鐑秦九微觉得谢砚礼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答道。
“钟先生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好夫子。”
谢砚礼眸心漆黑,唇角微不可察地牵了一下。
确实,不过是一个夫子而已。
秦九微伸手从桌上拿过一个桃,还没等她吃进去,脑中又不禁想起齐王府诗会的事情。
她抬眸,“如果夫君决意赴齐王府诗会的话……”
不等秦九微说完,珏哥儿急切道:“什么诗会?珏哥儿也想去~”
珏哥儿在一旁啃着桃子,闻言可能要出去,黑葡萄般的眼睛立刻亮起。
每天都在侯府里呆着,再憋就要憋成大乌龟了!
秦九微还在想怎么回答,门口侍从的禀报声响起。
“春少爷,景少爷。”
话音刚落,两个高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春哥儿今年已经十二,又是习武出身,身量已经很高了。
景哥儿比他小几岁,只到春哥儿肩膀处,但也是瘦高的。
两个人这般并肩走过来,身姿又是一样挺拔,像两棵小杨树一般。
“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
谢砚礼看见自己的两个孩子这般出色利索,神情也柔和了几分,轻轻颔首。
景哥儿的性子是三个孩子中最外向的,如今几人相处增多,说话也比之前自在多了。
他弯唇道:“刚才在门外都听到三弟的说话声了,可是三弟又闹人了?”
珏哥儿哼了哼鼻子,“我才没闹人呢,我最乖了!”
秦九微闻言笑着捏了捏了他的小脸,“对,珏哥儿最乖了。”
心中不由感慨,珏哥儿如今真的是瘦了,小脸上的肉都没之前多了。
珏哥儿做着夸张的表情,“大哥,你都不知道!父亲要去参加诗会!”
秦九微抽了抽嘴角,一个诗会被你说得跟打仗一样。
不过也确实,这次诗会的危险程度也不亚于上战场了。
春哥儿有些惊讶,诗会?
“二哥哥,你去参加诗会吗?”珏哥儿眨着眼问道,
珏哥儿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二哥读书是他们三兄弟之中最好的。
诗会怎能没有二哥呢?
谢砚礼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抬眼看向景哥儿,问道:“你可想去?”
景哥儿冷肃的小脸上没有表情,拧眉思索,没有直接答话。
秦九微抬眸看向他,温声道:“景哥儿还是不要去了吧。”
景哥儿这几日因为吃饭时没有他讨厌的羊膻味,用膳也多了些,身上有了些肉,穿衣不似之前那般空荡,
配上他唇红齿白的清俊小脸,实在是赏心悦目。
诗会说实话,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若能在诗会上展露才气,拔得头筹,对于景哥儿之后的仕途是很有好处的。
而且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她前世便因为常年呆在秦府,入宫后,开始时经常露怯,就是鲜少见大场面的缘故。
如果这次诗会不是齐王为谢砚礼准备的鸿门宴,她很乐意让景哥儿去这样的场合。
可偏偏它是……
景哥儿又不似春哥儿般会武功,倒是若真有刺杀,人群散乱闹起来,不小心伤到景哥儿就不好了。
这次诗会实在是危险。
谢砚礼和景哥儿闻言都转头看向她,似是在询问原因。
秦九微:……
我倒是有原因,但说出来你们恐怕不信。
她抿了抿唇,换了个理由,“景哥儿还要去书院,之前在家三个月没有去,不好再落下课程。”
景哥儿点了点头,淡声道:“母亲说得有理。”
他本就不爱这种场合,打着作诗弄文之名,实则尽是交际应酬。
秦九微见景哥儿答应不去,心中还没有松口气,一旁的春哥儿突然道:“母亲,那我能去吗?”
他解释道:“演练场的老师说我练得好,答应给我放一天假,不会耽误练武进程的。”
春哥儿想去……那也不是不行。
秦九微没有直接拒绝,因为春哥儿和其他两个孩子不同。
他年龄最大知分寸,而且会武功,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帮上谢砚礼。
她抬眸看向春哥儿,温声道:“你若想去当然可以。”说完顿了顿看向谢砚礼,“夫君说呢?”
谢砚礼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就好。”
春哥儿扬唇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嘿嘿,他也能出去玩了。
“母亲母亲,那我能去吗?”珏哥儿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秦九微勾了勾他的小鼻子,用最温柔的话拒绝,“当然不行啊。”
珏哥儿年纪实在是太小,他是真没法去。
“啊~”珏哥儿哭巴着小脸,嘴巴瘪得像鸭子。
但转眸看到站在旁边的二哥哥,瞬间又好了。
嘻嘻,反正不能去诗会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二哥哥陪他呢~
商量过后,五个人一起去主院用晚膳。
这几日晚膳谢砚礼都在,谢婉宁再不满秦九微也只敢暗戳戳呛她几句,再不像之前那般挑事针对。
晚膳刚开始没多久,侯夫人放下筷子道:“有一事,需要跟侯爷和老夫人禀报一下。”
“我娘家有一女儿,名唤邱月梨,前几日传来书信,说是许久未见,想要来探亲。我便应允了,过几日就要到侯府来了。”
侯夫人现在管家,这种小事自然是可以做主的。
只不过家中住进新人,到底还是要跟侯爷和老夫人说一声的。
老夫人闻言点头,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给她安排好住处了?”
“安排好了,就住在离主院不远的月凌院里。”
侯夫人自然是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秦九微在一旁安静吃着饭,全程没有说话。
恐怕探亲是假,给这位邱表妹寻一门好亲事是真。
侯夫人的娘家姓邱,父亲在宁州做刺史,居三品。
官位不低,但可惜宁州偏远。
侯夫人是家中女眷中唯一嫁到京城来的。
恐怕邱家就是存的这样的心思,也想再嫁一位女儿到京城来。
但不管如何,这也是侯夫人的事情。
秦九微不想掺和,也懒得掺和。
她手头还有更紧要的事情。
翌日,傍晚。
一辆马车悠悠驶出平阳侯府。
“我们这是要去哪?”谢砚礼出声问道。
他今日刚回到清澜院,就被秦九微带上了马车,说要去一个地方。
秦九微朝他轻轻歪头道:“夫君莫急,到了就知道了。”
谢砚礼眉梢跳了一下。
他谢砚礼一向运筹帷幄,都是他安排算计别人。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安排的一天,连要去哪都不知道。
见她不肯说,谢砚礼也就没再多问,垂眸敛目开始养神。
马车七拐八拐,最终进入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在一个小院前停下。
秦九微带着谢砚礼走进小院。
一个穿着粗布的壮汉迎了上来,秦九微看着他道:“我来取东西。”
壮汉颔首,“已经做好了,就在里面,两位随我进去。”
三人一齐进屋,屋中满是金属铁器与工具。
而在屋中央的大方木桌上,放着一个十分精细的锁子甲。
锁子甲由无数个细小的金属环相互扣连而成,每一个金属环都紧密相接,严丝合缝,既有着柔韧的质感,又具备着强大的防护力。
谢砚礼眉心隆起,瞥了一眼旁边满脸含笑的秦九微。
她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