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章 冒险的冰
    第一〇五章冒险的冰

    梭黎犹豫片刻,落脚一沉……

    拿格攥紧蓝刀的右手猛地震动一下。手勾挣扎突兀而翘,痛苦承忍那只突然变得山一样沉重的脚。

    拿格浑躯痛而强烈扭曲,拉长的沉吟从喉咙摩挲不连贯的喘息,毕竟没能挣脱梭黎不断加重的脚辇……

    悠地,拿格右手不再翘起,无力落降着随梭黎的脚力——摆荡着受掳的痛摇之颤。那把倔强的蓝刀,终于从手中脱落了……拿格猩红的双目缓缓闭合。

    凝蝶萝奋力冲上,推撞梭黎。可是,此时的梭黎目颗冷沉,毫无光变。仿佛悍然插地的铁锹,一动不动。

    凝蝶萝抡起拳头,使劲捶打梭黎那无情而坚硬的脊背,“你不是猎司里迪真正的祭主。还不配亲力处置祭祀的护法。”

    梭黎回首,冷对凝蝶萝,“他不是护法。是猎司里迪的——一只凶兽!”

    “不按古纪司仪圣礼,这样决事的祭主,才是真正毁族的忤逆者。因为他轻松地驾驭了绰号,在实施自行杀戮的威风。”尔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站在梭黎面前,将一只手押在佩刀的刀把上。

    “尔……珠……”凝蝶萝声音抖动得快要难于说话。她只能可怜地将两只手呈在冻风中,在光芒下,仿佛两瓣枯萎蜷曲的叶片,随着说话漫自摇曳……无望的颤栗,让那芊芊薄手仿佛快要模糊地——从肢体上掉落了……

    尔珠侧身,走近凝蝶萝,小心地呵护凝蝶萝的手,将那可怜娇小的手形缓缓敛合,忽然,双眸噗噗地滚落泪珠,道:“凝蝶萝,出自真心的每个字,都是金子做的。我记着你说的话:猎司里迪的神灵有一百个回答。”

    凝蝶萝点点头,默泣着伏在尔珠肩上。

    “如果有一天,尔珠该死。凝蝶萝哦,你千万别这样用侮意磨烂尔珠的……一颗心,可以吗?”

    凝蝶萝猛地抬头,看着尔珠那渴望期待回答的目光。不禁点头而落泪,“嗯……尔珠,我知道了……你……别再说了……好吗……”

    说罢,两人紧紧地相拥,恸哭的泪,流淌到各自对方的背上。

    空气虽然被阳光弥满。但是风声起落如融冰的河流,酷冷中的线条勾勒,显出动态的屈折痕迹。

    猎堡喔,此刻,虽然盛满洋溢的光芒。可是,那样极端的美好,烘不热此时冷极了的四颗心灵。这些充满讽意的反差,

    简直就是神明将玩笑开大了的残忍。

    外界的灼烧感和内心的冰窟,对比着折磨生命的过程,让感觉和灵魂都足以变成绝念中的黑色。那样的痛苦,发生了就很难忘掉。

    忽然,从远处响起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勒琉赛风暴一样策马驰来。身后,被马匹铁蹄踏飞的沉泥与冰雪风烟,卷成浊黄的浓风,滚滚如流。

    “勒琉赛,你这个该挨刀的。就知道骑上马匹,跑东跑西做无用功……粗手脚,大屁股,瞧那笨劲儿……”尔珠看着勒琉赛单人单马。她无奈地生气着,低头看着大地,叹惋一番,狠狠地擦拭泪水。“哎,来个人,却是没用的。”

    勒琉赛没有和尔珠计较。

    他一见梭黎,惊巴巴瞪大眼睛,悲催道:“神啊!我刚打个转身,猎司里迪贵气的祭主,就变成了施暴的莽夫。看样子,凡事不被我像马儿一样照看着,准会乱了套。”

    勒琉赛说罢,重石一样落下马背。不由分说,豁豁奔到梭黎面前,他看着痛苦躬趴着挣扎的拿格,恼火地指着梭黎冷青色的目光,道:“祭祀中,你是猎司里迪的主人,祭祀后我是兄台。掰不断你那把祭祀刀,还掰不了你这块石头?”

    尔珠看着勒琉赛的背影,终于点点头。

    勒琉赛说着,豁地以莽撞之躯撞向梭黎。尔珠能够感受得到:看似大话擂人的勒琉赛,此时,一颗心其实是暴怒着的。

    梭黎看着勒琉赛奔突而来,蓄力状态的他,仍然有着一颗祭祀凝炼的心。

    勒琉赛以强悍的膂力,载动庞大的身躯,轰然发响着,撞击梭黎。不等挨近,就感到:梭黎挡驾的手掌,仿佛一道横着的铁棍。那种逆抗的力,仿佛矗起一道坚厚的屏障。

    梭黎抬手,揭翻勒琉赛。勒琉赛重夯砸地,身躯变得松散不聚。

    勒琉赛终于知道:拿格难以挣脱开梭黎的原因。

    “耶神,看不见的力量,他有,可以擂人。看不见的刀,他更有,可以截杀逆力,包括猎司里迪的族人。”勒琉赛大声喊道。

    “勒琉赛说的没错。”尔珠随声附和。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扶起勒琉赛。但是,仍免不了小声犯嘀咕,“你总是这样子:说的要比做的好。所以嘛,才会唤神神不灵。”

    拿格虽然被梭黎压制,仍然是一头心性不甘顺从的狮子。喉咙里散发着不竭的示威声。他不说话,更不争执,只是狂扭畸变的身躯,忍痛挣扎……

    拿格的那些痛苦,此刻已经变成:凝蝶萝双目中,再也擦不干的眼泪。只要听见拿格模糊发散的低吟,她就只会傻了似的攥紧尔珠的手掌,竭力掩饰刺心的一阵阵隐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梭黎。”

    忽然,空间传出一个平缓如水的说话声。

    那么熟稔、温敦。

    凝蝶萝、尔珠不约而同地抬起目光,凝望着声音传递而来的方向。

    深邃得茫然的红杉林,不断响起冰挂清脆簌簌零落的声音。被冰雪封住的森林古老而又新鲜。原始的木质清芬,散逸着沁透肝肺的冷冽与甘甜。森林冰封,除了野性的动物和韧性植物,冰塬人知道:那基本上就是诸族部不堪涉足的禁区。

    随着一串串冰挂落降的声音,只见龙耶柏拄杖走来,身后跟着一匹栗色的马。

    裹紧的兽皮裘衣让苍老的他,依然显出猎者的刚飒与火性。仿佛那古老身躯,就是被猎司里迪人唤作古尊火的经本一样,蓄着不竭力量和无穷翻新着的智慧。

    “既是万物生!也是冒险的冰!”凝蝶萝双手合十,向着走出森林的龙耶柏致礼。

    “看看,”勒琉赛对尔珠道,“我的话,可不是空空地扔进空气中去的声音。”

    尔珠敏感地眨动眼睛,“还以为你跑东跑西瞎忙乎。嗯,你去猎堡了?”

    “去了。结果猎堡的门卫说:勒琉赛,你的眼睛应当去红杉林树丛的空气里,找——你来猎堡想要看到的目标。嗬嗬!结果就这样了……”勒琉赛兴奋道,脸上绽出肉泥窝窝。

    “嗤,脸厚的你,真皮呢!”尔珠揉揉眼睛,微微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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