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疆沉默,齐林能这样想也挺好。
一个人不可能一辈子处于争斗之中,那样自身会很累。
并且极易沾染其他因果,招惹不少势力或强大的个人,当仇人太多的时候,再想抽身就难了。
如今齐林修为强大,在京都多年,仇敌基本都被他手刃,等闲贼子也无法对他怎么样,他此时想要退出争斗归隐平静的生活也是好事。
有了银钱,隐于一隅之地,当个悠哉乐哉的富家翁,再娶上一房妾室齐林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觉得也挺美好的。
他眸光扫到自己夫人花如玉,花如玉此刻眼眸盈盈水波凝视着他,显然被他的想法触动。
他轻轻干咳一声,心想再娶一房妾室的事要不算了吧?
“此事不急,届时再谈不迟”赵无疆笑道:
“待我再开些药方,好好替齐老哥和嫂嫂调理一番。”
花如玉温婉一笑,夫君能为她想,她心中感动不已,同时也庆幸夫君能交到赵无疆这等好友。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裙摆,让自己更显得体:
“赵弟,涂抹胭脂水粉会有损调理的进度吗?”
“自然是无碍。”赵无疆认真道。
“哼,你那哥哥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涂抹胭脂水粉有害。”花如玉轻哼一声,白了齐林一眼:
“他买宝剑舍得,让他给我买些胭脂水粉就舍不得”
齐林尴尬一笑:
“夫人已是极美,要那外物作甚?”
赵无疆摇头一笑,房中气氛和谐。
赵无疆与花如玉乘坐马车,向着京都商会驶去,花如玉去购置胭脂水粉,而赵无疆则去购置药物,他手中的金疮药已用完,如今李元正的小师妹姜梦璃伤势未愈,还需要服药。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京都西北,向着城南地蛟帮驶来,驾车的车夫,是一位模样普通的蓝衫小仆。
他正是逍遥王此次如今携带两位护法之一,安平。
城西,相对于京都城东,是贫瘠之地。
尽管京都已经极尽繁华,但就像天光再亮,也有阴影之处,皇威再浩荡,也总有恩泽涤荡不了的地方。
城西,穷苦乞儿不少。
他们或是家中穷苦,父母被抓去做徭役,留下他们孤苦伶仃。
或是被地痞富商接连剥夺,难以维系生计。
或是来自其余地方,流落到繁华的京都,又被京都的官吏驱逐,被迫到了此处。
城西就像城东的另一面,是天光,是恩泽照耀之下,城东颠倒的影子。
可这样的阴暗贫瘠,也被城西的诸多官吏隐藏,不让他们暴露在天子脚下。
就如同朝局已是千疮百孔,暗流奔涌,众臣明知而装不知,或明哲保身唉声叹气。
马车的车铃摇晃,叮叮当当,个孩子追逐着马车,嬉笑的同时也有羡慕,他们在想,这好漂亮的车子里,一定坐了个好了不起的人,要是能施舍他们一点银钱,就更好了。
逍遥王轩辕玉衡坐在车内,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孩童奔跑似在呼喊的声音,皆入了他的耳朵,他眉头一皱,唤停马车:
“安平,停车。”
安平扯动缰绳,马儿吃痛缓缓顿足。
“吁”
见马车停下,个孩童们拍着小手打转,他们衣衫破烂,脏兮兮的脸上有着明亮的眸子。
“散些银钱给他们吧。”轩辕玉衡淡淡道。
“是。”安平恭敬称是,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翻找出一些碎银子,将他们抛给孩童。
孩童们大眼扑闪,初时以为蓝衣服的大哥哥是在驱逐他们,可当看到碎银子砰砰落地,在尘土中滚了几个圈儿,他们顿时慌乱地扑了过去,将碎银子攥在怀中。
“谢谢大哥哥。”
“谢谢大善人”
孩童们脸上是天真的笑意,他们脏脏的小手摊开,碎银子尽管沾染了泥土,但此刻就像在闪闪发光。
有孩童将银子放入嘴中咬动,听大人们说,真的银子就是这么鉴别的。
碎银胳得他们牙齿生疼,但他们在笑。
马车缓缓启动,轩辕玉衡心神都在微微笑着,突然他剑眉一皱,再次唤停马车:
“大夏怎可有小儿受此苦楚而嬉笑?”
安平扯动缰绳,没有做声,他知道主上不是在问他,是在问主上自己。
“杀了吧。”轩辕玉衡眉宇渐渐舒展,露出和煦的笑容。
安平张了张嘴,沉默不过两秒,他恭敬道:
“是!”
他知道,苦难就是苦难,尊就是尊,卑就是卑,主上不喜欢逾越,更不喜欢苦难中的笙歌。
两个呼吸后,马车的车铃轻轻摇晃,叮叮当当,清脆作响。
而驶过的巷弄,个小乞儿般的孩子,手中紧紧攥着银子,已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