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唤已经走到了绿山。
天之气被司老控制,所以几人可以御风而行,两千里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罢了。
八品之后,就已经初步具备飞举之能了,移动速度突飞猛进,所以祝公子才很放心的说,十年之内,李启一定能回到巫神山。
所以金不唤才可以信誓旦旦的说出明天就回来了这种话。
走到绿山,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家。
绿山大部分地方,都是绿色的,间杂着一些红色。
这是一座近乎完全由金属构成的山脉,就好像是一个混杂的,足足有数千里方圆大小的大金属坨子。
在这里面,源源不绝的流出水银的河,黄金的雨,白银的雪,红铜的风。
这里到处都是矿脉!这里有除却常见的五金,也就是金,银,铜,铁,锡,还有更多的其他矿物,例如铅汞,朱砂之物,数不可计。
所有的矿物都凝结在矿脉中彼此纠结,一切都唾手可得,只要让人背着一个箩筐,往里丢东西就完事儿了,甚至连镐子都不用。
就是这一座几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成为绿山崛起的关键。
绿山山神,也是这里自然孕育出的天生异种,作为白虎,他本身就是这山中的一束金气所化,经过修炼,最后选择了神道,成为了此地山神,也是绿山国最强大的地祇。
只是,完全的金属化,让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生机可言,除了偶尔出现的金行生物,上山寻宝的修行者,以及过来开采矿脉的矿工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活物存在。
连树都没有。
这里的河流,要么是液态的水银,要么就满是锈水,根本没办法喝。
金不唤一直住在清雾城,也有这么一层原因。
比起一片死寂的绿山,他还是更喜欢烟花红尘的清雾城。
金不唤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往目标。
他知道自家父亲不喜别人打扰,所以也不去拜见老爹,而是径直朝着那个传闻要诞生金气的地方赶去。
路上,他路过了一个山谷。
这里是迄今为止绿山唯一一个有‘木头’存在的地方。
山谷中张灯无数,剡木为架,涂以丹雘,帨以文锦,装饰的极为豪华,虽然建筑风格相当粗犷,但用料是一点都不便宜。
这些架子搭成了山谷之中的建筑物,从山谷之中,有一条磴道,沿山袭谷,自山谷口,一路悬挂灯火,至山谷最上,亦无不亮之处,整座山煌煌熠熠,犹如白昼。
灯火太多,从山下望,如星河倒注,浴浴熊熊,好似天神夜游,倾数斛萤火于山谷间,倚草附木,迷迷不去。
在往上看,却见有美妇不知多少人,只着寸缕,赤足侍奉,供主人解襦媟亵,妇女鞋挂架上,和灯同摇,风吹如秋叶。
金不唤看着这幅模样,摇了摇头。
自己这位哥哥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废物啊。
扶不起来的东西而已。
只是看了一眼,他扭头就走
一路来到了一座金矿处。
在这里,人头攒动。
因为这里是金气的出世之所,绿山并不禁止旁人抢夺,所以一般来说,会有很多人跑过来等候出世,然后一番厮杀抢夺。
金不唤有些紧张,毕竟,八品金气出世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十拿九稳的。
平时金不唤也不会管这些事情,因为绿山的人气,很大一部分得仰仗这些过来寻宝的人。
所以对父亲来说,刻意留一些品级较低的金气送出去,当做这些人的奇遇,算是好事,能引流的同时,还能结下一份因果。
因此,如果他们这几个儿子想要属于自己的八品金气,就得靠自己去抢,以示绿山山神的公正。
所以,在拿到自己的那一口之后,他一直都没想去
只是今天这一口金气,他必须得亲自看看情况了。
如果真的是那李启所说的阴阳合并,那自己拿到之后,等父亲出关,再献与他。
父亲肯定不会收下,只是会更加喜爱自己,一举两得。
自己其中二兄已经放弃了,就看看另一个是什么情况了。
大兄还没有死心,肯定也想要一口金气和自己抗衡,因此他应该会来吧?
金不唤思索着这些事情,突然,他感受到和自己同源的神气。
抬头一看,自己的大兄,站在另外一边,看着自己。
两个人目光交错,对视一笑。
好像是巧合,偏偏就在这时候,金气出世,锋锐刺破苍穹,根本无法掩盖。
围观的上千人同时出手。
金不唤摇头。
一群九品,不知道过来送死干嘛,真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吗?绿山和周围的清雾城,九品数量好几十万,也只有这几千人脑子有包了。
或许也不是脑子有包,而是有必须搏一搏的理由吧?毕竟曾经也是有过九品成功的案例的。
但无所谓了
金不唤回头看了一眼司老。
司老点了点头。
紧接着,上千九品,瞬间死伤过半,剩下的各自施展手段,有的保命,有的继续拼一枪,有的似乎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算,赶紧逃亡。
但那些都不重要,却见四周,四五尊八品强者同时出手,四周地面轰然炸裂!
他们才是争抢此物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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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算是与此同时。
李启正在一座宫殿之中端坐,面前摆的是珍馐美味,酒香阵阵,四周罗幔轻纱,烛光点点。
并且,他的怀中正坐着一位美人。
婉娈好女,回眸一顾,百媚横生。
惟貌妍媸,眉目美好,皮色洁白。
瞳神翦水清如玉,莲花婀娜不禁风,一枝瑶草林中秀,红舌几许转骊珠。
端的是一个逸响凌云,妍姿瘦月,宜笑宜颦,竟体芳兰的大美人。
论容貌,与沈水碧不相上下,但和呆呆的,根本没有存在感的兔子比起来,她的气质更甚一筹。
尤其是视如姻媚,神注于娇之时,只让人感觉到这美人的蓄意缠绵,含情绵邈,让人难以自拔。
老实说,李启差点没有把持得住。
不过,他澄心静气,稳住心神,闭上眼睛,尽全力忽视身上的各种温软触感:“前辈堂堂七品,何必如此下折?”
是的,七品,眼前这位美丽女人,便是清雾城的真正主宰。
医妖双修,道成七品的胡仙儿。
“妾身这团软玉在怀,先生难道不动心吗?”胡仙儿轻抚李启的下巴,往上吹气。
“小子来是有正事相商,请前辈莫要嬉闹。”李启眼观鼻鼻观心,内心默念一二三四五,压制自己的本能。
“一本正经~,可你若是不动心,怎么会闭上眼睛?”胡仙儿的声音又到了耳畔,似乎还能感觉到热度。
“动心归动心,但事情总归是有主次之分,要事未能商定,小子不愿擅谈其他。”李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说完这话,他勉力压制心中一切杂念。
没办法,不是哥们定力不行,实在是差距太大啊。
七品的狐狸精,对方估计都还没认真吧?真要是施展媚术,自己还真能抵挡得住?
既然自己一开始就绝对抵挡不住,那就说明这只狐狸其实并不愿意和自己真的来一发,与其想桃子吃,还不如搞快点把正事搞定。
是的,李启在和那边的反金势力商谈完毕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来拜访清雾宗了。
他是仗着自己身份有诸多神秘之处才得以见到胡仙儿的,自己身份神秘,还和金不唤有梁子,胡仙儿也不至于这都不见。
而对李启来说,想要彻底拔除掉金不唤,必须要借助清雾宗的势力,刚刚商谈的那些,还有他自己,只是当刀子,不能当持刀的手。
刀子没有一只足够强力的手握着,是伤不了人的。
但对手来说,如果没刀,那么就容易伤到自己。
二者是缺一不可的。
就在李启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之间,他四周一阵阴冷,好像有风在吹。
周围的场景突然变换,从之前富丽堂皇,艳丽至极的宫殿,变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小花园。
装饰清雅,边植果木,四周以橘、梅、梨、枣,枸菊围之。
李启这才睁开眼。
妈的,果然没猜错。
从头到尾都是对方的幻术,自己打一开始就没碰到过她一寸皮肤。
睁开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桌子上,依然摆放着美食美酒,只是胡仙儿却在自己十步之外,于果园中的茅屋里,只露出半个身子。
好险,起码对方吃的给的是真的,没让自己吃空气。
真正见识到这位声名远播的狐狸精之后,李启却发现,对方气质出尘,譬之孤天之云雀,毫无媚意。
看见李启打量自己,胡仙儿从门后走出,坐到了李启对面:“先生既然真是来说正事的,那就请讲吧~。”
闻言,李启立刻收起一切有的没的杂念,马上专注到了事情本身上来。
“前辈是否觉得,绿山插手清雾城的事情,太久了?”李启问道。
胡仙儿轻笑一声:“呵呵,绿山神与我算是同僚,双方共治而已,哪有插手一说?先生切莫挑拨关系,当心妾身将你交予官府处置~。”
李启恭敬的说道:“那前辈请容小子摆弄一番是非,听听之后,再送官府不成。”
“绿山神金齿行事跋扈人尽皆知,但其杀力巨大,实力非同凡响,哪怕是国主也只能仗着品级高了一级强行压制他,但却做不到真正将其折服,所以只能任由他如此。”
“等等,你知道金齿的名字?”听见李启的话,清雾宗主语气带上了些许严肃。
“那是自然。”李启回答道。
“你是什么出身?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情?”清雾宗主问道。
“请恕小子不能明说,但小子确实来自大鹿国,前辈应该也知道,金齿不仅杀力极大,杀性也大,若是暴露出来,恐怕会牵连不小。”李启恭敬的回答。
胡仙儿伸出纤纤素手,姿态优雅,倒掉美酒,为李启洗杯斟茶,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说道:“可若是不暴露出来,你难道就不会被死吗?若是按先生的想法,金齿肯定将你视作居心叵测的嚼舌鼠辈,到时候你也是难逃一死,何苦来哉?干嘛非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招惹他呢?金不唤与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说实话,妾身这几日也在关注先生,我不是很明白,先生为何非要置金不唤于死地?你的行为确实符合清雾宗的利益,但我却不明白你的动机。”清雾宗主问道。
李启则回答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不为者,纵使万千诱惑在前,刀枪剑戟在后,也绝不为之。”李启的语气认真。
清雾宗主点头,算是认可。
她刚刚才试探过,自己把幻术调整到不会真的影响他的神智,但却又一定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地步,但他始终不为所动,暗中咬了几次舌头都不肯松口。
“但,若有必为者,纵千万人,吾亦往矣!”李启昂起头颅,声音笃定,斩钉截铁。
虽然看起来很激昂,不过清雾宗主却似乎没多少波动。
但她还是夸赞道:“先生人杰也,有此等决心,道途已经是一片平坦了。”
“只是,先生的决心和动机,妾身算是知道了,那先生又靠什么去实现呢?世间不公如此之多,先生每个都要管的话,恐怕都不会和妾身说这些吧?毕竟,清雾宗虽说尚有底线,没有绿山那么丧心病狂,但要说有多公平……恐怕也说不上。”
“先生为何非要诛杀金不唤,却将清雾宗视为盟友呢?”清雾宗主问道。
在清雾宗主看来,这种事情,很难说的。
你说他是为了伸张正义?鬼才信。
金不唤不是好人。
难道其他人就是了吗?
为什么偏偏针对金不唤?
若真是路见不平就要相助,那还怎么走路啊?
世界上到处都是不平,管得过来吗?
若是真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那早就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胡仙儿半句都不相信李启的自述,她想听的是真正的原因。
而这一点,李启也知道。
李启心中自有一杆秤,他知道自己做事的准则。
什么事情该管,什么事情能管,他是很清楚的。
但他也知道,不会有太多人相信。
所以,他回答道:“除此之外,小子当然还有第二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