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司命提醒的声音，妖寂回了一句好，关上了背后的门。
红衣扫过白玉的地板，她并不知道燕山亭为什么会睡得这么沉，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模样。
她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个侍卫都没看见，也不知道是燕山亭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还是什么，倒是方便了她。
妖寂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床边。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皮肤瓷白，不管看多少遍依然无比惊艳，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俯身，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燕山亭精致的眉眼，目光留恋中带着一丝悲哀和温柔。
她很久没有看到燕山亭这么毫无防备的模样了。
很怀念，也很喜欢，因为在以前，这表示他足够信任自己。
最后，妖寂的食指停留在他颜色略浅淡的薄唇上。
柔软，温热。
在人间的时候燕山亭很爱吻她，尤其是结婚以后。
偶尔是温柔似水，偶尔是狂热放肆，但不可否认，他一直很宠爱她。
可现在他们之间的回忆，终究也只存在于人间和曾经了。
妖寂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时间还早，司命后面便没有和她说话，想来也是觉得妖寂面对燕山亭，不可能直接就进入主题。
也许曾经的幸福真的太让人留恋，所以哪怕后来他们被迫分开的时候，妖寂都还在想着燕山亭给她说的那句“等我来找你”
还在幻想着什么时候能和他在一起。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做过，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说过。
分离太快，太痛，才让美好变得格外珍贵。
“山亭。。。”
妖寂心里有很多的话想告诉他，但是开口唤了他名字以后就没有下文。
其实她很想问问，到底是谁发明我爱你这种人间疾苦，又是谁发明了爱而不得这种人间历劫。
等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妖和仙不能在一起。
妖和仙都是寿命很长的存在，可能人间经历了沧海桑田，天族还没有经历一次变革。
他们一个是扎根于黑暗，恐惧光明，一个是沐浴于阳光，厌恶黑暗。
懂得的人自然能够明白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山亭，如果我一直不来打扰你，你会不会忘了我？”
妖寂轻声说道，手指和他的手十指相扣，指尖传来的温度和以前一样温暖。
以前妖寂希望燕山亭不知人间疾苦，过得无拘无束，现在亦是。
她还是没办法恨他。。。
这一生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人，他在你最懵懂的时候出现，点亮了你的生命和未来，惊艳了你的时光，最后毫无保留的抽离你的生活。
可即使是那样，也还是要活下去。
也许是妖寂的情绪太过浓烈，睡梦中的燕山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微皱了皱，忽然手指握紧，妖寂一惊，低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抽不出来了。
猛的抬头，燕山亭睁开了眼睛，那仿佛带着星河的桃花眼正定定的看着她。
“山。。。山亭”
他怎么醒了！
妖寂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司命没有说过山亭会突然醒过来啊，她现在应该。。。跑吗？
顿了几秒钟以后，妖寂发现他没有动静，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
他似乎并不意外出现在这里格格不入的她。。。
妖寂暗自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只是燕山亭握的很紧，似乎不想她离开。
她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燕山亭手臂微动，妖寂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向着他扑了下去。
妖寂“！！！”
疼痛并没有传来，因为她是直接倒在了燕山亭身上，脸正好贴上了他胸口，仿佛可以隔着薄薄的布料听见他的心跳。
那样有力沉稳的心跳声让妖寂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是来消除燕山亭记忆的吗？为什么又滚到床上去了。。。
没等她挣扎着起来，燕山亭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似乎觉得这样不舒服，干脆抱着她的腰转了个身，妖寂成功的被他压在身下。
熟悉好闻的檀香再次将她整个人包裹，思绪一下被拉的很长，他们隔得极近，近到她可以看到燕山亭眼里倒影着小小的她。
脖颈处有微微的痒，是他的长发落在那里导致的。
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燕山亭原本有些松动的衣襟直接开了，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胸口，以及精致的锁骨。
燕山亭皮肤一直很白，但是该有的腹肌人鱼线一样不少，美而有力。
眼前一片春光，偏偏身上的人浑然不觉任由妖寂看了个明明白白，这下某人大脑不空白了，满屏的鼻血。
刺激！
燕山亭见她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唇角忍不住勾了勾，磁性的嗓音和低沉沙哑，道“分开一天你就出现在我的梦里，真好”
梦里？
妖寂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桃花眼里虽然带着光，更多的却是迷茫。
原来山亭以为这是梦。。。
也是，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个凡人，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可不就是梦么。
妖寂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可是她不说话不代表燕山亭不会说话。
“才分开一会，我就想你了。。。妖妖，你在人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在想我？”
“司命说和你在一起的话要把你变成天族的人，这可怎么办，凡人成为天族的人过程很痛苦，天劫很可怕，你受不了。。。”
燕山亭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的顾虑，妖寂一边听一边觉得可爱，便也缓缓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这突如其来的真实感让燕山亭身子顿了顿，眼底闪烁着光芒。
妖妖抱他了！
虽然是梦里，但他还是很开心。
妖寂暗自叹了口气，此番算是他给自己最好的理由了吧，就当做她用那几年的时候换来燕山亭这一次的挂念。
妖寂正欲抬头说点什么，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燕山亭突然俯下身，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她的唇。
动作依旧小心翼翼，带着温柔和缠绵。
如果妖寂是清醒的，肯定又要想，为什么滚在床上还不算，又亲上了？
所幸燕山亭只是吻了她以后就埋在她肩膀上睡过去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也带着笑的说了一句“我喜欢你，妖妖，你要等我”
妖寂一顿，又开心又失落。
这个时候的燕山亭真的超可爱超撩人，她又不想走了。。。
此刻司命的声音再次传来“妖妖，有人来了！”
听说有人来了，妖寂瞬间清醒。
轻柔的挣脱开燕山亭的怀抱，抬手间，丝丝缕缕的红色从指尖溢出，她念着一段繁杂的密令，食指轻点，一滴血化作红光钻入燕山亭的眉心消失不见。
以彼岸花妖之血封印记忆，这是最快也最好的办法。
不会让人有半点不适，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彼岸花的痕迹显现了一瞬，预示着禁术成功，这也意味着燕山亭再也不会记得自己在人间认识过一个名叫慕妖的女孩，并承诺会去找她。
做完这些，妖寂的心忽然有些疼痛起来。
就像是一瞬间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整个心里都空荡的要命。
可她并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在这一千年的岁月里，燕山亭的出现惊艳了她的时光，她曾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美梦，梦醒人走，现在是该抽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