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书,陛下是何时学会的驾船?”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站在木板搭建的观礼台上,袁可立举着望远镜只看了一炷香时间就发觉了问题,于是转身询问旁边的刑部尚书王象乾。
“袁总督何来此言?陛下何曾学过驾船,又何必学习驾船?万金之身不立危墙,但愿陛下不要中意此道!”
王象乾很不高兴,如果皇帝在船上出了问题,不用死伤,受到惊吓也是大麻烦,自己会被朝臣们喷成筛子,能辞职谢罪就算人缘好了。
“那就怪了……”袁可立挨了白眼也不在意,再次举起望远镜仔细观瞧,口中忍不住自言自语。
“都督,何怪之有?”站在袁可立左边的都是海军军官,而新晋的巡海卫指挥使沈有容最近,闻言也仔细看了几眼,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好出声询问。
“陛下指挥的6号舰帆序有误……”袁可立正在措辞,站在沈有容左边的海军参谋长突然说话了。
“正是,朱参谋长,6号舰上的参谋是谁?”虽然直接说皇帝指挥有误不太合适,但袁可立也没在意,他现在只想找借口把6号舰召回。
“肯定不是参谋的问题,也不是大副和领航员的问题,更不会是操帆手,肯定是陛下有意为之。”
朱参谋长虽然留着胡子,却依旧掩盖不住实际年龄,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既然是参谋长,那肯定是出自海户司。
没错,他叫朱国英,在海户司里排名朱九,属于元老级的孤儿。前几年是跟着黄南平在广州基地服役的领航员,别看年纪小,经历过的实战和航海经验却一点不少。
在海军参谋部成立之后,被皇帝任命为参谋长,专职制定作战计划和监控内部状况,在海军里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是袁可立需要调派作战舰船,也得得到参谋部的许可。
“此话怎讲?”对于这些皇帝指派的参谋,袁可立刚开始还有些抵触,主要是年纪轻轻却能左右海军内部大事小情,总觉得才不配位,完全是得益于裙带关系。
但共事过一段时间之后轻视之心逐渐消失,爱才之心日渐浓重。这些年轻人除了生活习惯比较古怪、言谈举止异于常人、出身卑贱之外,确实配得上这份差事。
无论是计算后勤补给还是指挥出海作战,个顶个的好用,且从不争功夺利,更不排挤倾轧,完全没有官场里的恶习。
实际上有了海军参谋部的存在,绝大部分日常管理和训练规划都不太用自己具体操心了,无非就是听听汇报,最终决定成与不成。这样就能腾出更多时间去思考人事安排和发展方向,实打实的当起来掌舵人。
“陛下若是下令,谁敢不从?”朱九放下望远镜看了过来,眼神里全是不解,好像在问,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解释?
“那……该不该马上召回?”袁可立被看了个大红脸,可眼下不是计较属下态度的时候,还是先说正事吧。
如果皇帝在船上胡乱发号施令,那就必须立即召回。哪怕因此被责罚也不能任由皇帝瞎胡闹。海军不比陆军,真出了危险谁也救不了,更来不及救。
“大可不必……我等的航海术皆传自陛下,只是学艺不精,尚不能百分百驾驭船只。陛下此举正是在给我等上课,在大海上瞬息万变,没有一定之规,以变应变才是上上策,看来培训教材要重新编写了。”
6号舰的升帆顺序与其它五艘全完不同,可行驶方向和平稳度并不受影响,且随着离岸渐远提速反倒更快。做为一名以海战为主的军官,朱九马上就看懂了内涵,然后开始琢磨其中的奥妙,进而打算改变之前的认知。
实际上洪涛真没打算给谁上课,他只是好久不碰帆船,突然抓到机会就浑身痒痒,恨不得把记忆中所有的相关技能都试一遍,看看有没有生疏。
而操帆顺序确实没有一定之规,当初给海军编写教材的时候只是为了好讲述,如果没有个标准,啥叫会啥叫不会不容易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