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尸蛊(加更)
程皎皎看见这一幕当?然是愤怒的, 她才不信什么鬼怪之说,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在她开业的当?天来闹事了!
而她能唯一想到的, 就?是那个李大郎。
但是李大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程皎皎气得不行,只想上前戳穿这样的鬼把戏,她快步走了上去,就?在离那个妇人几步远的时候对方忽然转过了身来!
“麦麦小心!”
程昭阳大喊一声,可?惜有些晚了,程皎皎立马后退一步, 却还是被那个妇人鼻息中的一口?气扑了个正脸,一瞬间,程皎皎就?没了意识。
整个人朝后倒去……
程昭阳上前立马接住妹妹,随即大喊周围的侍卫, 那妇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接着?就?要?扑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 被扔过来的一枚飞镖瞬间钉住。
扔飞镖的是申屠志, 齐宇紧跟其后。
“师妹!”申屠志一把接住程皎皎, 齐宇则上前抓住了那一具傀儡, 只见那妇人张着?嘴, 什么东西在嘴里一闪而过, 齐宇神?色一冷就?要?去抓, 可?惜竟然那东西竟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没了那东西, 这妇人瞬间就?瘫软了下去。
周围的街坊早已被这一幕吓傻,退避三舍。
齐宇大声喊:“这不是鬼!只是被歹毒之人用毒物控制住了罢了!”
虽然他?这般说了,但百姓们还是避之不及, 因为程皎皎已经明显中毒晕了过去,程昭阳哭出声来, 申屠志立马抱起她道:“我要?带她去解毒。”
程昭阳不敢耽误,立马让他?们上了马车……
齐宇将医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也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蜀王原本正要?出门,忽然就?看见申屠志抱着?昏迷的女?儿赶了回来,大惊:“麦麦!麦麦怎么了?!”
申屠志:“她中了尸毒,需要?立刻解毒!”
蜀王闻言差点儿晕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申屠志已经抱着?程皎皎进了房间。
放在了床榻上。
程皎皎此时已经脸色发紫,程昭阳不放心也跟了进去,只见申屠志立马喂下程皎皎一颗什么东西,接着?,就?在她的脖颈上施针了。
“申屠公子,我家小妹……”
程昭阳白了脸,申屠志侧头看了她一眼:“大郡主,申屠有把握,还请您回避。”
程昭阳原本想进去看一眼,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好停住了脚步,“那就?麻烦申屠公子了……请务必医好小妹……”
程昭阳走了出去,心头却还是担忧不已,守在外头不肯离去。
金果和银果也一样。
里头到底没了人,申屠志脸色缓了下去,再看榻上人,程皎皎服下那药之后脸色已经缓和了很多,但整个人呼吸都有些急促,额间也冒出了汗。
申屠志忽然将床帘放了下去,凑近了一些。
“娇娇,别怕……”
在没有人的地方,在没有人的狭小空间,申屠志决定不再忍了。
他?望着?程皎皎,眼眸里是无穷无尽又深不可?测的情绪,不断在翻涌着?,程皎皎脸颊粉红,呼吸也有些急促,那姣好的面庞上还有一些细碎的绒毛,这一切落在他?眼中,都是极大的美好……
“娇娇,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程皎皎的手指扎破了一下,红红的血珠冒了出来,申屠志眼眸一红,忽然吮了上去,就?片刻,那血珠就?消失了。
“你的情丝蛊,我不允许它继续存在了,我帮你解了,好嘛。至于今日的尸蛊……你只能同我有关系,再忍一下,很快就?好,我不会害你的……”
申屠志一边动作,一面凑上去在程皎皎的鼻息中深深呼吸一口?,芳香扑鼻,他?竟有些不可?抑制了。
就?在他?准备解程皎皎的衣襟时,大门忽然被推开,齐宇快步走了进来。
“师兄!”
申屠志瞬间起身,调整了一下呼吸,齐宇并没有看见他?凑上前的一幕,但是这屋内的气氛和床帐却让他?一愣。
“何事慌张!我在给你师姐解毒!”
齐宇其实看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残影,这让他?怔愣在了原地,但他?并不确定,只好先压下了疑惑,道:“师父马上就?回来了。”
申屠志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你告诉师父的?!”
“是,是陈晟将军……”
其实也是齐宇,出了这么大事,其实问安堂附近早就有陈晟安插的人手,即便?齐宇不说,未必就?能瞒得过他?人。
果然,下一瞬陈晟就带队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楚河还有程远。
众人看见这一幕之后都是一愣,程远立马上前去看程皎皎,申屠志的脸色并不算好看,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站起身,镇定道:“方才我正在给师妹放血施针,药已经服下了。”
陈晟和楚河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和怀疑,而仲阳云也赶了回来。
他?一上前看了看便?清楚了大概,看了一眼大弟子,神?色算不上好:“你退下。”
申屠志不敢违抗师命,只好应是。
转身站在了一旁。
仲阳云开始给程皎皎诊脉,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
直到深夜,仲阳云才走出了房间,蜀王众人等?在院子里,立马迎上去问:“神?医……”
仲阳云摆了摆手:“无碍了。”
众人都是松了一大口?气!
“多谢神?医救我小女?!”
仲阳云似乎也精疲力尽,擦了擦汗道:“这尸蛊实在阴毒,原本以为那妇人之死?只是为了讹钱,看来现在不尽然,我只能救人,但是这背后的事,还得王爷去查,究竟是何人要?害郡主。”
蜀王脸色难看,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查,只是手下的人来报说是李大郎直接疯了,他?娘哑了,蜀王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们,径直就?将人给抓了回来。
“哑了?”齐宇皱眉:“我去看看,这么蹊跷。”
仲阳云点头:“也好,你去看一下,不行再来找我。”
“是,师父。”
仲阳云似乎也力竭了,先回房歇着?了,不过刚走两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申屠志:“你同我来。”
申屠志应是。
……
仲阳云也住在蜀王府,只是在最偏远安静的药阁居住。
刚刚进门,仲阳云便?回头看向申屠志,一双眸此刻也犀利无比:“尸蛊,是怎么回事?!”
申屠志立马下跪:“师父,徒儿不知?。”
仲阳云看着?自己的关门大弟子,眉头紧锁:“你确定?你深习蛊毒,在你面前敢用此招,你会毫无所查?!”
申屠志顿了顿:“师父怎会怀疑我?这尸蛊阴毒,我虽然精通蛊毒,但是从未接触过这般损阴德的东西!师父明察!”
仲阳云也觉得自己的怀疑有些过分了,但他?还是没让申屠志起来,而是慢慢道:“这尸蛊的确损阴德,但是为师刚才替你师妹解蛊的时候发现其中的毒性收了五分,另外五分,却是加了些别的东西,就?连我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对方一定是个高手。”
“徒儿立马去查!必要?的时候徒儿会引它出来。”
“先去查吧,我怀疑剩下的五分可?能和巫毒有关系,巫蛊原本不分家,但是这巫毒已经消失匿迹了很多年,怎会突然出现在蜀州……”
申屠志不说话了。
仲阳云忽然看向他?,神?色缓和几分:“申屠,你起来。”
申屠志不肯起。
仲阳云叹气:“为师不该疑你,方才说到巫毒,想起你小时候也受过一场罪,导致现在身子还比别人孱弱些,为师当?年收你,便?是希望你能自学自医,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申屠志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徒儿前段时间,还是又犯了。”
仲阳云叹气:“陈宋不适合你,你往后莫要?回去。”
申屠志沉默了。
“亲情骨肉若不割舍,这巫毒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为师当?年带你周游,就?是希望你莫在为此烦恼……人生在世,极难两全啊。”
申屠志给仲阳云磕了个头:“弟子记住了。”
……
蜀王大发雷霆,在整个蜀州城彻查。
在雷霆速度和申屠志的一些手段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背后下毒的人,不在蜀州城,而就?在蜀王府中!
当?钟氏被押上来的时候,她那张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肉已经松垮到了不行,上面甚至还有了腐烂的虫洞,这是在程王氏身边伺候的老妇。
也是那蜀州大巫庙里面的一个巫女?。
钟氏古怪笑着?,对谋害程皎皎的事供认不讳,甚至还大放厥词诅咒程皎皎再也无法醒来。
“尸蛊可?解,可?巫毒无解!哈哈哈,即便?她醒来,也终身是个废人了!很快,她那如花似玉的美貌就?会腐烂,变得和我一样,她那年轻的身躯,也会充满死?人的味道!如何,蜀王后悔吗?后悔没有将她嫁到陈宋去吗?!”
蜀王暴怒,程远更?是上前愤怒地砍了一只人的胳膊!
鲜血喷涌。
众人脸色也相当?难看!
蜀王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挖了她的眼睛拔掉舌头灌下毒药扔到茅厕去!”
立刻上前两个士兵抬走钟氏。
可?蜀王这次当?真?愤怒到了极点,又亲自拔了刀带了亲兵,这就?要?杀到永寿阁去!
钟氏万万没有这样的胆子!
敢对他?女?儿下手的,怕是那个丧心病狂的毒妇!
蜀王双眼赤红,身后跟了一群乌压压的人。
第52章 清醒
蜀王怒气冲冲地带人闯入, 可当永寿阁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后,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程王氏, 不见了。
偌大的殿内一个人都?没有,蜀王命人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竟然毫无所获。
蜀王府的亲兵不可置信:“王爷……她、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蜀王传来了看?守大门的几?个婆子和门子,一一盘问。
“不见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你们挨个去查!”
府兵立刻应下,蜀王又吩咐:“去巫庙看?看?!她平时就喜欢和这些人一道?装神弄鬼!”
蜀王府的人很少见王上发这么大的火, 又事关郡主,个个都?不敢耽误,立马转身就去了。
程远也极其愤怒,亲自带队, 楚河和陈晟商量了一下,也派了一队人马前去。
若是陛下醒来知?道?郡主被奸人所害, 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现下好了, 郡主和陛下都?昏迷着, 现下便是看?谁会?先醒。
这个消息传到长贵耳朵里, 天简直都?要塌了。
严炔要睡三日, 眼看?明日就要醒了, 不过最后还是仲阳云出手, 程皎皎在当天晚上便悠悠转醒了。
程皎皎醒来的时候程昭阳在身边陪着她, 看?见妹妹醒来, 程昭阳连忙上前:“麦麦……”
“阿姐……”
程皎皎嗓子有些哑,喉咙也感觉很痛。
“皎皎,你哪里难受?”
程皎皎指了指自己嗓子又指了指水, 程昭阳立马为她倒了杯水。
等喝下之后,程皎皎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一些。
她疑惑地张了张嘴, 程昭阳晓得?她要问什么,犹豫了一下道?:“那个妇人,是被有心人用尸蛊操控了,你中了蛊……不过!已经被仲神医医好了!你原本中的蛊毒也都?解了,小妹不必担心……”
尸蛊……
程皎皎脸色惨白,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谁要害我……”她沙哑着喉咙问。
程昭阳脸色也难看?地紧:“那个毒妇,不过皎皎你别?怕,她跑了,然后父王已经派人去捉了。这次父王生?了好大的气,定?不会?心软,待抓到她,定?会?为你出气!”
程皎皎目瞪口呆。
她以为,祖母虽然讨厌她,想万般利用她,但是应该不至于想要她的命。
但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申屠志。
“师妹,你醒了吗?我来看?看?你。”
程皎皎看?向程昭阳:“是我师兄,阿姐你让他进来吧。”
程昭阳看?了眼外头的申屠志,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程昭阳出去的时候,和申屠志擦肩而过,她回头看?了眼这位申屠公子,说?不出心中所想,最终还是守在门口,没有离开。
“师兄,有何事?”
申屠志看?着那床帐后的人,心中闪过一抹阴郁。明明昨日,他触手可及的美好,如今又和他相隔甚远,他努力压下,开口时倒是没有一丝异样:“师妹可感觉好些了,都?是师兄的错。”
程皎皎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怎么能怪师兄呢,有歹人害我罢了。”
申屠志垂眸,睫毛再一次掩盖住了眼底的阴翳。
她太单纯了。
正是因为这般单纯,才需要他的保护。
外面的人,护不住她。
“师妹莫担心,师兄定?会?想法子解了你的巫毒。”
申屠志淡淡开口,程皎皎却是愣住了。
半晌后,她的声音轻飘飘传了出来:“巫毒……?我,中了巫毒吗?”
申屠嗯了一声。
其实没有。
申屠志想到那药的炼制,他舍不得?她受苦,只是用了些许手段,若娇娇答应在他身边,不出三月,他就能令她康复。
但此时,申屠志选择让她误会?。
“巫毒啊……”程皎皎的声音忽然就失落了下去,“那我确实还挺倒霉的了……”
巫毒是最阴险的一种,比蛊毒还要麻烦,传说?是巫族人从鬼神那边讨来的东西?,已经失传很久,现在蜀州的巫庙其实并非同源,而只是一种祭祀之风,否则蜀王也不会?允许那巫庙在蜀州境内残存。
申屠志并不是没有听到她的失落,但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直到……
“郡主!陛……陆大人来了!”
程皎皎一惊-
严炔醒了,也就在一刻钟之前。
按理?说?,他本应在明早醒来。
可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还是自己迫切醒来,一刻钟之前就睁了眼。
长贵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动?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严炔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程皎皎。
巫毒之事在府上闹得沸沸扬扬,长贵也不敢隐瞒,本来还支支吾吾的想避重就轻,谁料被严炔一眼识破,厉声问了一句,长贵便什么都交代了。
长贵到现在都?记得?,自己支支吾吾说?完,耳边似乎先是沉静了一会?儿,再然后,陛下扬手便直接碎了一个榻边杯盏,长贵心中惊愕连忙抬眼去看?,陛下已然从床榻上站起来了。
“陛下!”
长贵也顾不上旁的了,跪行着就要去劝!可他哪里劝得?动?严炔,男人面色如寒冰,大踏步就往外走去,陈晟和楚河也连忙赶到,大惊!
一道?去劝,可都?无甚作用!陈晟更?是连连请罪。
严炔站在院中声线如刀剮:“你将事情一一说?来!”
陈晟不敢耽误。
当严炔听完,尤其是听到程皎皎如今还在昏睡着,当即大怒:“朕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
他雷霆一怒,院中人齐齐下跪。
蜀王府原本伺候的人也都?听到了这声自称,无不骇然。
陈晟和楚河后背已经竖起了汗毛,冷汗连连。
对于他们的帝王,两位已经早已熟悉脾性。
可偏偏,这次的确是他们的失职。
且触碰的,还是陛下的逆鳞。
而对于这位小郡主,即便在晋阳的时候还不清楚,可一路从晋阳南下,再到蜀州这一路,若是还不清楚陛下心意,他们便也蠢得?无药可医。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如今才越发惶恐起来:“陛下嘱咐一切以郡主为第一要义,是属下的失职,属下甘愿灵领罚!”
严炔面色僵硬,顿了片刻,并未理?会?这二人,而是大踏步朝外走去,若是有不长眼拦的,也被严炔怒气冲冲的气势吓得?退后一步。
……
申屠志从程皎皎房中走了出来,和严炔打了个照面。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读懂了只有对方才看?得?懂的敌意。
申屠志本想说?两句什么,但严炔很快就收回了眼神,也无视了周围的任何人,长驱直入。
申屠脸色瞬间难看?下去,但看?门口的程昭阳并未阻拦。
想说?的话?哽在喉咙,最终还是拂袖离去。
程皎皎现下有些乱。
她没想到自己会?中了巫毒。
她曾经在师父的藏书阁内看?到过一本书,巫毒目前至今难以解除,容颜会?提早衰老不说?,寿命更?是会?短于旁人。
她还没接受这个事实,严炔忽然就推门而入了。
程皎皎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正常:“陛下怎么来了?”
严炔置若罔闻,还在往里走。
申屠志方才不敢踏入的那道?线,此刻被严炔轻轻松松跨入,他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就撩起了那床帐,在程皎皎吃惊的眼神中坐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程皎皎说?不上心中感受。
“是朕不好。”严炔开口,他靠得?更?近,伸手就将程皎皎搂入怀中。
程皎皎定?定?地看?着他的胸膛,眼睛一眨不眨,暗暗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只是很快闭上了目,将那股酸涩压制了下去。
“我没事。陛下本不宜下床走动?。”
严炔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更?用力地抱着人,唇贴在她耳畔哄她:“麦麦莫怕,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睡了两日,留你一人在外,让你受惊了。”
程皎皎忽然苦笑一下:“陛下日理?万机,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怎么可能随时随地守在我身边?”
她说?这话?还是嘴快,也是内心真实所想,却不料她说?完后,严炔忽然握住她的肩膀将人转到自己面前,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和温柔:“我可以是。”
程皎皎愣住。
严炔拇指抚上程皎皎的眼皮,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是你一个的。”
还是那么温柔,却又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程皎皎眼皮忽然变成了桃花色,方才才压住的酸涩忽然又上涌了。
她闭目,内心不断在告诫自己。
严炔握着她的手还在说?:“我已让陈晟和楚河都?去查,定?会?将这次害你的人揪出来,我想对方擅长蛊毒,之前你的情丝蛊和朕的域蛊也多半是他所为,朕会?命人——”
严炔本想说?会?命人将其大卸八块,绝不轻易饶过,但又想到这话?可能会?吓到她,终究没说?出口。
而程皎皎似乎是在想别?的,微微出神,并未答他的话?。
严炔似乎又说?了几?句,她都?有些茫然,直到最后那句——
“待处理?完这边的糟心事,我便带你回怀州。”
程皎皎心口一刺,终是清醒。
她慢慢从严炔手中抽回了手,抬眸对上了他错愕的双眼。
“对不住,陛下,我不能和你回去。”
程皎皎轻声道?,语气也温柔,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喉头泛起一丝腥甜,又被她很快压下。
“我骗了你,又一次。对不住。”
第53章 领兵
程皎皎说完, 不大?敢去看严炔的眼睛。
帐中沉默了好一会儿,严炔才慢悠悠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
程皎皎想了想, 硬着?头皮道:“陛下和我差距太大?,已?经和从前?不同了,陛下合该好好找个贵门女子,而我也只想在蜀州过完余生?。”
严炔盯着?她,喉结滚动。
程皎皎的手还被他捏着?,无法抽身,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程皎皎能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
这味道不知道为什么,让程皎皎觉得很心安……但是,她还是必须要后退一步了。
“贵门女子……”严炔忽然冷笑了一声。
“抬起头, 看着?朕。”
“看着?朕,再说一次。”
严炔的声线有些冷, 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程皎皎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努力做了好些时候的心理建设, 好不容易抬起头来预备和他再说一次, 陈晟的声音又从外?头传来了。
“陛下, 军营刚刚传来的消息, 称有刺客的重?要情报。”
“让等着?!”严炔头也没迈就朝门口吼了一句。
声音明?显愤怒不已?, 惹得程皎皎也是一怔, 想劝, 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门口明?显也安静了一瞬,陈晟犹豫又小心道:“陛下……来报哨兵被刺客刺伤,现在十?万火急。”
程皎皎也顾不上旁的了, 立马劝:“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严炔盯了她一眼,脸色难看。
“朕再问你一次, 你心意已?决?”
程皎皎轻轻咬了咬舌尖:“是……”
这个字话音才刚刚起了个头,严炔便倏然松开了她手。
似乎都不愿听她说完似的。
他大?步离去,脚步带风。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程皎皎心里似乎也跟着?颤了一下,接着?就有些许的空。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下一瞬,程昭阳忽然就走了进来。
她睁大?了眼,方才在门口程昭阳一直都没有离去,自然听到了陈晟对严炔的称呼。
她又张大?了嘴,想问问什么,却?忽然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这才比较合理嘛……
她走过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四年前?没见过他,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能有缘分。”
程皎皎无奈笑笑:“我自己也没想到……”
这短短几?年,命运真是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程昭阳:“怎么了呢?方才好像听到你和陛下在吵架。”
程皎皎眼眶一酸,她并不打算在阿姐面前?强撑,若是连阿姐都不能倾诉的话,程皎皎当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于?是她眼眶一红,将?方才拒绝严炔的事情说了。
程昭阳听完之后也沉默好一会儿,末了,只问了句:“阿姐只有一个疑问,你……心里可有陛下?”
程皎皎愣了一瞬,竟然有些茫然。
“我、我不知道……”程皎皎想了半天,才道。
她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天生?感情比较丰富,也有的人……感情就是迟钝。
“我出嫁的时候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更?不用说后来宁州,阿姐你现在问我,我也同样不知道……所以应该不算吧。阿姐你说我是不是天生?少根筋,没有喜欢人的能力啊。”
程昭阳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怎么会呢,我家麦麦只是开窍晚了些,等等就好了,而且我家麦麦这么好,一定会遇到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你的人的。”
程皎皎一心都在想自己巫毒的事情,但并不想让阿姐担心,只好笑了笑:“但愿吧。”
……
在蜀州潜藏的刺客身份已?经明?朗了,是越州右贤王的残余部落。越州被严炔灭之前?,其实?已?经有十?几?年的王室之战了,越王身子骨本就活不到几?年,按照越州的承袭制度,王位应该由越王的儿子英王继承,但越王本身还有个弟弟,即右贤王呼伦,也是对王位野心勃勃。
英王年少之时能力不足,右贤王便已?经暗中部署多年,后面便已?经是野心昭然若揭,藏也不藏半分了。这对叔侄之间的政斗就持续了十?几?年。
越国被灭,太子英王当即被绞杀,在严炔的印象里,这位右贤王也是人头落地的。
如今竟然死而复活了。
看来这越州和宁州都有些本事,能死里逃生?。
不过很可惜,严炔上一次抓住了贺垣,如今也不会放过他。
何况越州和怀州之间更是有血海深仇,今日陈晟所报的急事便是,越州人在蜀州忽然现身,并杀害老?弱病残五十?余人,说是为了恭贺陛下登基蜀王退位。
这当真是赤裸裸的挑衅。
严炔当即勃然大?怒,立刻率兵亲自绞杀。
陈晟和楚河都劝:“陛下解毒尚未成功,还是静养为宜!臣请命率兵前?去捉拿!”
“是吧陛下,您今日本才应该醒来,还是在府中修养吧!”
两人轮番上阵地劝,却?无甚作用,严炔充耳不闻,很快换上了战时铠甲。
至此?,整个蜀王府的人都晓得了陆大?人的身份,诚惶诚恐,仲阳云闻言也赶了过来:“陛下……”
严炔看他一眼,当他也是要来劝,道:“朕与越州有血海深仇,必要亲自手刃之。”
仲阳云叹气:“先前?为陛下解毒之时已?猜到您的身份,草民知道劝不住您,但请您服下这个,还是要以龙体为先。”
他递上来一粒药丸,严炔毫不犹豫接过喝下:“祖父曾求诊过神医,神医可是从家族症得知朕的身份?”
仲阳云:“正是。”
“神医心细,朕相信先生?,谢过。”
“草民不敢。”
严炔不再耽误,他大?步走出了蜀王府,一路皆是下跪叩拜之人,走到门口的时候齐宇和申屠志正在说话,齐宇连忙行礼:“见过陛下。”
申屠志也不大?情愿地行了个礼,但严炔并未看他们俩一眼。
……
严炔率领一千精锐骑兵,以极速追击,从蜀州城出发向北,逐出数百里之外?,最后抵达了蜀州和怀北边界的泾河。就在刚才,右贤王的手下带着?抢来的女人和牛马等准备过河,却?不料严炔忽然赶到,双方在河畔大?战一场,严炔亲入马阵和那个头目图录刀锋相见,最后图录被严炔斩于?马下生?擒。
余下的越州人,多或死或俘,蜀州城百姓损失的牛马大?多无碍被夺回,但是少数孩童还是在路上被越州人杀害,留下少许女人也被玷污。此?刻抱成一团,正在伤心大?哭。
严炔铠甲染血,持刀从身边的将?士旁大?步走过,行至图录面前?。
图录身形高大?,武功高强,且事到如今仍然不肯低头,捂着?胳膊的刀剑大?笑两声:“严炔小儿!今日你擒我算我认命!但我且告诉你,右贤王已?今非昔比!你破了宁州又如何,我越州复国之际在望!你今日若杀了我,他日我越州必定十?倍偿还!”
严炔充耳不闻,抬刀刺去,瞬间,图录大?叫一声,捂住胸口面色可怖。
“严家蛮子!不配坐拥这天下!蜀州无能!只知道依附旁人!这天下终究是我越州的!”
严炔的刀已?经嵌入他心口数寸,严炔却?没急着?全部插入,而是旋了旋手腕,图录再次大?叫一声,口吐鲜血。
他大?笑,面容狰狞:“数年前?,你父兄便是这般死在我越州人的长枪下,临死之前?两人背靠背还在顽强抵抗,如今想来真是父子情深……哈哈哈,多年过去,我可是依然记忆犹新呢!”
严炔额角青筋暴起,长刀瞬间刺入,下一瞬再猛地拔出,图录朝后仰去大?叫一声,不过叫声未落,严炔再次挥刀,手起刀落,他的头颅便活生?生?从脖颈上断开,血柱喷涌。
周围雅雀无声。
“剩余所有越州人,就地正法。”
严炔收刀,面色平静-
严炔亲自率兵捉拿越州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程皎皎耳朵里,此?番越州作祟,显然也是对蜀州的挑衅,蜀王也是大?怒。
可蜀王府中兵力不足且他前?两日恰派了几?百精兵去搜寻程王氏的下落,一时当真支不出手来。
“还好有陛下啊……否则我蜀州子民恐怕现在要遭殃了。”蜀王在府中长叹,程皎皎坐在案前?不语。
程昭阳看了眼她,笑了笑接了父亲的话:“是啊,不过陛下自己身体尚在恢复,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蜀王叹气:“是啊,不过听说仲神医给?了药,希望无碍吧。”
申屠志的眼神落在程皎皎身上,似乎看她若有所思……
程皎皎有些坐立不安,就连齐宇都看了出来,等早膳结束之后问了一句,程皎皎矢口否认。
齐宇:“师姐也受了场惊,现在家中歇息吧,问安堂那边的事情不如交给?我。”
程皎皎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但总是忍不住去想严炔,越州和怀州的仇她是知道的,所以这次严炔说什么都要亲自去……但他本就提前?醒了,再折腾一番……程皎皎辛心头七上八下的。
忽然,金果快步来报:“郡主!”
看她这般着?急,程皎皎猛然站起来:“陛下回来了?!”
语气惊喜。
金果一愣,摇头:“不是,是严喆将?军和严莹公主从怀州来了!”
第54章 旧信
严喆和严莹也来?蜀州了?
这?一点程皎皎倒是没想到, 不?过既然金果?来?报,人?应该已经到了蜀王府。
皇族来?人?, 程皎皎自然要换了身衣裳便出去迎。
蜀王府门口现在浩浩荡荡都是车马,蜀王和程昭阳也一起出来?了。
严喆先下了马,蜀王上前,两人?客套一番,随后严莹也下来?了,严莹下马车后第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程皎皎, 立马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程皎皎也回了个微笑。
公主在蜀州没有熟人?,也是人?之常情。
当得知严炔亲自带军追杀越州人?后,严喆变了脸:“竟然还有越州余孽!待我也去!”
“将军!”
蜀王连忙劝道:“本王方才得到的消息, 陛下应该已在回来?的路上,想来?都解决了, 将军还是切莫冲动。”
听说解决了, 严喆这?才作?罢, 果?然, 不?远处很快传来?了一阵铁骑声, 众人?回头一看, 严莹惊喜:“二哥!”
的确是严炔回来?了, 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从远处回来?, 严炔在最?前面, 一身铠甲身姿挺拔,他的坐骑正扑着粗重的鼻息声,可见早上严炔出去的时候跑得多快。
众人?均上前迎接, 蜀王是东道主,此时又刚好天黑, 早早便备下了宴席,就等着给严炔接风了。
等严炔走近下马,严喆和严莹都纷纷跑了过去:“二哥!”
看见他们?俩,严炔愣了一下。
随即就皱起了眉。
严喆立马说:“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二哥一定会皱眉头!”
严莹嘟嘴:“二哥你真的是,你就一点都不?高兴吗?”
兄妹俩显然还在为严炔看见他们?的反应打赌。
严炔的确没笑,还是严喆更了解他。
严喆也是真怕惹了二哥生气,立马解释:“二哥别动气,我们?来?的时候都走的官道,很顺当,过来?也不?是瞎玩,是祖父让我们?来?,一是看看你的蛊毒解了没有,还有就是我们?也也停说了越州的事情。”
严炔看向严莹:“那你呢。”
严莹:“……”
“我、我……祖父和娘亲父亲都同意了!让我跟着三哥……”
严莹憋了半天没憋出什么理由?,于是只好搬出上头。
严喆在一边看笑话,严炔到底最?后没说什么,“既然来?了也好,三弟,越州那边我的确要你帮忙。”
严喆立马应好,严莹见二哥总算没有发?火责怪,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严炔大步走进蜀王府,脚步带风,除了和蜀王说过几句话,眼神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严莹觉得有些奇怪,小声道:“二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和吃了火药一样??”
严喆:“我和你一样?刚刚来?,我会晓得吗难道?”
兄妹俩的对?话传到了程皎皎耳朵里,程皎皎目光看向那个宽阔高大的男子身上,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晚上蜀王在蜀王府设宴,严炔也只是匆匆露个了面,没想到此番来?蜀州,蜀州却也不?是个安稳之地,严炔下令,让驻扎在蜀州城外的怀北军以战时的状态安营扎寨,此次严喆也带军五千,一同收编,他今日就准备搬到军营去。
蜀王大惊!
“陛下,您身体尚在休养,不?如等完全康复之后再去军中?”
严炔摆手:“朕无碍了,军中不?可一日无将,这?些日子已经够叨扰王爷了,今日便动身了。”
席上的人?听到陛下这?个决策,心思各异,申屠志余光淡淡看了眼程皎皎,程皎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严炔要搬去军中住,严喆自然也不?会在蜀王府,不?过严炔最?后还是看了眼妹妹:“不?过小妹还是要劳烦蜀王帮我看一下,她顽皮的很。”
严莹睁大了眼,蜀王笑着看了眼莹公主,自然笑着道好。
严莹偷偷看了眼席上的陈晟,其?实她也可以去军营的呀……
但当下,再给她一百个胆子,严莹也不?敢说这?话。
宴席毕,严炔留下了严喆商量正事。
程昭阳便主动和莹公主打了个招呼,要带她去挑自己喜欢的院子。程皎皎和严莹也算是旧相识了,自然陪同。
一路上,严莹最?关心的莫过于是这?阵子的事,和程皎皎聊了许多,而程皎皎也十分清楚她到底关心所何,言语中大多是围绕着陈晟展开,严莹果?然十分高兴。
程昭阳也大抵看出了什么,笑而不?语。
最后严莹就选中了程皎皎旁边的月影阁,她拉着程皎皎的手道:“我一个人南下来到蜀州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好些事只能?来?找你了。”
程皎皎笑道:“公主怎和我这?般客气,尽管来?便是。”
严莹这?才高兴,让她们?俩不?必再送,自己带着婢女住下了。
程昭阳:“这?莹公主,倒也是性子天真烂漫,从前你在怀州和她关系就这?般好?”
程皎皎有些尴尬:“没有,也是这?次在宁州好些的,从前在怀州的时候她很小,有些怕我。”
程昭阳笑了:“你啊,倒不?知惹了多少严家人?误会的。”
程皎皎不?知该说什么,笑了笑便也回花间阁去了。
院子里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但还是有个身影伫立在院子里等她,有那么一瞬间,程皎皎心口狂跳,那两字就差要脱口而出时,面前的人?转过了身来?。
“师妹。”
程皎皎急忙咽下喉头的话:“师兄找我?”
申屠上前两步,道:“今日还没有给师妹诊脉。”
程皎皎明白了。
“好。”
她径直就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申屠志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解:“不?进去吗?”
程皎皎:“不?必了吧,我不?冷。”
申屠志看了眼屋内,“好。”
两人?就在院中,金果?和银果?站在一边,申屠这?脉诊了有些时候,久到程皎皎的心不?禁又沉了沉:“师兄?我可有什么问题?”
申屠志这?才默默收回了手。
“无碍,坚持服药即可,这?两日我在抓紧给师妹炼药,想必明日就会好。”
程皎皎笑道:“那就多谢师兄了。”
申屠志想了想,又抿唇道:“这?药吃起来?略苦,我记得在宁州的时候师妹就怕苦,特意加了一味蜂蜜进去。”
程皎皎又笑:“还好,那时候小不?懂事,良药苦口嘛,什么我都能?吃的。”
“那倒是我多虑了。”
申屠志沉默片刻,终是起了身:“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给师妹送药。”
“好,我送师兄到门口。”
程皎皎和申屠志走到门口,申屠志似乎还是没有忍住,忽然回头道:“先前不?知那位陆大人?的身份,他原来?就是四年前……”
程皎皎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师兄。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
申屠志抱歉笑了笑:“是我多事了。”
程皎皎摇头:“也不?是,大抵是人?要向前看吧。”
申屠志点头:“也是。”
“师兄慢走。”
等申屠志走后,程皎皎默默一个人?回了房。
她沐浴过后便准备直接睡了,却不?知为何,一直有些睡不?着。
最?后辗转反侧实在难受不?如起身去了书房看医书,这?书房和几年前的模样?都没怎么变过,阿姐说,这?些年上街若是看见了她也许会感?兴趣地话本子都会买回来?放在这?里,不?过现在的程皎皎,的确已经对?这?些话本子没什么兴趣了。
她认真看了会医书,忽然发?现没有了抄录的白纸,下意识就拉开了左边第三个抽屉,这?是她平时习惯放纸的地方。
程皎皎随意抽了两张,却忽然发?现了隐藏在这?些纸里面的一封书信,她一愣,将其?抽了出来?。
书信的纸张已经泛旧,也不?知是谁给她的信,外面竟然还套了个空白的信封,一字未落,估计是收拾书房的小丫鬟们?随手便当白纸给她收进抽屉了。
但程皎皎却清楚的很,这?般折叠法,是怀州的信件。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
三年前她西去宁州之前,怀州给她过来?信?那时候她和严炔已相看两厌,自己称病几个月里,未见一封来?信。
当时程皎皎还道他薄情寡义?,可……
她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撕掉外头的信封,又打开里头,纸张的确已经很旧,但笔墨清晰可见。
苍穹有力的字迹她便是一眼就能?认出,心头那个不?大可能?的想法也如一颗种子一样?慢慢发?了芽,那偌大的纸张只有小小的两行?字,他的字迹一向带着武将的粗矿之风,写出来?的字句却是和字迹之风相差万里。
看着那两行?字迹,程皎皎鼻头恍然一酸。
最?后又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坐在书桌前又哭又笑的,惹得银果?和金果?频频朝里看,但谁也没有走进去。
程皎皎还记得从前在怀州的时候,中秋行?酒令,严喆一手好诗惹了好些人?夸,程皎皎也赞了一句,道是文武双全才是极好。
严炔当晚便似乎又有些不?悦,深夜才归。
这?人?……
要是真的开始玩弄风雅,倒是让她十分不?习惯了。
“笨死了。”
她将这?信收好默默放进了口袋,小心翼翼。
而后擦了擦泪,在空白的纸上摘抄下了这?句话,凝视许久,最?后直到深夜她才转身离去,那纸上的字迹却留在了案桌上,并没有被遮掩。
藏在屉里太久,程皎皎的确没有再藏的打算,收拾书房的小丫鬟次日一早来?打扫,一眼便看到了郡主昨晚写的词句——
我思远逝,尔思来?追。
明月皎皎,当我户扉。①
第55章 助攻
蜀州城外, 怀北大军的军营中。
夜已深,严喆刚刚巡视完所有?营队, 已然累了个半死。
虽然他想不通为何二哥今日这般严苛,他才舟车劳顿到了蜀州,竟然就让他一人将所有?营帐全部巡视一遍,不过?,一想到越州人现在还在作?祟,严喆也半点儿抱怨没有?, 揉了揉酸疼的腰,这便去回话了。
刚刚走到主帅的帐外,严喆又倏然顿住了脚,因?为他看见楚河正压着一个老妇进了帐中, 他只好在外等候。
不出片刻,帐内便传出一声惨叫, 那老妇似乎十分痛苦, 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楚河应是在施刑:“还不说?!”
老妇疼得死去活来, 终是忍不住招了:“是, 是我下的……当初你们在南下回来的路上, 是我命刺客下得蛊毒!”
严喆心中一惊。
“细细说来!”楚河的怒吼声不停, 动作?也依旧没停, 原来这便是今日从越州大军中带回来的女医, 听说是苗疆人,楚河便命人细细审问,果然盘问出, 严炔的域蛊,便是出自此女之手。
当初越州的刺客早早便着手部署, 宁州和?怀州他们插不进去,便想到了最好下手的蜀州,成了,严炔命丧西?天,不成,也能将罪责推到蜀王头上。
一石二鸟。
严炔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楚河的逼供还没停:“还有?呢!情丝蛊是不是也是你下的!”
那老妇已然快昏过?去,却对?情丝蛊一事十分茫然,一直在否认,无论楚河最后怎么逼,也是不肯认下这桩莫须有?的罪名。
严炔叫停,楚河这才放过?她?,老妇已然昏了过?去。
“带下去喂药。”严炔只淡淡留了这一句吩咐,楚河便将那老妇拖了下去。
严喆这才入内。
“二哥已经查到上次下毒的事情了?”
严炔坐在案前,竟然还未脱去铠甲,听见他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严喆:“竟然是越州的人,歹毒如斯,这次在蜀州,我定将他们所有?人的头颅割下!一把火烧个干净!”
严炔面无表情。
“还不止。”
严喆一愣:“不止?”
严炔道:“蜀州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除了越州的刺客,我怀疑,陈宋的势力也在其?中混杂。”
严喆睁大了眼:“二哥……为何这么说?”
严炔未答,只是脑中在细细思索,片刻后道:“这阵子蜀王在查程王氏的事,从前朕倒是忽略了这个妇人,你这几?日在程远跟前留心一下,若有?任何消息,速报。”
严喆:“领命。”
“至于越州的事我会让陈晟负责,你和?楚河便暗中查程王氏和?陈宋,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在搅蜀州的这摊水。”
严喆再次应下,严炔说完后似乎有?些怒意?,起身时眉头忽然一皱。
严喆何等眼尖:“二哥,你受伤了?!谁伤了你?!”
“无碍,白日和?图灵交战,一点皮肉伤。”
“我去传军医!”
见他现在还未脱掉铠甲,想也知道伤口势必未处理,严喆想也不想便去传了军医过?来,还是何军医,赶忙就提着药箱去了主帐……-
与此同时。
蜀州的大巫庙内,一女子正举着火把从后门悄悄走出,巡视四周之后便钻入了山林之中。原来桦山这些年早就被掏空,这地下地道丛生?,女子进去之后一个时辰左右,竟然就到了桦山后的另座小山,山中还隐藏着另一间庙宇。
推门而入,这才是这些年他们的藏身之地。
殿内已有?两人,一人是满脸花纹早已苍老的巫师,另外一人,则是蜀王这些日子一直在找的程王氏。
“大巫师,我刚刚得到的消息,严炔捉住了越州的苗女,带回去严加审问了。”
大巫师和?程王氏眉头均是一皱。
“这越州人,当真无用。”
程王氏忍不住抱怨。
大巫师看她?一眼,淡笑:“不过?也没关?系,越州那边,夫人和?我,是干干净净的。”
程王氏嗯了一声:“可……我们的计划实在太?滞后了,没料到怀北的人会来的这般快。”
大巫师意?味深长?道:“谁也没想到,严炔登基之后一月就来了蜀州,想来,恐怕是惦记着蜀州的什么人才会如此。”
程王氏一愣。
“你的意?思是说……”
“小郡主,当真是名动天下,如今还颇受欢迎呢。”
程王氏睁大了眼。
“不会吧……严家?蛮子当初受了奇耻大辱,竟丝毫不介意??”
“这谁知道呢,但照目前来看,这便是最大的可能了。”
程王氏沉默下去:“若不是钟氏被拉出去顶罪,我或许还能在王府留一留,如今当真被动……”
她?话音未落,大门砰地一声又被撞开,一黑衣人出现在门口,程王氏未说完的话便戛然而止。
大巫师也连忙起身,朝着那黑衣人拜了拜。
“殿下……”
黑衣人缓缓将斗篷摘下,若是熟悉这张脸的人此时定会尖叫出声,这脸,是申屠志,却又不尽然是。
“你在怪孤?”申屠志的半边脸此刻有?些松垮,像极了钟氏,只是没有?那么严重,他盯着程王氏,话语间有?一股淡淡的死气。
程王氏忙起身:“老身不敢。”
申屠志慢慢走上前,坐在了大巫师原本坐的位置上,接着她们的话继续说道:“你在王府也无用,你的亲儿子如今正满城找你,你就算在王府又怎么样,孤不接你来,你迟早也是被人囚禁的命。”
程王氏:“是……”
他转过?脸,面无表情,大巫师想了想道:“钟氏死得也算值了,无人怀疑到殿下身上,殿下给小郡主下得毒也算埋了个引子,恭喜殿下。”
大巫师笑得谄媚,却不料,申屠志下一瞬间就掐住了她?脖子,面色狰狞:“恭喜?孤只能用这种手段得到想要的人,你觉得这是个值得恭喜的事?”
大巫师连忙求饶,程王氏也被他吓住。
申屠志猛然松开手,冷哼一声:“最近严炔应该会把精力放在越州人身上,孤已下令,陈宋的人会暂时隐退。”
程王氏大惊:“殿下!可您答应过?我……要助蜀州夺回当年的封地,自立门户……”
申屠志冷笑一声,“你还当真是看不清如今的形势,孤答应你的前提,是你让娇娇嫁到陈宋,你做到了?”
“这……”
“再说,你儿子女儿孙子,没有?一个和?你在一条船上,还是认清现实早早收了你的复国梦,乖乖给孤做事,到时候还能保你荣华富贵。”
程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好半晌才道:“殿下还要我做什么?”
“我本不想这么快对?付怀北,但严炔屡次坏我好事,若不是三个月之前孤旧疾发作?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宁州,怎会让他捷足先登!”申屠志狠狠拍了下桌子,咬牙道:“这次,孤不允许任何人坏我娇娇……”
他眯起眼,看向程王氏:“我记得,你在蜀王府,你的好孙子身边还安插的有?人,对?吧?”
程王氏没想到这位陈宋太?子对?她?的部署了如指掌,只好承认:“是。”
“这几?日,孤要他们做一件事。”
……
经过?多番波折,程皎皎的问安堂总算开业了,距离原定的开业计划竟然又过?了半月。
不过?还好,之前的事情澄清之后百姓们纷纷表示了理解,加上仲阳云这些日子也帮了不少百姓,皎皎决意?开业三天免费义诊,引得问安堂前还排起了长?队。
严莹今日也来凑热闹了。
她?虽然打着在问安堂帮忙的旗号,其?实时不时就朝外看看,尤其?是听说从前陈晟每天都?会来之后。
程皎皎看着想笑,原本想提一句她?和?严炔这两日的尴尬关?系,陈晟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了,可想了想还是没忍说出口,而更让程皎皎意?外的是,刚过?午时,陈晟竟然又带人来了。
严莹瞬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陈晟哥哥!”
陈晟见到她?,脚步一顿,明?显也吃惊不已。
严喆也来了,在一边看热闹。
显然,陈晟对?严莹也到了蜀州的事情一概不知,今日就这般明?晃晃地见着了人,岂能不惊讶。
程皎皎和?程昭阳都?十分有?眼色,给两人留足了说话的空间。
严喆也在,程皎皎只好上前攀谈了两句:“三公子和?陈晟将军来负责巡视?”
严喆笑笑:“对?。”
他看着这程皎皎的问安堂,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改了口:“其?实也不是,我二哥主要让我去巡视军营,陈晟好像是要来看看你这问安堂如何。”
看看她?这?
程皎皎面色有?些不自然。
严喆便忽然意?味深长?一笑:“其?实啊……也是为我二哥拿药,郡主这不是药多吗?”
“拿药,什么药?”程皎皎第一反应是严炔这两日又劳累过?多,解毒的过?程出了什么岔子,瞬间紧张,严喆见状,笑意?更深:“我二哥前日和?越州人干了一架,别看他云淡风轻的,那个图灵是个狠角色,应该是受伤了,现在又在军中不肯休息,我也愁的很,不知道郡主这边有?没有?什么特?效药。”
程皎皎闻言,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若总这般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经得起几?番!”
严喆挑了挑眉:“可不是么。我劝过?,但我二哥那个脾气郡主也是知道的,压根就不听,我也不敢继续再说。”
第56章 探病
严喆说完, 程皎皎沉默了片刻。
“他伤到哪里了?”
“好似是皮外伤,不过好像也有内伤……哎, 昨日我?本来?要?传军医的?,但是这回南下过于?仓促,何军医还没到呢,所以今日这不是才要?麻烦郡主么。”
程皎皎再度沉默。
严喆决定帮他二?哥一把,卖个人情,于?是笑道:“其实……要?是不知道症状, 倒是也不好开药,要?是郡主下午不忙,不如和?我?去一趟军中?”
程皎皎抿唇:“不好吧,军营重地, 我?不过一介女子。”
“这是何话!郡主是女医,医者何须讲究这么多, 何况当初在晋阳的?时候, 郡主不照样在军中?”
程皎皎:“……”
“好吧。”她思忖片刻, 终于?点头:“待我?忙完手?头的?事, 就和?三公子走一趟。”
严喆大喜:“甚好。”
严喆和?程皎皎说话的?空档, 申屠志又来?了, 严喆也注意?到了此人, 他和?程皎皎攀谈几句时还可?以避着他, 这让严喆心中有些不悦。
不过他现下还有旁的?事, 便先领兵走了。
“抱歉师兄,待会?我?可?能要?去看个病人,不能同你一道上山采药。”
原来?申屠志过来?是约程皎皎上山去, 却不料得到这个答复。
申屠志脸色微微一变,唇边笑意?未减:“何人?”
程皎皎不知自己出于?什?么考量, 随意?道:“是从前对我?有恩的?人,他可?能不大想让人知道,抱歉师兄。”
申屠志笑笑:“不必对我?抱歉,没关系,那我?去约师弟就好。”
程皎皎点头:“好。”
“我?先替你去义诊。”
……
待问安堂忙完,差不多也是下午了,严喆来?接程皎皎,“郡主可?要?用膳先?”
程皎皎摇头:“不必了,走吧。今日问安堂也较忙,我?把金果和?银果留下了,一会?儿恐怕还要?劳烦三公子送我?回来?。”
“这是自然。”
程皎皎提着药箱便上了严喆的?马车,一路上她还在检查药箱里的?东西,外伤药、止血药、内伤药都已备全,应当没有什?么缺的?了。
从城中到怀北军营也算不上太远,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程皎皎就已经到了军营外。
楚河原本正在和?哨兵说话,见到严喆和?程皎皎睁大了眼,大步走来?。
“将?军、郡主!”
严喆:“陛下呢?我?带郡主来?给陛下治疗伤势。”
楚河一头雾水,陛下又受伤了?
“陛下……今日一早就出城巡视去了,说是要?拜访一下蜀州都堰的?修造匠人,现下还未归来?。”
严喆简直佩服。
程皎皎也有些无语,这人,当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严喆看眼程皎皎,语气十分无奈,程皎皎想了想道:“他何时走的??”
“巳时后。”
“那想来?也快回来?了,我?等等吧。”
……
严炔今日的?确外出了。
蜀州的?都堰闻名天下,听说是著名水利匠人李大能修造,严炔此次便是亲自拜访请教,怀州穿黄河,若能得两分指教,下游的?百姓也能免受许多灾害,这也是严家人这些年的?心病。
严炔在李家一坐就坐了三个多时辰,还留下用了一顿粗茶淡饭,等离开时,恭谨和?对方行礼道谢,李大能微笑相送。
“陛下,可?要?继续巡视这边地界?”
出来?一趟不易,严炔本想趁机在周边再巡视一遍,但看眼时辰,估计是来?不及了。
“回营。”
“是!”
严炔骑马回营的?路上一直都在思索今日谈话的?内容,满脑子也都是黄河治理的?问题,直到……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郡主在主帐内等您好久了!”
长贵在大门口守了半晌,看见人影之后火速奔来?,严炔立于?马上,原本面无表情,可?当长贵话音落下。严炔心口倏然一跳,浑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才流动起来?——先前两日,他其实觉得自己已然有些像行尸走肉了。
一个半时辰前,严喆将?程皎皎送到了主帐内,命人送来?饭食后便告退了。
他也很忙,忙得和?狗差不多。
帐内无人,程皎皎只?好默默用了顿饭,这便在帐内静静等。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严炔的?帐中,虽早就见过军营的?简陋,但不知主帅的?主帐也是如此。
一张行军床、一张案桌、一个衣架,生?活设施便再无旁物,剩下若大的?舆图还有一些武器弓箭,都是和?战场有关的?。
这人,还是没点儿意思。
因为过于?无聊,且昨晚其实她也没怎么歇好,程皎皎等着等着居然在案桌前打起盹儿来?,她自然不敢坐在严炔的?位置上,只?让长贵单独搬了一张凳子来?,坐在侧面不小心就枕着胳膊睡了过去。
此时的?严炔正大步朝主帐而来?,方才他归时,军营厚重的?木门朝两侧打开,竟然显得有些笨重迟缓,平日也没有这般觉得。
而快到主帐时,他俨然已经几步并做一步,最?后立在了帐篷前。
长贵和一应士兵早在几步之外就停了,而严炔自己在门外的?时候也顿了一下。
她真在里面?
会?不会?没有等到她,早早就离开了连长贵也没发现?
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严炔顿了一下,为自己心中生?出的?怯意?感到可?笑,片刻后,终是掀帘而入,走了进去。
一眼,严炔就看见了案前趴着的?那个身影。
心重重落下,他说不清道不明?此时的?情绪。
她睡着了。
在他的?帐中。
刻意?放缓了呼吸和?脚步,严炔小心翼翼放下战刀朝她走了过去。
程皎皎侧趴着,脸颊上的?软肉都被胳膊挤了出来?,一看就是真睡着了,但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怎么都好看。
严炔看了半晌,惊觉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
厚厚的?铠甲在走路的?时候都有碰撞声,唯恐将?人吵醒,严炔竟然准备褪下铠甲,可?当他刚褪下外头的?战甲,一股被战衣闷出来?的?汗味扑面而来?……
严炔:“……”
他常年在军中,打起仗来?几日不洗澡也是常事,天气渐热,他发誓真的?有日日沐浴,但外出一日,这股味肯定会?招她嫌弃。
严炔默默穿了回去。
算了,还是先去沐浴。
可?回来?,人走了怎么办。
她现在就在这,他去哪沐浴?
严炔又觉得自己遇到了难题。
他如同一个木头人,在桌边立了半晌,任谁也无法猜到,此时怀北帝心中纠结的?竟然是这个小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纠结了。
程皎皎在睡梦中嫌弃地动了动鼻子,接着眼皮一颤就睁开眼。
严炔浑身一僵,现下当真是不会?动了。
程皎皎刚睁开眼,就看见了石雕一样伫在面前的?人。
一瞬间,她也当自己在做梦。
“陛下?”
反应了片刻后发觉不是,这才出声唤人。
严炔不知该说什?么,只?僵硬地嗯了一声。程皎皎见他这反应,还以为他在生?气。
心中叹气,行为和?言语之间也一板一眼起来?:“抱歉陛下,我?方才太困才睡了一会?儿,下次不会?了……今日三公子请我?来?为你诊治伤势,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严炔本以为是她自己来?的?,结果却听到是严喆请的?。
当下脸色就微微一沉。
又想到那日她的?拒绝,一颗心更是沉到谷底。
她肯定不愿意?来?,她一定不情愿极了。
“不用。”严炔硬邦邦开口,而后转身走到衣架前开始摆弄,想脱又不脱的?。
程皎皎见状叹气,他果然还在生?气。小气的?很,自己也是昏了头,竟和?严喆一道来?了,让师弟跑一趟不也是一样的?么?
两人沉默片刻,程皎皎一时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严炔此时忽然开口朝外吼了一句:“人呢!都给朕上哪去了?!”
长贵在外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陛下和?小郡主在也一起的?时候怎么想起他们了!但他不敢耽搁,连忙跑了进去,进去之后也不敢乱看,“陛下,奴才在。”
“备水!”严炔最?后还是重重将?铠甲脱下,落地吼发出咚一声。
长贵连忙去捡。
严炔余光看了眼程皎皎,他想,要?是嫌弃了肯定就走了。
谁料,程皎皎看了过来?,她的?确皱眉,不过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严炔的?伤口经过一日的?严捂又有流血的?趋势,都能瞧出来?了。
“陛下,还是上个药吧。”程皎皎叹口气道。
严炔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错愕转头,对上程皎皎真诚清冽的?目光,方才烦躁的?心情再一次一扫而空,他动了动左边的?肩膀,的?确有些痛了。
他别开眼,压抑住一颗狂跳的?心,点头。
“朕先去沐浴。”
“好,我?等着。”
严炔背影瞬间有些急。
待去了浴房,严炔才细细问了一下今日的?事。
长贵小声道:“是三公子带来?的?,可?三公子说,他只?是说了说陛下受伤的?事,郡主当下就急了呢,三公子下午也去忙正事了,郡主一个人在主帐内吃完了饭也没走,等了好久……”
严炔耳尖动了动,面色也古怪起来?。
“怎么不早些派人告诉朕!”
长贵犯难:“陛下,奴才不知道您在哪啊……也是心中干着急……”
严炔不说话了。
长贵琢磨了一会?儿,道:“陛下,奴才不知道您和?小郡主怎么了,可?有时候觉得,您心里想的?什?么可?要?说出口才好呀,郡主比您小,又是姑娘家,您就算哄哄也无妨……奴才瞧着有时候是真着急……”
严炔有些后悔了。
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长贵说完,严炔难得没骂他多嘴,只?加快了洗刷自己的?速度。
末了,又害怕程皎皎等着急了,吩咐道:“伙房下午送的?什?么菜?吩咐送碟点心过来?。”
长贵:“陛下……伙房应该没有点心,咱们在军营……”
“没有就现做。”
严炔冷冷吩咐。
长贵再不敢说什?么,立马转身去要?点心去了。
第57章 包扎
军营的伙夫听见陛下要了份点心?, 当即愣住了,还不敢相信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陛下要什么?”
长贵重复了一遍。
哦……没听错。
长贵看他这反应,上前小声提点了两句,叭叭叭一顿说?,那伙夫瞬间懂了!
“做!马上做!不会也硬做!”
长贵点头:“你明白就行~”
程皎皎完全不晓得这一出,她?只是在主帐内默默地等,一面等一面准备一会儿要用的药。
又?过一会儿, 严炔才?回来了。
严炔应该还洗了发?,此刻束了起来,剑眉黑目,哪怕不穿铠甲走起路来也颇有气势。
程皎皎迎了两步, 就两步,也让严炔心?跳快了一拍。
“陛下伤哪了?”程皎皎示意?他在桌案前坐下方便包扎, 谁料, 严炔竟大步走到了行军床边, 猛然坐下后, 那张算不上大的床铺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程皎皎愣了一下, 对上严炔的视线, 犹豫一下, 走了过去。
严炔径直朝左转了转, 脱掉了外衣。
还是伤在胳膊上了, 刀口俨然很?锋利,虽然看得出简单处理过,但还是触目惊心?。
程皎皎不禁叹了口气,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陛下这身?上隔不了多久就会添伤, 总是如此,我的药都要配不过来了。”
最后一句,程皎皎语气带了两三分调侃,但是手上动作没停,包扎上药,行云流水。
“你的药只是给?朕配么?”严炔忽然问道。
一句话,程皎皎又?沉默了。
她?不再说?话了,而是轻柔地包好,“好了,这两日还是尽量不要捂,每天?都要换药。”
“你来给?朕换?”严炔又?问。
程皎皎顿了一下,才?道:“陛下这军中没有军医吗?”
“没有。”
程皎皎:“……行。”
严炔唇角微微一抿,将中衣穿好了。
“那……我走了?陛下好生?休息。”
程皎皎刚要告退,严炔又?忽然开了口:“朕腿上还有伤。”
她?微微一怔,视线朝下看去。
“大腿。”严炔补充,说?罢,便作势要扯开腰带了。
程皎皎的耳根渐渐红了。
她?默默转过身?,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紧张:“那陛下脱好之后躺下,将、将被子盖好。”
严炔挑眉,本想说?什么,可视线看见她?红透的耳根后飞快地勾了勾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依着做了。
“好了。”
程皎皎慢吞吞转身?。
嗯……
是躺下了,但基本没盖,这人?就随意?扯了褥子搭在腰间,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
一副享受的大爷模样。
谁叫人?家是陛下呢。
程皎皎咬了咬唇,走了过去。
她?努力将自己摆在医者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朝严炔腿上看去。
等看清后,程皎皎的那些别扭也就都没了。
怎么能伤得这么重……
这的伤口还没有处理过,虽然短,但是深,程皎皎再不敢耽误,立马重新打开了药箱。
“没有上药吗?陛下都不痛吗?!”程皎皎语气俨然带了几分恼怒。
严炔慢悠悠睁开眼,垂眸,只能看见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朕忘了,穿着衣裳还不怎么觉得,现在有点。”
“陛下这伤口深!且位置太危险了,若是再上去几分——”
程皎皎话音戛然而止,严炔追问:“再上去几分怎么了?”
程皎皎忽然抬头瞪了他一眼,严炔眼中满是笑意?!
她?气得咬唇不再看他,上药的动作也粗鲁了几分,严炔嘶了一声,程皎皎又?不自觉慢了下来。
她?到底心?软,嗓音也柔了些:“我是想说?,这刀再上去几分,陛下恐怕就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哪里只是没了子孙这么简单的事?况且陛下如今肩膀上责任重大,若是总这么不以为然,恐怕怀北所?有人?都会为你担忧的。”
程皎皎说?完,严炔沉默了好一会儿。
“嗯。”
腿上的伤口明显还要麻烦一些,程皎皎包扎地也要慢一些。她?手指轻柔,好几次碰到严炔腿的时候都感觉像碰到了石头,这个人?浑身?上下真的都是硬邦邦的……
她?觉得硬,可严炔觉得软,这般蜻蜓点水的动作反而更撂得他有些心?猿意?马。
他可是个男人?,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又?……
程皎皎就差一点点就要包好了,忽然听到耳边的呼吸声都有些急促,抬眸一看——
严炔方才扯过的被褥是夏被,本就薄一些,此刻竟然有个可疑的弧度。程皎皎也不是小姑娘了,瞬间反应过来,一直努力调整的心?态瞬间炸掉!她感觉自己的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严炔!”
终究没忍住,程皎皎将最后一块儿纱布直接抛到人?脸上!
什么敬称全都忘了,气得胸口都在起伏。
严炔默默拿开手上的纱布,脸上竟还有几分委屈,这事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程皎皎猛然起身?就准备走:“包好了!”
却因为起得太急太猛,裙角被挂在木床的一角都毫无察觉,她?一头窜起,又?被拉了回去,重心?不稳,整个人?竟然朝前倒去,好死不死,这般摔下去刚刚就扑到严炔的怀里……
程皎皎鼻子磕在他的下巴上,痛得她?眼睛瞬间都红了,还来不及抱怨,帐外,长贵愉快的声音瞬间传来:“陛下!点心?好啦!”
这简陋的帐篷根本不分内外室,可怜的长贵刚一进去就看见了惊掉他下巴的一幕——只见陛下躺着,衣衫凌乱,郡主正趴在陛下怀中……
刷!
长贵的反应还算快,猛地转头钻了出去:“陛下!奴才?错了!”
程皎皎当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当下就一动不动趴在那装死,直到长贵走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敢动一下……
严炔喉结滚动,温香软玉抱满怀,一股股的热气都冲到一个地方,原本还没那么过分,现在已然有点控制不住了。
程皎皎鼓起勇气准备起身?,却不想她?刚动一下就被严炔按住了腰肢,“先别动。”他的嗓音嘶哑,忍得厉害。
程皎皎:“……”
又?过一会,程皎皎感觉抵着自己的那东西一点没变,当即撇了嘴:“你好了没啊……”
严炔望着帐篷顶,怀中柔软过于美妙,鼻息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他实在是不想松手。
可这个时机……太差了。
且不论这床实在太小,稍微一动就嘎吱作响!就是他腿上这伤,实在也是有点尴尬……
该死!
他在想些什么!
瞬间闭目将荒唐都压了下去,严炔重新睁眼,开口道:“你起来吧。”
程皎皎如获大释……
手忙脚乱爬起,根本不敢朝那边看,“我、我出来太久了,先回去了……”
“朕命人?给?你做了点心?,吃了再走,朕让人?送你回。”
点心????
程皎皎简直无语,回头,严炔也已穿好了衣,有了这身?皮,他那没皮没脸的劲头才?消退,又?恢复了人?模人?样的帝王姿态。
长贵方才?出去后就如同?丢了魂,嘴里一直念叨着“我完了,我完了……”
端着点心?在外头一动不动,谁与他说?话也是不理,直到严炔的声音传来,“长贵!”
他这才?像是找回了魂儿,赶忙低着头进去了……
“殿下,郡主,这是伙房刚做的金丝糕。”
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毕恭毕敬放在了程皎皎的面前。
程皎皎看了眼严炔,严炔抬眉示意?她?吃,程皎皎实在搞不懂他的意?思,只好坐在桌前,小心?捻了一块放入口中。
还别说?……这滋味蛮好。程皎皎这会儿的确有些饿了,便一口气吃了两块。
吃完后,她?再度开口:“陛下,我……”
“再吃一块。”严炔方才?端坐在案前,好似一直在看着她?,程皎皎摇头:“我饱了。”
“你太瘦了,不多吃些怎么行。”说?完,严炔亲自捻了一块送到她?嘴边,程皎皎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人?到底想干嘛啊……
她?咬了咬牙,顺势接了,又?一块下去,她?感觉有点噎了。
更过分的是,她?刚吃完,严炔又?递了一块过来,程皎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陛下想做什么?这金丝软糕是好吃,陛下要尝尝吗???”程皎皎咬牙切齿地笑,说?着也亲自塞了一块到严炔嘴边,动作有点野蛮,是让严炔必须要咽下去。
严炔倒没半点儿不情?愿,张嘴就给?吃了。
他有些茫然,不清楚程皎皎为何忽然生?气,而且吃完之后程皎皎又?喂了他一块,不容拒绝……
两块下肚,严炔也觉得有些噎了。
他本也不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于是立马拿起手边的茶水,谁料被程皎皎夺了过去。
“怎么了,不好吃吗?”她?笑问,但分明带了点报复的意?味。
严炔恍然大悟。
他手掌握拳掩唇咳嗽了两声:“长贵!”
长贵连忙进来。
“沏茶,再给?郡主送牛乳来。”
“诶!”长贵笑着去了。
程皎皎叹气:“您到底要干嘛呀……我不喝牛乳,也不想吃点心?了。”
严炔一愣,神色忽带上两三分受伤的意?味,接着转头猛烈咳嗽起来。
程皎皎不动,就看着他演戏。
严炔咳了一会儿见没意?思,自然收住了。
“这么不明显吗?”他苦笑一声。
程皎皎疑惑看向他。
“朕……只不过想找借口留你罢了。”
严炔看着程皎皎的眼睛,平静又?带着淡淡失落道。
第58章 废庄
程皎皎愣了一下。
帐内沉默了一会儿, 两人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长贵一如既往不?会让人失望。
“郡主!牛乳来啦!奴才专程给您热了一下!蜂蜜也有, 您看着加?”
程皎皎这才回过神,挪开了视线,重新坐下了。
“谢谢。”
长贵笑得?和一朵花一样:“您客气咯!”
程皎皎想想,到底不?忍拂了这心?意,慢慢又吃了一块,喝了半杯牛乳。
最?后, 她又不?忍道:“没想到陛下这伙房营的厨子还挺擅长做点心?的,明?日再过来吃吧。”
严炔本一动不?动坐在案前,听了她这话才总算有所反应,眼眸微动, 眼神也亮了些?,不?过在他开口之前, 程皎皎先?一步转身离开了。
“郡主这就走?吗?”长贵有些?惊讶, 程皎皎笑着嗯了一声, 步履未停, 长贵纳闷回头看向帐中人, 严炔也忽然?起了身, 跟了出去。
程皎皎最?后上了马车, 朝蜀王府疾驰而去, 她自己是不?知, 但驾马车的车夫和两边的侍卫皆正襟危坐,一句闲谈也不?敢有。
毕竟马车后面跟着的人……可是陛下……
严炔并未入蜀王府,而是在不?远处就停了下来, 直到程皎皎进门都?没发现一路护送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的确很好。
脚步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但她刚刚踏入后花园,心?口忽然?一阵绞痛, 程皎皎眼前一黑竟差点没站稳,单手立马稳住旁边的长廊,捂住了心?口。
怎么回事……
她的蛊毒全都?已解,可这般感受……
是巫毒吗……
“师妹?”
身后忽然?传来申屠志的声音,程皎皎回了头。
“可是哪里不?舒服?”申屠志关心?上前。
“我?,我?刚才心?口有点痛……”
申屠志关切问:“我?替你看看。”
程皎皎嗯了一声。
就在申屠志打算扶着程皎皎进院内时,仲阳云不?知为何忽然?来了:“申屠。”
申屠志一僵,回头。
“师父。”
程皎皎也赶忙喊了一声。
仲阳云走?了过来,看了眼二人,忽然?递给了申屠一张方子道:“你替为师把这个药连夜练出来吧,为师急用。”
申屠志眼中闪过一抹晦暗:“是,师父。不?过师妹她……”
“你师妹的病症我?来看看。”
申屠志沉默一瞬:“好的。”
他转身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仲阳云也在看他,申屠志最?后快步离开了。
“师父?”
仲阳云看向程皎皎,忽叹气道:“师父给你看看。”
程皎皎点头。
两人就坐在院子中,程皎皎问:“师父……我?这个巫毒,是不?是没治了。”
仲阳云有些?意外,抬眸:“巫毒?你大师兄告诉你的?”
“嗯。”程皎皎点头。
仲阳云忽然?就沉默了。
“能治。”
程皎皎眼神忽然?一亮。
“可是……我?听说巫毒无解,真的吗?”
仲阳云微微一笑:“你连师父也信不?过?”
“不?是!”程皎皎连忙道。
“好啦,放心?,有师父在,不?会让你受伤害的,前些?日子给你诊脉,为师还没弄懂这是什么,现在……倒是清楚了。”
程皎皎眼神越来越亮:“谢谢师父!”
“无碍,你回去歇息吧,这药你先?拿着,不?舒服先?喝一颗,但是治标不?治本,师父会尽快的。”
程皎皎认真点头。
……
申屠志在药房站了很久,一直等到子时,仲阳云都?没来找他,于是申屠志最?后转身出去了……-
问安堂开业之后生意倒是挺好,义诊持续三日,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
晌午的时候好不?容易休息一会,程皎皎笑道:“大家今日都?辛苦了,我?叫了玉翠楼的饭菜,稍后应该就会送来,大家一会儿在店里吃完之后歇歇吧,中午休息一个时辰。”
众人齐声:“谢谢郡主!”
程皎皎笑着张罗着,但自己却时不?时看眼问安堂门口,金果奇怪问:“郡主在等人?”
程皎皎唔了一声。
“算是吧。”
按理说今天严喆应该也会来接自己,但是不?晓得?为什么还没有。
她一个人恐怕也不?好去军营啊。
蜀州城内今日大集,十分热闹,所以城内众人自然?也不?知道,怀北大军今日,又平了一场不?小的战乱。
严炔上次虽然?铲了图灵一党,但是右贤王拓跋忽还在不?断生事,寅时在怀北军营东北风放了场大火,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损了怀北军半月粮草。
严炔大怒,派兵追击。
此次在蜀州境内的越州人如地下老鼠,虽造成?不?了多大的破坏力,但时不?时跳出来一下也实在有够烦,严炔此次下令,严查蜀州整个地界,即便地皮挖出三尺,也要清扫所有的越州人。
严喆一早便领命出门,现在尚未归来,严炔也亲自领兵抓回来几个越州的细作,正在严加审问。
一直忙到日落,他才忽然想起昨日程皎皎说的话。
严炔原本已经朝主帐出发,但因为忽然?想起了程皎皎,脚步倏然?停下,立马转身。
身后的将士们都?是一愣,就看见陛下重新翻身上马。
“陛下!您这是?”
“朕出去一趟,不?用跟。”
既然?陛下吩咐,也没有那?个不?长眼的重新跟上去,严炔骑着自己的爱驹,一路朝城内疾驰而去,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问安堂门口。
程昭阳见到他,十分惊讶,赶忙便上前行礼:“陛下?”
严炔并未下马只是略点了点头便直接问:“麦麦呢?”
程昭阳注意到这称呼,笑了笑,但是语气有些?遗憾:“陛下有些?不?赶巧,方才阿弟来传话说父亲有事找小妹,小妹便跟着回去了。”
严炔脸上的确闪过了一丝失落,刚准备点头,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僵硬:“郡主方才说谁接她走?了?”
程昭阳也一愣:“舍弟。”
严炔脸色瞬间一沉,拉扯着缰绳的手也紧了:“这不?可能,程远被朕派到苍山一带去了,中午刚走?。”
程昭阳也是一怔,待她回过神的时候严炔的马已经如同脱缰一般,只看得?见灰尘四起……
一刻钟前。
蜀王府的人的确来接她了,且来人还是程远身边的亲信,程皎皎不?疑有他,立刻就上了马车。
却不?料,马车并未直直朝着蜀王府去,而是远离了蜀州城,朝城外去了。
当程皎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过快半个时辰,她猛然?掀开车帘才发现此时已经到了城外,程皎皎大惊失色:“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
那?两个亲信忽然?对着程皎皎诡异一笑。
“郡主放心?,那?位吩咐了,我?们是不?会还您的。”
程皎皎立马要跳下马车,但很快就也吸了一口忽如其来的迷烟,主仆三人,竟然?同时都?在马车上晕过去了。
马车最?后停到了城外的一处旧宅,那?两人进去报信的时候,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程王氏。
“抬进去吧。”程王氏这些?日子苍老了不?少,看见程皎皎的时候脸色才恢复了几分精神。
“是……”那?两人原来就是程王氏在程远身边安插的人,程王氏昨晚原本还在山上的破庙里,结果连夜就收到了申屠志的消息,不?得?已才下了山。
程皎皎此时被安放在一间屋内,程王氏过去看了一眼。
“你真是命好,因为这张脸就能被不?少人围着团团转,你这脸,不?也是祖母给的么……”
程王氏冷冷地看了会程皎皎,然?后便直接转身走?了。
“老夫人,那?两个婢女怎么处置?”
“捆了,扔柴房。”
……
严炔从?问安堂离开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蜀王府,当得?知程皎皎也并没有回去之后,他的脸色便变了。
再一次策马快速回了军营,严炔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片刻后,一队人马从?怀北军营倾巢出动,楚河也快速赶回来了。
而申屠志,此时也刚刚到了这庄园当中。
他到了之后,程王氏便走?了。
“老夫人,那?殿下为何选在这?不?怕被人发现吗?”
程王氏道:“这旧宅院看起来没什么,但周围却种满了一种苗族的花朵,只有眼尖的人才能看出来,旁人误入,很快就能中毒,犹如在地道里面行走?,怎么走?都?走?不?出来的。”
那?婢女这才恍然?大悟,“殿下考虑的果然?周全。”
程王氏冷笑一声:“毕竟,我?也不?想被他连累了,捂好口鼻,我?们从?别处走?。”
程王氏想溜之大吉,不?过很可惜,申屠志并没有给她这个打算,她才走?几步,就被树林里面忽然?冒出的一群人给拦住了:“老夫人这是打算去哪?”
程王氏脸色一变:“怎么,我?已经把人给你们主子带来了,还不?能让我?走??”
“老夫人,您可是我?们主子的贵客,还是留下再多待一阵吧。”
程王氏脸色一变:“你们!”
那?几个人明?显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几乎是上前硬带着程王氏又回去了,那?婢女更是呜呜咽咽地被捂了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屋内。
程皎皎还在睡着,申屠志慢慢坐在了她身边。
“娇娇,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我?了……”
申屠志慢慢拿起了她的手,“对不?住,我?也不?想用这种法子,但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你不?知道,在宁州与你初识,那?段时间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我?一定要把你从?宁州抢回去,我?为此筹谋了一年?,贺垣那?东西配不?上你,但好在他算不?得?男人,暂时留你在那?,我?没办法……”
申屠志说着又抚了抚程皎皎的脸。
“你一定不?知道,在怀州大军攻到宁州之前我?就派人去了宁州,但天道不?公,我?的巫毒犯了,娇娇,世人都?知道陈宋太?子有弱疾,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是被人所害。”
申屠志说到这里,眼中漫上一丝不?甘和很毒。那?个女人,她怎么敢!
他的母后是陈宋最?高?贵的皇后,那?不?过是个贱妇,竟然?敢毒害他们母子二人!不?过……在他回到陈宋王室之后,那?个女人的下场……
申屠志继续去看程皎皎,眼光变得?温柔了些?:“你放心?,我?没有给你下巫毒,你不?会和我?经历这样痛苦的,我?原本并不?打算这般快吓到你,但是就连师父也不?想帮我?了,娇娇……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申屠志俯下身,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近在咫尺,他实在有点控制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殿下!”
门外忽然?传来了亲信着急的声音,申屠志大怒,额角的青筋鼓起:“说!”
“殿下不?好了!怀北帝亲率亲军往山庄来了!殿下还是快走?吧?!”
申屠志脸色扭曲了一瞬:“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算他来了也进不?来!”
申屠志站起身咆哮道。
“殿下,进不?进得?来奴才不?知道,但是您再不?走?,可就被怀北大军给围住了!此番咱们北上,陈宋的人来的并不?多,并无力和怀北抗衡,王上虽然?有北伐的想法,可也不?是此时,您最?好切莫和严家正面冲突!”
“不?需要你来教孤做事!”申屠志不?知被哪句话给忽然?刺激,忽然?拔刀朝着那?奴仆甩去,锋利的刀一下子劈开了他旁边的架子,那?奴仆瞬间冷汗练练。
第59章 跑了
屋内安静片刻, 那亲信奴仆再不敢多说一句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申屠志眼中赤红,他稍微冷静片刻后便?慢慢转了身,却不料,直直对上了已经清醒的程皎皎。
程皎皎已经从床榻上起了身,一双眼虽然带着些许吃惊,但?还算平静地看?着他。
……
此时, 严炔的人的确已经快速将这个山庄给围住了。
这段时间?楚河其?实从未停下。
蜀州的势力是有些繁杂,但?对于?怀北第?一暗卫来说,三日时间?,也足够挖个底朝天了。
一个时辰前, 他本就掌握了一些证据,但?因?尚无证据, 并不敢擅自禀报陛下。
却不料陛下十万火急召回他, 说是郡主被?人掳走了!
这还如何了得!楚河当下再无半点犹豫, 立刻将这些日子的所查所得全部一一上报。
严炔听完, 脸色自然是相当难看?。
“这个申屠志, 身份果然不简单。”
严炔从见到此人第?一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 再没有查清楚之?前, 他也不会妄下定论。
如今看?来, 这厮定在背后搅局。
严炔的人本来也没有那么快查到此处,不过?,仲阳云忽然此刻找了过?来, 称有重要事情要面圣,严炔自然接见, 两人相谈片刻,严炔这才知道了申屠志的真实身份。
竟是陈宋太子。
在场人无一人不震惊,尤其?是听仲阳云说完申屠的经历后。
“这孩子从前也是个可怜人,原本贵为太子,却一朝被?奸人所害,中了巫毒。陛下应当也听说过?巫毒,这东西阴险的很,世间?的确尚无解药,只能通过?后天修行不断压制。那年,我游医天下到陈宋时,机缘巧合替这个孩子看?病,他的母亲跪着求我要我救他,可即便?是我,也无法根治。
但?好在申屠当时还小,我便?带他离开了陈宋皇室。这毒颇为歹毒,若是离自己的亲生父母跃进,毒性发作的便?是更加频繁,当初下毒之?人,应该就是为了取而代之?他的太子之?位,为了活下去,陈宋皇后忍痛让我带走了他。
我无法一辈子救助这孩子,便?想让他自救,于?是就收了他做弟子,这么多年他也是勤奋好学,掌了我大半个衣钵,更是有了自己的一番造诣。但?没想到……随着他越来越大,大抵也是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与最初的申屠还是大不一样了……”
仲阳云说到这,深深叹了口气,有可惜、有难过?,也有伤心。
楚河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调查到陈宋自几年前就和?他有来往,神医,看?来你的大弟子并不甘心只做一个闲云野鹤的医者。”
“是啊……王室纷争本就有些残酷,这孩子交给我的时候又已经记事,他被?这世间?许多东西困扰,已经变了……
前些日子郡主中尸蛊,我便?开始怀疑,但?是总是不愿意相信,直到我越来越觉得申屠的用心,今日又听到郡主被?掳走,再也不敢隐瞒,求陛下治罪……”
严炔听完,并没有追责的意思,只是问道:“神医从小将他抚养长大,如今朕只想尽快接回麦麦,神医可有线索?”
仲阳云想了半晌,才道:“有一处,我可以告诉陛下,但?有一个不情之?请。”
“神医请说。”
“若此次真是申屠所为的糊涂事,可否请陛下不要立刻取他性命,我有话与他亲口说。”
严炔点头?:“朕应你。”
……
严炔携人在一刻钟之?后便?赶到此处,楚河先去探路,回来道:“陛下!此处果然和?神医说的一样,瘴气丛生,不如让属下等先去探路,您在此处等候?”
严炔摇头?:“不必,仲神医不是给了药,朕要亲自进去。”
楚河心道,可这药是否有用还尚无定论,可他看?了眼陛下的脸色,想说的话又不敢说了,谁叫里面是郡主呢。
申屠志在屋内看?着程皎皎,两人皆沉默了好些时候。
申屠志喉咙仿佛被?掐住,说不出?话,最后还是程皎皎淡淡道:“师兄没什么想解释的?哦不对,或许现在,我应该叫你,太子殿下?”
申屠志被?她的语气一刺:“娇娇,你听我说。”
程皎皎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但?外头?的人却不给,又一个亲信跑了进来:“殿下!怀北帝进来了!”
程皎皎心下一惊。
她方才醒的时候只听到了半截,并没听到严炔已经来了的消息,现在如何不吃惊,紧张的心思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申屠志自然瞧见,他的神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师妹,你当真关心他。”
程皎皎:“……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申屠志盯着她,忽然笑得有些古怪:“来了也好,我忘了说,这庄子附近都被?我种了会厌花,改良过?的,毒性更大,但凡人进来就是个死。”
程皎皎脸色大变:“你当真疯了!”
“是!这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去宁州接你的本该是我!娇娇,你落在他手中定受了委屈吧,严炔从前就不知珍惜你!你和?我回陈宋吧,我们从地道走,我保证,你回去就是我陈宋未来的皇后。”
程皎皎后退一步,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不可能。”
申屠志脸色一沉。
“殿下!您快走吧!怀北帝真进来了!他一点也不怕那花!”
程皎皎耳尖一动,申屠志则满脸不可置信。
他反应过?来,忽然苦笑一声:“定是师父,他弃我了。”
程皎皎忽然问:“先前给我下情丝蛊的人是你?给严炔下蛊的也是你?”
申屠志脸色扭曲:“怎么,他有不测就一定是我的错?师妹,你当真喜欢上他了,字字句句都离不开严炔二字?”
“你简直不可理喻。”
程皎皎注意到申屠志的脸上有淡淡的黑纹,“你巫毒犯了,若想活命,还是别钻牛角尖的好。”
“多谢师妹关心,放心,我死之?前,一定先拉着严炔一道……”
程皎皎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其?实方才她也一直在拖延时间?,她观察到这屋子的窗户方位,旁边还有个桌子,申屠志方才和?她说话,她装着有些害怕地步步后退,实则已经离那桌子越来越近。
“师兄,你莫要说傻话……”程皎皎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忽然开口说了句软话,申屠志错愕一愣,就是现在!
程皎皎忽然猛地跳上了桌子推开了窗户!整个人也不管会不会摔下去,甚至都没管这是几楼,径直就朝外跳去!
申屠志没想到她这么快,伸手去抓,只抓到了一片柔软的衣角——
严炔在这庄园里面兜了一圈,杀了两个守门?人,总算是走到了这个角楼,只是他刚刚进了石洞门?,就看?见一抹身影从二楼跃了下来!
严炔大惊:“麦麦——!”
他立刻飞奔过?去!程皎皎原本已经做好了摔断一条腿的打算,却不料严炔真的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赶了过?来,她落地的一瞬间?,没有想象中的疼,而是坠入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当中。
可这角楼的房梁是斜坡,她还是被?锋利的瓦片给划了一下脸,血流如注。
对上男人震惊又愤怒的眼神,程皎皎竟然还没皮没脸的笑了一下:“完蛋,我这回怕是要破相了。”
严炔愣住,刚准备开口,程皎皎就昏了过?去。
严炔勃然大怒:“楚河!”
他猛然抬头?,盯着二楼的窗户,眼神里全是愤愤的杀气!
…………
申屠志跑了。
但?是程王氏被?他留下了。
看?来一早申屠志就想到了,万一暴露,程王氏也是他的替罪羊。
庄园周围的花全被?严炔一把火烧了干净,但?是申屠志的确没有抓到,严炔大怒,立刻加派人手严家搜寻,而蜀王此刻也得了消息赶了过?来。
当看?见程王氏被?捆着压上来时,程远满脸不可置信,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身边的亲信竟然是祖母的人,这实在让程远难以接受。
而蜀王则怒气冲冲上前:“你个毒妇!!!”
严炔抱着程皎皎,淡淡看?了他一眼:“王爷莫糊涂。”
一句话,蜀王冷汗连连,他当然明白?严炔这话的意思,且又看?了眼严炔怀中的女?儿,虽然痛苦,但?是终究下了决心……
严炔径直抱着程皎皎回了王府,他原本是想带人回军营,但?想想,或许还是这里让她更舒服。
仲阳云很快过?来,先是给程皎皎诊脉,当得知程皎皎只是中了简单的迷药之?后严炔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仲阳云得知申屠志已经逃走后长长叹了口气:“造孽。”
齐宇也已经知道了真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陛下,申屠给郡主那日的尸蛊里掺了五成的巫毒引,不是真正的巫毒,草民已经找到了医治的法子,这两日就给郡主配药。”
严炔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也多有责任,待这边结束后,草民先一步去怀州王宫给太后娘娘诊治,至于?南宋,草民之?后不会踏入半分。”
严炔嗯了一声,也明白?了仲阳云此举。
“多谢神医。”
程皎皎一觉睡到了晚上,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花间?阁。
“金果……银果……”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但?显然,金果银果两人没办法给她回应,倒是严炔忽然睁眼,大步走了过?来。
房间?里只点了两盏灯,有些昏暗,程皎皎看?着严炔的身影有些出?神。
男人也没有出?声,而是走到她身边,托起了人的脖子用软枕垫上:“她们没事,只是中了毒在休养,你可饿了,渴了?朕让人送膳食。”
“不用……”程皎皎小声道。
她不饿,也不渴,但?是忽然有点想解手。她默默地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严炔,这可如何是好了?
第60章 北伐
程皎皎看?了好几眼严炔, 想让人走,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金果和银果现下还不在……有些?头?疼。
严炔大概是看?出她脸色不大对,越发?关心道:“怎么了,不舒服?仲神医就在外头?,我让他进来。”
程皎皎憋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小声道:“你、你先出去一会,我要解手……”
严炔一怔, 随即眼中漫上笑意。
“我帮你。”
“!!!”程皎皎猛然抬头?:“不用!”
用不着!
严炔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抱到了盥室,还走了进去,程皎皎眼睛一闭, 认命了。
将人放下,他甚至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皎皎有些?受不住了:“你、你出去。”
“我就在这陪你。”
“……你出去吧。”程皎皎都要哭了:“你在这我……”
她本想说他在这里自己解不出来, 但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严炔瞧她脸皮薄的都要滴血,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
他走到门口, 程皎皎又道:“走远些?。”
她竖起?耳朵, 确信脚步声渐渐远了点才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 从来没这么心虚过。
好不容易等结束自己洗了手, 刚走出盥室门口转角就撞上了严炔的身影, 对方?眼中满是笑意,“郡主落泉挺快。”
程皎皎脸一红,瞬间扑上去锤他, 雨滴般的拳头?砸在严炔肩膀上,男人畅快大笑, 抱起?人重新回到了帐中。
两?人闹了一番,程皎皎不想理他了。
严炔却还在抚她的长发?看?着人。
程皎皎别过脸去:“我困了……”
严炔点头?:“好,等你睡了我就走。”
程皎皎:“陛下没有别的要事要处理嘛?”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
程皎皎又不说话了。
严炔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你不想见到朕?”
“不是。”程皎皎摇头?,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和严炔单独相处的时?候有些?紧张……
“申屠志他……”程皎皎见他真没有要走的打算,无奈只好去找个话题,谁料严炔听后脸色一沉:“麦麦莫再提他。”
程皎皎奇怪:“为何?”
严炔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脸蛋,手不重,声音却严厉:“我会生?气。”
程皎皎:“……”
严炔看?了她好一会儿?,还是无奈道:“他的身世你师父都是知道的,晚些?你问仲神医吧。但有一点,他和我只会是宿敌,麦麦可清楚?”
程皎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严炔又笑了笑,这才再次捏了捏她脸蛋:“朕还有好些?话要问你,但朕不逼你,你先好好养伤。”
程皎皎摸了摸自己另外一边的脸,忽然道:“有镜子吗?我是不是破相了?”
严炔失笑:“没有,这伤不深,会好的。”
程皎皎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忽然问:“我要是丑八怪了怎么办?”
严炔也怔了一下,道:“那朕也喜欢。”
程皎皎对上他有些?深意的眼神,忽然咬了咬唇,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吧……
严炔忽然又愉悦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吧!朕去看?看?军中。”
程皎皎呆呆点头?,直到严炔的身影已经消失,她才懊恼地也揉了揉把自己的头?发?,心尖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像破土而出了,一缕头?发?垂钓下来,她气恼地吹了上去。
镜子呢,她镜子呢……-
严炔走出花间阁,笑意便渐渐淡了,陈晟和楚河在门外等了很久,一看?见陛下的身影立马就上前汇报:“陛下,桦山上的巫庙已经烧干净了,蜀王亲自去处理的,抓到巫师五人,对程王氏和申屠志的勾结都供认不讳。”
严炔点头?:“将附近的山再搜一遍,尽快找到申屠志的下落,在蜀州境内严令搜查,但凡是可能和越州还有陈宋勾结的,一律抓回严加审问!”
“是。还有一事……”楚河犹豫道。
严炔顿住了脚:“说。”
“程王氏似乎有点疯癫了,说了些?当年?郡主改嫁的事,这事属下……”楚河欲言又止,严炔却懂了,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而恰好,蜀王也过来找他,严炔便径直朝蜀王走去,很多事他现在也的确想问个清楚。
蜀王明白他的来意,也径直将人请到了自己书房,开门见山便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蜀王语气带着浓浓懊悔:“陛下,老臣当初将女儿?嫁给你,是经过了权衡和思虑的,但是没想到你们那时?候的缘分没有到,后来麦麦回了蜀州,恰逢怀州大旱,老臣也有自己的私心,不忍女儿?吃苦,这一点,还望陛下见谅。可后来麦麦被我母亲擅自做主嫁到宁州去的事情?,却是我的糊涂和失职,这三年?,我无时?不刻都在后悔这件事,还请陛下……信我。”
严炔心中有些?翻涌,沉默片刻后,道:“朕自然相信蜀王。从前朕……”
他似乎难以启齿,但又下定了决心,“朕从前也不善言辞,错过了和麦麦的许多,今日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朕便和蜀王也表个态。”
蜀王有些吃惊的看向他。
严炔忽然起身,朝蜀王行了一礼,蜀王大惊!
“这一礼,算是迟到的女婿之礼,虽然麦麦现在还没接受我,但是我还没打算放弃,只要她点头?,怀北的皇后只会是她,特?向王爷也表明决心,还望王爷成全。”
蜀王惊骇地立马起?身,也同?样回礼以待。
“这……这阵子本王虽然看?出了一些?,但也有些?不确定,今日得陛下这话,臣也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陛下自然是可托付之人,只是此次,本王也只愿小女平安喜乐,只要她愿意,老臣自然没有置喙……”
严炔起?身,笑了笑,十分笃定:“她定会点头?的。”
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陈晟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陛下,军中急报。”
严炔顿了顿:“那朕先去军中看?看?。”
蜀王连忙道:“陛下慢走……”-
花间阁。
自严炔走后,程昭阳和程远紧接着就进来了。
程昭阳一进门就在打趣:“哎呀,现如今我们看?你都要排队了,不知道在过一阵子进来,是不是还要请示陛下点头?了呢。”
程皎皎:“……阿姐。”
程昭阳噗嗤一笑,“好了不逗你。”说完又看?向她手中镜子:“怎么这么着急就照上了呢,没破相没破相……”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挺疼的,感觉挺深。”
“有你师父在你还不放心,什么祛疤膏都给你准备好了。”
程皎皎这才抿唇一笑:“好吧。”
程远也十分担心地看?着她,程皎皎借着这个机会正好问了一下外面的事,程昭阳和程远对视一眼,还是选择都告诉她了。
“祖母……哎呀,就是那个老妇反正是父王亲手去处置的,我们都没问,这种?事也不好问的,另外就是大巫庙已经被烧了,原来她这么多年?都在和陈宋往来,申屠志那厮我早就觉得他有些?怪异,没想到还有第二层身份,现在全城都在大力?搜寻,应该很快就能抓到人……”
程皎皎唔了一声:“希望吧。”
程远忽然道:“对不住阿姐,也怪我,我连累你了。”
“说什么呢。”程皎皎佯装生?气。
程昭阳:“好了,这事是外面有人想害咱们,和咱们没什么关系,阿远,你最近也忙,还要帮着陛下处置很多事情?,也别累垮了自己,注意休息。”
程远点头?:“谢谢大姐。”
“麦麦,你也是,最近什么都别想了,医馆的事情?先放一放,就好好养伤。”
大姐发?话,程皎皎也点了头?:“晓得啦阿姐。”
……
严炔去了军中,便如一个车轱辘一样来回转,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来,压根抽不开身。
蜀州虽小,但现在看?来鱼龙混杂的势力?盘根复杂,怀北大军原本驻扎两?千人,严喆后又带兵两?千,严炔今日刚刚全部?亲自点了一遍,刚刚回到军营当中,便又收到了急报。
“报——!”
一哨兵忽然骑马快速赶回营中,“陛下!滨州急报!陈宋大军忽然北攻,从建康出发?以至长江以北!眼看?着就要到蜀州边境了!”
全军哗然!
严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陈宋大军北伐?他们哪来的狗胆?!”
“千真万确!滨州都尉求情?支援!陈宋阴毒,和越州人勾结,派了一个叫吴盖的悍匪先行出战!对方?突袭滨州!”
严炔大怒。
“我怀北刚刚一统,刘康竟然这般迫不及待?!”
陈晟立马道:“陛下!臣请出战!陈宋此番北伐形势突然,准备也不一定充分!咱们速战速决!”
严喆道:“陈将军莫急!依我看?,这陈宋北伐很有蹊跷,那个太子速度有这么快?”
这倒是关键,严炔眯起?眼,片刻后道:“召集所有将领来帐中商议!申屠志速度定没有这般快,再着探子去报,看?看?这个刘姓皇室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
……
陈宋忽然北伐,这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整个蜀州。
蜀州一直以来都是陈州和怀州的交界,此番定也是冲着他们而来,蜀王也立刻宣布蜀州进入战时?,老百姓们人心惶惶。
程皎皎听说之后也很惊讶,问:“陛下呢?”
金果和银果这两?天也已经恢复了,“奴婢去打听了,陛下正在部?署军队,这两?日都挺忙的,因为在军中,多余的消息奴婢也打听不了了。”
程皎皎沉默片刻道:“去问问阿远吧,陛下身上还有伤呢。”
金果和银果对视一眼,“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