晨陈薇奇起床时甚至觉得凉沁,山上雾多,时常浓雾弥漫,让人?感觉掉进了与?世隔绝的仙境里,和这座城市的喧嚣完全地隔开来。
不下雨时,山顶的清晨则很晴朗,这里离日出和日落都很近,能完整地欣赏到港岛最?美的霞光。
别?墅的厨师团队是庄少洲精心挑选的,擅长粤菜、日料和意大利菜,每日有固定的采购人?员将食材运送上山。
鲜花则是每三日更?换一批,辉叔最?擅长花艺,每次都能搭配出不同的造型,把家里装扮得很有滋味。这几日辉叔不在,玫瑰花都老老实实插在花瓶里,珊宜每天上学都会抽走几枝,说送给?Della。宝宝不是惜花之狗,时常将花瓣啃得满地都是,不过?它最?喜欢的还是那座巨大的鱼缸,每天都要花半个钟趴在鱼缸面前?,和它的鱼友隔空互动。
整个港岛没有哪处能比得上这里,避世的天堂。
可庄少洲不在,陈薇奇总觉得空气里少了些什么。她清晨起来,甚至会习惯性地走到露台,撑在栏杆上,望向?那片波光粼粼的蓝色泳池。
男人?每天早上七点都会在这里游泳,性感的背阔肌线条在水中若隐若现,结实强壮的手臂将池水搅出一圈圈水波。
陈薇奇发现自己要比想象中更?思念他?。
她的世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庄少洲占满了。清晨,中午,傍晚,深夜,他?在每一个时间节点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陈薇奇遗憾地望着那空落落的泳池,叹气,大清早看不到靓仔游泳,她都有些没精神。打了个哈欠,她拢着长及脚踝的鸵鸟毛睡裙往室内走,一条小灵缇站在她床上,雄赳赳地嗷了一声?。
细胳膊细脖子细腿细腰细尾巴,哪里都细。
“细狗。”陈薇奇翻了个白眼?,毫无兴趣。
宝宝:“?”
细狗归细狗,打扮起来也是个靓仔,陈薇奇为宝宝选了一条镶嵌彩宝的牵引绳,粉色尖晶石配油亮的灰色皮毛,很是贵气。
佣人?向?陈薇奇报告宝宝在家不老实,经常跑酷栽跟头,所有人?都怕这条脆皮小狗骨折,得两个体力好的人?才能看住它一只狗,整天在偌大的别?墅里跑来跑去?,很是滑稽。
“今天带你去?上班,在我的办公?室不准乱跳乱跑。”陈薇奇抱着它,像教育小孩一样,一半严肃一半宠溺。
庄少洲的视频电话在这时拨过?来,陈薇奇勾勾唇,按下接通。
这几天都是,每天早上七点半和晚上九点半,陈薇奇都能准时收到他?的视频来电。庄少洲这种善于坚持且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很容易让对方潜移默化地形成生物钟,到了某个点,就莫名要惦记着他?。
镜头的另一边夜色深沉,画面远不及陈薇奇这边清晰明亮,带着一种冷冽的暗色。
天幕灰沉沉,男人?刚从一座灯火通明的哥特式古堡出来,边走边举着手机,陈薇奇看清他?身上的穿着,是冬日的装扮,灰色西装外罩着一件质地考究的黑色大衣。
陈薇奇很少见?庄少洲穿这么厚,港岛没有真?正的冬天,也不会下雪。
她听见?那边有寒风呼啸吹过?。
“早晨,靓妹。”庄少洲对镜头里的陈薇奇绅士微笑,看见?她怀里的小狗,也一视同仁道早安:“早晨,细路仔。”
男人?带着皮质黑色手套,细腻的羊皮裹着他?根根分明的手指,镜头很晃,只抬了几秒就垂下,陈薇奇没看清,莫名觉得很性感。
“你那边看上去?很冷。”陈薇奇说,“昨天没有这样冷。”
“今天下午刚到都柏林,这几天突发寒潮,比较冷。”庄少洲解释,又主动汇报行程,“下午和沃德先生谈合作,晚上顺道参加他?的家宴,刚才才结束。”
陈薇奇:“外面看着风好大,你要戴围巾,别?感冒。”
庄少洲笑了下,深咖色的眼?瞳在夜色中近乎幽深的黑,“你关心我。”
陈薇奇觉得庄少洲这话很奇怪,抱着怀里的狗,下巴无意识蹭着它的脑袋,“你是我老公?,我当然关心你。”
她说的很自然。
庄少洲听到老公?那两个字,唇边的笑痕更?深,他漫不经心道:“怎么听着像陷阱。”
“……什么陷阱?”
“你要背着我做坏事,所以先甜言蜜语哄好我。”
“…………”陈薇奇狠狠瞪着镜头里那双好整以暇的眼?睛,“要不要Mike一天二十四小时向?你汇报我的行踪?”
镜头晃了一阵,从室外到了车内,庄少洲坐正,重新把手机举着,让陈薇奇能看见他的眼睛,屏幕上,两人?的五官都被放大,那种俊美和漂亮也放大。
听筒里没有了冷风呼
啸的声?音,背景成了明亮而温暖的小世界。
陈薇奇也看见?庄少洲眼?底很浓烈的想念。
但他?语气却?稀疏平常,很从容:“小题大做。我对我的老婆很放心,只是偶尔提醒她不要开小差,无伤大雅。”
陈薇奇又气又笑。
倒反天罡!这男人?跑去?欧洲出差半个月,她都不担心他?会惹烂桃花,反倒还要被他?担心各种开小差做坏事。
陈薇奇能做什么坏事?
她最?近忙得不可开交,这两个月,集团总部高层人?心惶惶,隐隐约约传出来大少爷要夺权的风声?,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传集团会乱。集团旗下多只股票的价格走势妖异,暴涨后暴跌,不少持有子公?司股份的股东纷纷抛售股权。离董事局选举还有一个月,CDR集团大楼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的味道,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工作,陈薇奇前?天还被陈烜中叫去?办公?室,不乏旁敲侧击地问她陈北檀最?近在做什么。
“爹地,这种风言风语一年要传好几回,我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陈北檀真?是好冤枉,要不然……爹地如果不信陈北檀,不如把他?的CEO撤掉,让我来做吧!”
“胡闹。你来做,天天忙得不沾地,女婿要上门来找我讨人?了。”
“那就把陈北檀发配到美国去?!反正他?最?近忙着谈恋爱,工作也心不在焉。”她非常轻巧地带走了话题。
“他?恋爱了?”陈烜中没有想到长子的感情生活居然有了动静,“你知道是谁?”
陈薇奇笑得很天真?,像十七岁的模样,不谙世事地放烟雾弹,“好像是他?读书时的同学,那女孩是艺术世家呢,外公?是小提琴家,妈妈是舞蹈家,特别?有气质。爹地,你装作不知道,也不要去?问陈北檀,我也是偷偷发现的。因为他?最?近上班太心不在焉了,动不动就溜出去?约会。”
陈烜中心放下去?又提起来。对于这位比他?作风更?强势冷硬的长子,他?欣慰又提防,欣慰是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当爹的当然自豪。提防则是陈北檀对他?不亲,当年那件事过?后,这个一向?孝顺的长子就有意无意疏远了他?,虽然父子面上一如从前?,但人?是感觉动物,能感觉出一些细腻的情绪。
他?手中的权力最?终是要交给?陈北檀,但他?也必须敲打陈北檀,不能这样轻易地把权力放下去?。
陈北檀要夺权,就势必不会选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儿,什么艺术世家,充其量就是比较有脸面的中产家庭。可陈北檀选普通家庭的女儿,陈烜中又担心起来,这像什么话?女儿们的婚事他?都很满意,长子的婚事也必须门当户对,有头有脸,为家族的版图开疆拓土,就像他?当年那样。
“爹地,您不会是想棒打鸳鸯吧。”陈薇奇打断了陈烜中的沉思,语调转低,但笑容还在。
陈烜中温和地看着女儿,“怎么这么说。”
“您不同意我和周霁驰,想必也不可能同意陈北檀和那位女孩。”
“薇薇……爹地真?的是为你好。你看你和少洲现在多恩爱,有什么不好的呢?姓周那孩子能给?你现在的生活吗?”陈烜中沉痛地说。
陈薇奇笑了笑,内心早已冷得没有了起伏,“那爹地至少准许大哥这两年和那女孩交往吧。大哥为这么多年为集团兢兢业业,都没有自己的生活,您也不忍心,对吗。”
陈烜中最?终叹气,“我知道了,薇薇。”
“谢谢爹地。”
陈薇奇笑得很高兴,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的一瞬间,笑容冷漠敛去?,宛如收放自如的面具。在陈家长大的孩子,都有这套本事,炉火纯青。
陈薇奇在庄少洲面前?无需戴面具,时常张牙舞爪地。
“所以你每天两通视频是查岗。庄少洲,你就是个混蛋。”
小小的屏幕困住男人?刀削斧凿的深邃面庞,他?露出晦暗的表情,“你每天早上七点和晚上九点能做什么坏事?”
陈薇奇:“你自己心里清楚。”
庄少洲换了个姿势,放松地靠在航空座椅上,“这样,为了表示对老婆很放心,我明天不打视频了。”
“好吗?”他?绅士地询问。
陈薇奇在心里拒绝,但嘴上很倔强,她挑了下眉,“好啊,反正我也不想看见?你。”
庄少洲笑了笑,两人?又聊了几句,到了陈薇奇上班的时间,视频这才挂断。
……
CDR集团总部一如既往地忙碌,员工们带着工牌,匆匆地进入电梯。宽敞亮堂的一楼大厅设计得很人?性化,不像其它科技或地产公?司那般死板,好几个子公?司品牌都在一楼的商业铺面里开设了咖啡店和甜品店,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烘焙奶香。
刷卡进入电梯厅,到了集团内部,空气则是冷调的高级香氛气味。
陈北檀最?近不在港岛,和一帮高管去?了内地巡视店铺,为期两周,要去?八座城市,这个关键的节点跑去?内地考察,相当于转移议论焦点。
这两周,陈薇奇替陈北檀行使集团执行委员会的权力,需要首席执行官签字的文?件都送报到她的办公?室,陈北檀把总助Henry也留下来跟着她。
陈北檀的总助和美悠都是集团“箐瑛教育基金”资助的学生,从国外留学回来就进了集团工作,一直跟在陈北檀身后,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当然也学了陈北檀那套冷冰冰的做派。
陈薇奇一度觉得Henry像个人?机。
“陈总,这份文?件是EP公?司申请下季度财务经费追加,老板的意思是,要上董事会讨论。”
“这份文?件是集团今年第一季度财报初稿,还未送报董事会,杨总请您先审阅一遍。”
“这份文?件——”
陈薇奇:“Henry,陈北檀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约金总。”
Henry顿了下,一张脸仍旧是波澜不起,只有职业化的微笑,“这个我不知道。”
“不是你替他?约的吗,约了两次,金总都不肯见?。”
Henry沉默。
“金琳这女人?一向?精明,从来都保持中立,不肯在胜算不明朗的情况下见?陈北檀。不过?如果胜算明朗了,陈北檀还要她那一票做什么?”
Henry还是沉默,只是看向?陈薇奇的眼?神多了一丝怪异,好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您知道先生……”
陈薇奇比了一个嘘,“别?告诉他?我知道他?在做什么。Henry,你帮我去?约金总,看她今晚有没有时间,请她吃她爱的意大利菜。”
Henry面露难色:“这样不好吧,陈总,先生不会让您去?找她的。而且……”
而且金琳连陈北檀都避而不见?,更?不可能见?陈薇奇。陈薇奇两年前?把金琳宝贝女儿骂哭的事,对方心里一直记着,这么多年都对陈薇奇没有好脸色,也连带着对陈北檀也看不惯。
因为陈北檀护短,不肯说这件事是陈薇奇的错,甚至指责对方没有管教好女儿。
陈薇奇:“不用管这些。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你先去?约,她不肯见?我,我自然有方法。”
Henry点头,立刻去?办。
金琳是澳城金家的大小姐,财大势大,十年前?强势入股了CDR集团,是集团的外姓大股东之一,这么多年一直在董事会占有一席。
陈北檀想要确保最?后的胜利,必须得到金琳这一票。
邀约是主动递出去?了,在陈薇奇预料之内,金琳这女人?果然说很忙,还主动给?陈薇奇打电话,热情似火地喊陈薇奇一声?庄夫人?,又解释说她女儿最?近从伦敦回来了,她要忙着陪女儿。
故意用女儿来搪塞,是想暗示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陈薇
奇面上笑盈盈,心里骂骂咧咧,她不是容易气馁的人?。
一连两天,陈薇奇主动登门拜访,在金琳办公?室门口一耗就是一上午。对方晾着她,她也怡然自得,让助理?把笔电和键盘直接搬到了金琳的会客室,还拿来了一套专属她的茶杯,有种要在金琳这里住下的架势。
面上是怡然自得,陈薇奇心里也各种骂,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晾。周末参加塑料姐妹的下午茶时,她也一心都是工作,全程心不在焉。
“Tanya,你怎么无精打采?难不成是老公?出远门,你没了男人?滋阴补阳,精气神都差了?”
“对对对,肯定是没有吃饱!绝对的!这症状,我一看就知道,饿坏了。”
“庄公?子很猛吧?”
陈薇奇冷眼?看过?去?,“够了啊你们。”
一个小姐妹笑得娇滴滴,“Mia最?近也是为情所困,都不出来玩了,我上次在山上遛狗见?到她,也是好大两个黑眼?圈呢!”
“失恋了呗,听说她这次和郑公?子闹得很凶呢。郑公?子也是,哄一哄就好了嘛,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陈薇奇蹙了下眉。
另一个女人?凑上来,神秘兮兮地说:“我表姐今晚在嘉顺公?馆有一场party,是她们俱乐部的活动,好多靓仔诶!全是国外请来的混血男模,去?不去??这样,我们把Mia也叫上,失个恋嘛,没什么的,摸摸帅哥腹肌就好了啊,包治百病!”
陈薇奇刚想说你们别?搞她,就被女人?邀请同去?。
“Tanya,你也来啊!你老公?去?国外了,这正是大好时机,别?说你不去?啊,你不会吧,有了老公?就不在外面玩了?就是和帅哥喝喝酒,跳跳舞,又不干坏事。庄公?子管你管太严了吧——”
其它小姐妹也来起哄:“Tanya,我都不认识你了,堂堂陈三小姐居然被男人?管!我只要出去?玩啊,我家那位还接送我呢!”
“哎呀,要我有庄公?子那么猛的老公?,我也不想出去?看别?的男人?啊。”
陈薇奇骑虎难下,不想去?,又被架着下不来台,好像不去?这场party就要被贴上“夫管严”的标签一样,太丢人?了。
她从来争强好胜,丢不来这种人?,也不肯在姐妹面前?输一筹。
“我刚才跟Mia发消息,她说去?!”
好个易思龄!连易思龄这种小学生都去?,她不去?就真?没面子了,绝对会被易思龄狠狠嘲笑!
陈薇奇当即娇笑着应允:“去?啊,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不去??拜托——是我管我老公?好不好!”
她这几天正生庄少洲的气,这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打视频了,一连三天都不打视频。
陈薇奇觉得她太惯着庄少洲了,才让对方肆无忌惮。
……
第70章 狩猎 奇怪的视频来电
港岛的女孩都有着相当独立的一面,何况这是一群从小受精英式教育长大的千金,家世带来的底气让她?们作?风更率性,尤其是在?两性关系中?,谁落下风,谁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跑,谁被男人甩了,谁被男人拿捏得死死的,都是要在?背后被群嘲的。
易思龄就是躲在?被窝里狠狠哭了一场,在?ins上也要毫不在?意地?大秀美照,和?几个妹妹在?易公馆的后花园里家庭野餐,好?不悠然惬意。陈薇奇一开始打定?主意和?庄少洲私底下各过各,也不忘提出?庄少洲必须在?人前扮演合格好?丈夫的要求,这可是关系到她?的面子。
一群女孩聚在?一起,不亚于一个错综复杂的小社会,各个不肯输人,她?们装都要装出?光鲜体面。
每次出?门,陈薇奇对庄少洲的要求都很简单,那就是在?人前宠她?,听她?的话,顺她?的意,绝对不能展现强势的一面。
庄少洲也非常乐意配合妻子的小游戏,只要参加她?家人朋友的聚会,永远都是儒雅温柔的绅士,风度翩翩,拎包夹菜,简直就是满足陈薇奇虚荣心的时尚单品。
自然,一个相貌英俊,身材性感,出?手慷慨又听话会宠人的老公,绝对是这个圈子里最时尚的单品了。
不过每次晚上,陈薇奇都要付出?代价,被压得狠狠地?,一身雪白的皮肉都被男人吮成粉红色,留下一串串属于他的痕迹。
庄少洲的嫉妒心和?占有欲都太强了,甚至会因?为一件露胸礼服而不留余地?撞她?,次次如凿桩,也会因?为party上她?多看了哪个靓仔一眼?,用各种羞耻的方式来标记他的领地?。
反正这次庄少洲不知道,看帅哥又不犯法,陈薇奇轻松地?挑选起礼服来。
……
在?都柏林停留了一日,庄少洲连轴转地?飞了德国,这是他这趟出?差考察的重点。
盛徽集团三年前投资数亿欧元,收购德国北部一家大型风力发电公司及旗下二十多个风电场,如今打算继续追加投资,完善横跨周边数个国家的电网,这是盛徽集团未来五年对欧洲投资计划的一部分?。
庄少洲这几日不给陈薇奇打视频电话,一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想看看对面到底是真想他,还是小骗子,二是真的很忙,走到哪身后都跟着一群人,几乎没有私人空间。
不打视频,不代表没有文字和?语音,听一听陈薇奇的声音都已经不够了,隔靴搔痒般。可惜他的话已经放出?去,也遵守了一天,第二天视频电话就巴巴拨过去,就像在?打自己的脸。
陈薇奇这个小犟种不肯主动哄他,这让他进退维谷,很是狼狈,最后干脆有些恼。
他也不是非要看她?,于是视频一断就断三天。
庄少洲带领团队结束为其三天的风电场考察,管理?这家风力公司的执行?官叫帕尔茨,是当地?颇有名望的贵族后裔,酷爱野外运动,他热情地?邀请庄少洲一行?人去他的猎场狩猎,当做放松。
如今德国已经开放了狩猎,能打狍子野猪一类的野物。
帕尔茨并不是第一次和?庄少洲打交道,几年前见过一次,他对这位从遥远港岛而来的集团少东家印象非常好?,因?为他有着强健的体魄和?果断的决策力,还有比一般人更为严谨的时间观念。
“Eric先生?,不知道您有兴趣没?若是能有幸猎到一只公鹿就更好?了,鹿肉用白兰地?和?香料腌制,用火烤到三分?熟,再搭配一杯伏特加,非常美味!”
庄少洲对吃三分?熟的鹿肉并不感兴趣,他嫌腥气,但打猎的确能让他发泄最近过于旺盛的精力。
没有陈薇奇,他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的平衡都被打破,这令他很不适应。
“当然,帕尔茨先生?,我很感兴趣。”
德国的天气相较都柏林,实在?好?很多,但比不过港岛的阳光灿烂。
晴朗的蓝天冒着几朵慵懒的白云,参天的树木笔直林立,一望无?际的平原,绿草生?长得极为繁盛,充斥着野性原始的味道,猎犬在?草地?里奔跑着,速度惊人。
庄少洲的猎犬是一只大型灵缇犬,拥有地?球犬类中?最快的速度,灵缇是天生?适合当猎犬的品种。这条灵缇是黑色的,比宝宝这种意大利小灵缇足足大上三轮,非常强壮。
不论大还是小,灵缇都永远优雅。
“乖一点。”庄少洲拍拍狗脑袋,喂了它一块风干牛肉。
他换好了全套狩猎的行头,传统贵族喜爱的蒂罗尔帽,防水的粗花呢格纹外套,褐绿色很复古,也起到掩护的作?用,上宽下窄类似骑马裤的灯笼裤子,黑色的长筒牛皮靴包裹着精壮的小腿,肩膀上扛着一管深咖色的双管霰弹枪。
虽然当地?法律规定?,狩猎时可以使用不超过三发子弹的半自动步枪,但使用这种武器,会遭来同伴的鄙夷。
狩猎在德国是一项传统运动,为了控制生?态平衡,这里每年都有合法的狩猎季,防止某些野生?动物数量激增。
政府严格地?规定?了可以狩猎的时间、品种、数量,甚至是武器规格和?捕猎的方式,譬如不能射杀正在?怀孕和?哺乳的母兽,当地?人在?狩猎结束后还会举行?隆重的仪式。
“Eric,我们进去吧!我已经嗅到了野鹿的气息!”远处传来呼喊。
庄少洲从外套兜里拿出?银色小酒瓶,喝了一口伏特加,背着枪,和?同伴们进入充满危险和?野性的狩猎区。
与此?同时,港岛正夜幕降临,成千上万盏灯火点亮维港,车马川流不息,纸醉金迷的世
界悄悄苏醒。
陈薇奇从那台矜贵低调的灰色库里南后座下来,银色露趾高跟鞋被月光照得璀璨,灰蓝色的抹胸晚礼服展现出?她?极为优越的肩背,大面积的锁骨尽数暴露在?视野里。
裙摆开叉位非常大胆,毫不吝啬地?让人欣赏她?那双笔直的长腿。
只要是姐妹聚会,她?的打扮总会更精心,其他女孩也一样?,都想拔得头筹,这是心照不宣的规矩。
下车时撞见一台熟悉的白色宾利,优雅又气势十足地?停在?她?的车后。司机为后座的女人拉开车门,易思龄花枝招展地?下车,身上粉色的鸵鸟羽毛在?夜色中?翻飞。
陈薇奇上下打量易思龄,目光停在?她?那张明艳的小脸上,意味深长地?笑,“看来和?她?们说的不同,也没有哭出?黑眼?圈呐。”
易思龄瞪了一眼?,就知道一群女人在?背后说她?闲话,“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谁说我闲话,我现在?就让老三去撕她?的嘴。”
陈薇奇:“…………”
易思龄又学着陈薇奇的眼?神打量回去,在?陈薇奇丰满的胸部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难怪她?们说你结婚后胸都大了,有男人按摩就是不一样?,庄少洲这几天不在?你身边,你肯定?欲求不满。”
什么虎狼之词!
陈薇奇面色发烫,一字一顿:“谁说的闲话,我现在?就去撕她?的嘴。”
易思龄笑,为自己赢下一局而得意,她?就喜欢陈薇奇吃瘪,迈着松快的步伐,先一步进了公馆大门。
嘉顺公馆今日被包场,进出?的几乎都是打扮光鲜的女人,珠光宝气地?在?夜色中?穿梭。一楼花园里有一块长方形的绿草地?,设成了跳舞的场地?,四周围着长方形的香槟台,灯火通明,有几位阔气的贵妇人正在?和?男伴跳舞。
看上去就是常规集会,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所有的服务员都是平均身高一米八以上,相貌堪比模特的英俊男人。他们穿着统一的黑白制服,头上戴着类似毛绒兽耳的头箍,端着托盘在?华丽的会场中?提供服务。
陈薇奇一眼?扫过去,看见了狐狸耳朵,猫咪耳朵,狗狗耳朵,兔子耳朵………一整个动物园。
“………………”
“陈小姐,Lili小姐让我来接您,这边请。”一位头戴黑粉猫耳的清秀男人走到陈薇奇面前,恭敬地?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薇奇保持高冷的面色,点了点头,无?人看见时,她?忍得艰难的嘴角翘起弧度,偷笑起来,这毛绒发箍,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样?子,她?要给庄少洲送一个。
让他戴给她?看。
“陈小姐,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若是您愿意,可以分?享给我。”这位服务生?忽然偏过头来,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这些服务生?哪里是真的服务生?,都是训练过的高级公关,哄女人的技术一流。
陈薇奇正视前方:“无?事。”
穿过复古装潢的长走廊,厚实的黑色繁花地?毯消匿了高跟鞋带来的动响,香槟色的水晶灯悬在?头顶,还未走到包厢门口,陈薇奇就听见里面传来闷重的电子音乐,服务生?拉开隔音软包门,鼓噪的重低音顿时如海啸般冲过来。
陈薇奇好?久没来这种场合了,下意识捻了下耳根。
克莱因?蓝色激光打下来,把男男女女的脸都照成诡艳的颜色。一群塑料姐妹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统一戴着象征身份的毛绒发箍,只是有些制服被调皮的女孩扯开了,露出?锁骨,显得不那么正经。
“Tanya,怎么回事啊,Mia都比你到的早!你平时都不迟到的!”
易思龄见陈薇奇终于来了,找到救星般蹿过去,在?陈薇奇耳边:“怎么办啊……我受不了男人戴花花的耳朵!还一直给我倒酒,太奇怪了!”
花花是易思龄养的一只猫咪。
陈薇奇主要是受不了男人戴狗耳朵,但她?不能说,顺便嘲讽:“因?为你是你爹地?的小学生?乖宝宝,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
易思龄:“…………”
“好?、好?、好?——”易思龄狠狠掐了一把陈薇奇的手臂,食指的粉钻在?红色激光灯下变成了乌色,“陈薇奇你等着。”
易思龄转身,高跟鞋噔噔,一把拿走搁在?茶几上的话筒,甜美的声音混着电音,响彻整间宽敞的包厢,“Lili!你刚才不是说有靓仔会跳舞吗,Tanya说她?老公不在?,想看最sexy的那种!!”
陈薇奇:“…………”
一群女孩笑得前仰后翻,“Tanya老公今天不在?,全部给Tanya安排上——”
被易思龄这么一闹,陈薇奇莫名其妙成了今晚的主角,被一群女孩拉到中?央,几个毛茸茸的高个帅哥来到她?跟前。
陈薇奇倒是没有易思龄那么容易羞红脸,娇美的笑容透着无?奈,她?一眼?扫过去,都没有庄少洲好?看,相貌比不过,身材更比不过,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很刻意,不过数量上倒是取胜了,一排站在?那,戴着毛绒耳朵,她?必须承认,很有冲击感。
下次蕤铂举办沙龙派对,她?也要让公关戴上毛绒耳朵,就定?动物园主题好?了,这个idea太天才。
男人开始跳舞,陈薇奇淡定?欣赏,易思龄红着耳朵挽住身旁的同伴,一瞬不瞬地?看,有此?起彼伏的尖叫,Lili开了一支香槟,往空中?喷去,现场各种喧哗的声音混做一团,闹着陈薇奇的耳朵。
包厢前端墙壁是一整块巨大的裸眼?3D显示屏,配合气氛播放着动画,里面的手要钻出?来似的。
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只有热闹,九点半了,陈薇奇完全没有想到隔了整整三天的视频来电,会在?今天打来。
晚宴小包不停震动,还是旁边的女孩提醒她?有电话。
陈薇奇拿出?手机,看见庄少洲的视频来电,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墨菲定?律就是这样?,越害怕发生?的坏事,就越会发生?,不管这种可能性多小,都会发生?。
震动催促,陈薇奇硬着头皮站起来,对同伴说她?上洗手间,匆匆出?了包厢,找了一个光线不清晰的无?人角落,她?平复心虚的呼吸,点开视频。
视频对面是一片充满了自然气息的野外,庄少洲穿着一身复古腔调的打猎行?头,背着霰弹枪,一双如野兽般的双眼?幽幽地?穿过屏幕,注视陈薇奇。
“今天好?靓,Tanya。”
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出?。
他的眼?神太有冲击力,深邃,带着几分?被狩猎运动激发出?来的野性,陈薇奇怀疑自己的手机也成了3d屏,他的目光爬出?来,在?她?心尖蛰了一口。
“………Hi,你在?做什么呢?”陈薇奇镇定?地?对庄少洲打招呼,“打猎?”
庄少洲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指夹着一根形状偏细长的雪茄,很性感,等待猎物出?现的时间是漫长而枯燥的,只有香烟和?猎犬能够陪伴。
他刚才成功狩到了一只重达三百斤的野猪和?一只成年公鹿,均是一枪毙命。
雄性的劣根性,永远渴望得到心爱女人的欣赏和?崇拜,哪怕是一点点认可目光,也像是激励他们的春药。
庄少洲迫不及待要分?享给陈薇奇,于是他拨通了电话。
“
嗯,打猎。刚才猎了一只鹿,鹿角很漂亮,你要吗?我给你带回来。”庄少洲温柔而深幽的目光在?陈薇奇裸露的肩膀上来回扫过。
“鹿角……放在?家吗,可以啊。能过海关?”
“走申请流程,应该可以。”庄少洲把镜头反转,对着地?上的一条鹿。
“你真厉害。我没有猎到过鹿,但猎过狍子、斑鸠之类的。”
镜头转回来,庄少洲勾唇,吸了一口雪茄,“今晚有活动?你穿得太漂亮了。”
的确穿得太漂亮了,也太性感了。为什么要露那么多锁骨,肩膀,也许还露了乳沟。镜头没有向下,他没看见,但能猜到。
陈薇奇淡定?撒谎,也不是撒谎,说一半留一半,怎么算撒谎?
“嗯,Lili她?举办的party,邀请了我们一圈人。”
“有靓仔。”庄少洲说。
Lili,这个女孩他记得,老四做俯卧撑时坐他背上的那个,说话行?为都很大胆。
陈薇奇尴尬一瞬,“哎呀,当然有啊,但我又不看,都没你帅!你是最帅的!”她?双眼?亮晶晶的。
庄少洲笑了声,“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没有我帅。”
陈薇奇讨厌庄少洲这么聪明,“哎呀呀——比你帅的很少好?吗,你已经可以当蕤铂的海报模特了!主要是气质没有代餐!”
庄少洲被陈薇奇这样?一夸,心情到底敞亮起来,算了,她?穿得性感就性感吧,一群小姐妹在?一起,肯定?要争奇斗艳。
“想我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陈薇奇刚才看毛绒耳朵的帅哥跳舞没脸红,现在?被他懒懒的三个字,问得脸红了,“嗯………想。”
庄少洲满意了,本?来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得到了陈薇奇的夸奖,现在?不止夸了他狩到鹿,还夸他乱七八糟别的,也说了想他。
就在?他打算放她?回去参加活动时,一道兴奋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Tanya,你做咩啊!躲在?那!快点进来,他们要脱衣服了!腹肌!还有你最喜欢的大胸肌!”
这女人在?抽烟区抽完烟,回来时看见陈薇奇躲在?角落,不知道做什么。
陈薇奇感觉被雷劈了:“…………………”
庄少洲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陈薇奇,你看别人的大胸肌?”
“我……”
陈薇奇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虚之下,她?选择了最作?死的方法——把视频挂了。
心跳快要撞出?胸口。
完了完了完了。
视频挂了,对方没有再打过来。
陈薇奇咬着唇,心里哀声连连,还是发过去:【刚才信号不好?。】
陈薇奇:【真的没有,是她?们带来的男伴,我一个人来的,也没看。】
过了好?久,庄少洲才回了一句:【位置发来,我让人接你回家。】
庄少洲派来的人非常迅速,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嘉顺公馆门口。二十分?钟已经看完了两支舞。
陈薇奇编了一个超级蹩脚的理?由——珊宜肚子疼,要请家庭医生?,家里没人陪着,她?得赶回去。
这理?由随时会被易思龄戳破,因?为她?只要找Della一问就能知道真伪。
算了,到时候再封易思龄的口。
陈薇奇就这样?溜了。
整整一晚,庄少洲没有发一条消息,打一通电话。陈薇奇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也许是生?气了,也许是……
陈薇奇试探地?发过去:【老公,你是不是生?气了?】
主动喊庄少洲老公,哄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也侧面暴露了,她?做了坏事。庄少洲多精明的人,怎么嗅不出?其中?端倪。
【没有。太晚了,洗澡了就睡吧。】
陈薇奇整个晚上都睡不安,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宝宝过来找她?玩,她?也心不在?焉。其实她?也没做什么啊,看了腹肌胸肌而已,很正常吧。就是为蕤铂拍宣传照的男模,也时常会露点身体啊。
庄少洲就是吃醋精。陈薇奇心里烦躁地?想着,辗转反侧中?,一直到深夜才睡着,手机搁在?枕头上,没再响过。
三小时的狩猎结束,德国这边到了晚上六点的晚餐时间。一行?人从猎物中?挑选了野猪和?公鹿,有专业的厨师现场烹饪。
“Eric,你太厉害了!我都没有遇见鹿!”
庄少洲倚在?栏杆上,傍晚的霞光映在?他脸上,他笑了笑,“我运气比较好?。”
鹿肉很快就烹饪好?,配上一杯很烈的伏特加。庄少洲架不住帕尔茨的热情,吃了小半块,很浓厚的香料也掩不住鹿肉的腥气,只有用伏特加压下去。
很快,德国这边也到了深夜。
庄少洲歇在?庄园的客房,辉叔为他整理?好?床铺和?用品后就告退了,留他一个人。洗完澡,庄少洲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胸口仿佛点着一团火,不停地?烧着,整个身体出?奇燥热。
大概是吃了鹿肉。
他满脑子都是陈薇奇看别的男人的身体,她?亮晶晶地?害羞地?目光来回在?别的男人身上扫荡。
她?不是开小差,她?是魂都丢了,心也野到了外太空。
庄少洲直到凌晨一点也没睡着,庄园建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附近,世界寂静极了,只有奇怪的鸟鸣,以及偶尔野兽的长嚎。
港岛那边大概天都亮了,七点了,她?醒了没有?
庄少洲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给陈薇奇拨去视频打电话。
港岛此?时七点,陈薇奇才醒,还赖在?被窝里,昨晚睡得太晚了,一直搁在?枕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眨了眨眼?,迅速拿过来,是庄少洲的视频。
她?舒了一口气,愉快地?接通。
屏幕上画面幽暗,男人似乎对着镜子,陈薇奇睁大眼?睛才看清楚——镜子里是一具凌厉而充满了力量的身体,不是那些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
强劲的手臂线条流畅而利落。
画面突然一转,男人让镜头对准一道笔直的,蓄势待发,冲着天花板的长柱形物体。
陈薇奇差点把手机扔了,整个人埋进被窝,脸一阵阵发烫。
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张嘴,宝贝。我想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