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气氛很压抑。
以前秦姝是沈光景的心尖宠,呵护备至。这男人都不一定能天天在沈南淮病榻前尽孝,但她有个小病小灾,沈光景一定会很关心,再忙也要每天抽时间来看她。
一晃三天没踪影,放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
“景哥……”
秦姝虚弱地倚靠在床头,哆嗦着抹了粉的唇,泪眼迷离地凝睇着沈光景,“最近你很忙是不是?集团的事脱不开身,我懂的……
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耳膜穿孔了,没事的……已经做过手术了……”
话未说尽,沈光景就打断了她,语调低沉:“阿姝,我来,是有话要问你。
那天,唐俏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秦姝狠狠一怔,瞳孔震颤,“景哥,你到现在……还怀疑我?我是你妻子啊,我平时怎么对你你知道的啊!我为你生下两个女儿,生初露的时候差点儿没死,我为你付出这么多……我怎么可能有二心,和一个杀人嫌犯不清不楚呢!
景哥!难道你已经不爱我了?不爱一个人……看她什么都要起疑心,看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话说得多愤怒,心里就有多打鼓。
所有的愤懑质问,都是在掩盖内心的惊慌失措。
“我说的不是那个叫洪英的男人,你们之间有什么,我自己会去查。”
沈光景眼神无波,“我说的,是楚柔。楚柔被袭击,是你在背后操控的吗?”
“没有!没有!不是我!”
秦姝声嘶力竭地疯狂解释,“我为什么要害她?害她我能得到什么?我何必冒这个险!”
沈光景只是看着她,攥紧了掌心已被他捂热了的手机。
这三天,他其实已经派秘书,暗中调查了秦姝和洪英之间的关系。虽然并没有像唐俏儿所说那样,两人曾经暗通款曲,秦姝还把自己的项链作为定情信物给了那个男人。但有一部分是真的,那就是秦姝认识洪英,两人在ts时代有过不止一次的交集。
还有一点,虽然在秦姝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没有找到和洪英的通话记录,但他留了个心眼,派人把沈白露的通讯记录也全都调了出来。
里面,出现了一个与她女儿人际网对不上号的号码。
经过调查,号码没有被实名注册,但所在地却查得出,与洪英出租房所在的方向一致。沈光景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的女儿,金枝玉叶,从小到大认识的都是上流社会的贵族后代,那种贫民窟,她别说认识那的人,去她都没去过。
所以背后利用沈白露联系那边的,只有一种可能。
“阿姝,你知道我当初最喜欢你的,是哪一点吗?”沈光景深吸了口气,突然问。
秦姝又怔住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会儿。
她觉得,当年的沈光景看上她,一定是因为她一身媚骨,年轻貌美。天下男人都一个样,情义千斤不敌胸脯四两。
但,她忽略了一件事。
贵为沈氏的继承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盛京多少名媛淑女,多少女明星前仆后继地想做他女人,却都未能如愿。
当年的秦姝,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说漂亮,不及楚柔,说家世背景,那更是拿不上台面。
为什么,ts台茫茫多女明星,沈光景怎么就看上了她。
“因为当年的你,眼神很清澈,清白无辜。我很喜欢你没有心机的样子,你让我想护着你,想保护你,在你身上,我能找到一个男人想要的自尊心,和满足感。”
秦姝整个人怔忪住。
清白,无辜?
这些词,真的是来形容她的吗,她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说沈惊觉的母亲,钟情。
越听越觉得刺耳。
“但现在看来,你似乎并不需要我的保护。哪怕没有我,你也会想方设法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使劲浑身解数地报复你讨厌的人。”
沈光景浓眉压眼,目光暗沉,“只是这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以后安分守己,别再招惹无辜的人,别再给我,给沈家添任何麻烦。
否则,我只能把你送去国外,远离盛京的是非恩怨,躲躲清净了。”
一听沈光景要把自己送走,秦姝惊怒交加,浑身发毛!
“沈光景……你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你要让我成为一个弃妇?就因为唐俏儿的几句谗言?!
还是……你对唐万霆的女人有了见不得光的心思?所以你才迁怒于我,想方设法甩掉我,好迎新人进门?!”
“你在说什么胡话!”沈光景眉心怒拧,嗓子都哑了。
“呵……让我说中了,是不是?你心虚了吧?”
秦姝脊背僵挺,脖颈爆起,瞪着男人的眼睛通红着,“当年楚柔还在ts台的时候,台内就传你跟她的关系不清不楚!还说你给她私下喂了不少资源,你还有心要包养她!”
沈光景眸子缩了缩,沉默地攥紧了拳。
“她楚柔才是你的梦中情人,我不过是你的退而求其次吧?”
这些话憋在秦姝心里太多年,像扎在她心尖上的一根刺,此刻连根拔出来,她又是愤怒,又是畅快,“要不是楚柔服用毒品搞得身败名裂,可能沈家的夫人就是她了,哪儿轮得到我?”
“你说够了吗?”男人寒声诘问,额角凸起青筋。
“哼,你既然这么喜欢楚柔,这么愿意维护她,当年台庆她在舞台上众目之下失禁,尊严扫地的时候,你也坐在台下,你怎么不像唐万霆一样冲上去保护她?你怎么不娶她啊?!
因为你不敢,你怕被那么不堪的女人拖累,坏了你沈氏总裁的名声!既然当年都没管过,现在跳出来装作一副有情有义的样子又算什么?弥补当年的遗憾?”
沈光景怒吼:“秦姝!你给我住口!”
秦姝咧嘴冷笑,目光透出鄙夷,“儿子惦记着人家女儿,老子惦记着人家女人,唐家还真是一坨屎都是香的啊。”
沈光景恼羞成怒,一时没控制住扬手就抽了她一巴掌!
秦姝感觉自己耳膜又要裂开了,痛得眼泪狂涌而出,恨得赤目欲裂!
沈光景重重一愕,发麻的五指颤抖着收紧。
这是他活到现在头一回对女人动手,他受的教育告诉他不该这么做,但秦姝的所作所为逼得他只能动手!
“你……竟然打我……竟然……”
秦姝突然痛哭着从病床上暴跳起来,直接光着脚往阳台上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死了算了!”
沈光景双目一瞠,“来人!”
守在门外的秘书和保镖全都冲进来,见夫人要跳楼,吓得立刻跑上去拽住了她,一左一右像抓犯人一样把她架了起来。
秦姝哭得魂都要断了,脸上涕泪横流,毫无仪态可言。
“让两名女佣进来轮流看着夫人,你们也是,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口。夫人有闪失,我拿你们试问。”沈光景神情幽沉地命令。
“是!沈董!”
下完令后,沈光景苦闷地摇了摇头,转身步伐沉重地从病房离开。
连看都没再看秦姝一眼。
秦姝半张着嘴巴,双腿打着哆嗦,身子一点点下坠,最后瘫跪在地上。
哭没用,闹没用,现在她要在他面前死,这个男人,竟然都不肯留在她身边陪她,不肯多看她一眼。
沈光景,你其实已经不爱我了吧,或者说,我只是某些人的替代品,你根本从来就没真的爱过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姝莫名癫笑,把保镖吓得脸都白了:“夫人,您、您没事儿吧?”
“好啊……我们这回真是夫妻同心了。”
你没爱过我。
我也从未爱过你!
但是沈光景,不管怎样,我都是赢的,都是赚的。因为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我亲手了结的!
*
“唔……好疼……疼死了……”
沈白露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潮湿肮脏的环境里。
她眯着眼睛定睛细看,竟然是一个废弃仓库,霉味刺鼻,还有两只老鼠从墙根底下吱吱地经过。
“啊!”她惊恐地连滚带爬地后退,捡起一块脏兮兮的转头就朝老鼠砸过去。
老鼠跑开了,吱吱声更猖獗,像是在堂而皇之地嘲笑她。
“有、有人吗?有人吗?快来人啊!救命啊!”
就在沈白露惊惶大叫的时候,仓库的大门慢悠悠地开了。
一片刺目强光后,一抹凹凸有致的靓丽身影,穿着黑色紧身衣走了进来,迷人的身材曲线是个男人见了都会血脉贲张。
“是、是你……你是跟在霍大少身边的那个女人!”沈白露立刻就认了出来。
“晚上好啊,沈白露小姐,你还真是晕了挺长时间,让我一阵好等。”阿鸢微眯媚惑细长的眸子,拽了拽手上的黑皮手套,睨着她似笑非笑。
“是你给我绑到这儿来的?你竟然敢绑堂堂沈氏千金?!你活腻歪了?!”
沈白露气得咬牙切齿,却又色厉内荏,“这是什么鬼地方?快放我离开这儿!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得罪了我们沈家……就是霍如熙也护不了你!”
阿鸢笑得更愉悦,歪着头瞅着她发疯。
沈白露见沟通不了,便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拔腿就往门外冲,边跑边大喊:
“来人啊!救命啊!啊!”
突然,她顿觉眼前一晃,下腹剧痛。
阿鸢竟抬起修韧美腿,迅猛地踹了她一脚!
旋即,沈白露整个人像个球一样,飞出了好几米远,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她嗷嗷叫唤,全身上下的骨头缝都在钻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