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妃问:「这么说来,你原是答应了要去的吗?」
八福晋点头,苦笑道:「不然他们家不会派人来知会,我若是不去的,之后办不办,与我什么相干。」
安郡王妃不免有些意外:「可以推脱的事,你与三福晋向来不和,她都明着欺负你好几回了,何苦还要去他们家做客,看她的脸色?」
八福晋却道:「正是听了舅母的话,我想着诚郡王府摆宴,董鄂家的人必然列席,如今九福晋选了三福晋的堂妹,我这个嫂嫂若能先去见一面,看看人品样貌,心里好有个底。」
「原来如此……」
「舅母说过,要我做个好嫂嫂,我都记着呢。」
安郡王妃连连点头:「说的是,八阿哥不容易,难得有九阿哥、十阿哥如此亲近,可不能再让别人抢了去。」
「这人情世故,还请舅母多多教导我。」
「我也是个糊涂的,你不嫌弃我多嘴才好。」安郡王妃说着,又好奇,「三福晋的脾气,怎么能让自己丢这么大的脸,恐怕眼下满京城都在议论,该不会是两口子又打破了头。」
「若是如此,可瞒不住宫里,宫里知道,咱们自然就知道了。」
安郡王妃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挨着太子的生辰,三福晋是连太子太子妃都不放在眼里的,可三阿哥不能不顾虑。」
八福晋觉着有道理:「往后我和胤禩都该谨慎些,若真去热闹一回,反倒是对太子不敬了。」
安郡王妃说:「这几年赫舍里皇后的祭奠一年比一年简单,不论是皇上对故人淡忘,还是有心打压赫舍里一族,甚至是对太子的敲打,横竖不是什么好事。莫说这么大的事,惹人多想,就是皇上随口一句话,用了什么词,又是怎样的语气,都值得大臣们玩味半天。霂秋啊,你和八阿哥千万要记得,伴君如伴虎。」
八福晋怔怔地听了半日,忽然道:「您说永和宫的孩子,能明白什么是伴君如伴虎吗?」
安郡王妃道:「傻孩子,你还不知道吗,看似被偏爱,可我敢说紫禁城里最守规矩的,就是永和宫。」
然而,像是经不起念叨,此刻永和宫里,怒气冲冲的宜妃正来兴师问罪,昨日胤禵又和胤禟起冲突,胤禟的衣袖都被扯烂了。
德妃对此全然不知,一旁环春亦是摇头,桃红忙解释:「说是没打起来,僵持拉扯了一会儿,就被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劝开了。」
宜妃没好气地白了桃红一眼,要她闭嘴,转身质问德妃:「你这额娘怎么当的,儿子在外头打架闯祸,你也不管?」
德妃自顾翻看着被扯坏的袍子,说道:「这么好的衣裳,生生扯坏了,胤禵那小子,实在该打。」
宜妃哼地冷笑:「你倒是打啊,现下把十四提溜来,就在我眼前打。」
德妃笑道:「你又不是来看我打儿子,说吧,要和我商量什么。」
「你这是……」宜妃的长眉轻轻一挑,却是被说中了心事,气势骤然弱下来,避开德妃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大事,可我想着,也只能和你商量了。」
德妃命环春带人退下,正经听宜妃要说什么,心里预想了好些关乎朝廷又或是九阿哥前程的事,谁知宜妃竟是说,想和她一起去求太后下道命令,东巡途中不许年轻嫔妃到御帐伺候。
这话说出口,就顾不得羞臊,宜妃气呼呼地说:「这么多年,咱们就没捞着几回出远门,皇上年轻那会儿被大臣们欺负,宫里宫外日子不好过的时候,都是咱们陪着过来的。我还没老呢,你也不老,做什么处处让给那些新来的,我瞧着没几张脸像样,比我们年轻时差远了。」
德妃哭笑不得,呆呆地看着宜妃,这话本是滑稽可笑,却又觉得宜妃实在可爱,人活着最要紧便是心气,没了心气,多活一天都是折磨,可宜妃娘娘这心气,从没减少过。
「你看我做什么,又想说什么虚伪的大道理来说服我?」
「恍然想起了我还在钟粹宫住时,你笑盈盈跑进门来,笑话我终日写字读书,是要考状元。一晃二十多年,咱们这些姐妹,比家里的爹娘兄妹处得还久。」
宜妃道:「我也觉着和你们相处一场是福气,更是缘分,但这缘分总是会到头的,如今他们打架扯坏衣裳,我不过和你吵几句,将来呢?」
「好好的怎么……」
「将来怕是姐妹也做不成的,为了胤祺和胤禟,我可不会让你们半分。」宜妃却红了眼睛,看似霸道,又分明委屈和不甘,「你不是好人吗,那就把所有好处都让给我成不成?」
德妃不愿话题再牵扯上更大的事,淡定从容地说:「你是年轻,年轻得还耍小孩子脾气。好吧,我答应你,一起去求太后下令,东巡途中不准那些答应常在进御帐。」
宜妃目的达成,自然不再纠缠,当下就要走,德妃也不敷衍,爽快地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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