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押运陈湖南的车队驶离甬城机场。
周冰冰坐在副驾驶,她望着窗外古镇的风景,心情非常美丽。
等把陈湖南送到汐口,她也算是为应天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终于不用待在赣南,成天和吾军的人打交道了。
等郑新民处长回来,她往后的仕途,定能平步青云,一路长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押送陈湖南的车队停在汐口镇检查站。
汐口镇城门前摆放着木头拒马。
两侧是机枪堡垒。
拒马左右各站着警备司令部的士兵。
周冰冰慌张地下车。
她跟着郑新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汐口镇的警戒级别,还是吓了她一跳。
一个上校军官走到周冰冰面前,“小姐,请出示证件。”
周冰冰紧张地点头。
她掏出复兴社特工的证件递给上校,“长官,我奉代处长之命令,押解匪首陈湖南来汐口面见赵主任。”
上校检查完周冰冰的证件。
他随后跟着周冰冰到车前,拉开车门。
看到黄埔一期学员陈湖南,上校迟疑五秒,他向陈湖南敬礼后,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周冰冰呆愣在原地。
她回头看了看城门楼子上汐口镇三个大字,眉头不由得一紧。
“这儿可是主任的老家。”
“长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向匪首敬礼?不太好吧?”
…
周冰冰一脸愤怒。
她这一路来,都没有给过陈湖南好脸色。
甚至他要水喝,都叫他憋着。
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周冰冰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人的尊重。
尽管,他救过主任的命。
那不是每个主任的部下分内的事情吗?
上校回头看了周冰冰一眼。
神情之冷漠,仇人见面也不过如此。
他注意到陈湖南干裂的唇角,沉声道:“拿水来。”
“是!”
伫立在上校身边的少校军官取下腰间的水壶递过去。
上校拧开盖子。
他在袖口擦拭了一下水壶口,递到陈湖南嘴边,“陈长官,喝点水。”
陈湖南喝了两口,他朝上校军官点点头,“谢谢。”
“麻烦给我这位朋友也送点水喝,谢谢。”
…
上校把水壶递给少校,“去。”
“是!”少校接住水壶后绕过车尾,到另一边给石头送水喝。
上校凝神看着陈湖南,“陈长官辛苦了。”
“谢谢。”
陈湖南苦笑着道了声谢谢。
上校轻轻关上车门。
这时,少校也关上了另一侧的车门。
上校站到路边,他挺胸抬头,“把障碍移开。”
“是!”
士兵移开拒马。
周冰冰坐进车里,她不理解,这个人,牛气什么?
一路上也从不说话。
只是,见到他的每个人,好似都非常敬重他。
从郑新民,到汐口检查站的长官,周冰冰装了一肚子的问号。
而刚刚检查站的长官,却连理都不理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任老家都是吾军的人。
周冰冰满脑子都是疑惑的时候,车队缓缓从汐口镇正门通过。
“敬礼。”
随着上校一道命令。
驻守在汐口镇门口的官兵,目光统一看向后座的陈湖南,两腿一并向陈湖南敬礼。
周冰冰:……
她内心感到非常震撼。
还从没见过有人向着她的车队,行这么大的礼数。
石头看着窗外朝他们敬礼的官兵,忍不住调侃道:“师父,想不到诶,你在他们这边威望这么老高呢。”
陈湖南眼皮下拉,没吱声。
“哼。”周冰冰冷哼道:“一般这种礼遇,都是送给死人的。”
“所以你们,也别高兴太早。”
…
女人的话,难听至极。
石头听完,顿时有种想挣脱绳子打她一顿的冲动。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
车队停在中心街一栋老宅门前。
似是知道陈湖南的到来,老宅门口站满了以赵钱为首的军政长官。
周冰冰推开车门。
她车门开了半个,被站在外面的军官强行推上了。
她保持着要下车的姿态,尴尬地蜷缩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军官拉开陈湖南座位的车门。
周冰冰:……
她以为自己把陈湖南从赣南抓到汐口,才是现在汐口最靓的妞。
赵主任知道后一定会褒奖她一通,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复兴社的人上人,主任身边的红人。
可她没有想到,她才是那个小丑。
军官戴着白色的手套,一只手护住车顶,“陈长官,欢迎您到汐口,请。”
陈湖南下车。
他往前走了走,赵主任快步而行至陈湖南面前,“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陈湖南手负在背后,他朝着赵主任点头一礼,“恕不能向主任行礼。”
赵主任黑亮的眼睛这才注意到麻绳绑住了陈湖南的手,他勃然大怒,“混账东西,谁干的?!”
周冰冰:……
她懵了。
准备下车邀功的她,腮帮子都酸了。
这时,从赣南办事处来的特工慌张地给陈湖南松绑。
他一边松绑一边说:“是周主任让绑的。”
…
周冰冰:……
她胆怯地推开车门,站出来向赵主任敬礼,“报告主任,我是复兴社赣南办事处主任周冰冰,负责,负责押送陈,陈,陈长官。”
在短短的几秒钟,周冰冰想到了用在陈湖南身上的所有称呼:匪首!吾匪!叛徒!汉奸!
而她意识里用到的“陈长官”,是完完全全没有想过的。
能使她喊出陈长官的,是潜藏在心里的生存下去的欲望。
…
赵主任很生气。
“原来是小代的人。”
“他没有告诉你,陈长官是我门前贵客吗?”
“你真是不知好歹!”
“胡作非为!”
“自作主张!”
“肆意妄为!”
“把她关起来!!”
…
陈湖南:……
他还以为主任会把毕生所学的成语全部用一遍然后说一句:拉出去毙了!
做做样子就行了。
我又不信。
伫立在一旁的士兵押着周冰冰离开。
周冰冰瞳孔睁大,她想喊,却又不敢出声。
她面前的这些人,随便哪一个她都惹不起。
唯一一个能惹得起的人,差点要了她条命。
“湖南啊。”
松绑后,赵主任握住他的手,“真是委屈你了。”
陈湖南微微一笑,“谢谢主任关怀。”
“走吧,进屋。”赵主任拉着陈湖南,边走边说:“我特意请湖南的厨师,给你做了一桌子湖南菜。”
陈湖南随着赵主任走在前面。
他俩身后是陈助理,李忠义,阎东丘等人。
“腿疾如何了?”赵主任问。
陈湖南一瘸一瘸的进到餐厅,“疼的厉害。”
“甬城没有手术高超的医生,我从沪城,北平两地请了着名的骨科专家,他们乘坐飞机而来,相信吃顿饭的功夫,他们就到了。”
“谢谢赵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