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七章 新生律
    第一二六七章新生律

    就在云海幻如雪崩的地方,盾马王海路罗拉仿佛豁落形蹙在云辇里的一块石头。

    他手抓一抷黑色的浊土。默然道:“族老柯罗摩鸠司啊,你看看,冰卢厝的铁骑战队已经被盾马族的海路罗拉驱走了。我就是用这两只攥紧过盾马大地烟熏火燎过的手,掰弯那些冰卢厝铁骑倔强的马首,才终于走到你的跟前来。我也口诵过石典语录。”

    “盾马人不再柔弱的子民,因为吸嗅了——原始风物薰香的大地尘土。我知道:和光同尘的美德,就种植在族人海路罗拉的手中。为了呵住盾马土,我每走一步行者的路,都留下了石锲的语录……”

    空间里传来柯罗摩鸠司的声音。

    盾马王海路罗拉突然落泪,道:“如是有闻:尊者啊,你是挟带丰赡的风铃,摇动了盾马人鲜活的青春。其实,你是一个精致美颜的少年。却总是流露沧桑气质的老者。而且,隐现随化。盾马石典曰:音声犹如金刚。可是——我从未见过盾马族老柯罗摩鸠司少年金刚如一样站立在:海路罗拉的跟前。”

    “那你抬头看看——这个说话的人吧。盾马族人海路罗拉。”

    海路罗拉没有将头抬起来,只是扑簌簌地滴落着眼泪。

    “驾驭盾马族的劳力马,挥动盾马族人的铁戈,将冰卢厝的武志方锤击落在大地上的族人,你为什么没有将头抬起来?”柯罗摩鸠司问道。

    “盾马族的尊者柯罗摩鸠司。盾马石典曰:不知晓完美无瑕的音声论者,是不能看见智者真正的身相。这是我没有将头抬起来的原因。”海路罗拉道。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还是——你在盾马法寨族战中看见的模样。海路罗拉。那我问你,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看见被称作族老的柯罗摩鸠司吗?”

    盾马王海路罗拉谦卑地垂低目光,将双手叠放在砰砰砰跳动的胸口上,道。

    “如是初闻:在盾马大地上,最重的,不是石典。是石典上刻镂的诗阙。一发千钧,重到生命者力不可承。

    如是又闻:在盾马大地上,最重的,也不是盾马石典上刻镂的诗阙。是精密表达诗阙的修辞令。修辞风雷,无形空载,吒动时,造化震动。

    如是了闻:在盾马大地上,最重的,就是盾马修辞令的韵光。那被说成符合了:生命指向的天地,天地指向的宇宙,宇宙指向的时空。据说,完美一词可以无碍地运用在这里。”

    “谦恭的盾马王海路罗拉啊,我清楚:在你的心里,对于柯罗摩鸠司已经说过的,正在说着的,以及未曾说过的话,都知道的。”柯罗摩鸠司道,“我知道:你想要获取盾马大地上,古老盾马语的韵光。”

    “是的。尊者柯罗摩鸠司。”听罢族老柯罗摩鸠司的话,盾马王海路罗拉豁朗地抬起头来,致礼一番。

    只见族老柯罗摩鸠司缓缓将自己的左手,温慈地呈现在盾马王海路罗拉的面前,道:“可亲的盾马族人,握紧柯罗摩鸠司的手,温暖就只能是我要说出来的话了。”

    “可是……”盾马王海路罗拉攥紧柯罗摩鸠司的手,痛楚地扬起头来,带着颤栗般的祈求,道:“尊者啊,盾马石典曰:盾马人音声论的至境,在于修辞中执一不二的韵光。那被称为新生律。”

    “因为知闻太多的噩耗,盾马海神为那些可怖的诅咒立下禁忌。因为知闻太多的心念,盾马的太阳神为无量的智慧立下禁忌。这是我无法启示你的原因啊。盾马王海路罗拉。我刚说的这句话,不只是盾马祭如斯,整个冰塬大地各个族部的祭也如斯啊。”族老柯罗摩鸠司道。

    “好吧。尊者柯罗摩鸠司。我知道:这已经是尊者最好的回答了……”盾马王海路罗拉这样说话的时候,微微阖目着,遂缓缓松褪了族老柯罗摩鸠司的左手。

    他折叠着的身躯终于缓缓打开来,从翻滚着雪崩一样的云辇里站起来。遂转身缓缓地离开族老柯罗摩鸠司。

    “且慢。盾马人海路罗拉。你亏欠了道别盾马族老柯罗摩鸠司的一个辞别礼。”

    盾马王海路罗拉不禁转过身躯,躬身致敬。却见族老柯罗摩鸠司这才做出一个化劫的手形印,道:“刚才,当你背对柯罗摩鸠司行走的时候,意念里已经丢失了一个盾马的族老了。当你致礼完成,即便走开,也会留记——刚才断念,所丢掉的这个盾马人的族老。”

    柯罗摩鸠司慈悯说罢,道:“去吧,盾马的孩子。香薰和蜂鸣就掩映在雷鸣的背景音丛里。难道你没有闻见风篆包裹的兆吗?”

    盾马王海路罗拉看着族老柯罗摩鸠司和柔悲悯的目光,终于缓缓抬起右臂,绽开那只一直紧攥着的右手,反覆。然而,浊土并没有簌簌落堕在大地上。

    “尊者柯罗摩鸠司啊,让心痛的族人海路罗拉,就用攥着的这抷土,回答——海路罗拉一直没有忘记过、也不会忘记尊者所说过的话吧。”盾马王海路罗拉这样说着,蓄在微微阖着的双目中的眼泪,终于簌簌而落了……

    云辇中,轰轰震动的马蹄,荡漾着风物里蓬张武志音声的主频。固体一样坚硬的风,以隐约成形的各种块状,翻滚在空间里。啸叫的马鸣,仿佛凌空投掷在空气中的一把把飞飒而掠的铁戈。激烈的辅音极度穿凿着——生命所能够感受到的旷境。

    盾马王海路罗拉站起来,道:“盾马人狂流的血,激热涌流得血管发疼着。盾马王海路罗拉正豁落朝那音频最锋利的方向走。可是——”

    盾马王海路罗拉仿佛撞击可见的形物一样,撞击着风频。他剧烈地咳着,剧烈地喘着。踏碎风朵着走动,同时,豁落打开绽放的右手。

    “刹!”右手便多出一把短匕。他看着短匕,道:“刀啊,拿着你,是为了盾马的泥土。而短刀仅仅意味着精悍的一个护,哪怕它诉诸成攻。”

    随着控刀的那一刻,竖直勾提,削碎重磕向自己的风形块垒。他清楚:这样的风形姿态预示着旷境中一个风云战车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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