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冰莲之灵
    第一一三章冰莲之灵

    久滞于广袤长寂的森林。巨大的皓白,衬托了梭黎一颗心极致渺小的黑色孤寂。让他忽然无比渴慕:和煦光照下的猎堡,还有那些以熟稔个性姿态走动的族人。

    是啊,曾经的族祭,那些新鲜服饰照亮——

    被手掌摩挲得发亮的古铜色器皿,高壶的、八瓣莲的,方樽的,古红玛瑙的……

    散发熏腥原味的兽皮古卷,渗着浊汗味的、镶嵌宝石的、饰璎珞坠的、带血的、楔形的……

    神秘感形成怯手怯脚的禁忌,不可拆封的馕、黑色的祭品、密宗符号、一百个一千个或一万个手莲……

    族人在明亮的光中尽情许愿和祈禳。唯有在祭礼中,善用或欢笑或悲情的表达,装帧出自心灵感染的真情。让轻浮的感官,将感觉火点亮到深邃真实的心灵。

    那些散发着——让光芒也足以附着情味的岁月,精神与灵感似乎都可以凝结成——象征意义的有形之皿。浓郁质感得足以将魂魄,用婉柔的姿态留住。

    梭黎绽放左手,光龙婉转,谐变通透。那些在意念里发黄的旧忆,仿佛瞬间已经变作盛载于手掌中,可以唱阙的经本。

    那种万感密集的经验,不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可靠的。

    手里有华丽的光与景。那种美好感简直接近于神灵。

    右手中,微微摆动质感厚重的铁刀。左手温可的凝练美,更加催熟了右手即兴绽力的脉跳。让那把刀或进攻、或呵守的状态美,都是可以演绎成的神圣密宗。

    这就是酷冷中,生命以醇厚记忆,形成眷恋的力量吗?

    一个人深陷冰窟,复活的真挚感,忽然变得持重、有形而滚烫。

    这种奇妙的感喟,不知怎的,一下子震动了梭黎的一颗心。

    而所有这些神奇的发生,就是染着光龙瞬间,鲜艳植物一样簇生的图腾。

    是的,以前,在猎司里迪大地上,亲身经历痛苦般的贫瘠、庸流的平淡、繁冗的负累……在这一瞬忽然变得浓烈,醇味而旷古。并且不间断地弥生——无垠的情味、表着的形状与力量。

    好像曾经的丢失,突然间,从生动的灵肉上,一瞬间无碍地找回来了。

    梭黎唏嘘着,留下感验不已的眼泪。似乎担心芳醇飘逸的光龙从左手飞逸,或者惊怕被眼泪打湿,他谨心地攥紧左手。

    抬头,森林里愤怒飞动的风蟒已经消失了。丝丝缕缕削成线状的风信子,附加的冷不再是酷烈的。

    他忽而意识到:自己破风刀劈风蟒,听见豁口一袭龙耶柏的呼唤时,已经用左手无形共鸣,“照见”了许多现状与想象中的过去。复唤回所有亲历过的境界。

    梭黎忽然感到:这一刻的自己,就是完整、丰满的。不再是脆薄的、只会拥有即时片段的、愤怒冲动感操控的生命。

    胸襟的刀伤,不再是阻挠手脚的顾忌。因为,挚烈已经变成芳醇的疗愈。

    一颗心变得丰隆起来时,整个笃实起来的生命,就会变得无所畏惧。

    梭黎流利地调转刀花,呼地,将佩刀收敛,贴于右臂下。

    咔嚓!咔嚓……

    梭黎拔足前行。灵感的一颗心,似乎完全可以敏捷感受到——猎堡仿佛春潮般传递的热量。

    随着梭黎走动,空气里那种繁盛发生过的乐响和诸多感受却在渐渐消失。

    梭黎绽开左手的光龙,乐响和诸感依然没有被意念唤起。

    ……

    赤红色的杉树,因为嵌结着厚重的冰挂,晶莹剔透的凝固,让那些树木高挺俊朗的站立,仿佛精美镂刻的工艺。

    这些高大树木身披皓白,素泰洒脱,着冰银盏。清冽木香散逸的甘芬,使僵硬形格凝炼着自然界青春潜伏的内息。

    流动在树丛间稀薄的冻风,此时风翼如纱。快乐频绽着蹁跹的剔透形状,仿佛从天空穿梭进森林的极光态。无状幻变的美感,简直比一年里发绿的春风更加倩丽。

    通透、空灵的迁变,仿佛从丑陋僵硬大地之蛹,幻成的白蝶。挲啦!就见一个闪耀的光跳,破开精致盘实在一颗树枝的冰莲。

    ”蓬!”

    八瓣状均匀打开的莲朵,犀利地割开碍眼的风幕,洇散的痕迹,因为轮廓线条多折的勾勒,深浅光差,对比形成的折射,才会让人猛然警觉:从冰莲飞出来的一芊芊新光。

    每一个蓝色纱丽,随那一飒撩动的手之光,拉长飘带。十根指尖仰上追着光感,仿佛大地新生的、黄绿色的嫩芽。

    “金刹那!”“银刹那!”“曲典!”“芬翼!”“适道!”“惊味!”“由德!”“蓝魇!”“致欢!”……

    空气中的无常风形,被光驾驭。相互交辙或触碰,无数的声音从寒冷的空间,不间断地蹦出风线缠绕的轮回。相互致问着——以名字代表的礼节。

    “‘她们有着足以将生命蛊惑到死亡的青春。’这是猎司里迪族人刻在古卷上,警惕过我们的话。”

    ”‘冰卢厝最熏腥的兽皮,也不会镶嵌这些凶恶的毒蝶。’冰卢厝的族语一开口,就把我们的骨头骂碎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羽焰火说:我们是丑陋地精火们的——美丽头发。其实,也不算好话。”

    “图兰、盾马和仑陀禁忌森林的缘故,据说也是因为冰莲。”

    “埃盖尔赛把我们的纯粹,在他们祭歌中譬喻时,简直将一尘不染的冰莲,唱成了擦不净的污秽。”

    “要说,还有许多部族,他们会把祭祀咀嚼成——滋沫一样,肮脏地挂在嘴角的泔水,对吧。”

    “我讨厌:那些相当肥厚的嘴唇,说我们‘该死’之类的粗话。嘻嘻。”

    “我也是。对于陷进森林的冰塬人,我们准备了——与他们人数一样多的办法了。嘿嘿。”

    “啊,聚在这儿。把讨厌的坏事,一一提说一遍。会不会遭到神弃?”

    “你都感觉到啦,就已经发生过了。发生过了,对此秒而言,就是不存在。不存在,就是即时没有遭‘神弃’喽。”

    “是啊,她可真傻。干嘛对待自己的美,还没有学会说好话。迟早,会嘴巴变厚,钝到无声的。”

    “呃,有点斜,有点歪,手拿单刀像妖怪……那边有一个猎司里迪的、脑袋被树干碰傻的帅才,谁想去碰碰他的坏运气?”一个冰莲之灵,夹吧着眼睛,瞄瞄光线。

    “我们呗!”随着最后异口同声的呼声,冰莲之灵们绽动蓝翼,纷纷跃迁着飒飒流动的光,将握控的风,像笨大的重物一样抛弃了。

    这些冰莲之灵,看似言辞苦辣而粗鲁。但是,心灵鉴物,从不叠加多饰的判断群——综合制造混沌状态、没有棱角的结论。

    她们甘愿将一模一样的东西说成两个,也不愿说‘相同’这种可怕的浊辞。一旦分不清界定,她们就会痛苦地陷进模糊的虚词中,轮回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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