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说谁是莽夫啊?
    “殿下,臣等对照了往年宝钞的折损率,认为加印宝钞一百万两足矣。”


    “既然所需不多,那便不印了。”


    “宝钞提举司当初大肆滥印,而后又连年加印,致使全国物价飞涨,宝钞损值,今年再折损些也无妨。”


    ……


    “太子殿下,对照户部账本审计核查,自胡惟庸等叛党家中超没银两宝钞数目基本无误;但古玩字画,家宅田亩价值与典当差值近四成,与典当一般折价相差两成,也就是近七万两银子差额。”仟仟尛哾


    “而这些差额,大多集中在两家典当行。”


    户部官员点到为止。


    朱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手到:“将你们核算的项目夹进奏书,孤会另派人去查的。”


    ……


    “殿下,浙江转运使提议增榷船引,以充赋税。”


    “父皇一向不愿与民争利,船引之事还是…”


    “姐夫别急啊。”


    “叔伯不愿与民争利,但能在运河上常年跑漕运的,可不算什么平民百姓啊。只需要将老百姓谋生的船只略过去,规定一定大小尺寸船只享受免引,船引的事又不是不行。”


    “咱总不能用老百姓的赋税,天天替这些赚的盆满钵满的商人免费清淤吧。”


    “说的也是,着浙江转运使,工部和户部共同订立税制和免税标准,提一份预案上来。”


    ……


    “殿下,巩昌府里长灭门血案有蹊跷,犯人共录两份供状,前者仍有诸多时间错漏和疑点不明,后者则像是亲身经历,且证据链之完善,在众多血案中尤为罕有。”


    “臣以为,恐怕是真正的凶手驱使,将罪责安于无辜百姓身上,伪造供状,屈打成招。”


    “此案暂且留中,孤会令附近边军抽调人手进入,快速接手疑凶并控制一干人证物证和主审,并接管城防,再调庆阳,凤翔,平凉三府提刑按察司精锐共同调查此案。”


    “务必将涉案人等全部查个水落石出。”


    当常升安排了人手接替了朱标的眼睛。


    大明皇帝的书房里,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储君如此悠闲的光景。


    内侍给朱标和常升这对姐夫和小舅子各自送上了茶点。


    一边吃喝,一边还能从刚刚批阅的奏折中,讨论一下大明的未来发展方向和现有短板。


    每当翰林学士挑出了奏章的重点并大声诵读,两人才简单商量,由朱标给出批复。


    吏部的刀笔吏全神贯注倾听朱标的批阅,然后才小心的录于奏章上。


    然后交给校书郎逐字复核。


    “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政务竟能处理的如此简单。”


    这种把专业问题交给专业人士解决,然后将所有问题追根溯源的便利,朱标表示,试一回就戒不掉了。


    这大概就是未来大明内阁制的雏形。


    “只是,集中在这儿的奏书大多都是牵涉民生国策的国家机密,处理政务固然方便了,可这人多眼杂的,该如何保证不泄密呢?”


    常升一脸安啦的摊摊手:“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打听,哪有买不到的情报。”


    “越想保密的久,往往就要付出越高的代价。”


    “咱们只需要保证机密在需要的时效内保密即可。”


    “就比如巩昌府灭门案。”


    “只要查出真凶,这奏书的价值便只剩在刑部案牍库中吃灰。”


    “这样,保密起来就容易多了。”


    “况且,姐夫没看出来这种模式的好处吗?”


    朱标愣了愣,随即恍然到:“你的意思是,时时抽调一些基层官吏,培养官员?”


    常升哭笑不得反问:“虽然是个办法。”


    “但这能培养几个官员?”


    “真想培养几个独挡一面的,哪个不得在这呆上个一年半载。”


    “能顶的上六部五寺的缺?”


    “真要补缺,还得如科举一般,让补上来的基层官员自发学习,大浪淘沙才是。”


    “好比科举的教材是四书五经。”


    “这些奏章,不就是基层官员的“经史子集”吗?”


    “而让姐夫专门挑出来,交由内侍誊抄的奏书,姐夫不觉得,很适合充当太孙搭配经史子集讲学的实例吗?”


    在后世,因为信息大爆炸。


    很多政府文件都在网络上公示。


    机密的红头文件,基本也不会落到档案室保管。


    所以档案室几乎成了得罪了上司的愣头青,以及斗争失利,被“流放”之人养老的地方。


    可放在明代。


    全国政务向朝廷集中。


    所有的政治动向,施政方略,乃至于皇帝的性格偏好都能从朝廷的奏章中窥探一二。


    说案牍室是新晋官员快速融入官场的必刷之地也不为过。


    只是,此前从未有谁这么在意过它就是了。


    霎时间,朱标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血红,他忍不住激动的拍着常升的肩膀到:“你知道你这一说,给朝廷解决了多少的麻烦吗?”


    “这一功,姐夫给你记下了。”


    “孤这就让六部将各自案牍库中的奏书全部集中整理出来,独设案牍司,供百官览阅。”


    “此后,无论勋贵之后、国子监生、科考举子入朝为官,第一件事就是进入案牍司,整理半年校阅奏书,然后才能分派六部。”


    说罢,他就要去拟旨。


    常升连忙把朱标按住。


    “姐夫你先等等。”


    “这事不能急啊!”


    “这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表面恭顺,内里哪个不是自诩可比刘伯温,想要拿捏他们,就算再缺人,也别光学叔伯的快刀斩乱麻,那是莽夫所为。”


    “你多学学婶婶的润物细无声啊。”


    朱标这才停下来,刚想说话,瞄见常升身后,顿时怜悯的看了常升一眼,随后撇开常升按着他肩膀的手,对他身后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


    “臣等参见陛下!”


    当朱标行礼的一瞬,常升顿时亚麻呆住,而听到六部和翰林院学士齐声行礼时,常升的眼角已经整个抽搐起来。


    麻蛋。


    要是在私底下或者装作没看见也就罢了。


    当着这些六部小官的面,常升要是再没大没小,冒犯了老朱的皇威,换他是皇帝,他也得痛揍自己一顿。


    就在他心念急转之迹,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掌拍在了他的尖头。


    背后还传来一个“核善”浑厚的声音。


    “好侄儿,你方才说,谁是莽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