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
苏定方愣了下。
随即脸上露出笑容:“呵呵,我早就知道这小子有所准备。”
“什么?您早就知道了?”
武大郎睁大眼睛:“那刚才您为何一副震惊的样子?”
苏定方脸色僵硬。
瞥了眼汗如雨下的矮胖男人:“呵呵,刚才你不是很沉稳,为何现在如此不济?”
“我…我都是装的……”
武大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着脸道:
“我就是一个小盐商,却要面对这样的大场面…实不相瞒,我这腿肚子现在还抽着呢……”
苏定方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武大郎都快哭了:“驸马爷这是把我放在火架子上烤啊,现在能退出吗?”
“你说呢?”
苏定方收起嬉笑,透过窗户,望向下方拥挤的人群。
“已经连续两天了。”他叹道:“这就是世家的力量,他们能操控百业,一夕之间让长安陷入混乱…现如今,咱们唯一能控制的,便是这盐价了。”
“可他们连这唯一的盐价都不放过……”
武大郎叹道:“派了这么多巨贾齐齐出手,这是想用钱砸死我等啊!毕竟,世家最不缺的便是银钱。”
苏定方神色凝重:
“圣人让房二郎全权负责此事,然而长安却乱成了一锅粥,他才是那个处于风口浪尖的人。”
武大郎陡然一惊:
“您的意思是若是这场交锋败了,二郎会为此背黑锅?!”
“没错。”苏定方点了点头:“此事由他挑起,朝廷如果想给世家一个交代,必须把他推出来顶罪。”
武大郎脸色发白:“不至于吧?他可是当朝驸马。”
苏定方摇了摇头:“在五姓七望面前,驸马又算得了什么搞不好,他连县侯的爵位都保不住。”
武大郎面露惊恐。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那出戏算个屁。
原来,所有的压力,都在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身上……
……
与此同时。
一街之隔的米店。
门口照样排起长队,场面乱糟糟的,无数小道消息飞一般流传。
“听说了吗?明天的米价还要上涨!”
“什么!还要涨?”
“现在已经涨了十几倍,居然还要涨?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消息准吗?”
谈话很快引来关注。
周围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只见队伍中一人,尖嘴猴腮,形象猥琐,穿着破旧短搭,正是附近有名的泼皮。
刚才的消息。
正是从他的嘴里说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张二狗。”
人群中,一名汉子面露不屑:“就你这游手好闲之辈,你说的话有人信吗?”
“爱信不信!”被唤为张二狗的泼皮,抖了抖钱袋子:
“瞧见没?老子连赌坊都不去了,巴巴的跑来买米,就是怕日后断了顿。”
周围人顿时一惊。
这泼皮好吃懒做,嗜赌成性。
如今竟然拿着赌资前来买米…难道说,明天的米价真的还要涨?
刚才提出质疑的汉子,此时也有些紧张:“二狗,你说的可是真的?”
“嘿嘿!千真万确。”
张二狗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家那堂妹,正是这米店主人的侧室,消息便是她说与我的。”
“嘶……”
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汉子不服气,涨红了脸道:“这么大的事情,怎会让一个小妾知道!”
“你傻了不是?”张二狗低声道:“温柔乡既英雄冢,昨晚在榻上,那店老板与我堂妹行鱼水之欢那种时候,男人说话还能用上面的脑袋?”
“不…不会吧?”
汉子磕磕巴巴的问:“这价格再涨,吾等还能吃得起饭?”
“呵呵,还不都是房遗爱搞的鬼。”泼皮冷笑一声:“若不是他招惹了门阀士族,我等怎会受这样苦?”
他这么一说。
立刻引来旁人的不满。
“你这泼皮,好生放肆!”
“这怎么能怪房遗爱?”
“对啊!长安盐商私自涨价,我等连盐都吃不起,多亏了房二郎出手。”
然而张二狗却笑了:
“是啊,盐倒是吃的起了,饭却吃不起了!”
周围的气氛顿时一滞。
大家心里一阵拔凉,情绪也变得复杂。
张二狗嘿嘿笑道:“房遗爱自以为诗画双绝,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现在好了,惹怒了世家”
“他爹房玄龄都不敢对付天下士族,他却想出风头,他这是以卵击石!”
汉子喃喃道:“话也不能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泼皮拧着脖子道:“房遗爱如此不遗余力,还不是想挣些功劳,在圣人面前好好表现?”
“可他千不该,万不敢。”
“就是不该拿全城百姓的命,去挣他的功劳!”
话音落下。
周围人全都露出复杂神色。
张二狗满意的张望四周,笑嘻嘻的道:“我先去撒尿,替我占着位子啊,稍后便回。”
说罢。
大大方方的离开。
他走到街边,扭头望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往地上啐了一口,面露凶狠:
“呸!一群白痴!”
闪身钻进小巷。
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顿时眉开眼笑:“嘿嘿!今日爷们便去翻本,赢了钱去平康坊,找个白嫩的小娘子……”
就在这时。
他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去找梦春楼的春桃姑娘吗?”
“那是必须的……”
张二狗随口回了一句,猛然间醒悟,感觉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