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堂课,普普通通的一个洞天。
但是却意外的让真知道韵动了起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特别的存在,可是查探不明。
“是……为什么?”李启心中产生了些许疑惑。
是因为这个洞天的原因?这种感觉,有点让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类似遇到第二缕真知的情况,就是真知察觉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但这次只是稍稍有点反应,并没有上次那么激烈。
那,或许自己得认真一点了。
之前那个老师可是说了,这节课不合格,以后就不用来了,那肯定得合格才是。
先抛开那些奇怪的感觉,专心考试,考完再说。
然后,李启看向洞天之中记录的人数。
正兵五千,辅兵一万,民夫三万。
还好,都是整数。
只是……这些士兵,都是活人?
这是闹哪样啊?
李启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那些士兵,他可以感受到,这些人都有着鲜活的生命和神魂。
只是……他们不是人族,而是某种类人种族。
身上覆盖着鳞片,隐隐透出一些……
龙气?
李启不好说。
和真龙的气息完全不同,但有点那个味道。
人道在搞什么幺蛾子?这又是那门子东西?
再仔细打量,这些士兵除了身上有鳞片之外,眼睛也是竖童,人均一丈身高,极为魁梧。
正兵,全数九品,但是似乎没有基层军官,只有一个类似于副将的存在,但也是九品。
这副将比其他的强,但没有到八品的程度。
其余辅兵,全数有修为在身,每百人有一百夫长,百夫长是九品。
剩下的民夫,都修行了粗浅的功法,偶尔有些能够达到辅兵的程度,人人估计都有六七百斤以上的力量。
李启落到地面之上,就看见这些士兵马上单膝下跪:“参见将军!”
声音灵动,能感受到神魂的气息。
确实是活人。
看来是生活在这洞天之中……只为了太学学生学习兵法而存在的‘人’。
李启心里有些不舒服。
人道的强盛,和身为人道中人的便利他都体验过了。
但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这种事。
这些所有的便利和强盛,都建立在大量的耗材之上,就好像燃油。
正是这些燃油的不断损命燃烧,这才一直维持着人道这台庞大机器的运转。
妖兽是如此,眼前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士兵也是如此。
人道的根本逻辑就是如此。
世间万物都是为人而存在的,人不仅宰制万物,更是万物现世的价值所在,人就是世界的本质与核心。
自然是人生成的,是人类活动的产物,客观世界属于人类,如果有什么现在不属于,那未来一定属于。
地底生成的矿脉天生就应该被人所采掘。
野猪野牛野羊什么的,本来就合该被人圈养,如果不能,那就驯化到可以被圈养。
动物身上的毛皮,长出来就是为了人的皮草,而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御寒。
万事万物,如果不能为人所用,那就等于没用。
这就是人道。
甚至于,李启自己都有些这种特征。
在修行巫道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牛奶原来应该是牛喝的。”
在之前,李启一直都下意识的觉得牛奶应该是人喝的,牛奶是放在超市里等着人买的商品,用来补钙助眠做面膜啥的。
从来没有想过,牛奶其实是小牛的食物,应该让刚刚出生的小牛犊吃才对。
这种潜移默化的对观念的影响,就是道对世界的安排。
不管怎么说,李启都难以接受人道这种世界观,可惜没有办法,这不是他喜不喜欢就能决定的事情。
在巫道看来,牛奶自有他的位置,也就‘小牛犊的食物’这么一个位置,那就没有必要去打破其天生的位置。
这个打破,并不是指人就不能喝了,而是指将牛奶从小牛犊喝的,完全变成人喝的。
这种行为,是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事物的位置,完全篡改其存在意义,巫道认为这会打乱原本就已经很完美的世界,是对‘自然’的破坏。
自然,并非是花花草草,是指古往今来,宇宙万物。
再度领会到这种差异,李启甚至感觉人身小天地都有些迟滞了。
人巫之争,开始有些激烈了。
他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箴言:“大道之源,其源甚真,无物不禀,无物不受,无物不度,广尽于无畛,细沦于无间,故曰通于一,万事毕……”
他在试图用道门之道来调和双方。
存在即是合理,无物不禀,无物不受,无物不度,人和巫只不过是选择的不同而已……大道无法言说,这些的一切都包含在大道之中,其实本质并无冲突……
李启一边试图平息体内的暴乱,一边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诸位请起,说说具体的情况吧,想来你们应该知道些什么?”
那些士兵全都站了起来。
为首的那位副将上前来对李启拱手:“将军,我等得天授旨意,前来遵将军之令,只是,辎重粮草等物……尚需要将军筹备。”
“嗯,你们人数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你们的饭量如何?一日需多少粮?”李启点头,然后问道。
那副将或许不是第一次来了,听见李启问话,他马上呈上一封帛书。
李启接过,发现上面写的非常清楚。
五千正兵,想要维持足够的战斗力,需要一人一日需十斤精粮,二斤肉食,半两盐。
若是需要操练,则不仅仅需要肉食,还要有足够的灵物进食,补充内气。
想要维持一只精兵,则最次需要三日一出操,如果只是吊着不让战斗力跌的太厉害,那就是十日一出操。
如果是战时,有大量内气消耗,正兵们需要的灵物补充甚至可能达到每人每天至少十缕内气的程度。
一万辅兵,所需折半,但若是需要操练,也是会加大消耗,战时也是差不多。
民夫不饿就好,一天二三斤粮差不多就够吃了,但若是需要民夫干重活或者长途跋涉,则吃的更多,甚至有时候能翻倍。
但肉和灵物可以不为他们准备。
但是如果不给吃饱就干活,可能会出现非战斗减员。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数据,不一而足。
比如民夫的负重,移动速度之类的。
因为派出去运粮的民夫,如果人太少,粮食太多,速度就会变慢,变慢之后,就要消耗更多时间,约等于消耗更多粮食。
但如果加多人手,也要吃的更多,最优解是什么?
维持战斗力,是三日一出操,还是十日一出操?
这么一看,行军的战前准备,辎重储备,还真是一个技术活。
这不只是单纯的术算,而是一整套统筹安排算法的优化
如何做到最优解,是兵家的重要一课!
不是什么单纯让你解一个难题,而是很多个难题,综合成一个实际问题,然后让你去得出最优解。
就算不是最优解,也必须要达到及格线以上,才能保证‘举兵而境内不贫’,从而导致‘兵胜而国败’。
李启看完之后,沉吟一二,然后看向副将,说道:“消耗是看了,不过这辎重该从何处调配?资源来处是什么地方?”
那副将马上再呈上一封帛书,对李启说道:“将军明鉴,这是我国的堪舆图,其中特产,税收,粮仓,皆在其中,只是还望将军调配有度,若是某地强征过多,恐会激起民变,反倒得不偿失。”
李启闻言,又接过对方手中的帛书,再看。
却发现上面画了地图,画了一个国度,分成十几个州,每个州有不同的特产,不同的人口,关键时刻也可以强征壮丁,但这样做势必会引起民生动荡。
李启发现,这里面的人口,都出奇的少。
十几个州的人,加起来却只有不到一百万人,也就是一个州也就几万人。
李启再仔细查看,却看见比例尺相当的离谱。
这个洞天,大小了。
纵横不过六七百里,李启只要几个小时就能跑一个来回,所谓的‘州’,实际上就和百越的县城没多少差别,根本够不上一国。
一州几万人,整体人口勉勉强强算是一百万吧,这样的洞天,凭什么培养出这么多的九品的?
李启的关注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特产物资钱粮之类的事情,而是关注起了人口比例。
这只是一个九品洞天,也就是说,这里能诞生的最强者,也就只有九品而已。
所以那些正兵里,一个八品都没有。
但是……却有五六千的九品。
也就是说,假设这里就是这个洞天的所有九品,那么大概两万人中,就有一个九品。
对于一个九品世界来说,这是多么恐怖的九品比例?
哪怕是在天下,九品也是千里挑一的,在九品世界,一个世界里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当初在地油界,上亿人口,也就两个九品,还都是走的人道邪法。
这不对劲啊,人道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
李启皱眉,问道:“你们这个水平的,在你们的家乡有多少?”
那副将听见这话,略微有些讶异。
还从没有过任何一个将军问过这种话。
不过,长久以来的服从性让他马上回答:“我等已经达到入品之级,自然是强者中的强者,皆是万里挑一。”
“只是,剩下的人都要镇守家乡,若是将军要强征他们入伍,恐怕会导致后方空虚啊,也会加重后勤负担。”
副将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这位新来的将军准备强征其他人。
以前也有将军这么做过。
李启却没有管他这些,而是默默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九品是万里挑一,也就是说,这个国度百万人,有一万个九品!
开什么玩笑!
天下的大城市里,九品也不过千里挑一。
这一个九品世界何德何能!?
其中必有蹊跷,还是说,这只是演员?其实都是从外界调过来的?
不像。
这些人的眼神和目光,都是那种土着才有的。
“你们的功法,演练一遍给我看看。”思考着这些,李启抬起头,对着那副将说道。
“将军……时间紧急,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做规划……若是规划不及,恐怕——”那副将有些着急。
“我在规划了,我让你演练功法。”李启强调了一遍。
那副将无法,只得演练功法。
只希望这位将军不要太不靠谱。
若是不靠谱的话……恐怕这片国度,难逃兵灾啊。
他开始演练功法的同时,李启也开始了自己的推演。
推演什么呢?
当然是目标函数!
这个东西,不就是一个多目标函数间题吗!
先画一个函数图,先求解每个单目标问题的最优解,将所有单目标问题最优解作为期望值,寻求可行域内距离期望解最近的点作为多目标优化问题的最优解。
看起来很复杂,变数很多,还有很多东西作为压制,但是实际上操作起来,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从多目标中依据重要程度选择‘在不影响稳定的情况筹集辎重军粮’作为主目标,而后将其它目标转化为约束。’
然后,可以将多目标优化问题转化为单目标问题。
只要设定好足够合理的,相对重要的指标较大的目标权系数,然后带入到多目标函数中……那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说过了,这种东西考的是计数之法。
那不好意思,李启的数学,底子其实相当不错。
一边看着副将演练功法,一边推导计算函数,看看怎么才能得出筹集军粮的最优解。
一个时辰?
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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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课桌的另外一边,李烈骑正摩拳擦掌的领着一队看似是蛮族一样的士兵。
筹集军粮之事,她轻车熟路,实际上,家中为了让她历练,曾让她去九品世界带兵打仗,亲历行伍。
筹集军粮,安排辎重这种事情,难不倒她。
她迅速且熟练的安排布置事情,并且已经开始鼓动军心:
“以你们所言,南国之人种五谷,秋季收割。”李烈骑大声说道:
“那我们北人也该按照季节南下收割!他们就是我们种植的五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