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操场角落,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不知抱了周宜宁多久。直到她呼吸都变得沉闷,脸蛋通红得发量,男人亲了亲她殷红的唇角,才意犹未尽松开环在她腰际的胳膊凌乱的呼吸平复了些,周宜宁暗自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住脸蛋的潮热。她抬眼,看向那双白始至终没离开过她脸蛋的视线。
低缠,强势,被衬衣遮敛的锁骨,隐隐能看出些红痕,不知道是不是抓力太大,还没完全消退知道这痕迹是怎么来的,那些着于启齿的场景,没来由得浮现在眼前。莫名心虚上头,她赶忙避开视线。
“躲什么?”男人低笑一声,紧紧扣住她十指的指腹,不轻不重擦过指骨的关节,刻意曲解问:“乖乖,该不会想赖账吧?"每个字都占着勾子,怎么听都不正经。
这些日子和他的亲密接触,现在也成了最亲近的人,可能周宜宁被他的厚脸皮同化,应付他这混不吝的话,比最开始没出息到听都听不得有很大进步。周宜宁瞪他一眼,保持镇静,想到每次都是被他言语占尽便宜,有了反驳他的底气:“嗯,那我要是不认呢?"话落,男人漆黑的美眸眯了眯,闪过几分非常少见的危险意味。
“你都把我睡了,还想抛弃我啊?"他慢悠悠逼近一步,低磁的嗓音莫名有几分意味深长,“行,那你不负责任的话他故意拖长尾音,语调混劲儿十足,“那我只能倒贴了。
这个“倒贴”,明明是很正常的字眼,愣是被他咬字极重,多了几分莫名的诱引。
周宜宁喉间犯紧,多次被他欺负,知道他这半笑不笑的音调,心底准没掩藏什么好事儿。
他不怕被人看见,那种被他求婚的喜悦劲过去,周宜宁只觉窘迫至极。
担心这混蛋真带她重温一遍刚才的经历,周宜宁赶忙拉了拉他的袖子,可惜那种浑话她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小声恳求:“裴京闻,我们先回去好吗?
裴京闻扯了扯领口,不置可否。
昏暗的光影下,锁骨半露,银制腕表被衬得格外冷厉,尽显野性不羁。”行啊,”他薄唇微牵起,指腹状似不经意揉捻着她的耳饰,“那你说,我是你什么?"…这话,他刚才已经问过许多遍了!稍作思考,周宜宁就知道是刚才唤他名字,让他不满意了。”…是我男朋友,”无奈,她主动挽住他的臂弯,语调乖软得不行,“也是我的裴先生。"不知是哪个词触碰到了他。话落,他没动,眸色一片晦暗。
就在周宜宁以为他是不是没听见,迟疑着要不要再问一遍时,男人喑哑着语调,指骨摩挲她染了层绯红的耳廓,“所以,男朋友想公开,给吗?
公开?
周宜宁愣愣看向他,一时没明白指的是什么。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公开”,必然不只是字面意思。
心脏倏地加速,她抬眼,张了张口,却没出息得不敢直接问出声,生怕这个念头是错觉。
这次,忐忑没持续几秒,那道落在耳畔的清润嗓音,多了些坚定:“我和爸妈,准备过两天去拜访外婆。
“领证这么久,总得让她知道。
不知怎的,周宜宁心跳速度倏地很快。猛烈又汹涌,比起刚才听到他问“愿不愿意嫁我”几个字,起伏得更要剧烈许多多年夙愿成真,那种落到实处的心安,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她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名为喜悦的情绪,强烈到极致,几乎塞满她浑身上下所有的感知。
等了七年,她所有的少女心事,终于要在这一刻成真了吗?
视线瞥向那枚闪烁微光的戒指,呼吸渐渐变得滚烫起来,灼烧着她的眼尾。
她嗫喏着,正要开口时,男人先她一步出声。
“怎么哭了?”他抬手,略显冰凉的指尖从她眼尾掠过,神色间写满了担心。
周宜宁想说话,喉间梗塞得厉害,只是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
她稍微皱一下眉,裴京闻就比谁都紧张。
“是不是我哪个字让你生气了?”他软了声线,舍不得她这泫然欲泣的样子,“告诉我。
他最怕周宜宁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不愿意主动说出口。
万一闷坏了,他都能心疼死。
见他肉眼可见慌乱起来,周宜宁连忙摇摇头,莞尔一笑,“跟你没关系。“她迎上那双带给她太多刻骨铭心的美眸,嗓音轻柔至极:“是我没想到推开你之后,还能等到把高三那年寒假不敢说出口的话告诉你。
见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裴京闻也没催促,而是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还记得市图书馆你给我那张写满物竞题思路的答案吗?”她扬起下巴,声线温柔而坚定,“我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你的背影。"
这次,轮到裴京闻惊讶。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说这话的时候,周宜宁瓷白的脸蛋覆了层红晕:“仅一眼,就让我过目不忘。可能她真得很幸运,第一天到南中,路过操场不经意的一眼,视线恰巧撞上少年迎着夕阳,步上篮的身姿那是这个年纪,少年最意气风发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她停下脚步。
看清少年侧颜的瞬间,心跳险些要从胸腔里翻译出来,种很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道被众人簇拥的背影,就是图书馆帮助自己的人。后来,在少年被老师喊去黑板上做题时,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周宜宁更加确认了心里的猜测性格使然,即使她确认了裴京闻就是让她一见钟情的人,同班近半个月,她都不敢鼓起勇气回过头看他只能埋在人群里,在全班人一同回头时,悄悄去看一眼成为她十七这年所有心事的主角。
可惜遇见他的那一年正逢高考,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也不能容许被其他任何事情分了心神。尽管那些少女心事险些掩藏不住,她也不至于迟钝到看不出他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但她输不起好不容易等到毕业,外婆因病住院急需治疗,加上舅妈对她的逼迫,以及听见裴京闻要为她放弃更好的前途,多重压力下,她不敢跨出那一步。身心俱疲下,那点仅剩的自尊心作崇,那些准备好用来告白的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
她怕一旦说出口,她会成为裴京闻的拖累。
所以才给他说了那么多刻薄而违心的话。
没想到一次的退缩,造成了这长达七年的分离。
这七年,她无数次想起都会痛苦得难以入眠,但她没勇气去告诉他,她后悔了。
或者说,十八岁的她,连连跨越阶级、义无反顾奔向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很感谢裴京闻,能在她最懦弱的时候,坚定选择她。
所以这一次,她很想告诉他。
还好,她很幸运。
遇到了裴京闻。
他会用所有的包容,来填补她的遗憾.
听完这些讲述,裴京闻眼中渐渐浮现了几分不可置信,眼尾不着痕迹颤了颤。
不过他的情绪恢复能力明显要快很多。
“所以,我女朋友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我啊,”他重新将人搂在怀里,力道比之前更重了些:"怎么办?我现在后悔了。"
周宜宁轻声问,“什么?"他唇角牵起,指腹不经意碾过她腰窝处:“后悔当时不该心软,就那样放过你。毕业那天,他不是没怀疑过周宜宁怎么忽然转变了态度。
但她太绝情,声线充满了哭腔,浑身都写满了对他的抗拒。
说到底,他舍不得看她因他难过。
人生并非全部都是爱情,他们都不是离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只要是她做出的选择,他愿意成全。
他不愿勉强她。
就是和她断了联系那几年,的确过得很痛苦。
有时候想她想得几乎失眠,烟没少抽,还差点抽医院去。
这些混账事儿,他自然不会告诉周宜宁。
她容易多想,让她知道了又会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他还不至于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要靠卖惨才能让老婆心疼自己。
周宜宁没说话定定看向他好几秒。心底有个冲动,呼之欲出。倏地,她按耐住所有的志忑,右手拽住他衬衫的领口,惦记脚尖猝不及防吻上他的。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清楚看到裴京闻眼底一闪而逝的错愕。
在接吻这方面,她的确是毫无经验。
比起每次都被裴京闻吻得气喘吁吁,四肢发软,她自己只能凭本能,用舌尖笨拙去一点点撬开他的牙齿。
气息很快勾缠在一起,夜幕下都是暖昧,身高差距,周宜宁没亲一会儿,只觉脖子渐渐变得酸。对上那双欲念交织着晦暗的眼眸,最初撩拨他的虎劲儿褪去,周宜宁下意识想松开。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身姿不受控一轻。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横在腰处的手渐渐往上。可能是呼吸,滚烫得厉害。“裴京闻?”骤然的悬空,她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他扯了扯唇,笑意多了些痞,“做你想做的事。唯一的一个动词,被他说得极其清楚。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周宜宁瞪大眼眸,羞得满脸通红。“你不要胡闹,”她气息不稳,嗓音细碎不已,想挣开他的桎梏,“这里不行.…
他们还在操场呢!虽然放假,但到处都是监控,且是露天环境,怎么能那样“这儿不行,”他压低声线,一字一顿,“那就换地儿。
禽兽!
脑子里没有其他事情了吗!
可能她脸蛋写的怨念太明显,裴京闻放缓了语调,“周宜宁,我是个对你有需求的正常男人。他顿了一下,薄唇擦过她的耳廓,“所以,别主动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