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斋饭后,楚亦闲来无事,一路闲逛,来到了主殿之中。
而在殿内值守的俞老道长也和初见时那般,坐在一张桌案后翻阅经书。
楚亦上前,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成全。”
俞老道人闻言,放下手中经书,打量了眼前这名青年一眼,言笑道:“呦!醒啦,本以为你初学乍练,睡个一天一夜已是极限,可未曾想居然接连大睡三日,这份天资悟性果真不俗,难怪会让那几位道友都对你青眼有加。”
楚亦笑了一下,谦虚道:“前辈过奖了,晚辈自家人知自家事,之所以能一睡三日,完全是因为神思困倦,贪个安稳觉罢了,于世而言,已过三日,于我而言,转眼而已。”
这时,只听老道人又问道:“可有心得?”
楚亦听闻此问,当即正声回道:“睡功一道,既无口诀,也无心法,全凭一点神意所引,若有所悟,便可一蹴而就至人无梦,大睡养神,虽说修炼一途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循序递进,但神满也能反补精气二宝,三者互帮互助相得益彰。”
“哈哈哈,果然是好悟性啊。”老道人抚须轻笑后,正声道:“‘大睡养神,神满还身’,睡功一道的真谛尽是此中,这你可得记好了,”
楚亦闻言,又是拱手一礼,“前辈谆谆教诲,晚辈谨记于心,永世不忘”
随后,老道人就带着楚亦来到了书房,从一个书架上取来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到了他的手里,言说道:“此为睡功配套的‘卧桩图’,乃是命功内练行气之法,以此法配合,才算是真正的相得益彰。”
得授妙法后,楚亦当便行了半师之礼,又拜了一位先生。
接下来,楚亦就在玉泉观内又呆了几天,白日里跟着云宿后面干活打杂,闲暇时向玉泉观门人传授传授自家的‘五形真解’,晚上就研习睡功卧桩,偶尔还能向俞师请教些问题,日子倒也充实。
所谓睡功,虽能做到一睡多日,但这并不是目的,其目的是借着大睡之后,静心安神舍念清净,最后入天人合一之状。
天人合一,顺其自然,不练而练,不采而采,以此状态修行,是最完美的。
所以睡功注重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若是追求数量,那就真成‘龟息功’了。
故而玉泉观一脉门人初学乍练之时,可能会睡的久一点,但是在入门之后皆是常人作息,只有在闭关的时候才会一睡多日。
若是有朝一日‘睡死过去’,那就意味着功行圆满,阳神出窍!
因此,关于睡功也就有了一句戏言,曰:照死了练!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待楚亦彻底学会睡功卧桩之后,已是九月中旬。
在这段时间里,楚亦成功补上了原先‘观想法’的弊端,将睡功安神之法与之杂糅一体,推陈出新。
最后,楚亦将完善后的观想法命名为‘雕龙法’。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原因也很简单,传他这个法门的小老头生前就有个雅号叫做‘醉里雕龙’。
以此为名,以此为纪。
所谓雕龙,外观于物,内刻于心,以神意为笔刀,雕琢心相之龙!
而在完善功法后的当天夜里,楚亦便再次入静空冥,来到了心湖识海之中。
他看着水面之下的墨黑巨龙,先是淡然一笑,随后抬手往天上一招,下一刻,只见高悬天际的灼灼白日忽然垂下了数十束白光,在转瞬间又化作了一把把晶莹剔透的雕刀。
紧接着,他又用脚在水面一跺,原本平如镜湖的水面忽然凸起了一块巨大的冰砖。
楚亦手握雕刀,驱身上前,看了水下黑龙一眼后,又是淡然一笑,旋即抬手在冰砖上落下了第一刀。
观龙,雕龙,便是如此。
既然墨龙是真我元神显化,那我便以本我识神所雕琢的白龙胜之!
此刻,水面之下,原本在沉眠的黑龙察觉到了水上的动静,身为元神显化,与本尊一体同心,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游到了他的身下,对本尊显露凶光。
然而楚亦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眼前这块冰砖雕琢成龙!
但是在下一秒,黑龙便猛然朝他扑来,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将其一口吞下。
楚亦见状,神色依旧淡然,现在的他虽然奈何不了黑龙,但是黑龙也奈何不了他,况且他身为本我识神,乃人身之主宰,本就占尽了主场优势!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只见头顶那轮灼灼白日忽然大放其光,脚下湖面覆映其辉,一篇巨字经文忽现于水面,字字相连成一道壁障,将水上水下分隔两界。
观此经文,正是那道家的静心名篇《清静经》!
任凭那黑龙如何冲撞,也无法破开这一层薄薄的界限,只能看着本尊雕琢冰砖而无可奈何。
许久后,楚亦看着眼前已有龙相的雏形,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今天就到这吧,想把这条龙雕完,起码也要一个月的工夫。”
观龙雕龙,即是观心雕心,静功修行,便是如此。
随后他随手将手中雕刀一扔,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内景心湖之中。
清晨时分,玉泉观后院厢房内,楚亦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有流光一闪而逝,若是能将此流光稳定在眼眸之中,便是得炁之相。
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丹田内点滴增长的内气,忍不住微微一笑,当初他从下山时,只有棉线粗细,如今却是同竹签一般大小了。
此等修为,已然小有火候,等什么时候修到有筷子粗细了,便是当世少有的内家高手。
也只有将内气练到这种程度,凭此筑起的长生桥才能承载住‘元精’‘元神’二宝的重量精气神三宝,元气居中,承上启下,即是架海紫金梁,亦是撑天白玉柱。
起床后,楚亦先是将床铺整理了一番,然后便提着箱子离开了厢房。
一出门,只见隔壁房门也恰好打开,道人云宿看着楚亦手里的行囊,开口道:“不多留几日吗?”
楚亦哈哈一笑道:“功法已成,此间事了,是时候走了。”
二人互相拱手一礼后,楚亦便独自一人来到了俞老道人的房门前静静等待。
不多时,房门开启,俞老道人缓步出门,见到楚亦后,忍不住打趣道:“呦,终于要走啦,再不走,米缸可就见底了。”
楚亦闻言,则抱以一笑,随即俯身拱手作揖,执弟子礼,恭敬道:“多谢俞师传授妙诀,弟子楚亦拜谢师恩。”
老道人坦然受之,抚须轻笑道:“不遇至人传妙诀,空言口困舌头干,你有资质学法,我亦有心传道,此中缘法,皆是因果承负,汝自去吧。”
“弟子拜别老师。”
楚亦闻言,恭恭敬敬的再次作揖一礼后,便提起行囊,缓步离去。
原处,俞老道人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叹道:“是个好苗子啊,可惜不入我门下不过他身上的因果承负颇多,日后难免滋生事端,玉泉观这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折腾;也罢,结个善缘也好,哈哈哈哈”
离开玉泉观后,楚亦看着地图,暗自思索了起来,其实换法之旅走到这,基本已是大功告成。
如今他身负多条法脉传承,再去换来别派之法,也只是画蛇添足而已,过犹不及更何况,他的经费也快见底了。
一说到经费,楚亦便联想到了在泰山脚下蹲监狱的那笔补偿,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也没个动静,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思索了许久之后,楚亦觉得这趟行程还是得有始有终才行,于是便下定决心,前往了最近的老君山,之后在转到旅途的终点站,青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