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之所以会答应阎解成要对付刘海中,并不是全都因为阎解成会帮他介绍女朋友,刘海中往日对他的羞辱也是他做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双手插在兜里,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刘海中,就像以前刘海中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车间里到处奔波一样。
刘海中压根没有想到黄三会一点都不念及旧情,一时间竟然呆愣在了原地。
“黄三,你,你要干什么?”
黄山盯着刘海中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吐出一句令刘海中混身打颤的话:“检查!”
“检查.”刘海中的心脏就像是战鼓一样咚咚咚的不停跳动,双腿也开始打起哆嗦。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
他清楚再这种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认怂,要不然黄三这家伙肯定会像是一头狮子那样,将他生吞活剥了。
刘海中深吸一口气,瞪着黄三说道:“黄干事,没有这个必要吧,我刘海中好歹也是咱们轧钢厂的七级锻工,在轧钢厂工作了几十年了,并且连续好几年都获得过咱们轧钢厂车间思想积极分子的称号,难倒还能偷厂里的东西吗?”
“思想积极分子”黄三噗嗤笑出声来,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心中最清楚了,轧钢厂车间思想积极分子的称号其实没有一点用处,每年车间里都有十个名额,这些名额按照规定,是需要轧钢厂车间工人集体投票,投给那个思想最积极的社员的,但是车间里的大师傅们,都有好几个徒弟,这些人联合在一块,靠着人数将名额全都垄断了。
所以所谓的思想积极分子,就是一个笑话。
黄三板起脸说道:“对不起,刘海中同志,你虽然是咱们轧钢厂的七级工人,但是我身为保卫干事,有责任和义务检查进出厂的工人,现在我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了,现在请你配合!”
刘海中见自己刚才说哦那么多,没有一点用处,脸色骤然大变:“黄三,你确定要跟我过不去?你可得想清楚,我刘海中在轧钢厂工作几十年,厂里面的大小领导,跟我的关系都很好,特别是你们保卫科的张科长,他的一个亲戚,还在我的手底下当徒弟,你今天要是让我离开的话,也就算了,要不敢为难我,明天你就等着背着包裹离开咱们轧钢厂吧!”
此话一出,黄三的脸色突然发生了变化,这是他没有掌握到的新情况。
保卫科里面确实有一个负责后勤的张副科长,虽然张副科长不负责人事,还是排行最末尾的副科长,但是毕竟是副科长,要是张副科长在其中使坏的话,那么他以后就没有办法继续待在保卫科了。
但是。
要想让他就这么放过刘海中,让刘海中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黄三夜心有不甘。
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就是在刘海中手下浪费了那么多年,要是他早点进到保卫科的话,现在不但早就转正了,甚至还已经当上了领导。
想到转正黄三突然笑了,对啊,他只不过是个临时工,连正式工都不是,每个月只能拿十五块钱的工资,别的福利也全都没有,即使是被保卫科撵走了,对他也没有别的影响,大不了到时候,再换一家工厂,进到保卫科里面当一个临时工罢了。
想到这里,黄三的目光坚定了起来,瞪着刘海中说道:“刘海中同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黄三虽然是个临时工,但是自从我加入了轧钢厂保卫科,就秉持一个信念,那就是跟一切不公平的现象作斗争,你以为凭借关系,就能让我屈服,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说着话,黄三不等刘海中反应过来,就从兜里摸出一把枪,哗啦一下,子弹上了膛。
看到枪,刘海中的脸色大变。
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当时就想给黄三跪下,可是此时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黄,黄三,我愿意接受检查,这是这里人太多了,咱们是不是到门岗室里再检查。”刘海中现在全然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样子,整个人变得谦逊起来。
当然,他到了此时还是没有放弃,只要不当众被搜出藏在身上的金属碎屑,他也许还能有重新挽回的机会。
刘海中的想法正合黄三的意。
他冲着刘海中点点头说道:“好你跟我来!”
说是跟着,其实是黄三推着刘海中往前走,刘海中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们前进的方向压根就不是门岗室,反倒像是车间。
“黄三,你要带我到哪里?”刘海中扭过头说道。
“你只管走,别问那么多!”黄三在后面推了刘海中一下,刘海中只能踉踉跄跄的往前面走。
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各种的疑问,什么黄三想把他带到偏僻的对方,对他进行洗劫。什么黄三想要借这个机会要挟他。什么这是保卫科制定的计划.
等进到锻工车间里,看着坐在他工位上的那个年轻人,刘海中更加懵逼了,他惊讶的问道:“阎解成?!”
没错,那个年轻人正是阎埠贵的大儿子,已经被轧钢厂开除了的阎解成。
阎解成此时正在摆弄刘海中留在工台上的工具,听到刘海中的喊声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回过头,而是继续摆弄了一阵,嘴里还发出一阵赞叹声:“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刘海中,制作出来的工件简直太完美了,要我说,就你这水平,也许用不了两年就会晋升为八级工,只不过,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阎解成故弄玄虚的样子一下子将刘海中镇住了,刘海中下意识的问道:“我,我怎么没有时间了?”
刘海中正处于恐慌之中,压根就没有发现,他对待阎解成的语气跟以前有很大不同。
在以往,刘海中是四合院里的二大爷,同时跟阎埠贵是一辈的,算是阎解成的长辈了,平日里在面对阎解成的时候,他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现在,他却像是一个待审的凡人在回到审讯官的问题,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重都充满了祈求。
当然,刘海中的表现完全在阎解成的预料中,他之所以摆出这样架势,就是要从内心摧毁刘海中。
刘海中也是老江湖了,要是让他反应过来,他肯定不会就范。
阎解成见效果已经达到了,缓缓站起身,就像是一位高大巨人般,冷眼看着刘海中:“刘海中同志,原因很简单啊,你马上就要去蹲笆篱子了,也许这辈子都很难从里面出来,还怎么晋升八级工呢?”
“阎解成你小子疯了吗,说什么胡话,刘海中一向老实本分,怎么可能会被抓呢!”刘海中先是尴尬的笑笑,连忙弯着腰解释道。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裤腿里的金属碎屑有点沉重。
“是吗?”阎解成深深的看了刘海中一眼,突然指着他的裤腿说道:“一个一向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忘外面夹带东西呢.”
此话一出,刘海中脸色大变。
他并不是个傻子,今天走到大门口突然被黄三拦住,本已被开除出轧钢厂的阎解成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有一语道破了他偷了东西,这些不合理的东西纠缠在一块,足以说明一件合理的事情,那就是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捣鬼。
刘海中突然扭头看向黄三,愤怒的说道:“黄三,你竟然联合了阎解成,想要陷害我!”
黄三从兜里摸出一包烟,然后摸出一盒火柴,划着之后点上。
嘶.
呼.
深深的吸一口,吐出一团烟雾之后,黄三双手夹着烟朝着刘海中摆摆手:“刘师傅,你这话可说错了,要是你不起贪念的话,我们怎么设计你?另外这件事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我很想亲手搞定你。”
说着话,他朝着阎解成摆摆手:“阎解成,你委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我这个人心善,不喜欢看到那些不堪的场面,这里面就交给你了,请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说完话,他从刘海中嘿嘿一笑:“刘海中,你可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当年做事的时候,实在是太狠了,要是你能教我一点东西,我今天念及你是我的师傅,也不会答应阎解成。”
他背着手哼着小曲离开后,刘海中浑身已经开始打起哆嗦,额头上也渗出了点点滴滴的汗水。
不过刘海中倒是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他冷眼看着阎解成说道:“阎解成,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一点,实话告诉你,我裤腿里确实藏了五斤铜屑,但是你相信吗,就算你现在将我送到保卫科里,我所收到的处理,最多也只不顾是被扣除一个月的工资,全厂通报一次,保卫科的领导和厂领导压根就不会因此而辞退我,我可是咱们轧钢厂为数不多的七级工啊!”
阎解成清楚刘海中说的是事情,这些年也经常有高级工人犯错,但是他们的错误全都被厂里面遮掩下来了。
只不过他阎解成做事,怎么可能留下手尾呢!
阎解成冲着刘海中嘿嘿一笑道:“海中叔,您说的不错,您是高级工人,是厂里的宝贝疙瘩,就凭着这些东西,厂里面肯定会护着您,但是厂里面要是知道你这些年不停的往外捯饬东西,被你卖掉的东西累积起来,价值超过五千多块钱,你觉得厂里面的领导还会护着你吗?”
此话一出,原本神情淡定的刘海中顿时慌乱了起来。
他冲着阎解成吼道:“阎解成,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偷了那么多,你少栽赃诬陷我了。”
在这个工人平均工资只有三十块钱的年轻,五千块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要是这个数字真被厂里面采纳,就算是他是八级工,厂里面也不会保他。
啪!
阎解成突然转过身,拉起工位的箱子,箱子下面堆满了金属碎屑,这些都是刘海中平日里“积赞”下来的。
“刘海中啊,谁会想到一个七级工,竟然每天都往自己的箱子里吃那个金属碎屑呢!你进到轧钢厂已经几十年了,就算是每天攒几两金属碎屑,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也有上上千斤了。”说着话,阎解成突然笑了起来,他揉揉眉心说道:“这么说的话,我还算是少计算了,五千块实在是太少了,说不定已经超过一万块了。”
一万块刘海中似乎感觉到被关进笆篱子里,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阎解成这家伙平日里看上去很木讷,连媳妇儿都被王卫东抢走了,谁承想心肠倒是听狠毒的。
只是就凭这个想给他定罪,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刘海中冷哼一声:“阎解成,箱子里的金属碎屑说明不了什么,就算厂里面追问起来,我也可以说总共就只有那么多,到时候就凭我跟厂长的关系,肯定会没事儿的。”
“要是没有认证的话,你可以这么说,但是吗”阎解成冷笑道。
刘海中闻言大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阎解成:“你有证人?不,不可能!我干那些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看到。”
话刚出口,刘海中就感觉到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没有,我只带过这次碎屑,你少吓唬我!”
“是吗?”看着狗急跳墙的刘海中,阎解成突然嘿嘿一笑,拍了拍手。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似乎早就等在车间后面的仓库里,一步一步的向刘海中走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等几乎走到跟前,刘海中才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赵方德!竟然是你!”
没错,此人正是刘海中的小徒弟之一。
只是此时的赵方德早就没有了下午是卑躬屈膝的样子,脸上反而挂上了一丝蔑视。
似乎是因为看到刘海中狼狈的样子,而看不起这位曾经在他面前狐假虎威的大师傅。
赵方德一直走到阎解成身旁才停下来:“阎解成,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只管提供消息,别的事情不参与,你怎么能将我在牵连进来。”
阎解成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他:“老赵,你怕什么,现在的刘海中就是一只没牙的老虎,再说了咱们得手后,他早晚也会知道是你出卖了他。”
通过两人的对话,刘海中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出卖他的,竟然是他的好徒弟赵方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