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5节 她的视角
    如果是在现实中的摩登之城,安格尔仅靠着魇幻影响情绪的能力,他大概是没办法如此顺利控制他人的。

    尤其是面对时尚魔法师,只要其精神有一定的抗性,魇幻的侵入必然会被他们发现,然后做出防备。

    但在仙境副本中,魇幻之力作为构成世界的基础原力,没有任何NPC能阻挡。

    哪怕是强大的魔法师,也顶多只是让魇幻侵入慢那么一两秒。

    若是普通人的话,那更是见面瞬间就会被控制。

    也正因此,乌璐璐那明显的抗性,就会显得非常扎眼。

    安格尔甚至可以合理推测,如果他是在现实的摩登之城遇到乌璐璐,单靠魇幻还真不一定能顺利控制住她的思绪。

    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做到对魇幻的抵抗呢?

    安格尔带着探究的目光:“……恕我深夜来访,我能冒昧的问你几个问题吗?”

    随着话音的落下,原本表情僵硬的乌璐璐,慢慢变得柔化起来。之前凝固的思绪,也逐渐活络。

    安格尔已然将“自我意识”还给了乌璐璐,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她对自己的认知。

    乌璐璐看着面前的安格尔,虽然有些疑惑安格尔为何大半夜来访,但想到安格尔是新交的“朋友”,便又觉得合理起来。

    “你要问什么?”乌璐璐拿着擦头巾盘起发,然后来到一旁吧台:“要红酒?还是果汁?”

    安格尔:“冰水就可以了。”

    接过冰水后,安格尔润了润喉:“我想问的事情很多,尤其是对你的过去很感兴趣。”

    乌璐璐对此并不意味,作为朋友,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这很合理。

    “我的过去其实很乏味……”

    安格尔:“没事,我不介意乏味。”

    “那你想要知道哪些?”

    “就从你的家人说起吧……”

    ……

    十五分钟后。

    安格尔在乌璐璐的挥手中,离开了她家。

    这次有乌璐璐的帮忙,他顺利的坐上了电梯,下到了芳榭丽商厦的三层。原本他和广播台的那位工作人员,约在这里见面。

    不过,安格尔用上帝视角看了一眼,发现他还没下列车,索性便朝着列车站台的方向走去。

    正好,他的下一站也需要乘坐列车。

    一边赶往站台,安格尔也一边回味着之前和乌璐璐的对话。

    任务概述里说的是真的。

    乌璐璐本人的确不知道自己藏有什么秘密,甚至,当安格尔问出这个问题时,她还表现的莫名其妙。

    因为在她的视角里,她就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乌璐璐本人对于“秘密”表现的很无知,但她毕竟是当事人,从她口中安格尔也听到了很多新的情报。

    尤其是当初那场“病”,从乌璐璐视角来讲述,和从乌璐璐父母的视角来看,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斯璐莎的口中,乌璐璐当时出现了明显的认知障碍,经常指鹿为马。

    但在乌璐璐自己的口中,她并不觉得当初自己是“病”了。

    甚至,在她的视角里,她认为自己压根就没有生过病。

    哪怕安格尔明确告诉她,六岁那年,斯璐莎带她去医院看过病,乌璐璐也是一脸茫然。

    彷佛,她已经没有了那段记忆。

    直到安格尔提到,乌璐璐会把“药”当成“胡萝卜”的时候,乌璐璐才恍然大悟:“我小时候,妈妈天天给我煮胡萝卜吃。虽然一开始我挺讨厌胡萝卜味道的,但后来也习惯了……”

    “长大后,我再也找不到小时候吃过的胡萝卜味道了。”

    面对乌璐璐的感慨,安格尔内心是沉默的。

    ……你不是找不到小时候的味道了,而是你小时候吃的根本不是胡萝卜,而是药。长大后你吃的才是真正的胡萝卜!

    乌璐璐:“还有,小时候每个月,妈妈都会带我去一个很大的庄园,那里的农民伯伯会给妈妈很多胡萝卜。我吃的胡萝卜,就是那个庄园里种的,只是记忆太过遥远,我现在也不记得那个庄园在哪了。”

    毫无疑问,这个所谓的种胡萝卜的庄园,就是医院。

    安格尔通过超感知可以确定,乌璐璐认为自己说的就是真话。

    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医生,只有一些她自己认可了逻辑的记忆。

    所以,如果之前安格尔是直接来找乌璐璐的话,估计是没办法问出任何东西的,更加不可能获得“口供”。

    因为在乌璐璐的视角里,她的经历和外界的完全不一样。

    她就像是进入兔子洞的少女,她所见所闻,和现实中真实的世界,是不一样。

    换言之,或许在乌璐璐的视角里,推父亲下楼,饿死苏帕,或许也是和真实的情况相悖的。

    想到这,安格尔又问了关于其父亲以及大丹犬苏帕的事。

    而乌璐璐的讲述,也的确和真实情况不一样,但也没有完全脱离现实。

    在乌璐璐的讲述中,她之所以推了父亲,是因为前一秒父亲打了她一耳光,她很生气,就推了他一把。

    但是,当时乌璐璐完全没注意,父亲身后是楼梯。

    所以当父亲摔下去的时候,她也很惊讶。不过,这种惊讶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发现父亲居然拿出了苍蝇拍,试图追上来打她。

    她当下立刻就逃跑了。

    后来她才知道,父亲已经去了医院,并且双腿俱断。

    妈妈问她,是不是她推的,她也承认了。但是她明明记得,当时父亲摔下楼梯后,腿还是好的,还来追打她。

    但这些话说出来后,妈妈看她的眼神中带着满溢的悲伤,然后拿出更多的胡萝卜让她吃。

    安格尔:“……”虽然乌璐璐承认了是她推的父亲,但这里面有非常多奇怪的点。因为乌罗罗打乌璐璐耳光的时候,是在上午的车站站台,而乌璐璐推自己父亲,是在晚上的家里。

    但在乌璐璐的讲述中,她是先挨了一耳光,委屈之下便反击了一下。

    前后时间几乎没有间隔。

    从乌璐璐的角度来说,逻辑和情理都是自洽的。

    但从安格尔的视角来看,乌璐璐的那十多个小时,就像是被偷走了一般。

    咦,偷走时间?听上去好像有点耳熟……

    难道乌璐璐的秘密,与“时光小偷”有关?

    安格尔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时光小偷听上去好像是偷时间的,但?偷的不是时间,而是选择。

    显然,与乌璐璐的情况不太一样。

    乌璐璐的这种情况,更像是出现了时间认知的失调,或者记忆的缺失。

    除此之外,乌璐璐说自己看到了父亲拿着苍蝇拍追打自己,这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腿都断了,乌罗罗怎么可能去追打。

    这显然也是一种认知的错乱。

    而乌罗罗视角里,被推下楼后,他看到自己女儿那冰冷的眼神,似乎想要杀了自己。

    这与乌璐璐的讲述也是不一样的。

    安格尔可以确定,在超感知之下,无论是乌罗罗还是乌璐璐都没有撒谎。所以,一切依旧是“病”的原因?

    安格尔没有评价,继续询问关于“苏帕之死”。

    乌璐璐这边也的确有新的表述,她之所以将苏帕牵走,关到地下室里去,是因为……苏帕咬了弟弟。

    乌璐璐说:“父母当时都去了医院,就只有我、我弟弟,还有苏比……苏帕,以及一个保姆。当时,保姆外出去采购了,我和弟弟在家里吃草莓派。我不喜欢草莓派,弟弟爱吃,吃了满嘴的果酱。”

    “而恰好,苏帕也喜欢果酱,当时它注意到弟弟脸上沾染的果酱,直接一口咬了过去……”

    “弟弟被咬的满脸是血,我吓了一跳,这才将苏帕牵到地下室关着。”

    “我当时只是想吓它一下,但后来我忘记这件事了,一天后再去看的时候,苏帕已经……饿死了。”

    乌璐璐说到这,眼底闪过忧伤与愧疚。

    “我当时真没想过要饿死它……”

    听到乌璐璐的讲述,安格尔的眼里闪过了悟:果然又是时间认知失调。

    乌璐璐把苏帕关在地下室可不是一天,而是好几天,这才将苏帕饿成了骨头。

    至于乌璐璐讲述的,是狗狗咬了弟弟,她才把苏帕关了起来,这大概率也是莫须有的。

    至少,安格尔从乌璐璐父母那里,并没有听到类似的话语。

    乌罗罗又是一个非常重“缘由”的人,他可以接受有缘由的恨,无法接受无缘无故的恶。所以,如果真的因为苏帕咬了弟弟,乌璐璐对付苏帕,那么乌罗罗肯定会将这件事说出来,甚至可能会谅解乌璐璐的行为。

    既然他没有说,那么苏帕咬弟弟的传言,依旧是假的。

    但这也不能证明乌璐璐说了谎。

    乌璐璐在寄给“解忧信箱”的信件里有这么一段话:

    这段话是混乱的,但如果细思的话,和乌璐璐讲述其实还是能对应的。

    总而言之,乌璐璐的情况很奇特,从她的视角里,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反倒是父母突然不爱自己,甚至冷落自己,才是奇怪的。

    也正因此,安格尔原本想要询问乌璐璐,是什么时候开始“染病”,以及“染病”时周围有什么人,以此来寻找“人证”的方法是没辙了。

    因为乌璐璐自己根本没觉得自己有病。

    不过关于“物证”,安格尔也询问过乌璐璐是否寄过信给“解忧信箱”,她的回答是……有。

    因为彼时她已经感觉到父母有意的远离自己,她自己又觉得委屈,便写了一封信,想要寻求外界的帮助。

    这封信的确是那时的她写的,极有可能就是“物证”,或者说“物证”之一。

    物证先暂时抛开不管,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人证”。

    在没有和乌璐璐交流之前,安格尔有设想过很多可能的“人证”,而随着他与乌璐璐的交谈,安格尔对于“人证”,其实也有了一些猜测。

    人证,必然是与乌璐璐“患病”期间有关的人物。

    而乌璐璐患病有三个时期:患病之初;患病之时;患病之终。

    人证必然是在这三个时期中出现的。

    可以确认的是,乌璐璐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患病了,而其他人也不知道乌璐璐什么时候患的病,所以人证大概率与“患病之初”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没办法溯源。

    而全程见证乌璐璐患病过程的斯璐莎,安格尔之前已经确认,并不是所谓的人证,那么“患病之时”大概率也与人证无关。

    那么现在“人证”出现的时机,只有“患病之终”了。

    与“患病之终”最有关系的人物是谁?

    毫无疑问,就是那位治愈了乌璐璐“病症”的人!

    ――是的,乌璐璐的病早都好了。安格尔之前在乌璐璐家的时候,就已经测试过了,她现在认知是正常的。

    那么谁治好了她的病?

    是那位医院里的医生吗?安格尔个人觉得,不是。

    如果只是靠吃药就能治好的精神病症,那这可算不上什么“大秘密”。

    既然“时光收音机”拿乌璐璐的秘密,来形成所谓的“随机任务”,那么很有可能,乌璐璐的这个“病”,并不是真正的“病”。

    或者说,不是常规医疗方法能治好的病。

    而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乌璐璐的病早就好了,那么当初是谁治好的她呢?

    想到这,安格尔向乌璐璐再次问道:“大概在你七、八岁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除了你母亲外,也说你患了病的人?”

    乌璐璐表情带着疑惑,低声喃喃:“我都说了,我没有患病。”

    安格尔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辞,“那在你七、八岁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让你印象极其深刻,或者说,遇到一个会神奇魔法的人?”

    在安格尔想来,这个病能被被“时光收音机”注意并形成对应任务,那绝对与超凡有关。而在摩登之城里,能解决超凡问题的人,只有时尚魔法师了。

    所以,乌璐璐身上的病症,有很大可能是一位时尚魔法师给治愈的。

    而这位时尚魔法师,或许就是任务里提到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