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出奇制胜
    “杜贤侄,陛下的书都是御笔亲著,海军也只有两套,可不能轻视啊。那些参谋更是有用的很,不光能为你答疑解惑,还是出谋划策的好帮手,善待善待。”

    对于杜文焕的积极靠拢,袁可立持鼓励态度。杜松眼下独领大军地位特殊,但杜家的将来指望不上他,年纪大和文化水平低是硬伤,无论在海军和陆军之中都没位置。倒是杜文焕才将将四十岁,比较有发展前途。

    “臣定当日日不辍,仔细研读,不辜负陛下的恩典!”听皇帝说只给几本书和几个参谋,杜文焕很是失望,但让袁可立一解释立马又重视了起来,马上磕头谢恩。

    “礼卿,南洋的佛郎机人与荷兰人始终没见大动作吗?”等待是烦人的,但等待又是必须的,为了缓解内心的惴惴不安,洪涛找了个比较远的话题。

    阿尔布雷希特七世是去年七月底离开大沽口的,按照航程推算一年怎么也能在大明与西班牙之间打个来回。可眼下都八月份了,依旧不见西班牙大帆船的踪影,也没有来自吕宋港西班牙总督的消息。

    “去年海军战舰到过巴达维亚外海,之后差不多每半年巡视一次,吕宋港则是三个月一次。荷兰人驱使了很多当地土人加紧建设城池,对海军战舰的出现很紧张,曾试图派船靠近。

    吕宋港倒是没什么动静,听濠镜澳的葡萄牙人讲,今年夏天马尼拉大帆船送来了二百多名西班牙士兵和十几门大炮,都被安放在港区和城墙上。但对海军战舰出现在港口附近,西班牙人没什么反应。”

    突然被问起南洋的事情,袁可立也没推脱,略加思索娓娓道来。他这个海军总督当得挺舒服,别看事情挺多还挺杂,但除了皇帝之外不需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也就不用想那么多,可以专心工作。

    “日本幕府仍旧在驱赶外国商人和船只吗?”吕宋增兵和巴达维亚筑城都不是啥新鲜事,也不完全是针对大明。在这两个地方找不到线索,只能再去琢磨日本。

    “嗯,现在除了荷兰商船,葡萄牙和西班牙的商船都被禁止停靠了。实际上来自大明的走私船一天也没停止过,当地藩主不光不制止还授意家族加入其中。近两年日本商船经常在朝鲜港口停靠,往吕宋港跑的数量也渐多。”

    别看袁可立是新政的坚决支持者,也最理解新政的实质,但对外交方面却总保持着费解的状态。按照他的想法,朝鲜和日本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世仇,大明和日本也属于死敌。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大明商人最喜欢往日本贩私货,包括大量生丝;而日本商人则最喜欢往朝鲜贩私货,朝鲜商人则最喜欢往大明跑。这三个国家的朝廷明明知道却都假装不知道,即便制止也是发个告示啥的,不疼不痒没啥作用。

    “先这样吧,你二人暂且回去休息,但先不要离开京城,随叫随到。”如果按照袁可立的描述,日本那边应该也没发生特殊情况,至于阿尔布雷希特七世为什么一去没了音讯,鬼才知道。

    在通讯不是很发达的年代里,最好不要把距离太远的因素做为重要依仗,因为谁也无法得知实时消息,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袁总督,小侄有一事始终不明。”出了养心殿,杜文焕见身边没有太监跟随,紧走了两步,凑近袁可立身边小声询问。

    “但说无妨。”在这方面袁可立与洪涛比较相像,官架子比较小,不太在意谈话方式,喜欢直来直去。

    “陛下言明要对晋商和甬商实施抓捕,山西各地卫所边军只要见到圣旨绝不敢敷衍了事,可江浙那边就难讲了。虽不至于公开抗拒,但推诿起来也是花样百出。如果不派遣大军压境,又该如何抓捕人犯归案?”

    杜文焕想知道的不是别的,而是皇帝打算如何对付晋商和甬商。虽然借着皇后生日把边镇总兵、巡抚、总督和勋贵、藩王全召入了京城,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意外,可针对的终归是北方官员和将领,长江以南并没受到任何影响。

    以南直隶各府和浙江当地的卫所成色,怕是很难配合抓捕行动。而当地豪门大族多如牛毛,每家都豢养着不少家丁,随便凑凑就得几千,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轻松抓到人基本不可能。

    就算没有直接对抗,只需暗地里耍些小伎俩,比如把罪犯全藏起来,就能让皇帝的重拳出击变成无功而返。如果抓不到人犯,打击当地势力也就无从谈起了,甚至会影响对边军将领的任免,很难不让叔侄俩担忧。

    “唉……难怪朝臣们总是屡屡受挫,你们叔侄二人也难逃此局啊!”听了杜文焕的问题,袁可立轻叹一声停住了脚步。

    “此局……还请袁总督教我,小侄感激不尽!”

    这下该轮到杜文焕惶恐了,如果摸不清皇帝的思路,粗腿抱上了不一定是好事。也就是在皇宫里,换个僻静地方,给袁可立跪下磕头的心思都有了,此时能多点拨一句堪比救命。

    “没这么严重,既然陛下与伱叔侄二人交代了差事,就是信任的,用心做事即可,想多了反而容易坏事。至于说江浙那边的问题,我还不能明说。

    但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别说区区几千家丁,就算把当地卫所全召集起来照样是无济于事。陛下向来都是谋而后动,不动则已,一击必中。你我能看到的不过是表象,障眼法而已!”

    干了这么多年,袁可立依旧无法掌控皇帝的行事风格,更别说参透了。对于杜文焕的恐慌能理解,毕竟之前大家已经熟悉了揣摩和被揣摩,为此还形成了很多套路,皇帝突然变得无法揣摩了,会让很多官员心里发虚。

    可是这次的安排对大明官员来讲太过跳脱了,也很难接受,在整件事水落石出之前最好还是别向外人透露,事后能不提也尽量少提。

    (本章完)