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温令娴直接呆在那,张了张口,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里没了任何思绪,只剩一阵嗡嗡的响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什么叫她以后不用来恒盛了?
是要辞退她的意思吗?
不止温令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就连周宜宁都有些怔愣。
“我靠,没看出来啊,裴狗还有这么帅的时候,”裴舒语率先回过神,一脸感慨,“宁宁,这波你男人必须上大分。
周宜宁还没出声,隔着一扇玻璃门,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阿闻,”温令娴呆呆的,眸子里渐渐覆了层雾气,嗫喏着想再为自己辩解:“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可惜话刚到嘴边, 就被裴京闻毫不留情堵住:“是你先侮辱我的太太在前。
他垂眸扫了眼腕表,干脆利落起身,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面容苍白的温令娴,“"如果连是非都分辨不清,随便评判一个你并不了解的人,也没有留在恒盛的必要。
末了,他腔调:”想要体面的话,就自己辞职。
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留下这句话,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漠视,只是在看向拐角处站着的人影,瞬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柔情可以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这点毫不收敛的变化,温令自然不会错过。
原本受到的打击,在这一刻迫使她不得不去认清现实。
那就是——裴京闻真得不在意她。
那些被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年少情谊,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裴京闻有一句话没说错。
他从来都没在她和周宜宁之间做选择。
因为她从来都不在他的选择行列。
“裴京闻,”她自嘲笑了笑,勉强保持住最后的体面,冷着声说:“你不能因为私情让我走,你没有权利。
有她爸爸的面子,还有余姨她们,温令娴不信裴京闻会这么绝情她没指望这句为自己挣得最后点颜面的话,会引起裴京闻的注意,哪知听清以后,后者竟真得止住步子。
下一秒,她看清了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懒痞而凉薄:“那你可以试试,如果长辈知道了,她们的处理方式会不会比我温柔。
裴家长辈护短,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之前在老爷子宴会,直接给杨筠下逐客令的事儿她不是不清楚。
可裴京闻比她想象的还要狠心。一点幻想的余地都没有。再厚的脸皮也支撑不住,温令娴终究强忍着呼之欲出的泪水,捂住唇瓣不让呜咽声流出,快步朝反方向跑去,
看完全程,裴舒语可谓非常满意。快步走到周宜宁面前,裴京闻第一反应是解释:“老婆,我和她真没什么。没等周宜宁应声,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十指,眸色热烈:“我心里只有你。这话听得裴舒语满嘴反酸。啧啧,着没出息的卑微样儿,谁敢信这是从小拽到大的裴二少啊?比起他的坦然,接触到裴舒语挤眉弄眼的打趣,周宜宁不禁心生羞赧"你正经点,”她白皙的脸蛋染了层浅绯色,小声提醒道:“舒舒还在这呢。”看自家亲哥这不值钱样,裴舒语翻了翻眼白,装作低头看手机,“他本来就当我不存在。很明显她的直觉没错。裴京闻不为所动,炙热的眸色紧紧缠绕住周宜宁的感知:“那你信不信我?"裴舒语:".呵呵,她应该在车底:-(。
“信,”周宜宁有些无奈,担心再继续这个话题,会引起恒盛内部更大的八卦,赶忙顺从他的话说:"所以裴先生,中午要一起吃饭吗?"难得,周宜宁会主动邀请他。想到裴京闻刚才的表现,选择旁观的裴舒语难得没拒绝,她豪气一挥手:"看在你护宁宁跟护眼珠子的份儿上,中午这顿饭,本小姐请了。这时,裴京闻的手机再次响起,不用猜都知道是医院的紧急事。离得很近,周宜宁很容易看清手机屏幕里显示让他去开会的消息!决定和他在一起,她就接受了他职业的特殊性。
何况裴京闻目前是京大附医的专家选手,他如果不在场,多少有点说不过去。“那你去忙吧,”周宜宁仰头看向他,非常善解人意说:“下次一起。"不知哪个字触动这人。他敛了眼底的幽深,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俯身说:“老婆,你都没挽留我。很正常的几个字,从他嘴里出来,莫名就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细听之下还有点幽怨。要不是这双视线的存在感极强,周宜宁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脸蛋微热,纠结几秒,不知该怎么措辞。
“我的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肉麻了?”知道她脸皮薄,裴舒语看不下去:“你不饿,我还着急和宁宝去吃饭呢。
再磨蹭下去,还没吃就到下午拍摄的时间点。
“成,"裴京闻倒也没再纠缠,他收回游离在周宜宁手腕的指尖,低哑的嗓音极尽缠绵,用两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下次换个地方挽留。
和他相处这么久的经验来看,“换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词。八成是跟床上有关。周宜宁又羞又恼,盯着那道远去的高大身影,气闷得说不出一个字。这个混蛋,怎么越来越不要脸!这种浑话张口就来。“回神啦别看啦,”裴舒语故意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打趣道:"你男人都走那么远,再看就成望夫石啦。’
就跟触电般,周宜宁迅速收回分散的思绪。
“哪有啊,”她脸色微红,轻声否认,“不是说去吃饭吗?走吧。
“这不等你分我一个眼神嘛,”裴舒语熄灭手机屏幕,笑吟吟说,“还有一个半小时,本小姐今天请客,千万别客气。
裴舒语嘴里说的中式餐馆,距离恒盛大厦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
因为提前定好了座位,两人坐在靠窗边,透过木质床沿,窗外的竹林被蒙蒙秋雨吹得摇曳多姿。
倒真有种别样的清雅意趣。
巧的是,视野非常开阔,周宜宁稍一抬眼,能看清一墙之隔的京大。
秋雨下,三三两两的学子往来不绝,偶尔有撑着伞闲聊的,尽显青春洋溢气息。
周宜宁不禁愣了半响,思绪有些飘忽。
“宁宝,你这是睹物思人呐?”裴舒语将泡好的桂花茶递给她,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想不想听你男人的故事?"很直白的问题,只要和裴京闻有关的,她永远拒绝不了。“他啊,从小就因那张脸招了不少桃花,从幼儿园到大学,能做到让班里一半女生都喜欢他。"裴舒语慢悠悠品了口茶,慢悠悠说,“不过他也就看着清,谣传一周换仁女朋友,实际上比進都专情。这话她不止在裴舒语一个人这里听说。贺之让、江从南他们也在她面前提过。
作为闺蜜,裴舒语很清楚她掩藏在心里的介意是什么。
“温令娴呢,就是从小缠他到大的著名烂桃花之一,她轻叹一声,娓娓道来,“因为有个院长亲爹,所以她想在医院刷存在感,我哥也没办法明着拒绝,只是和她保持距离。
周宜宁自然相信裴京闻的品性。
他不是那种搞暖昧的人。
“谣言这东西越解释传得就越厉害,你听到的那些传闻,也是那些人无聊生活的谈资,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裴舒语挑最关键的话说,“我哥他平时很忙,也没工夫去理会这些。
周宜宁落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收紧。
其实这些话,她冷静下来也能想清楚。
只是从前,她因为那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把外界的看法看得太重要,以至于一度让自己陷入无尽的自卑中。她应该对裴京闻有信心的。“宁宝,比起圈子里的其他家族,我们家的小辈婚姻自由度非常高。”
印象里,裴舒语和她提过这句话。
现在再重复,也只想告诉她,裴家还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裴家有这个底气,也有这个自信。
周宜宁不禁放慢了呼吸的速度,不禁思考这话的内在含义。
“而且温家那门第,就算要联姻,也轮不到温令娴头上,”裴舒语倚着椅背,姿态非常悠闲,“所以宁宝,温令娴连威胁都算不上。"她眸色坚定,字一句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这一刻,那些让她迟疑和沉闷的情绪,全都被欣喜取代。
有什么东西在心间破土而出。
更加坚定了她对裴京闻的信任,以及对自己的自信。
周宜宁定定看过去,清澈的眸子里,似沉溺进去满天星光。
“舒舒,”她弯唇,隔着锅底的雾霭,眼尾清俪纯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从今往后,曾经那些因温令娴而产生的压抑,将彻底被光明取代。
她的人生,本该一片灿烂。
因为裴舒语这话,周宜宁当晚格外主动,格外热情。
那些平日里说什么也不肯的姿势,在裴京闻的诱哄下,红着脸主动盘上他的脖颈。
裴京闻定力本就不好。
于是几个晚上下来,周宜宁从客厅到卧室,脑子里忍不住想到那些让她脸红耳赤的画面。
好在没堕落多久,她就因央华台的纪录片,准备去南州录制。
整整一周,她都没和裴京闻说几句话。
周五这天,随着导演刚宣布这part结束,周宜宁收到置顶的消息。W:[下班了吗?]周宜宁顾不得收起唇角行弧度:[刚下。]W:[你出来,路对面等你。]仅为他跨越大半个中国而惊讶,和拍摄组打过招呼,她快步跑出院落很难得,裴京闻今天穿了件手工定制的西装,还打着领带,将他衣架子的身形衬得极为板正。比起他平日里散漫不羁的样子,现在的他显得极其正式。周宜宁愣了下,还有些不习惯。
见到她,男人主动大跨步上前,很自然牵住她的右手:“傻站那干嘛呢?熟悉的木质香调缭绕鼻尖,她轻声问,“你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吗?"
“很重要,”他低磁的嗓音柔缓出声,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她,“今天,是我向外婆正式下聘的日子。”他眸底恳切,近乎虔诚,“周宜宁,我要你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